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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喝完又将杯子还过去：“还要，要热的，加点蜂蜜。”
季大少爷翻了个白眼，不耐烦：“要求多，你自己去！”
话刚说完，季菡嘴巴一扁眼看又要流眼泪，季念顿时就止了音，拿着杯子乖乖下楼去了。


　第552章旧时光之新欢

季菡从来都不知道，对自己那个坏脾气的弟弟季念而言，眼泪攻势这么好用。
自从那天她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完全没形象之后，季念像变了个一个人一样。
也不是说他瞬间就转型变暖男了，反正季菡不再担心他的拳头了，并且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象征性地给她奴役一下。
比如说深夜让他出去买零食啊，大早上的帮她拎早餐啊，就连在学校里，似乎也不避讳有季菡这个姐姐了。
更奇特地是，季菡很敏感地发现，自从那天下午之后，身边的三位大少爷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苏沛白变得更冰冷难对付了。
沈昊变得说话扭捏古怪，偶尔还有小脾气。
而季念呢，季菡天真乐观地以为，他是变得懂事有男子气概了。
初中的日子过得很快，许文怡和篮球队长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分手。
季菡忍不住问原因，许文怡稍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深沉，斜眼看过来：“你不懂。”
抿着唇不服气，季菡道：“你说我不就懂了吗？”
许文怡眼神忽明忽暗地看她半晌，然后一声不吭地跑出学校，回来耳朵上挂了好几颗闪亮亮的耳钉。
季菡中考这年苏沛白高考。
学校的初中部都能直升到高中去，所以季菡也没什么升学的压力，天天借着在学校自习的理由，跟着许文怡满城市晃悠。
当然每次沈昊都在。
许文怡说得一脸理所应当：“跟着沈太子出门，去哪都是刷脸卡，超级贵宾待遇，不用白不用。”
季菡皱眉，张口还未说话，许文怡又一句话蹦出来：“不是，关键是人家沈太子乐意不是。”
沈昊自然是乐意的。
他简直恨不得24小时不间断地跟季菡腻到一起去。
万花丛中过的沈太子第一次体会到了留恋和忐忑的感受，他甚至没有深想这种感受的来源是什么，他只是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发自本能地想对季菡好，想跟她多相处一些时间。
沈昊乐意，许文怡也乐意，季菡自然是找不到半点反驳的理由。
三人坐上沈家的超级豪车，一路直奔城中最大的室内滑雪场去。
沈昊的讨好开心毫不掩饰，一路上像献宝似的，将车上所有的新奇玩意拿出来招待她们。
有贵的，有便宜的，各种各样。
最特别的，是一盒他小时候在国外捡回来奇形怪状的七彩石头。
本来毫不值钱的石头，却被沈昊用一个价值连城的绿玛瑙首饰盒装着，季菡简直哭笑不得。
许文怡却是喜欢得很。
一个一个石头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最后试探着问沈昊：“你能送我一个吗？”
除了许文怡之外，这边的季菡和沈昊两人都是粗神经。
自始至终都没人发现许文怡看沈昊眼神里的爱慕和崇拜，更没有意识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许文怡，也只有在沈昊面前，才会流露出些小女生的娇羞来。
季菡愣了愣，下意识反问：“石头而已，你很喜欢？我家院子里好多呢。”
石头而已…
这几个让沈太子的眼神暗了暗，表情有些受伤。
他以为她会跟他一样，很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的。
车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季菡双眼晶亮闪闪地看着许文怡，许文怡直直期待地看着沈昊，而沈昊却是抿着唇盯住季菡。
正僵持间，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司机大叔回过头来面有难色：“是苏家小少爷。”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这一刻的季菡听见苏沛白的出现，发自心底生出一种惊喜，伸手直接推开身前的盒子去开门。
结果沈昊心情低落也没端稳，那碧绿莹透的玛瑙盒子瞬间翻倒，随着季菡开门的动作滚到地上去。
在铁制路障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砰地一声碎开来。
沈太子珍视的那些七彩石头，跟之前那些手工星星一样，四处撒开。
而与此同时，季菡恰好看清，原来车外站着的，不止苏沛白一人。
他面色冷淡依旧，身上的白衬衣不染尘埃。
可他身边，却站了个穿彩虹连衣裙的女孩子，长发披散开来，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像朵娇艳的牡丹。
那样绚烂灿烂的笑容和颜色，瞬间灼伤了季菡的眼。
她的心口一窒，接着手被沈昊拉住。
沈太子的关切担忧毫不掩饰，出口焦急地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季菡摇摇头，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
只得指指地上的绿玛瑙碎片和七彩石头，闷着声音道：“有事的是你的宝贝石头们，可惜了。”
司机大叔很有眼力见地下车去捡，沈昊瞥了一眼，然后对着季菡笑得面如桃花：“没事，你家不是很多吗，你再送我就行了。”
话说完，拉着季菡的手，却是怎么都不放了。
季菡甩了两下，没甩开。
她皱眉瞪眼看过去，还没出声，斜方传来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声：“哟，沈太子，您这是又换新欢了啊？”
“别胡说。”
沈昊俊朗帅气的脸上闪出几分羞色，回头面色正经地澄清：“什么叫换新欢，我自从认识小菡之后，身边就没有过别人好吗。”
他动作小心地牵着季菡的手下去，接着又冲那女孩子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朝着苏沛白扬扬下巴道：“邹佳妮，恭喜你啊，总算把苏家少爷拿下了。”
邹佳妮。
这是季菡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只觉得这名字真好听，人也真好看。
季菡半仰着头，看见女孩子光洁小巧的下巴，娇艳的唇，还有挽着苏沛白手臂的手。
做了自己十多年的小公主，季菡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一种自叹不如的情绪。
心头闷闷的，这时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任由沈昊拉着手。
邹佳妮捂着嘴笑，发出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也没有否认刚才沈昊的话，而是眨着眼睛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沈昊回答：“天气太闷，去滑雪。”
“滑雪？”
邹佳妮顿时很兴奋地叫了一声，侧着身子小声去征求苏沛白的意见：“我们也去好吗，我好想去。”


