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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岁寒三友笔筒，原本卖2000块钱一个，你们如果三个一起买，给我5000就成了。怎么样，便宜不少吧？”
　　　　5000块钱，他觉得对于这些老外来说，一点不多。
　　　　如果换做是成年人，他可能喊价就是5000一个打底了。
　　　　但学生嘛，得考虑到他们有没有这个购买的能力。
　　　　“多少钱？”
　　　　蒋玉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么三个笔筒，就要5000块吗？
　　　　她瞬间想起林小满自己书房好像有一个她自己说是从农村带来的，从竹子上取下来的一截，做笔筒，纯天然，还带着竹香味。
　　　　跟这个什么岁寒三友，没太大区别吧？
　　　　大不了，她在上面作画！
　　　　

【637】添头（一更）

　　“5000，便宜吧？”
　　　　老板还很得意地伸出一只手。
　　　　“5000，人民币？”Damon好奇地问。
　　　　“对，人民币。”
　　　　“那也不算……”他刚想掏钱，就被林小满按住了手。
　　　　“我不怎么喜欢这个，我已经有笔筒了。”
　　　　不是说不受袁家欢迎吗？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
　　　　这5000，相当于普通工薪阶层三个月的工资了。
　　　　“多一个也可以的。”Damon还是有点想买，所以眼巴巴看着林小满。
　　　　“对啊，小姑娘，不要辜负了人家外国小伙儿的一片好意嘛！”
　　　　“你看看，人家都掏钱了，你这还不乐意要，这不是让人家尴尬嘛？”
　　　　老板面上笑嘻嘻地劝，心里要气死了。
　　　　老子赚五千块钱容易吗？你非要搅局？
　　　　一句不喜欢，我五千块钱就没了？
　　　　怎么这么不识趣呢？
　　　　“老板，你这个笔筒，我家有啊，我何必再要一个呢？我爷爷给我拿竹子做的，也挺好看的。”
　　　　林小满故作不知道这木雕和普通的竹子做的笔筒的区别。
　　　　老板也听得哭笑不得，旁边左右两边的地摊老板都忍不住笑了。
　　　　“小姑娘，那可不一样，你爷爷做的，和这个民国时期的木雕，价值能一样吗？”
　　　　“当然，你可以把你爷爷做的留着以后传给你的子孙后代，当传家宝，我都没意见。但这个木雕，是有着收藏价值的，现在就有，而不是等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
　　　　“再说了，你看我这个做工，是著名的东阳木雕，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而我这个木雕，是辛亥革命之后，1914年在杭城开的那家仁艺厂出品的，以前专销海外。历史意义可不一般。”
　　　　“你们都是学生，学过历史，应该知道历史意义这一说吧？”
　　　　“据说，那是江南谢家的姑奶奶的夫家，开设的工厂。只是后来战争爆发，工厂才垮掉。所以，这一批东阳木雕，已经成了绝唱，它们是历史的见证者。”
　　　　“……”
　　　　老板讲得滔滔不绝，其他人听得聚精会神，哪怕大部分都听不懂的外国同学，这几天跟着学了一些中文，也听得津津有味。
　　　　林小满？你怕是不知道，谢家姑奶奶，早年远嫁重洋，根本没在杭城，哪里建的工厂？你是在搞笑？
　　　　但那个工厂，林小满是知道的。
　　　　只是，那家工厂制作的都是工艺品及箱柜家具，远销港城、美国、南洋，所以，基本上像笔筒这样的小件儿，是不可能制造的。
　　　　因为，远销海外的商品，那个时候非常讲究，逼格要高。
　　　　笔筒这样的，其实也高雅，但明显不符合当时的市场需求。
　　　　所以，这个东西，那个时候，至少，在仁艺厂，是没有的。
　　　　林小满也没想到，这个地摊老板功课做得这么足，连仁艺厂都吹出来了。
　　　　至少说明，他有一定的鉴宝水平。
　　　　所以……她的目光落在那几个显眼的木雕旁边。
　　　　那里摆了一双筷子。看起来好像就是普通的铜筷，但镶了一个木柄。
　　　　也许是东西太小，没受到什么重视，而且筷子这东西，　如果不是特别有价值，买来干嘛？
　　　　吃饭的话，谁喜欢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死人用过的东西来吃饭？
　　　　所以，老板也没有推它，而因为它的不起眼，也没人注意到。
　　　　但林小满盯上这双筷子，却恰好是因为它的那个木柄。
　　　　那个木柄，纹路清晰，但有瑕疵，看起来不起眼。可你仔细看，木柄顶端是雕刻图案。
