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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到一只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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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姐出来打圆场:“听说是门卫师傅为了讨好李老师,主动告诉她的。今天一天传得沸沸扬扬,我们说小夏不会的,就让大唐弄来看看。”
夏沧点了点头。李老师是除刘局外局大楼里面资历最长的。她没有职务,平时没有任务,手头上也没有专门的业务,只负责八卦一切新鲜事物,比如谁离婚了,外遇了,欠债了之类的。李老师人脉极其宽广,三教九流都能沾上一点关系,她曾经扬言,在S市只要她想知道,犄角旮旯的事都能翻出来,哪个领导不让她好过,谁也别想好过了。刘局在的时候曾经放过狠话要整顿她,后来也不了了之。
常姐看夏沧不回应,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她走近了些:“看来是真的了?男朋友?上次主任介绍的不是没成么?小伙子哪里的?”
陈老师在关心下一代上面总是身体力行,她拍了拍夏沧的后背,语重心长:“哎呀,我们到现在才知道,没关系没关系,女孩子主动点也没什么,现在女孩子多,男孩子少,不主动出击都找不到好的,蛮好的!”
——咳咳——
大唐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常姐的套路被这么非正常的打断,笑容有些僵,她继续刚刚的话题:“还没说呢,男孩子哪里的?”
夏沧眼角的余光瞥见小莲只是一味地呵呵傻笑,苏维在座位上放空,全然没有参与进这件事来,老郑人不在。
——“以后做事还是要谨慎”——
——“托人说了一声。”——
她脑子里头突然浮现了这两句话,然后一连串的画面从脑袋里突然划过,就像痕迹学的印记一样,慢慢地搭建起一个轮廓:李老师,监控录像,江易的车,他的车牌,车上的通行证,昨天……
他没有停在门口,走了一段过来……
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惊,“啊……”
常姐凑近了些,什么?
“啊……IT……做IT的。”
小莲还是笑呵呵的,苏维依旧放空。
“哦,怎么认识的啊?”
“家里介绍的,还没怎么相处。”
看得出夏沧急于想结束这个话题,常姐也没再多问,她瞥了一眼夏沧的手腕,眼角的笑意仿佛有些捉摸不透。
“干什么呢你们?又要让别人说我们纪律松散啊?全都坐到位置上去!”
老郑在门口吼了三声。
夏沧竟然发现她是最后一个还站着的,和老郑眼神交汇了一下,她忙扎了下去。
刚坐下去,手机就亮了。
“要去南方出差两个星期,占士放你那里。”
啊?
研究了一下,是句号,是一句陈述句。夏沧鼓了股腮帮子,领导这也太不客气了吧,起码要加一个“好不好”,或者“行不行”,是不是刚做出什么批示——
她又自我安慰了一下,算了,加了更别扭。
最后她很怂地发了一个表情:“哦。”
领导制定的路线是先到单位接她,再到他家接狗,再将她和狗一起接到她家。
这个路线制定的曲折回环,但在制定路线上面,同制定方针政策一样,她没什么太大的发言权。
江易开车的技术不错,倒车稳而干脆。
今天一天太累了,她浑身疲软,有些支撑不住,上了车一刻钟还没到她就渐渐横倒。
车子倒车最后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是这个声音让她清醒过来。
她那起床综合征有些犯了,她听到江易下了车才把眼睛睁开。
她蜷了蜷身体,两条腿交叠的时间长了难免觉得有些麻木,她动了动膝盖,正准备要坐起来,忽然听见外面非常娇媚的腻声:
“帅哥。”
这一声呼唤把她牢牢地吓趴在后座上,停止了一切动作。
外面江易好像也没反应过来,迟疑了很久:“您是?”
“前些日子在兰会街见过的,当时看见你的车觉得眼熟,原来这么巧,我们都住在锦城。”
——缘分哪——
夏沧在里面听半天,没听到江易的出声。
那声音倒是再接再厉:“帅哥,你的车挺低调。下班这么晚?我在这附近有家咖啡厅,去不去坐坐?”