　第553章旧时光之决裂

苏沛白的脸色是很明显的难看。
他的唇抿得紧紧的，浓密睫毛下遮盖的眼，死死盯在季菡和沈昊拉在一起的手上。
见他不说话，于是邹佳妮笑着推了他一下：“可以吗？沛白哥哥？”
沛白哥哥…这个称呼可真是。
季菡浑身一个机灵，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转头去看沈昊：“他们不去算了，我们走吧。”
沈昊自然是乐意的。
没有丝毫道义地对邹佳妮挥手告别：“那我们先走，你们要来的话，等会再见。”
说完直截了当地拉着季菡上车。
直到车开出老远，许文怡才疑惑地问了声：“那刚才那两人叫住我们是做什么呢？”
当事人都不在，自然是没人能回答上来。
那天苏沛白和邹佳妮终究是没来滑雪场。
季菡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心中期待着，又排斥着。
因为季菡的不在状态，三个人都没有玩好，到最后许文怡还摔了不小的一跤，手指割破了，流了不少的血。
季菡焦急地说送去医院，结果许文怡倔脾气也上来了，红着眼睛看沈昊：“我不去医院，你送我回家吧。”
沈昊不愿意，犹豫不定的眼神四处游离躲闪。
“哎呀，”季菡跺脚，推了沈昊一把，“那你快去，我让吴叔叔来接我。”
毕竟伤者最大，再加上季菡这边的压力，沈昊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去送许文怡了。
季菡心头闷闷的，在滑雪场空转了一圈，然后准备去储物柜那边拿手机。
刚摘下笨重的手套，耳边一阵凉风来，继而是熟悉的声音：“怎么你一个人？”
季菡抬头。
哟，面前这不正是苏家小少爷是谁。
她眼神不自觉地亮了亮，接着往他身后看了看，反问：“怎么你一个人？”
苏沛白的眼神不客气，季菡的语气也是不友善。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最后季菡先憋不住笑了出来。
苏沛白虽然没笑，但是眉眼的弧度已然和善了许多。
刚才的阴郁闷闷一消而散，季菡扔了手套，然后坐到椅子上去脱雪鞋。
那鞋子又奇特又笨重，季菡弯下腰扯了半天都没扯开，抬头正打算招呼服务生，手背一软，身边冷漠的少年却是主动伸出了援手。
他语带嫌弃：“连鞋子都不会脱，还滑雪。”
话是这么说，可他手下的动作却是熟练迅速，两下便将扣带解开来。
季菡的脸微微发红，想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鞋带的问题，现在又是这样…
她下意识地将脚往后缩，低声道：“解开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苏沛白修长白皙，还带着少年特有瘦弱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说话，手中却是不放。
动作轻缓而细心地，将季菡叫上的雪鞋脱掉，然后给她套上室内拖鞋。
他蹲着，季菡坐着。
因而苏沛白看过来的视线带了少少的仰视，他停了一下，开口问：“沈昊为什么会喜欢你？”
或许是角度的原因，让季菡觉得，他的眼神中几丝哀伤的意味。
眼神是低沉善意的，然而他这问话，却是让季菡觉得有点好笑。
难道说在这人的眼中，自己就是这么一无是处，配不上别人的喜欢？
季菡小小的脸上满是不服气，蹭地一声站起身来，退后半步反驳：“那邹佳妮为什么喜欢你？”
大概两个同样骄傲敏感的人相处就是这样。
苏沛白这话问的不太对，其实他真正的想法是，沈昊为什么要喜欢她，他不想别人对她好，他看着心烦难受又嫉妒。
可是话问出口，到了季菡那边却成了别的一层意思。
她心中对苏沛白的冷淡排斥积怨已久，现在听他这样明显地表达出对自己的轻视不满，她更怒了。
再加上下午他的邹佳妮刺眼的亲密…
季菡的心中委屈，说出的话更加难听：“苏沛白，不要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只会讨厌我欺负我，我没有那么烦人差劲，沈昊就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