　　　　虽然不拿起来看，看不清楚，上面雕刻的是什么，但林小满有预感，这东西，雕工不错，价值不菲。
　　　　等她回过神来，在老板的吹嘘之下，那些外国学生已经开始纷纷掏钱了。
　　　　她再想阻止，就是断老板的财路，在这古玩市场里，是有不成文的规矩的，即便是她，也不能破坏。
　　　　幸好，老板喊的价钱也没太夸张，那些学生身上的钱本来也不多，所以只买得起一些小件。
　　　　只有那个大小姐，用一万块买下了最开始的那个玉蟾蜍。
　　　　林小满很想告诉她，那就是块料子很差的翡翠。但人家已经拿钱买下了，她也就不能再开口了。
　　　　“老板，这个笔筒，据我所知，仁艺厂当年是不生成这一类小件的。”
　　　　她挡了一下Damon拿钱的动作，直接把他手上的钱拿了过来。
　　　　老板接钱的动作一僵。
　　　　“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我不都说了吗？当年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想起刚才林小满说的仁艺厂不出产这种小件。
　　　　“那个，就算不是人仁艺厂，这也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了，你这小女娃娃，怎么那么犟呢？”给钱的又不是你，你操的哪门子心？
　　　　“人有出身贵贱之分，这老物件，自然也有它的三六九等，你这个卖这么贵，我还不如带外国友人去一趟邻省，据我所知，邻省安县那边，有几个不错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板打断。
　　　　“得得得，　你别说了，越说越离谱，你想怎么着？出个价吧！”
　　　　一听到“安县”两个字，老板心都快跳出来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知道这玩意儿不值钱，诈他一诈，还是，她对安县那边有所了解。
　　　　那边确实有不少工艺品加工厂，而且，古玩街这边，嗯，不只是青城的猫儿胡同，其他几个省市，也很多去那里拿货的。
　　　　所以，老板听不得，怕她当场拆穿，毁了自己的声誉。
　　　　“我也不说少了，这个数，您再给我搭一添头，准保你只赚不赔！”
　　　　而且，还赚了好几倍，这还是加上了人工，运费，老板的地摊费等等。
　　　　其他同学，已经付完账，陆陆续续去了别的摊子上看东西，只有他们仨还留在这个摊位上。
　　　　所以，林小满和老板讲价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林小满手上数了十张红票子递给老板，然后随手把那双筷子往三个笔筒这边一拨。
　　　　意思是，添头就是这双筷子了。
　　　　“小满，你要双筷子干嘛呀？”
　　　　虽然看她讲价，蒋玉兰就觉得过瘾，但要这么一双筷子，在她看来纯属多余。
　　　　

【638】寻回（二更）

　　“这是筷子吗？难道不是发簪？”
　　　　林小满一反问，把蒋玉兰反问呆了。
　　　　她真的怀疑这丫头说话的真假。
　　　　但那老板已经把钱收下了，生怕她反悔似的，连连道：“是发簪，是发簪，你用一根，就插头发上，插两根，还可以拿下来夹菜。这叫多功能发簪。”
　　　　如果加上一句“你值得拥有哦，亲”，可能　会显得更诚恳一点。
　　　　“好像是，上面还有图案，回去洗一洗，应该挺好的，下面好像还是铜的，当发簪应该也不错，正好你头发长了这么长，可以挽起来。也不知道发簪算不算首饰，老师不会不让戴吧？”
　　　　听老板这么一说，蒋玉兰拿起那双筷子一看，还挺赞同老板的话。
　　　　“应该，不算吧。如果她说这是首饰，我就把另一只拿出来，然后就说，我是戴的筷子，准备中午拿去吃饭的。”
　　　　林小满也顺着她的话说。
　　　　“这个想法不错，不然我也去买一双好看的筷子，当簪子挽头发用？”
　　　　“可以，下次看到好看的，我买了送你。”林小满点头，然后掂了一下蒋玉兰的头发。
　　　　她头发比自己的还要长一点，用筷子挽起来也不是不可以。
　　　　老板见她们俩很好地开始自娱自乐了，心头还说，刚才果然是错觉吧。
　　　　那小姑娘根本什么都不懂，竟然把一双木雕筷子拿去当簪子用。
　　　　“林小满，你们快跟上。”
　　　　可能是那一群逛得太快，见林小满还在原地磨蹭，会长亲自回头来找他们了。
　　　　林小满嫌筷子难得拿，干脆用来把自己头发挽上了，这样也方便。
　　　　会长走过来的时候，她刚刚帮蒋玉兰也把头发挽好。
　　　　她俩一人一根。
　　　　“那个，你们俩头发上插的这是什么？发簪吗？”
　　　　“对啊，赠品。”