哎呦妈呀,这攻势!
我有家,而不是有一家。
夏沧听着觉得有趣,她过去的将近三十年还没体验过这种场面呢。
她稍稍挪动身体,停车位附近黑魆魆的,她从前盖与挡风玻璃边缘的交界处瞄了一眼,远处一路灯荧然悬衬,照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妹子,额头饱满,手撑在江易车的车盖上,脖子里的曲线很清晰,天已经很凉了,依旧深沟高垒以示大众,她难得对一个人印象这么深,不就是周淦那个“弟兄”,小舒淇同学。
她现在终于可以完全肯定,江易领导是完全不用相亲的,生命处处有艳遇。
正暗自揣想,她靠着的车门被敲了两下。
“起来。”
这两个字简短却相当有威慑力。
夏沧立马竖起来,理了理头发,垂着头下了车。
“我和女朋友有空去坐坐。”
江易都没问具体是哪一家,声音冷得没有一丝起伏,简直是“你立刻给我滚蛋”的终极文明版。
夏沧觉得这是个范围伤害,自己站在那里都有些手脚僵硬。她偷瞄了一眼那妹子的面部表情,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羞愤,依旧保持着那种略带妩媚的仪态:“浓域,叫浓域。”
说完用手指微屈,从额头顺了一把头发,含笑同他们挥了挥手,看似走得相当轻松。
夏沧完全掩饰不住她猎奇的表情,等她的背影消失,嘴角还很古怪地牵动在那里。
江易看了她两眼:“你……”
夏沧楞了一下:“什……什么……”
江易微微摇了摇头,他把公文包取出来拿手上:“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内心戏一大堆被看穿,夏沧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只是没见过这种,这种场面,比较好奇。领导你刚才太凶了,我换做是她估计眼泪都要在眼眶里打转了。你平时都是这么……这么解决的么?”
“……”江易很奇怪地看了她两眼,最后有些无奈地笑笑:“分情况。”
分情况?
什么情况?
“不会吧,难道还有更……”
江易抬了抬眉头:“更什么?”
夏沧眼珠子一转,她被这个妹子的形象搞得思维有些污。
——更劲爆的,更劲爆的还能怎么样?
masaka:“只求……”
一夜?
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领导估计听了要聋,她把“一夜”两个字迅速吞下去,立马摇摇头:“没什么。”
车钥匙滴一声,车门自动摇起来。
他背着身,公文包被他临时放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抬起来又放下。
他的背脊本来就挺直,肩膀又宽阔,夏沧觉得自己肯定是有病了,竟然觉得他此时的背影很好看。
江易顿了顿,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回身。
非常一本正经地说:“所以要看情况,有些人提出来,还是可以考虑的。”
他的话模棱两可,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神全然落在她身上。
她的间歇性耳根发烫一下就发作了。
一下子定格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秋风飕飗一下,
她打了个寒颤。
她,她一定是领会错了。
领导怎么会是那个意思。
这一定不是那个意思……
果然领导去出了两天就开始感冒,到后来演变成高烧。
老娘过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和一只大狗一起躲在家里摸额头。
老娘看见这么大个东西幽幽地望着她,吓了一大跳。
“什么地方来的?”
“……”
“那个男的?”
“恩。”
她老娘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对她进行了严厉的训斥,说就感冒发烧这种小事不去上班是不对的。
一个医务工作者的子女的苦逼真是难以言说。
第22章 助攻
老娘诉说了前一阵她亲眼所见一位跟她同年且怀胎六月的女病人如何坚强; 如何沉着,如何蔑视疾病; 继而又批评了她是多么懒散没用; 矫情浮躁,不知进取。
被老娘逼得实在没有办法。
夏沧略带些赌气地杀去上班了。
去的路上肩胛骨就隐隐作痛,起先是一面; 后来是两面; 她本来以为是赌气赌的; 过了一会连整个上背都一阵一阵地抽疼起来,她坐在公交车上,最后只能交叠手臂按住双肩; 缩着脖子把自己扎作一团。
两坨红晕持久而又鲜明,人也直不起来; 陈老师多年临床经验说这个肯定不对; 郑主任难得大发慈悲; 还指派了苏维陪她去医院。
“啪!”
