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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畔戴上手套，走近花坛，弯下腰。
　　这边的雪只剩下了一点，已经露出了里面的土壤和枯草树枝，再往树那边看时，一个深浅的半截脚印出现在眼前。
　　他抬头往上看。
　　从这个角度看，枝桠和树叶完全遮挡了上面的景致，这个脚印的深度并不是一个人平常走在上面会留下的，倒像是用力挤压后出现了深浅不一，陷下去挺多。
　　“鞋子上有泥巴。”
　　江畔想起沈原椰断断续续给自己透露的几条线索，第一个是白球鞋，第二个是鞋子上有泥巴，第三个是刀上有豁口，最重要的是凶手身上可能戴有戒指手表等东西。
　　与这里的脚印联系上，刘子杰的嫌疑呈直线上升。
　　“先拿回去比对。”江畔直起身，命令道：“刘河阳和李辰留在这，其他人先离开这里。”
　　不过一会儿，周围的人就少了大半。
　　江畔蹲下来，伸手捻了点土。
　　然后往自己的鞋上粘，刘河阳和李辰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完全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土粘性挺强。　　
　　他站起来轻轻跺脚，土没有掉。
　　如果是不注意的情况下，从上面跳下来，鞋上沾了泥巴的话，的确不经过水洗或者是大力的掰，基本是不可能掉落的。
　　“江队，你在做什么？有新发现吗？”
　　两个年轻的小警察凑了上去，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
　　江畔“嗯”了一声。　　
　　他借着树的遮挡到了窗户直线下方的花坛，这边就比较正常了，没什么脚印，只有一些树枝。
　　有一大团雪卡在胳膊长的小矮树上，只有边缘处化了点，星星点点的黑色脏污留在里面。
　　江畔正要站起来，余光确突然看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他侧过身，换了个位置，正对着公寓楼的墙面，伸出左手，轻轻地往雪上靠，修长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雪。
　　刘河阳和李辰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屏住呼吸等着。
　　江畔顿住没继续往下接着做，而是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兴味，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这才将这边的雪弄到了一边。
　　光秃秃的小矮树露出来。
　　江畔目光定在树根处的土壤上，用两根手指碰了碰，眉头舒缓，站起来朗声道：“把这里挖开吧。”　　
　　刘河阳和李辰立刻上前。
　　半个月以来，下的雪有大有小，其他的雪昨天和今天化得差不多了，这一团留到现在也是因为在最里面，加上太阳不烈。
　　头顶的太阳照在人身上，微微散发着暖意。
　　江畔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冷静地站在那，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江队！找到了！”
　　***
　　下午六点，天色已黑。
　　侦查队的所有人却是精神饱满，只等着待会结果出来，个个都激动得不行，恨不得叫出声。
　　终于，有人推门而入，大声说结果：“结果出来了，上面的指纹和指纹库中刘子杰的对上了，有提取到残留的DNA，是黄妮的。”
　　才从土里挖出来这东西，刘河阳就带着回了队里去比对，再加上之前的脚印，加快了比对的速度，就是要尽快出结果。
　　现在可算是没让人失望。
　　一屋子都忍不住欢呼。
　　这起案子到现在终于要破了，怪不得他们找不到凶器，合着是直接埋在土里了，还用雪给盖住，能找着就怪了。
　　刘河阳说：“现在就等着逮捕令了。”
　　好在这起案子比较受关注，逮捕令下来的快，才六点半就到了。
　　外面的风很大，刮得人脸疼。
　　刘子杰的公寓亮了灯，光透过窗帘漏出来，底下盯梢的几个警察冻得有点抖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一行人直接上了楼。
　　刘子杰的门才打开，就被几个人控制住了，他转身就攻击，被江畔直接放倒在墙上，摁住不能动。
　　看到满屋子进来的警察，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真警察还是假警察，我又没犯法！你们这样，我要告你们！”
