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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软。

　　　　刘勇觉得他没有刘天全算计的价值，夏晓兰忍不住就笑：“舅舅，您这就是妄自菲薄……您以为那个陪酒女是对您保持距离呢，这叫欲擒故纵。”

　　　　招数夏晓兰没玩过，但套路她听过呀。

　　　　后世有什么绿茶婊、汉子婊，也有这种撩男人时欲擒故纵的，先认男人当“哥”，每天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好像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就是生活太艰难，总需要男人时不时帮个小忙。等到男人老婆察觉后闹起来，男人还觉得莫名其妙——那就是一个小妹妹啊，又没有男女之情，有什么好闹的！

　　　　觉得家里的女人不相信他，家里女人吵闹，外面认的妹妹却一脸无辜的劝和。一个歇斯底里，一个善解人意，多安慰几次，原本没有情谊的，也会发展出情谊。

　　　　夏晓兰说的含糊，刘勇瞠目结舌。

　　　　“我咋会为了一个陪酒女不信你舅妈？”

　　　　脑子被门挤过吧。

　　　　小柔是挺可怜的，但又不是他刘勇害得对方当陪酒女的。等等，他为啥会觉得小柔可怜？刘勇摸摸后脑勺，他虽然有警惕心，难道还是不知不觉被影响了，要不今天怎么不果断离开，差点就被南洋歌舞厅的那些人牵着鼻子走！

　　　　刘勇后知后觉，听完夏晓兰的分析，惊出一身冷汗。

　　　　从小柔第一次露面，他虽然不喜欢，有了其他陪酒女的陪衬，倒也不讨厌。小柔越是规矩，刘勇对这个陪酒女反而多了一分尊重。第一次见面他“喝醉”了，意识其实是清醒的，也没见小柔对他不规矩，刘勇就先入为主的有了印象。

　　　　听夏晓兰这一分析，是刘天全特意按照他的性格安排的。

　　　　包括他在厕所听见其他陪酒女的背后议论。

　　　　包括今天所谓的小柔老家对象找上门。

　　　　刘勇十分不好意思，“没想到千防万防的，还是差点中了计，那个陪酒女也是豫南省的，我听她说话带着点口音……这多半也不是啥巧合。”

　　　　现在脱离那种被道德绑架的气氛了，刘勇的脑子又清醒。

　　　　小柔要是豫南那边的人，老家对象肯定也是豫南人。

　　　　家里穷的要出来当陪酒女，老家的对象又哪里有钱从豫南带七八人跑来鹏城找茬？路费不要钱呀，从豫南到羊城的火车票一个人就二十多块，七八个人加起来车费就是200多。

　　　　一群人跑一趟，得花好几百块！

　　　　还有从羊城到鹏城需要“入关”，没有办理边防证的，只能偷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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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这些细节想起来都太不合理，刘勇忍不住苦笑：“我还觉得自己聪明呢！”

　　　　夏晓兰看她舅想明白了，也不紧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

　　　　“刘天全叫您合作的项目，该不会是香蜜湖吧？”

　　　　刘勇点头。

　　　　夏晓兰就把香蜜湖的开发背景讲了，鹏城市政府的重点工程，刘天全好不容易喝上汤，真要让出来给刘勇喝一口么。

　　　　刘勇现在对刘天全是一万个不相信。

　　　　他瞬间比真正被抓奸还紧张：“……我和刘天全已经签合同了。”

　　　　签合同了？

　　　　夏晓兰这可比那什么陪酒女重要多了。

　　　　“先看看合同，能不能找到漏洞。”

　　　　现在连正规的‘合同法’都没有，就算有合同法，签合同时坑人的地方也很多，更别提在84年，合同里挖坑简直能玩死人。

　　　　夏晓兰已经做好了她舅这次要大出血的准备。

　　　　现在想想，伍行长的贷款，恐怕是帮倒忙了。

　　　　甥舅两个说话，车上其他人都不吱声，听夏晓兰说到这里，潘三才忽然开口：“香港佬要是敢在合同上骗人，我就让他从别的地方把钱吐出来。”

　　　　“三哥，谢谢您……但这件事最好能用正规手段解决，非常时期，才行非常办法，我们行的正，才不会让别人为难。”

　　　　潘三哥肯定有办法叫刘天全把钱吐出来。

　　　　刘天全这种人最怕死不过，这里是鹏城，对方就算在香港有社团背景，在鹏城也蹦跶不起来。

　　　　潘三却不一样。

　　　　潘三就算把刘天全绑架了要赎金，夏晓兰也不会奇怪。

　　　　但这事儿不能这样干，夏晓兰既不想让潘三冒险，商业上的事用商业手段解决，一直是夏晓兰的行事准则。这一点倒和周诚不谋而合，对付樊镇川时，周诚虽然暗暗收集了樊镇川许多违法的证据，最终也是让官方出面逮捕樊镇川的。

