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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白玉看他起身下床，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便把旅行袋里的衣服递给他：“这衣服都是我回老房子拿的，你先凑合着穿，等出去之后我陪你逛街买新的。”
　　齐素青在这儿住了四年，十几平米的vip病房里除了书，几乎没有他自己的东西。戚白玉白带了个大编织袋，最后也只收拾了小半袋。
　　“好了，走吧。”戚白玉走到病房门口，一拉门，外面站着不少护士护工。
　　齐素青礼貌地朝她们点头，但却不说感谢和再见。
　　感谢是情，他不想留下，再见更是不能说，因为此生都不想再踏进这个地方。
　　“唉，唯一一个帅哥走了。”
　　还是刚才那个护士，她站在角落看着齐素青的背影，从失落中振奋起来，“不过希望他以后可以好好的，这样优秀的人，以后还是不要再回来了。”
　　戚白玉带着他走出院门，朝后院停车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转身，发现齐素青并没有跟着她，而是站在门口。
　　“怎么了？”她问。
　　“你去开车吧。”齐素青瘦削的身子裹在肥大的外套中，显得有些憔悴，“我在这儿等你。”
　　戚白玉看他凹陷的脸颊，心想回去一定顿顿大鱼大肉伺候着，早晚要把从前那个健康的哥哥补回来。
　　“好。”她点头。
　　戚白玉走到停车场，把编织袋放进后备箱，然后绕到前面打开驾驶座坐进去，不怎么熟练地发动车子——自从父母车祸去世之后，她一直不敢自己开车，可是说来也是神奇，今早莫榭的新司机小刘不在，她硬着头皮自己坐进驾驶座，磨蹭着试探着，竟然也把车开到了康复中心。
　　她把车从后门开出去，再绕到前门，将车停在路边，下来走到医院门口。
　　“精神卫生康复中心”，白底黑字的牌子旁边空无一人。
　　戚白玉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四周——刚才她和齐素青分开的时候，他人明明就站在门口，可现在那里却除了一盆开败了的菊花，其他什么都没有。
　　“哥哥？”她喊道，“哥哥你在哪？”
　　在没得到任何回应之后，戚白玉快步走向门口的保安亭。
　　“您好，请问您看见刚才站在那边的高高瘦瘦的男人了吗？”她往窗户里探着半边身子问。
　　“没有。”保安朝她摆摆手，“没看见有人。”
　　戚白玉一时有点六神无主。
　　她走到刚才齐素青站的位置，在那发了几秒的呆。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冲进办公楼，一口气跑到三路，“砰”的一身推开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
　　正在低头写病历的张梅芬被她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看到戚白玉气喘吁吁，有些狼狈的样子，立刻搁下手中的笔迎上前：“白玉？怎么了这是？”
　　“张，张阿姨。”戚白玉顺了顺气，“我哥哥来过这儿吗？”
　　“他？”张梅芬皱了皱眉，“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戚白玉身子一僵，挥了挥手：“没事，没事。。。。。。刚才哥哥说他丢了个小东西，我帮他上来找找。”
　　张梅芬一脸无奈：“找东西这么着急干嘛？来来来进来休息一会儿再下去。”
　　“不了，不了。。。。。。”戚白玉转身，“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走了啊张阿姨。”
　　离开张梅芬的办公室，戚白玉下了楼。
　　她在院子里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电话打给莫榭。
　　“什么事？”莫榭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莫榭。”戚白玉靠在外墙上，“我哥哥不见了。”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声音也有些颤抖，“你说，他会不会是被方莹的人。。。。。。”
　　“不会。”莫榭在那边笃定地说，“我昨天让那个人给方莹带了话，让她想要证明自己就直接来找我，不要动我身边的人。”
　　“方莹会听你的吗？”戚白玉一听，顿时怒气冲天，她失控地朝电话那边吼道，“她是个疯子，你也是吗？你让她不要动你身边的人，她是不动了，但是她现在把目标转移到我哥哥身上了！”
　　莫榭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我不认为是方莹找人做的。”