一中年男医生把片子往读片灯上一按; 眉头一皱:“怎么来得这么晚?再晚肺都要穿了。”
他对着边上一个年轻的实习小医生说:“你记一下。”
“你这个情况严重了,先挂抗生素; 进口的; 国产的现在没什么作用了。”
他再瞄了一眼片子:“等一下不对,你; 你这里有个灶点啊。”
夏沧点了点头:“是陈旧性灶点。”
他眯着眼睛; 表情又有些不悦:“就怕你们自己一知半解; 肺结核这种东西; 很容易复发的,有时候连气管镜都做不出来,你自己知道?什么时候得的?”
“三四岁的时候。”
他又对着那个实习生:“联系一下传染病医院,转个病人过去。”
——什么情况——
“医生,我看先不用了吧,不是还没确诊么?”
医生斜了她一眼,“现在疾控中心有规定,疑似病例全部统一管理,直接去传染病医院,我们也是照上面规定。”
“那我回家里的医院,我家里人也是医院里的。”
医生很不屑地问:“哪里的?”
夏沧说了地方。
“呵呵,”像是发觉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们那种地级市的医院,主任医生来也要像他一样。”他指了指那个实习生:“我一边说什么,还要一边拿本子记的。你这个情况有可能还是活动期,不能乱走,直接去吧,给你联系过了,先确诊,到时候不是就算。”
苏维靠在走廊上,看着夏沧在打电话。
一个地方就这有一个托底医院独领一方,医生的态度就只能靠人品来维持了。
“现在大概就是这样子。”
——“哎呀,电话拿过来,我来。”
——“我来,常姐她老公不就是传染病医院的,托一下人去检查一下不就完了。”
——“你让常姐自己说。”
——“夏沧啊,我打个电话给我老公啊,你不要担心,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电话接起来里面七嘴八舌,但都是浓浓的关心。
夏沧没想到的是,到了传染病医院,就直接让她填了住院单,更有些意外的是常姐的老公,比起常姐的热情,她老公冷淡的有些不合情理。
“邝医生,我能不能先不住院?”
“不住院?安排都给你安排好了,肺科一个病床现在抢都抢不到,不住在走廊里不错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笔插在胸前的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圈折腾完毕已经快要七八点,她到了病房才知道是个三人间,边上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是耐药性肺结核,他咳嗽的声音嘶哑而又急促,喘息声偶尔会变得极其尖锐,就像针一般,戳刺在整个病房的角角落落,夏沧有点害怕了。
她自己跑出去找护士说要办理出院,护士横她一眼:
“现在办什么?统一早上十点办出院的。你家属呢?”
“我,我没家属,我自己一个人。”
“出院也要家属签字的,没家属你怎么签字,把你家属找来。”说完也不理她了。
夏沧心情糟透了,边上的老大爷咳嗽一刻不停,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
她按了她妈的电话。
停顿了两秒,
又把手机按在床单上。
“妈的,真没用!”
一摸脸上都是泪水。
她抹了两把,算了,老娘终归是老娘,怂就怂了。
正要揿下去,一个电话打来。
“你的小视频呢?”
江易和她不像普通的情侣,既不打电话,也不发什么消息,夏沧本着对主人负责的态度,每天发一个占士的生活状态,然后互道个晚。这就是他们全部的沟通,夏沧不知道换了别的女孩子会怎么样,她倒觉得这样也不错。
“今天,可能没有了。不过你放心,我找了一个很靠谱的朋友照顾它。”
那边略一停顿,“怎么了?”