　　　　这样做可能没那么快意恩仇，然而后遗症却少很多！

　　　　刘勇有点焦躁，夏晓兰安慰他：“只要您人没事儿就行，舅妈和涛涛，还有我妈都来了，您可别让她们瞧出异样，不然您去歌舞厅的事，我可替您瞒不住了！”

　　　　康伟开着车，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红脖子粗。

　　　　刘勇十分不讲道理：

　　　　“葛剑，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打昏带走？”

　　　　啊？

　　　　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儿。

　　　　老实的葛剑被刘老板搞得有点懵，把喝醉的勇哥抗走他知道，没喝醉的以后也抗走？！

　　　　……

　　　　“晓兰来鹏城了？”

　　　　汤宏恩开完会，就听见小王带了这消息。

　　　　“她想和您吃顿饭，我看她好像遇到了点麻烦。”

　　　　这又是什么说法，刚到鹏城就遇到了麻烦，还是因为这麻烦才特意来鹏城找他的，汤宏恩点头：

　　　　“那就安排在今晚。”

　514：合同上的手脚（4更）

　　　　刘勇和李凤梅一见面，两口子都没提之前在商都吵架的事。

　　　　李凤梅是见了刘勇在鹏城艰苦的生活条件，不好意思吵，刘勇自然不必说，被夏晓兰从歌舞厅给带回来，虽然并没有真正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到底是心虚呢，哪里还敢提吵架的事情。

　　　　再说了，李凤梅都主动来鹏城看他，那就是对他这个“一家之主”的低头嘛。

　　　　刘勇把儿子抱起来，“你们在鹏城多玩几天。”

　　　　李凤梅白他一眼：“你儿子不用上学的？也就只能待两天！”

　　　　刘勇就嘿嘿笑。

　　　　当然要上学呀，他和李凤梅夫妻分居两地打拼，不就是为了儿子刘子涛以后有个好未来么。夏晓兰就是榜样，读不读书，对农村出身的孩子来说差距太大了！

　　　　上学这事儿是不能耽误的，哪怕是牺牲一点相聚的时间，按夏晓兰的话来说，得给刘子涛养成好的学习习惯，让他知道上学应该排在所有事之前，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前提也要先读完万卷书啊！

　　　　不止是刘子涛要上学，现在商都那边刚刚上冬装，请了店员，李凤梅和刘芬也不可能真的把店里的生意抛开。

　　　　夏晓兰要看的是刘勇和刘天全签订的合同。

　　　　一看到那合同，夏晓兰就知道是什么毛病了。

　　　　刘天全的天宸装饰，承接的是香蜜湖度假村的一部分室内装修工程，最大头的就是香蜜湖夜总会。然后刘天全作为承包商，又将一部分工程分包给刘勇的‘远辉’。流程基本上是标准的，就是在小地方做手脚。

　　　　“我舅舅和刘天全签合同的时候，喝了酒吧？”

　　　　夏晓兰问的是葛剑。

　　　　签合同那天的确是喝了酒，但合同也仔细找人看过的。

　　　　夏晓兰指着合同：“刘天全的公司叫天宸，这合同上写的是天辰，你们别看这两个字读音一样，等到真正结款的时候，全看刘天全想怎么玩了。”

　　　　承接工程是要垫资的。

　　　　就像鹏城市政府招待所的工程，总预算上百万，刘勇把家里的钱全部带上了也不够，中途要不是有银行贷款，根本撑不到工程结束拿到尾款的那天。每个包工头都是这样搞的，有100万的流动资金，敢去接几百万的工程。后世经常有农民工讨薪闹上新闻，有的是包工头故意赖账，大部分是包工头自己的资金链都断了，拿什么来给民工结算工资？

　　　　包工头承接了超过自己流动资金的工程，只要上面的建筑公司压着款不给，就能把包工头拖到想跳海。

　　　　刘天全现在玩的就是这套，国内的《合同法》还没有，所谓的合同都是双方自行商议的，欺诈合同防不胜防，刘天全搞了个比较简单的，把‘天宸’换成了‘天辰’。现在让刘勇拼命垫资，等到结款的时候，刘勇把合同拿出来一看，刘天全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给钱。这个‘天辰’也一定是存在的，就是找不到负责人，向谁追讨工程款？

