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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菡随着方经理往他的办公室走。
进去关上门，那个原先盛气凌人的秃头微胖男人，此刻满是讨好的表情，他双手恭敬地给季菡递上一杯茶水来：“小菡，喝茶。”
季菡想到他直接尿在会议室那个没出息的举动，微微有些厌烦，而且现在的她是真的没有心情。
伸手接过了茶杯过来，季菡面上跟以往的表情依旧：“方经理有什么事吩咐吗？”
方经理连忙摆摆手，一边对她指着沙发让她坐下，一边连声道：“小菡，你说我们同事这么久，以前的事情是我没长眼睛，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方经理这才想起上回被莫名其妙辞退的朱博远和bella，有些后怕。
还好他没有对眼前的人分配过什么特别刁难的任务，否则他现在恐怕跟那两人一样，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方经理后知后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167章　季念的守护

就在方经理正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昨晚打好的道歉和拉拢的腹稿的时候，他办公室里的分机响起来。
一看那分机号码，方经理整个人都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又喜又忧，像站在薄薄的冰面上。
刚接起，方经理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
电话那头苏总裁的声音仿佛结了千年的寒冰，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也很清晰：“现在，马上，让季菡滚蛋！”
什么？
方经理看看面前的人，再去思考回味苏沛白话里的意思，正想要再确认一下，那边直接就挂断。
方经理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虚弱了，自己大boss这前后落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啊。
搓搓手，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方经理打了一肚子草稿道歉的话，此刻似乎也排不上用场了，他有些为难地朝着季菡看过去。
方经理现在的头脑够用一些了。
虽然老大是说了要人滚，但是开除一个小职员还劳烦总裁亲自打电话过来，这也从侧面看出这人和总裁的关系特殊啊。
他一点不尊敬的样子都没有，只是为难：“季…季小姐，刚才总裁…”
方经理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人家说的命令是让她滚蛋，这样的话方经理此刻哪里好说啊，一时间之间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
季菡心下微凉，表情比他淡定多了：“总裁怎么样？”
“总裁说让您回家多休息一段时间，等候他的通知。”
“哦，好。”
稍一思虑便反应过来内里的意思，季菡的反应比方经理果断明确多了，她眉目清淡地就站了起来，然后往外面走。
到座位上的时候小芳还在看豪车夺爱的新闻，可是不知道是哪里消息被控制了，庞大的人肉搜索在这里并行不通，暂时还没人爆料说男女主角是谁。
就这么被炒鱿鱼了，季菡想想还是有点难过的，沉默着到座位上就开始收东西，其实她除了自己的水杯和包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
慎重地跟公司唯一的朋友说了声再见，小芳这人反应有些迟钝：“还没下班你跟我说什么再见啊？”
季菡笑着过去抱抱她，说了句有空联系然后就快速地走了。
本来她那个职位的事情也不算多，上级主管不在她连交接都不用。
从kc大门口出来的时候突然太阳就阴了下去，季菡似乎又想起那段找工作时候茫然无助的日子来。
慢慢往地铁站走去，走到楼下广场的时候，接到季念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季菡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工作没了，苏沛白那别墅她肯定也待不下去了，季菡觉得现在的自己可怜极了，简直都快生出霉来。
她的语调断断续续，也不说为什么就知道哭。
季念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一听到她的哭声，坚硬冰封的心全部被打乱，只问她一句在哪，然后就不管不顾地要走。
他现在正在这座城市某军部首长的家中，林夫人说趁着这过年期间带他多走动一下，初八是个好日子，所以现在这个人是最为重要的。
可是现在的季念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满脸阴沉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林夫人也是没办法，首长今天刚出了门，两人到之后首长夫人便派人去请。