　　“你又不是方莹，你拿什么保证你的“认为”？”戚白玉的手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哥哥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如果他真的因为你和方莹之间那些愚蠢的对战出什么事，莫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
　　冷静，冷静。
　　戚白玉这么对自己说。
　　可身体里充斥着的愤怒和恐慌都急于向外宣泄。
　　她只能双拳禁攥，将眼中的血色一点点压下。
　　戚白玉又走回刚才齐素青站的地方，大脑飞速运转。
　　从她开车到停车走到门口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即使是真的有人劫持了齐素青，也不可能走远。
　　想到这，戚白玉立刻冲到车前，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动作又顿住。
　　可对方如果也开车，刚才她冲进办公楼找人、打电话这么久，车子应该已经带着齐素青走远了。
　　如果只是劫持，是不是意味着对方没有要加害他的意思？
　　戚白玉抓着手机，在车边犹豫。
　　要不要报警？
　　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艾汕的名片，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等了大概十几秒，对面接听了电话。
　　“市局刑侦二队办公室，请问找谁？”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我是戚白玉，我想找你们的副队长艾汕。”
　　“艾汕啊，她带队去津市了，现在不在。”电话那边说，“你有急事吗，可以给我说，我帮你转告给她。”
　　戚白玉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你是二队的哪位？”
　　“哦，我不是二队的。”电话那边的男人说，“我是一队过来帮忙值班的。”
　　“那没事了，打扰了。”戚白玉放下手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方莹的案子一直都由二队负责，既然这个值班的警察不是二队的人，戚白玉也不敢贸然把齐素青失踪的事告诉他。
　　可惜她没有艾汕的私人号码。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无意识地向下滑。
　　一个名字突然闪过她眼前。
　　对了！戚白玉眼睛突然一亮。
　　她虽然没有艾汕的号码，但岳景书已经醒了，她可以打给他！


第67章　夜太美（04）
　　戚白玉立刻找到岳景书的电话号码拨出去。
　　等了三十秒，越等越心焦。
　　可是电话那边依旧无人接听。
　　她是着急疯了；　竟然没想过；　岳景书是昨天才醒；　今天怎么可能接她的电话？
　　戚白玉急匆匆地想要往外冲，刚跑两步，突然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手机——等等。
　　她记得，她有方莹的号码。
　　可她能拨吗？
　　戚白玉突然想起身首异处的吴安琪和死得无声无息的小李——虽然那些场景已经不会引起她的恐惧；　但只要把这些人的脸换成齐素青的；　她就不寒而栗。
　　于是她不再犹豫；　对着那个绿色的键按了下去。
　　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喘息声。
　　电话接通之后；　两边都没人开口。
　　仿佛是一场谁先说话谁就输的幼稚较量；　偏偏两个人都默契地开始这场无声的较量，隔着一根虚拟的电话线，戚白玉觉得仿佛有一直大手紧紧抓她的心脏，用力摇晃着。
　　“呵呵。”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
　　是方莹的声音。
　　戚白玉立刻神经紧绷：“你笑什么？”
　　“别紧张。”方莹的语调听起来倒是轻松，“。。。。。。嗯，和莫榭还是差远了；　不过想起来能给我打电话，也不错了。”
　　戚白玉攥紧手机：“方莹，我哥在哪；　希望你放了他。”
　　“你哥？”方莹似乎是愣了一下；　继而在电话那边笑了，“你哥他啊——”她故意拖长了音，在戚白玉就快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故作疑惑地说道；　“——你哥不是死了吗？”
　　“咣！”
　　仿佛有个人拿着铜锣在戚白玉的脑中狠狠敲了一下。
　　回音震得的她耳朵开始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戚白玉浑身颤抖，“你把我哥怎么样了！”
　　“我能把他怎么样啊。”对比戚白玉的急不可待，方莹的声音更加悠哉且轻松，“我都被你们吓得躲起来了呢。”