　　刘河阳说：“没犯法我们会逮你？”
　　江畔松开他，李辰紧跟其后控制住刘子杰。
　　这阵势让刘子杰满脸惊讶，而后反驳道：“你们肯定是认错了，我怎么会杀人，我和黄妮又没有仇。”
　　刘河阳说：“你就知道我们抓你是因为黄妮了？”
　　“这段时间黄妮被杀的凶手一直没找到，警察在公司里来来往往，我能不知道什么情况嘛。”刘子杰无奈地开口：“你们真的搞错了。”
　　刘河阳看了眼正在打量周围的江畔，没打扰，而是将脚印采集的袋子给他看，“这脚印是谁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
　　“别急着否认，我们比对过，和你的脚印是一样的，采集地点是在你的窗户下面的花坛里。”
　　刘子杰脸上表情也难看了起来，“我住在这栋公寓楼里，平时出去踩到了怎么了，你这是栽赃陷害，我可以告你们的，你们警察都是这么办案的？”
　　“那下面垃圾桶又不在那，你去那干嘛？”刘河阳翻白眼，“你就可劲扯吧，杀害黄妮的凶手就是你。”
　　被摁住的刘子杰一脸无辜，正要开口，面前就被一个透明的袋子挡住了视线。
　　“这东西，不陌生吧，刘先生？”江畔慢条斯理地晃了晃，冷声道：“说说，你怎么杀害黄妮的。”
　　带有豁口的水果刀静静地装在证物袋中。
　　刀面映出刘子杰惨白的一张脸。　　　　　　　　　　　　　　　　　　　　　　　　


　　第21章　报警（二更）

　　刘河阳紧紧盯着刘子杰。
　　他们发现黄妮尸体后就调查了她的朋友和亲戚；　嫌疑几乎是很快就排除了；　割喉这样残忍的事情只有对她恨意极大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黄妮周围的人有看不惯她的，但动机没有这么大的。
　　再加上现场没有任何痕迹；　凶手隐藏的很好；　导致他们最终的调查难度直线上升。
　　刘子杰眼睛从水果刀上离开，动了动被刘河阳拽住的手；　“这不就是一把刀么；　谁不知道啊。”
　　“杀过人的刀？”江畔将袋子递回给李辰。
　　刘子杰笑笑，“这我怎么知道。这是你们警察该做的事。”
　　“嗯。”江畔若有其事地点头，颇为赞同他的这句话；　“所以上面验出了你的指纹。”
　　公寓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看到刘子杰不自然的表情，江畔在他面前坐下来；　说：“不要说这是你早就扔了的刀。要不我替你说了。你在上个月底的夜里；　从窗户处借着树的遮挡，避过了监控摄像头，出了小区；　去了黄妮所在的公寓，然后用这把豁口的水果刀将她割喉，随后原路回到自己的小区，将水果刀掩埋在矮树下；　用积雪覆盖住，装成一切都很自然的模样，”
　　他每说一句话，刘子杰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刘河阳和李辰听的开心的不行；　这推断果然是非常合理，加上凶器的指纹和黄妮的DNA，已经清晰明了了。
　　江畔脱了手套，慢条斯理道：“你以为黄妮的公寓没有留下痕迹，你和她接触也不多，我们就找不到你？”
　　查到刘子杰身上是迟早的事。
　　当然沈原椰在这其中的作用相当大，江畔承认如果没有她，他们的进度会慢上很多。
　　刘河阳问：“张致远的鞋也是你偷的？”
　　刘子杰面色不好看，但依旧梗着脖子道：“什么张致远的鞋，我自己又不是没鞋，偷他的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栽赃了。”李辰顺口道。
　　割喉这样的方式明显是仇杀，刘子杰早就有杀害黄妮的准备，所以提前偷了张致远的鞋，想来个栽赃陷害。
　　反正张致远看不惯黄妮。
　　结果不知道因为什么，栽赃的鞋没有在黄妮的公寓里留下痕迹，但这条依旧指向张致远。
　　要不是凶器上有痕迹，恐怕刘子杰还得狡辩。
　　一屋子的警察都紧紧盯着刘子杰，这样大的压力下，他终于忍受不了了，低下头，“黄妮是我杀的。”
　　江畔等的就是这句话，“带走。”
　　刘河阳和李辰立刻将刘子杰拷上，压上了警车。
　　回到公安局里，刘子杰就在审讯室里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包括为什么要杀黄妮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记恨。
　　黄妮因为《后悔》这首歌大火于全国，在西娱里一下子分量上升了不少，虽然比不上一线二线明星，但也有了地位。
　　两个人的经纪人不是同一个，但关系还不错。
　　刘子杰一直不温不火，经纪人手下也没有其他的艺人，所以就想了个办法，要和黄妮一起炒cp。
　　两个人年纪都不算特别大，谈恋爱也正是娱乐圈里正常的年龄，而且现在流行情侣撒糖，粉丝能圈不少。
　　刘子杰对这个提议很心动。