可现在一看季念这个样子，林夫人只得又去跟首长夫人道歉，放下礼物说改日再来。
两人从首长家里出来，季念脚下生风直接开车就走，留下那个气质高雅风韵犹存的女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她的脸上既有些惆怅又有些哀伤。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如季念一样为她赴汤蹈火随叫随到的年轻男人，可是现在两人就在很近的地方，她却是连见他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她把她全部的柔情包容都给了身旁的人。
季念把她当垫脚石和踏板，林夫人非常清楚甚至非常乐意。
不知道是麻痹自己，或者是赎罪，甚至她或许是真的爱上这个冰冷的年轻男人，林夫人没有去细想过。
她这一生斑斓起伏，经历过的人无数，年轻的时候还有什么所谓的感情，后来年龄越来越大，权利越来越大，当她空虚寂寞着老去的时候，才发现世间有那么多可供采颉的年轻的精力，她为什么要那么委屈自己。
季念是唯一一个从不对她说爱的人，就连两人紧密相接的时候，他的眼神依旧是清明的理智的。
部队禁酒，他和她出来过夜的时候，他却常常贪杯。
喝了酒之后的他变的热切滚烫的多，他压在她身上的时候，空洞无焦距的眼神像透过自己看别的人，可是他在最后爆发那一瞬间，他连那人的名字都不敢喊出口。
林夫人对他又是眷恋又是可怜，内心的爱恋以及女人天生的母性完全被这个人激发出来，她从来不会生季念的气。
本来两人一起开车过来，现在季念独自把车开走了，问都没有问她一句。
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林夫人只好在跟人打电话安排车过来。
季念出现在季菡眼前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人不是说过年也忙回不来的吗？
刚才他问她地址的时候季菡还没有想到，现在这么从天而降简直像在梦里。
季念虽然着急，但思绪依旧严密谨慎，他将林夫人那价值不菲的车停在远处，然后站在路口拦出租车。
一见到季念那张臭屁的脸，季菡瞬间觉得什么狗屁工作不要就不要了，吸吸鼻子跟上去。
坐上了出租车季菡才问他：“去哪里呀？”
递了张纸巾过去，季念的眼光在她胸口的奶渍一晃而过，表情也没有多大的起伏：“你又不上班了，我们去看爸爸吧，我咨询过几个法院的朋友，或许他还有重审减刑的可能。”
林夫人在政界的人脉和力量比想象中还要广，这个春节她一直带着季念到处走动结识政要，对于季氏的案子，倒也有几个人可以出把力。
现在的季念已经不是那个阴冷寡言的少年了，他的眼底全部都是沉淀的力量和火焰，他已经长大，有权利和义务来守护他在意的人。
即使权势得来的方法或者途径有些不光明，他并没有介意。


　第168章　探视

两姐弟到达郊区看管所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休息时间，已经关闭了探视窗口。
在这偏僻的地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休息，季念看看旁边的小馄饨店说饿了，于是两人便一起进去。
店主是个慈祥的老奶奶，桌椅干净整洁，一点小饭馆的邋遢油腥味都没有。
季念虽说去部队磨练许久的时间，但是他那爱讲究挑剔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他拿纸巾将自己和季菡的凳子桌面细细擦了几遍，才坐下来。
想到季念的饮食怪癖，季菡又跑去厨房，跟那个老奶奶说有一份不放葱姜蒜，另外一份多放辣椒。
老奶奶笑着应了。
小小的馄饨店里很暖和，本就偏僻的位置一天也没几个客人，更不要说这节后的第一天工作日。
季念的头发长出来了那么一点点。
季菡好奇，伸着手想要去摸，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掉，满眼都是警告：“季菡你别乱摸男人的头。”
季菡扁扁嘴，满脸都是好笑的意味：“季念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小时候光膀子光屁股挨打样子我什么没见过？”
看她说的这么直白，季菡肤色偏深的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好歹他现在也是特殊军队学校的高材生啊哟喂，揭人小时候的短有什么意思。
看着他那不服气的样子，季菡继续道：“还有，我是你姐姐，不要每天季菡季菡的叫我，可，以，吗？”
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是最轻松自在的时候，季菡的心情很好，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一字一顿很认真的样子。
可再对面那人听来，满满是娇憨的意味。
少年的脸瞬间柔软融化开来，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脸，这个在两人小时候经常会有的动作，现在他都不敢了，只举了一下又放下去。