　　“别装模作样。”戚白玉咬牙切齿，“我哥如果真出事，你就等死吧！”
　　“好，我就等死。”方莹笑着挂了电话。
　　方莹说齐素青死了。
　　可戚白玉不想坐以待毙。
　　她转身朝康复中心大门口冲过去。
　　就算是尸体，她也要找到。
　　想到“尸体”这两个字，戚白玉又是一阵心颤。齐素青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能从监狱里坚持走出来的理由，如果他也没了。。。。。。
　　她以为哥哥的病好了，自己就永远不会有这个烦恼，可现在看来——她双拳紧握，眼神逐渐阴霾——方莹如果真的敢对齐素青下手，她绝对会按照自己在电话里说的那样。
　　杀了她。
　　“戚白玉。”
　　戚白玉站在原地胡思乱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微喘：“你要去哪？”
　　戚白玉梗着脖子，原本不想回头，但不知道为什么，莫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就让她原本急躁的心情化为一滩温水。
　　她身子僵了片刻，最后还是回头看向他。
　　莫榭似是叹了口气，上前走到她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你要去哪？”
　　戚白玉眼头一酸，吸了吸鼻子：“我去找我哥。”她狠了狠心，转头背对他，继续往前走，“方莹说我哥死了，我要去找他的尸体。”
　　话刚说完，手腕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你给方莹打电话？”
　　“是啊！”戚白玉一把甩开他的手，转头瞪着他，“你能给她传话，我不能给她打电话？她就这么可信，你让她不动你身边的人她就不动，她手底下的人杀了几个了？哪个听你的了？她在挑战你！”
　　快到新年，天越来越冷，方才又开始下小雪，莫榭的睫毛上结了一层透明的冰。他开口想说什么，白气蒸腾，模糊了他的视线。
　　“方莹说齐素青已经死了是吗？”
　　戚白玉看见莫榭的眼中迅速聚集起风暴，仿佛宇宙中所有陨石一同坠落，赤红的火球几乎要将她烫伤。
　　他抿着唇，是强压着的愤怒，“你跟我来。”
　　他试图去抓戚白玉的手腕，又被她挥手挡开。
　　“你带我去哪？”她狐疑地看着他。
　　莫榭压着嗓子：“我带你去找方莹。”
　　戚白玉一脸抗拒：“你带我去找她？她身边有多少人你知道吗？我哥还没找到，我不能让自己冒这个险。”她顿了一下，“再说警察已经去找她了，我们再快能快过艾汕他们吗？”
　　“齐素青不可能在方莹那里。”莫榭还是那句话。
　　“你又百分之百相信她了。”
　　戚白玉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也不知道该去哪找齐素青，可她知道自己最不该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站在这儿和他废话。
　　莫榭这次大约是真的生气了，他竟然不顾戚白玉的反抗直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拖过去。
　　戚白玉挣扎着：“你干什么！”
　　莫榭不说话，只是手抓得更紧。
　　他把她拖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前，拉开后车座的车门就把她塞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
　　戚白玉想从另一边下车，却被他长臂一伸，先一步锁上车门，顺便禁锢住她的上半身。
　　“小刘，开车。”他黑着脸吩咐司机。
　　新司机小刘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车里开着莫榭和戚白玉在马路边争执，正犹豫要不要下车调解几句的时候，就看到莫榭拽着戚白玉过来。
　　他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工作内容中有一点就是要完全服从莫教授的吩咐。
　　于是他回了一句：“好的，莫教授。”
　　就发动了车子，“教授要去哪里？”
　　“新北街14号。”
　　戚白玉听见小刘设置了导航，并拉起隔音板。
　　她突然停止了挣扎，扭头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
　　她的太阳穴很疼，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这样是找不到齐素青的。”莫榭看她不再乱动，便也松了手，专注地看着她的侧脸，“我找人帮你找，他不会有事。”
　　“我不信你了。”戚白玉咬着牙，“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招惹到方莹，现在我哥也不会失踪。”