　　反正就是多了一个表面上的女朋友而已，能给自己带来名气，他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道黄妮拒绝了这个提议。
　　刘子杰那天正好回公司，听到了黄妮和她经纪人的对话，明里暗里地贬低他一个糊渣，非常看不起。
　　第二天，两个人在电梯里碰上，他主动打了招呼，黄妮却是动都没动，让刘子杰在电梯里当着几个其他新人的面青白着脸。
　　直到一月下旬，他又听到被她贬低，心里的怒气直直地上涨，动了个想将她杀了的念头。
　　又恰好他听到张致远的室友在和其他人说张致远对黄妮很是不屑，私底下骂过她，一个绝佳的主意诞生了。
　　刘子杰趁着机会偷了张致远的鞋，带着以前搬到公寓来就一直没拿出来用过的旧水果刀，准备去杀人。　　
　　电脑的上网记录是可以伪装的。
　　他事先准备好自己在公寓里的假象，从窗户那边滑了下去，进了黄妮的公寓里，两个人在客厅里没说几句话就直接将她割喉杀害。
　　事后，他清理了自己留下来的痕迹，发现了地面上的泥巴，这才发现自己从家里出来时踩上了。
　　万一被警察发现这不是张致远那边的土就不好了，刘子杰只好扔了鞋，只带着水果刀回了公寓。
　　一切果然如他所料，警察没发现他。
　　江畔站在审讯室外，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一丝波澜也没有，这样的事他见得太多了。
　　“江队，这记录上要不要写那个沈原椰？”任露露从走廊那边转过来，问道，“她的线索很重要。”
　　江畔沉声道：“不用。”
　　任露露想反驳一下，看到他的表情时又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
　　黄妮的案子出结果后很快在微博上被传开。
　　沈原椰窝在床上，看到这条热搜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个是真的警察，还不是假的，生了一副好皮囊，都让人有点不敢相信了。
　　她摇摇头，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沈原椰退出微博，又上微信点开了刘莉之前发给她的课程表，时间是从明天开始。
　　课程表上一星期的安排还挺多，内容丰富多彩，囊括了好几个部分，唱歌演戏都有。
　　沈原椰圈出了几个她会用到的。
　　这些课程是给练习生用的，他们出道要么是演员，要么是歌手，里面没有一个模特，她用上的也不多。
　　最后留下来的就五个课程。
　　她将表格发给了刘莉：“莉姐，我决定上这几个。”
　　刘莉很快就回了：“行，下星期一你到公司来，我带你过去。”
　　沈原椰淡淡地笑了下，伸了个懒腰，下星期一还要几天呢，这几天她就好好放松一下。
　　她才把手机放在柜子上，就不停地震动起来。
　　“江畔”的名字就在正中央。
　　沈原椰皱了皱眉头，想想还是接通了：“江警官？”
　　“沈女士。”江畔站在窗前，“这次多亏了你提供的线索。”
　　沈原椰“哦”了一声，很冷静地说道：“不用谢，这是人民群众应该做的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江畔惊疑道：“虽然很感谢，但我依旧想知道作为人民群众的你，知道线索的原因。”
　　“我说过了。”沈原椰有些不耐烦。　　
　　“算命这个理由太拙劣。”　　
　　“我不觉得，你自己不信不要怪我。”
　　沈原椰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原本就没有说实话，和警察说这样的事很容易被戳破。
　　她随口扯道：“我要睡觉了，再见。”
　　“沈女士，现在是上午九点。”
　　江畔看了眼钟表，才说完这么一句，对面的电话已然挂断，他只能听到一阵忙音。
　　任露露恰好路过，出声道：“江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她的经验十分丰富，兴致勃勃地给他科普：“女人说要睡觉了的时候，一般是不想和人聊天了，这觉能睡到无数天后都不联系。”
　　江畔沉默。
　　任露露好奇地看过去，“江队，就你这条件，还有人不想和你聊天啊，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江畔扣紧了眉宇，“可能吧。”
　　好像得罪得还挺彻底。
　　……
　　星期一，阳光明媚。
　　沈原椰心情不错，一大清早就去了公司。
　　刘莉将她带到一间房间外，扭过头说：“你先听一节课，感觉好了可以继续听，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沈原椰点头：“好。”
　　她不是专业的科班生，华艺准备这些课程也是为了练习生们能更好地表现，以最好的姿态出道。