他明显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故意学着她的语气回答：“不，可，以，季菡！”
季念这人就会在她面前耍无赖，这件事季菡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向来冰冷的健美少年笑的越发开心，他拿了根吸管去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戳了一下季菡也笑了。
老奶奶的馄饨适时端上来，季菡把清淡的那一碗端到季念的面前，剩的这碗给自己。
收了餐盘老奶奶问他们：“来看什么人呐？”
馄饨店就开在监狱门口，来这里吃饭的肯定都是来探监的家属。
“是啊，我们的爸爸。”
季菡笑眯眯地，她对慈祥面善的老人态度从来都非常好。
老人惊讶了一下：“哟，你们是两姐弟啊？”
季菡舀了个馄饨在勺子里吹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好，真好。”
能够独自在这种地方开店的老人，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见了不少风雨。
看季菡季念这两姐弟都是气度不凡，连声点头道：“你爸爸有福气，肯定能早点出来的。”
老人眼光独到，能教出这样的儿女，肯定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所以这话说得也不算完全的恭维。
“谢谢奶奶，借您吉言。”季菡脸上笑容越发明显，连声道谢。
再一联想到刚才季念说的减刑的有可能，季菡仿佛感觉到她生活里的阴暗雾霾，正在逐渐地消散退去。
如果爸爸能早点出来，季念在毕业回来，那真是！太好啦！
季菡脸上笑容越发明显，神采飞扬将那漫天的阳光都聚集了去，季念的眼神越发地暖。
因为季菡前几天刚来过，这次她是没有探视机会的。
季念跟她简单招呼了几句就进去。
然后他的这场谈话比常规探监要长的多，一直到天黑季念才出来。
他的脸色微沉，暗色中看季菡的眼光有些复杂。
“怎么样？”
知道季念肯定问了些当初公司欠款危机的细节，也没有多余地注意他的神色，季菡就一脸焦急地问道。
本来每个人探视是有限制规定的时间期限，季念特意找了熟人，将此次探视延长了数倍。
即使他心里早已大概清楚和季菡的无血缘关系，可是真正从自己的父亲口中的到确认，他还是忍不住有了些愤懑和怨恨。
如果没有季国生对苏锦云的善良好心，现在他和季菡半点关系没有，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去表达去倾诉甚至去争抢。
如果没有季国生对苏锦云的善良好心，他的母亲很有可能不会那么早就死去。
如果没有季国生对苏锦云的善良好心，就不会惹来那人现在对季氏的刻意打压报复。
纪念闭了闭眼睛。
今天下午两父子第一次如此敞开心扉地谈，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季念甚至没有那么想为他再翻案。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季国生的可恨之处，大概就是他过于泛滥的善良。
“怎么样啊？”
见他不回答，季菡急了，又问了一句。
季念如鹰一般锐利的眼，在黑暗中看着季菡闪了闪光，最后又黯淡下去，他简单答一句：“事情有点复杂，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季菡嘴角的笑容暗了暗，然后又安慰自己，不过好歹也是有了些希望。
两人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去。
这个地方到了晚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黑车在门口招揽客人，要是放在之前，季菡对这种车是看都不敢看一眼的。
但是今天有季念在，加上又实在是不好叫车，两人便选了一辆白色的家用车上去。
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小心敏感还是怎么，从上车开始，季菡就感觉那司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倒后镜后座椅上的她看。
季菡有点心慌，又想起上回那个服装加工厂的厂长，对这种浑身都是戾气的中年男人，她有些发自肺腑的恐惧。
似乎感觉到身旁人的不安，季念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伸手状似安抚地握了握住她的。
真的仅仅是单纯的拉着她的手，季念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那个司机真的不算个好人。
在这偏远的地方，难得见到季菡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她坐在驾驶座的后面，身上似乎还有一股香甜的奶香味。
连开车都没法专心。
他的目光一下又一下，不由自主地从倒后镜看过去。