　　　　葛剑满头大汗：

　　　　“夏小姐，老板可是已经垫了9万多的工程款了……”

　　　　现在发现合同有问题，9万的工程款怎么办？

　　　　不终止合同，是要继续往里投钱。终止合同，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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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不回来，还有违约金。

　　　　不管怎么算都是刘天全占便宜。

　　　　夏晓兰沉思，刘天全才看不上这点小钱，他把‘远辉’整死了有啥意义，远辉可不是刘天全在鹏城的竞争对手，双方的业务等级都不同。天宸能接到香蜜湖的装修工程，远辉能接吗？

　　　　要不是刘天全故意拉刘勇入伙，远辉连香蜜湖的边儿都摸不上。

　　　　刘天全算计的不是刘勇的钱，而是一个把柄。

　　　　想把刘勇给拿住的把柄。

　　　　到时候她舅要不就资金链崩盘，欠下一屁股债，要不就乖乖听刘天全的话，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

　　　　刘天全需要打手吗？

　　　　不，刘天全需要的是她舅和汤宏恩的关系。

　　　　别管这层关系刘勇还是夏晓兰建立的，刘勇要是欠了几十万的债，夏晓兰能坐视不管？

　　　　“没事，现在发现要比撕破脸后发现要强。”

　　　　夏晓兰还安慰葛剑呢。

　　　　在歌舞厅谈出来的生意，有毛病其实并不奇怪，人都喝的醉醺醺，哪知道自己签下的是什么合同。她舅舅这下子吃过亏上过当，就算这9万都砸到了水里，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葛剑说的什么违约金，夏晓兰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刘天全就是撕破脸，他也收不到这个违约金。

　　　　夏晓兰想了想：“合同的事你先别告诉我舅舅，我晚上可能要和汤市长吃饭，等舅舅好好陪舅妈和我表弟玩一天，事情等明天再说。”

　　　　夏晓兰把这份合同带走了。

　　　　康伟和潘三都知道。

　　　　康伟试图让气氛轻松点，“嫂子，就算亏了9万，凭刘叔现在的生意规模，可能要不了几个月也就赚回来为了，刘叔要是缺钱周转，我这里还有。”

　　　　潘三也不用说，夏晓兰要说收拾刘天全，潘三能立刻将刘天全拎来。

　　　　至于刘天全身边那些跟班，潘三根本没放在眼里。

　　　　夏晓兰摇摇头，“暂时不用，康伟你不许主动说要借钱的事。”

　　　　已经折进去的本钱能不能拿回来，并不是最重要的。夏晓兰觉得最重要的是这次吃亏，能让她舅舅记忆深刻。还没事发呢，就赶紧有人帮忙擦屁股，她舅舅多半很快就忘了有多疼……教儿子都有放手的一天，何况刘勇还不是夏晓兰的儿子。

　　　　晚上吃饭，是在汤宏恩家里。

　　　　汤宏恩瞧着精神还不错，吃的菜都比较清淡。彭秘书在问过医生后，给汤宏恩做了一张三餐计划表。几点吃饭，每天吃什么，一个星期轮流吃什么，都按照表上的计划来。

　　　　彭秘书现在搞不懂的是汤宏恩的作息，毕竟晚上没有人监督汤宏恩按时睡觉。

　　　　“汤叔叔，您可要多保证自己身体，要没有您，世上坏人这么多，我一个人可收拾不过来。”

　　　　汤宏恩失笑：“你拐着弯告谁的状，我听小王说了，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夏晓兰把合同摆在桌子上，“我都不知道，鹏城原来又多了一家叫天辰的港资公司。”

　515：有技巧的告状（1更）

　　　　把“天宸”改成了“天辰”？

　　　　这就是合同上欺诈了。

　　　　汤宏恩牵动嘴角笑了笑：“刘天全这个港商做生意不老实，以为鹏城能搞香港那一套，他和香港的琤荣集团有密切的联系，港商投资我们当然很欢迎，内地要改革开放，要发展离不开外面的资金和技术……但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资本，我们也不能完全没有防备。”