　　如果没有莫榭，她的档案一开始就会被李尧荣拒绝。她可能会有一份普通且辛苦的工作，一份微薄但能温饱的收入，和一段平淡却安稳的人生。哥哥的病情会转好，两个人回到老房子，相互扶持着走完剩下的时光。
　　可惜没有如果。
　　那现在结束这样的生活还来得及吗？
　　“嘶——”
　　戚白玉脑中刚产生这种念头，她的太阳穴就像被几根小钢针同时扎着那么无法忍受，她倒抽一口气，眉头紧皱。
　　“怎么了？”莫榭问。
　　戚白玉立刻收起脸上的表情，别过脸不看她。
　　车里一路静默。
　　“咔啦”
　　到了目的地，小刘拉下隔音板，转头对后座的两人说：“莫教授，到了。”
　　“好，你下班吧。”莫榭说。
　　小刘愣了一下：“可是这里挺偏的，待会儿不好打车。”
　　“有人送我们回去。”
　　“那好。”小刘不再和他争辩，放下两人之后就开车离开。
　　戚白玉只听说过新北街，但从没来过14号。
　　下车之后她环视了一圈，发现这是个工厂区，远处两根高高的烟囱还冒着黑烟。脚下是砂石地，眼前是两扇紧闭的铁门。
　　看见两人，铁门旁边的保安室窗户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哎，你们干什么的？”
　　莫榭拂拂袖子：“劳驾，我们找钱云涛。”
　　“有钱总的名片吗？”
　　“我知道他在办公室，打电话给他，说莫榭来拜访他的客人。”他施施然站在原地，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口中。
　　戚白玉余光瞥见他今天长褂下竟然穿着一双军靴。
　　保安将信将疑地回身打了电话去总经理办公室，并且把莫榭的话转述给了那边。
　　“钱总说带他们在一楼大厅稍等片刻。”电话那边的人说。
　　保安打开铁门，放两人进来。
　　“你们——”带着莫榭和戚白玉朝办公楼走，那保安还一直瞄着两人，“你们是上头来检查的？”
　　戚白玉冷冷地开口：“我们是来找茬的。”
　　天知道莫榭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她现在只想逆着他。
　　可偏偏莫榭没什么反应，还在她说完之后“嗯”了一声。
　　“呵呵呵。”保安干笑着搓手，“两位真会开玩笑。”他停了一秒，“那就是来找钱总谈合作的吧？”他看两人没反应，只当自己说对了，便开启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现在这个石料买卖是真的能做，尤其是我们公司，别看是个地方企业，以前那也是国企改制的，各方面关系都没问题。这不最近筹备着上市，审计小组进驻了也一个多月了——”
　　他看戚白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办公楼看，就说道，“前头那个就是办公楼，常秘书让我把你们领到一楼等着。”
　　莫榭突然停下，看着他说：“不麻烦您了，我们自己过去。”
　　保安一愣，随即摆手：“没事没事，还是我带你们过去——”
　　“咚！”
　　一声闷响，只看见一道残影，保安瞳孔瞬间缩小，身子缓缓倒在地上，扬起一小片沙土。
　　莫榭收回手，像什么都没发生，把手中粗绳编织包裹着的钢球放回口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复工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不知道大家新年都过得怎么样？是在床上躺了七八天还是出去刷了所有春节档电影？贪贪去看了流浪地球和疯狂的外星人，个人感觉两个都不错，疯狂的外星人就是哈哈哈哈，流浪地球属于看的时候卧槽，回来之后刷细节刷影评一边刷一边卧槽卧槽卧槽的，都很值得一看！
　　另外为了庆祝新年在这章下面回复的朋友们我会给大家发新年红包哈~祝大家新的一年都能事事顺心如意，还在上学的考试所有题你都会，还在求职的面试一面一个准，上班狗领导爱护同事和谐涨工资不加班！mua~


第68章　夜太美（05）
　　戚白玉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人。
　　“他死了吗？”她问。
　　莫榭口气有些无奈：“我又不是杀人不眨眼。”
　　戚白玉听他这么说，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口无遮拦蹦出来的问句实在是有点伤人。幸亏莫榭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否则两个人之间原本就小心翼翼的关系恐怕又要多添道裂痕。
　　不过也实在是这个男人说话有时候深一半浅一半；　明一半藏一半的；　说话不说个让人全懂，她每次琢磨起来太费心费力。
　　只见莫榭蹲下身，在那保安的身上翻出一根电棍和一串钥匙。
　　他把电棍从套里抽出来，检查了一下电池和开关；　然后起身把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