本来回市区的路都是省道乡道，有山路有高桥，加上路况不好，颠簸非常厉害。
好几次因为司机的分神，整个车都开到了路外面去。
速度一会快一会慢，季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拉拉季念握着他的手，季菡非常不安地向着他看过去。
季念也感觉到了。
刚想要出声提醒，在山腰下的一个急转弯，司机因为心不在焉，既没有闪灯也没有按喇叭，结果对面开来一辆小卡车，司机一个急转弯差点就掉下山崖去。
吓出一身的冷汗。
想到都后怕，这个人明显心术不正而且技术太差！
“停车，停车！”
季菡终究是忍不住了，以往不管坐谁的车或者她自己开车，先不论车的好坏和舒适度问题，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恐怖过。
在这个车上，随时都在担心下一秒可能全车都掉下山崖去。
“我们下车，我们不坐了好吧。”季菡坐直了身体，对司机喊。
同时转过头来对着季念道：“我要下车，下车，就算不回去都行，我不坐他的车了。”
于是车便在省道的小岔路停了下来。
那人肯定是满脸的不乐意，用他们听不懂的方言骂了几句，说要收全部的车费。
季念眉头不皱地就扔了过去，那人本想再发作，一看季念那练家子的气势，终究还是作罢。
骂骂咧咧地开走了。
留下两姐弟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以及…迎面的的西北风。
季念常常野外实训，早已习以为常，一点恐惧的心里都没有。
脱了外套披在季菡的身上，他冷静地说：“往前走吧，前面肯定有小村庄。”
季菡抿了抿嘴，往他说的方向走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自己敏感任性过了头。
季念一直走在她的身后，两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我是不是不应该下车来呀。”季菡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不确定地问。
“那司机的确没安好心。”季念的声音在她身后稳稳的，虽然那司机没安好心，可是若不是季菡提，季念应该也会让他开到城里去的。
因为对着那种的小角色，季念绝对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但是既然是季菡开了口，那不坐回去也没所谓，只是怕她辛苦。
两人走了几百米，竟是一户人家都没有见到，季菡今天穿了个小高跟，在这不平的石子路上走着特别费劲，不一小会脚掌到脚腕都疼得很厉害。
季念便提议两人歇一下。
在原地拿手机软件叫车，也是没人接单。
季菡想着要是以前她还能叫许文怡来接，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终究是没有开口。
那边的季念也不提找朋友帮忙的事，在地图上看了一会，然后指着面前的支路说：“往前走两百米，有个小型农家乐，我们在那里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说到回去…
季菡这才想起即使自己回了城也没有去处，便点点头说：“好。”
上前两步，季念又朝她蹲下身去：“我背你。”


　第169章　僵持

这是苏沛白独自一人待在别墅的第二个夜晚。
少了那人的房间似乎比以前要冰冷的多，空荡荡的连风都不愿意进来。
两人同寝而眠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居然将他几十年的习惯和记忆，彻底覆盖了去。
那么大一张床，一个人该怎么睡。
那么空的房间，一个人该怎么呆。
洗漱完苏沛白却也是一点入睡的念头都没有，换了衣服就开车出门。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以往季菡的家作为他的一个秘密基地，现在那个避风港也被公开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没脸去了。
她没回来，去哪里了呢？
苏沛白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去追寻探究的想法，冷着脸将车停在耶皇的门口。
万精油汤锦华自然是在的，他一看苏大总裁的表情，心里大概就有了几分数，只问他：“想怎么玩？安静的，还是热闹的？”
苏沛白的眼神不冷不热，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耶皇人来人往，各色公主美女如云，卖笑的取乐的，只要你想，在这里就没有找不到的。
可是苏沛白一个都看不上眼。
汤锦华自然还是没有介意他的不喜欢，上回他把自己的办公室，扔了个底朝天他都不敢说什么。
“今晚很多人都在，一起玩？”按下帝皇包的专用电梯，汤锦华问了他一句。
苏沛白不爱热闹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本来他就是顺口问问，没想到这人今天居然破天荒地，点了头：“好，一起玩。”
心里默默感慨，汤锦华便带着苏沛白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