　　　　对汤宏恩来说，刘天全的背后就是藏着灰色的资本。

　　　　琤荣集团的底细根本不需要详细去查，杜琤荣是个什么出身，香港很多人都知晓。

　　　　汤宏恩对刘天全留心，是因为刘天全想要染指鹏城的港口业务，琤荣集团本来就半黑不灰的，汤宏恩可不想让鹏城变成走私的天堂，他对这一点是很厌恶的。

　　　　一开始他也以为夏晓兰跑来鹏城是当走私客的，那样的话汤宏恩也不会理会她了，不管她嘴巴有多甜多会办事儿，汤宏恩理一个走私贩子做什么？

　　　　夏晓兰说她想干装修生意，事实证明她真的是走正途的，汤宏恩才和她来往。

　　　　汤宏恩一说，夏晓兰就知道为啥刘天全不受待见了。

　　　　汤宏恩就是一道关卡，卡住了刘天全在鹏城大肆进军的脚步。至于他进军鹏城做什么，多半是替琤荣集团打前哨。鹏城作为改革开放的特区，背后是大到难以想象的潜力市场。别管卖什么东西倒内地，总人口这么多，谁先走进这块市场，谁就能赚钱——卖工业品还好，就怕刘天全带来的是歪门邪道的东西，

　　　　“刘天全是杜琤荣的便宜小舅子，听说杜琤荣的姨太太们争的很厉害……“

　　　　刘天全是想替杜琤荣搞定这件事，来替自己妹妹增加砝码？

　　　　汤宏恩点了点桌子：“你的生意才多大，打听杜家做什么，杜琤荣不是你能招惹的。”

　　　　其实刘天全也不是夏晓兰应该招惹的。

　　　　不说其背后的社团背景，就以双方的生意规模差距，刘天全就能把刘勇的‘远辉’给碾压。

　　　　但汤宏恩也知道，可能有夏晓兰的指点，‘远辉’对刘天全是避了又避，刘勇被刘天全缠了几个月，千日防贼终有一疏，可不就是被刘天全给坑了吗？夏晓兰也没和他争辩，汤宏恩知道这事儿不是夏晓兰干错事，他沉吟了片刻：

　　　　“香蜜湖可我还没上任时就启动的项目，81年就动工，如今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预计明年正式对外开放，特能、正太集团不会允许哪里出乱子，当然鹏城政府对这个项目也是高度关注，刘天全拿这个项目来做套，难怪你舅舅一头栽下去。”

　　　　这就有点过分了。

　　　　刘天全办事太不讲究，把在香港的一套办事方法搬到鹏城来！

　　　　以为鹏城是70年代的香港吗？社团势利猖獗，还腐蚀了香港的警务队伍，10个警察里有9个是黑警，收取贿赂替社团当靠山。

　　　　“9万块是不少，你想让我帮忙解决？”

　　　　夏晓兰摇头：“9万块钱哪里需要惊动汤叔叔，比起合同上的小问题，我是想告诉您，鹏城现在兴起的歌舞厅大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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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是南洋歌舞厅，幕后老板可能就是刘天全……他笼络了一批陪酒女替他办事，这股风气要是兴起来，再想杀下去就不容易吧。”

　　　　告状也是有技巧的，抓住刘天全的一点小毛病没用。

　　　　刘天全这样的人，是把鹏城的商业大环境给搞坏了。

　　　　要想谈生意就要去歌舞厅？

　　　　喝着酒，搂着陪酒女，还谈的是什么生意。

　　　　她舅舅是中招了，绝对不是第一个中招的，刘天全打的是‘组合拳’，酒色财气多管齐下，不中招的才是少数吧。

　　　　就说陪酒女这东西，改革开放才几年呢，朴素的国企干部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你说的对。”

　　　　汤宏恩听完就说了一句话，夏晓兰知道汤宏恩肯定心中有数。

　　　　汤宏恩也不是一般人，别看他时不时就生病，他对鹏城的发展是很上心的。夏晓兰在鹏城重遇他的时候，汤宏恩在视察建筑工地，后来又在海边遇上，除了小王身边也没跟着别人，夏晓兰就怀疑汤宏恩是‘微服私访’，跑去沿海的渔村摸底，搞清楚鹏城的走私情况。

　　　　他要以‘市长’身份下去视察，自然什么真实情况都查不到，基层也会粉饰太平嘛，走私犯也不傻，动辄就一整个村子都参与走私，面对上面的领导会相互打掩护。

　　　　有关刘天全的话题就此打住，夏晓兰主动提起季江源对她的疏远：

　　　　“大家学业都比较忙，还是在英语竞赛统一笔试的时候见过。”

　　　　“我上次说过你什么毛病？不要把生意上一套搬过来，难道你和江源不是同学，这顿饭我就不会同意了？”

　　　　汤宏恩最初的激动过后，毕竟是各种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慢慢也就能冷静下来思考。他当然想和季江源多亲近，那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儿子，而且他暂无再婚的打算，这辈子估计就只有一个儿子了。

　　　　但父子俩多年不见，季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