　　　　“就你们小姑娘喜欢这种东西。”会长轻笑了一下，话里有些小高傲，仿佛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儿。
　　　　“什么叫我们小姑娘喜欢，你看看人家外国人，他们男生也什么都买啊。”
　　　　“别说了，那些人，我拦都拦不住，一个劲儿地买。”
　　　　“你还是拦着点吧，这地摊儿上的东西，九成都是假的。等这群学生买回去发现了问题，怕不是要和老师举报，我们故意带他们来古玩街坑他们的钱。”
　　　　林小满见他刚刚还一脸温和地和那些外国学生交流，转眼说话的时候就不把人家当人了，小声提醒了一句。
　　　　“有那么严重吗？我只是带他们来，也没让他们买买买啊。”
　　　　会长被林小满这么一提醒，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阻拦，这些学生可能会把钱花个精光，顿时觉得脑瓜疼。
　　　　万一真买了又后悔了，到时候倒打一耙怎么办？
　　　　“反正你自己看着一点吧。”
　　　　林小满和蒋玉兰走在一起，Damon拿着仨笔筒跟在他们身后。
　　　　她看见人家手上的笔筒，才想起来，刚刚好像花的是他的钱。
　　　　于是，她自己从包里掏了一千块钱出来，塞到Damon手上。
　　　　“钱你拿着，以后别乱买东西，那笔筒，工艺品，可能成本价也就几块钱。”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故意诈那个老板，他的表情告诉我的。”
　　　　“你们华夏语言，都这么可怕吗？”
　　　　明明刚才他没有听出任何不对。
　　　　“没错，我们华夏文化就是这么博大精深。任何企图破解它的人，都会尝试到失败的滋味。”林小满说这句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前面的小姑娘，等一下！”
　　　　后面有人在叫，林小满耳朵尖听见了，转头去看。
　　　　“您是在叫我？”
　　　　她转头，看见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他身边还有个年轻人，搀扶着他，两人长得有三分相似，应该是爷孙俩吧？
　　　　“是的，刚刚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看你头上的发簪，哦，不是，我是说，你头上插着的，还有这位小姑娘头上的，应该是筷子吧？”
　　　　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不像是坏人，于是，林小满点了点头。
　　　　“是，我们就觉得挺好看，所以插头发上戴着玩儿。”
　　　　“可以拿下来给我看看吗？”
　　　　老人眼里都是期盼，林小满还没反应呢，蒋玉兰直接把自己头上那根取下来了。
　　　　她看了一眼林小满，在她点头之后，才把那根筷子递到老者手上。
　　　　其实，她自己都还没仔细看过，只是觉得那筷子上半截的木柄很像沉香木做的，所以就直接要了它做添头。
　　　　捡漏这个东西吧，也是三分靠运气的。
　　　　她向来运气不错，加上有系统加持，所以，也从来没吃过亏。
　　　　这次，看老者的表情，只怕也不例外了。
　　　　“这，真的是……”老者拿着筷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放大镜，仔细看那木柄上的佛雕，至少，在林小满看来，他是在看佛雕。
　　　　看着看着，眼睛就激动得闪出了泪花。
　　　　“这东西，真的是我小时候用过的东西。修竹，我们真的找到了！”
　　　　什么遗物？
　　　　你是在说什么？
　　　　林小满不解地盯着老人，并且随时准备收回自己的东西。
　　　　那个被叫做修竹的年轻人反而很平静，只看着那根筷子，然后哄自家爷爷。
　　　　“爷爷，您既然找到了，我们就把东西再买回来，这东西，您说是您外祖母在您满月的时候送的礼物，既然您想找回来，那现在找到了，您该高兴才是，哭什么啊？”
　　　　“因为啊，这上面，有你奶奶的牙印，看到这双筷子，我就忍不住想起你过世的奶奶。”
　　　　老人取下眼镜，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这才看向林小满他们三人。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不知道小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小满看了一眼前面那群到处逛，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人，点了点头。
　　　　“走吧，上茶楼。”