夏沧把大致的情况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
沉默了一阵。
她听到对面说:
“我回来。”
“别。”
那一刹那她很感动,夏沧难得认真地说:“领导,你别,你继续开会,不要回来。我自己能解决的,我不能总依靠你,我好歹也算是有点办法的,领导,我们,我们来日方长的。”
对面久久没有说话。
“好,来日方长,别担心,我来处理。”
“恩。”
这种陌生的语气让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夏沧倒在病床上,点滴快要挂完了,她不敢合眼,边上的咳嗽声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除了父母以外,她还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信任,他的话让她安心。他说他来处理,她真的就不那么无助了。
一种暖融融的感觉泛上心来,身体却还在发冷,交织在一起,温和而又忐忑。她此时竟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对这种感觉产生依赖。
心里的那道防线从未撤去,她比谁都明白。
也许是抗生素起了作用,早上吃完饭,洗漱完她又睡着了。
直到脚步声噼里啪啦地从走道踏进来,她才意识清醒。
打头的是一个带着金丝边眼睛的医生,络腮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青印,白大褂没有扭纽扣,随意地敞着,后面紧挨着十几号人,都拿着小本子,在她的病床前面一字排开。
“片子。”
小医生赶忙从黄皮纸袋里抽出她的片子。
那医生拿着片子往窗户方向一照,“没事,不是。挂的什么?”
小医生报了药品名。
“用这个干什么?撤掉,换个病房,普通的肺炎。”
这么顺利地解放了,她差点没有飞起来。
夏沧瞟了一眼那医生的工作牌,好像姓刘,她忙道:“谢谢刘主任。”
刘主任把片子塞回去,和悦道:“小夏啊,你们江处紧张你啊!哦,对了,是不是最近提了副局了,我好像听说了,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夏沧被安排到一个独立的小病房住着,病房虽小,早上的阳光却很充足。
几天抗生素挂下来,她又是一枚活蹦乱跳的**女青年。
出院那江易已经回来,他开车过来接她,并对刘主任进行了感谢。
“江局客气了,结婚别忘了给我发糖。”
“一定,一定。”
她听到江易如是说。
嘴里寡淡了好些天她实在忍不住,于是她头一次对江易提出她想吃好吃的东西。
江易说刚出院应该稍微清淡些,就带着她去一个潮州粥馆点了些易消化的粥和小菜。
夏沧狼吞虎咽了一阵,才发现江易自己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带笑看着她。
她也朝他笑笑,稍微放慢了一点节奏。
苏维站在周淦租给她的房子楼底下等他们,夏沧远远地就看见占士蹲在她旁边,一动不动。
看起来竟然颇有警犬的架势。
威风凛凛。
走得近些占士就发现了她。
它猛地叫了两声,前躯一耸就要扑过来。
“坐!”
苏维怒吼一声,占士呜呜垂头,前肢点了点地,就停止一切躁动,乖乖坐在了地上。
——艾玛,怎么这么可怜——
“你,你要不要这样啊?”
“我这是训练它。”
江易停好车走过来,“真是感谢,麻烦你了。”
苏维给了他一个白眼,把绳子给他:“没事,你们家狗还可以。”
夏沧觉得自己的下巴快掉了,她对苏维的认识又进一步刷新,她现在有那么一点理解周淦了。
占士一改往日作风,进了车就把自己缩在角落一边,并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望着夏沧。
夏沧“哈哈”一笑,来回抚摸着它的头。
它还在持续发出那种“呜呜”的低吟。
把额头抵着它的:“看来你肯定受到了各种伤害,我来抚慰你的小心灵。”
驾驶座一声低笑。
呆瞪瞪的半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边上淅沥沙啦的一响,夏沧寻声转头。
占士前爪勾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好像是纺织品,占士本能地甩了两下,那塑料袋就破了。
“哎呀,抓破了。”
“什么?”
夏沧拿过来整理了一下,发现是一条毛毯。
“没事,这是放在车里的。你以后要是再躺下,就盖着,别再受凉了。”
软溶溶的感觉熨烫在心里,她感觉有什么在嗗嘟嗗嘟地响。
拿起手机:
“领导。”
她加了一个“亲亲”的表情,不是说她主动么,干脆就背个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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