　　这些课程对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行了，你进去吧，我已经和老师打过招呼了。”刘莉让开一点，“中午走时记得和我说一声。”
　　她转过身进了斜对面的电梯，随后消失在其中。
　　沈原椰推开门，原本吵吵闹闹一群人见到陌生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全部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气氛有点诡异。　　
　　她慢慢走进去，礼貌道：“你们好。”
　　好在这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傻白甜，立刻扬起了笑脸，纷纷主动地打起招呼来。
　　几分钟后，老师推门而入。
　　这次的课程是形体课。
　　华艺财大气粗，上课的教室漂亮亮堂，各种各样的道具工具都一应俱全，两面墙上都是镜子。
　　上课的老师身材特别棒。
　　沈原椰选这个课程也是为了锻炼身材的，一节课不过一小时，很快就过去，她换了鞋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才进门，里面就传出来细小的对话声。
　　“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你也不要说出去。”
　　“我怎么会说出去，只是我觉得这件事需不需要报警，你什么都不说，万一……”
　　“别说了！”
　　随着这一斥责声的落下，最里面的隔间门被从里猛地打开，发出巨大的响声。
　　沈原椰装作刚进来的样子，在洗手池前安静地洗手。
　　两个女生一前一后地在她旁边洗手，也用余光打量了她一下，最后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洗手间。
　　沈原椰这才收回手。　　　　　　　　　　　　　　　　　　　　　　　　
作者有话要说：　　江警官：代表全体队友感谢人民群众沈女士


　　第22章　助理

　　那两个女生最后那一眼很明显是看她有没有听到；　后来见她一如往常才放下心来。
　　沈原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听着那几句话的意思像是不太妙的事情，而且似乎她们两个人都没有受伤之类的。
　　她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回了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几个人；　有男有女，都是这一批要出道的新人；　年纪差不多都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　模样青春靓丽。
　　整理东西时，沈原椰特地观察了他们一下。
　　刚刚那两个洗手间说话的女生也在内，看上去没什么不同的；　也说说笑笑，只是她觉得其中一个脸色并不是太好。
　　忽然；　有个男生问出声：“下个月出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课都上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听天命尽人事了，我听说咱们班里有人接了MV女主角，是不是真的？”有个女生问。
　　另外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回答：“就咱班第一名啊。除了她还能有谁；　都还没出道就有作品了。”
　　沈原椰听的厌烦。
　　“哎，惠雯，今晚我们一起走吧，你要回家吗？”
　　被称作惠雯的女生摇了摇头；　勉强道：“以后我都只住公司安排的公寓了，过年过节再回家。”
　　“你家这么近，回去多好。”问问题的女生叹了口气，“我想吃我妈煮的饭了；　可惜我家在南方。”
　　王惠雯没有接她的话。
　　沈原椰整理好东西，起身时从镜子里看到所有人的表情，定格了十几秒后，推门离开。
　　才摁下下去的电梯，电梯门就开了。
　　刘莉一个人现在里面，看到她不由得笑了下，“别走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和我一起去办公室吧。”
　　她的办公室在七楼，宽敞漂亮。
　　即使有点低了，落地窗外还能看到帝都的景色，这边都是高楼大厦，一种冷冷的科技时尚感。
　　沈原椰收回目光，“莉姐刚才找我……”　　
　　“这有两本杂志，看你自己怎么选。”刘莉将东西放在她面前，“我个人的建议是这一本。”
　　两本截然不同的杂志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