　　　　旁边就是一座茶楼，而且，这里很多谈生意的，都会来这座茶楼，林小满有幸也跟钱老板去过几次。
　　　　“好，那咱们就去二楼。”
　　　　这位老者一说二楼，林小满眉头一挑，是个熟客啊。
　　　　

【639】沉香鎏金对筷（三更）

　　上了茶楼，林小满把一双筷子放桌上，那边老者再拿过去。
　　　　用放大镜看其中一根，然后指着它木柄上的一个很小很小的印记。
　　　　对林小满他们道：“对你们来说，这里可能是一个瑕疵，对我来说，这却是最美好的回忆。”
　　　　“我和夫人家族是世交，她尚在襁褓，就跟我订了娃娃亲。这筷子上的牙印，是她刚长乳牙的时候咬的。”
　　　　“后来，战乱，我们分离，再到她去世，这双筷子被遗失了。”
　　　　“现在能找回，真的是一种无可言说的缘分。”
　　　　老者拿着筷子，脸上带着微信，目光却很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
　　　　林小满和蒋玉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和老者说些什么。
　　　　“请问，这双筷子，你们是在哪里买的，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把它买下来。”
　　　　见爷爷红着眼睛，应该又想起了奶奶，年轻人立马看向两个小姑娘。
　　　　自己家的东西，没找到就算了，若是找了，当然要拿回来。
　　　　特别是，这双筷子对于爷爷来说还意义重大。
　　　　“双倍？”林小满挑眉，突然盯着年轻人，目光犀利又夹杂着审视。
　　　　“先生可知道这双筷子的价值？”
　　　　年轻人听了这话，明显一怔。
　　　　小姑娘罢了，难不成还会鉴宝？
　　　　而且，在他眼里，这双筷子，只是具有特殊意义罢了。
　　　　如果不是想圆了老人的梦，他根本不会想把东西买回来。
　　　　因为，这双筷子看起来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之所以愿意出高价，还不是想讨老爷子欢心？
　　　　“这双筷子是我爷爷的外祖母送给他的满月礼，说起来也是老物件了，不过，这就是普通的一双铜筷，即便有些年头，也应该不值什么钱。”
　　　　“是不是你们被人骗了，卖给你们筷子的人说它很值钱？”
　　　　年轻人想到这种可能，又有些不赞同地看向林小满：
　　　　“你年纪小，还是少在这猫儿胡同买东西，这里的东西啊，十有八九都是赝品，是那些贪得无厌的摊贩老板们编故事骗外行人的。”
　　　　“在他们眼里，你们这样的年纪，就是小肥羊。”
　　　　“毕竟家里父母挣钱给你们花也不容易，小姑娘，还是乖乖读书比较好。”
　　　　“……”
　　　　莫名其妙被教育了一顿的林小满：？？？
　　　　您说什么？
　　　　我会被骗？
　　　　“修竹！”林小满还没开口，年轻人就被自家老爷子低斥了一声，“胡说八道，谁告诉你，这筷子不值钱？”
　　　　“爷爷……”就算值钱，您也不能吹啊？这可是咱们要花钱买回来的。
　　　　宋修竹一阵无语，不知道怎么和爷爷解释。
　　　　正直的老者，而具有商人精明的孙子，到底不是一路思维。
　　　　但他还想说什么，就被自家老爷子瞪了回来。
　　　　下一刻，就见老爷子把筷子交还到小姑娘手上，并且笑眯眯地看着小姑娘：
　　　　“不知小朋友如何称呼？我姓宋，单名一个贤字，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宋爷爷。”
　　　　“宋爷爷好，我叫林小满，这是我的两个同学，蒋玉兰，Damon。”
　　　　林小满从善如流，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依旧稳坐如山，以不变应万变。
　　　　她的这份气度，倒是让宋老爷子颇为称赞。
　　　　“好，很好。”宋老爷子认真地看着她，“你为何会买下这双筷子，是因为，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来历，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这双筷子价值不菲，因为，筷子上半截的木柄，是沉香木。”
　　　　她拿起筷子，嗅了嗅那木柄。
　　　　“沉香木这种东西，想必，您二位都不陌生。比如，您左手上戴的手串儿。”
　　　　林小满目光往老爷子手腕上一瞥，老爷子下意识地也看向自己的手。
　　　　他是没想到，小姑娘眼力这般好。
　　　　“沉香木气味芳香，性辛，微温，无毒，具有行气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