话未说完，苏沛白的眼神突然就暗了下去。
他整个人像笼罩在一层黑烟之中，双眼里情绪交缠发酵汹涌，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季菡本就虚浮的底气跟着那漩涡旋转碰撞，被拉扯，她的腿心一软，刹那间身体像被抽空一般，失重地朝着苏沛白倒过去。
苏沛白一怔，伸手不加思索地将她扶住。
然而下一秒，他又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的眼神一凛直接松手后退半步。
季菡随之摔到地上去。
虽然有苏沛白搀扶的缓冲，但她的胳膊还是重重地撞到椅子上，钻心地疼。
休息室这边的客人并不多，远处的服务员察觉到了两人的动静，抬步刚要走过来，便被跟着苏沛白来的保镖拦住。
周围的其他人见到苏沛白的阵势，也是不敢靠近。
胳膊疼，愤怒委屈，更多的还是丢脸，季菡的脸憋得红红的，咬着唇朝苏沛白看过去。
难道说他这样刻意赶来滑雪场，就为了嘲讽她，看她笑话？
苏沛白的脸色几乎快要凝结成冰，幽暗的眼神沉沉落在季菡身上，看着她一字一顿：“你还觉得很开心，很自豪是吗？”
季菡的耳边轰隆隆有各种声音嘈杂摇晃，半眯着眼看面前的苏沛白像隔了层白纱。
她也不知道原因，就觉得很想哭。
努力地撑住情绪，看着他笑：“对啊，沈太子愿意对我好，我当然开心。”
“你！”
苏沛白震怒的脸骤然逼近，手掌高高扬起似乎要打下来。
季菡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悲怆的情绪，咬着牙不怕死地将脸往前一伸。
巴掌终究是没有打下来。
苏沛白连续踢翻了两张休息桌，怒气冲冲地往出口走。
直到他被保镖们簇拥着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季菡才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大夏天的，她居然冷得直发抖。
连坐回椅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让服务生帮忙打电话回家。
是季念接的。
季菡的语气断断续续，带着明显哭音说自己一个人在滑雪场，摔跤脚崴了，正想继续说让他帮忙叫吴叔来接自己，结果那边半天没人应答。
挂了再打过去，却是一直占线。
她简直欲哭无泪，只得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去储物柜拿手机。


　第554章旧时光之最终

那年季念14岁。
虽然说不上特别乖巧，但他一直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然而那天下午他第一次做了件让所有人着急的“错事”，心急火燎，像发了狂一般骑着电动车去溜冰场接季菡。
他到的时候季菡正在问服务员借手机充电器。
小小少年从天而降，季菡花了不短的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犹豫着伸出手指去戳了戳他的脸：“我是在做梦吗？”
季念黑着脸看了她一会，然后默默转身蹲下去。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季菡的眼泪流了出来，他说：“上来，我带你回家。”
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呢。
就是你在外面受了欺负，觉得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家里有个人突然跳了出来，凶你骂你嫌弃你，完了之后又帮你擦眼泪，蹲下身来背你。
这是从小到大，季菡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家人的意义。
她在季念背上哭得眼泪鼻涕花花流，到半路的时候就被匆忙追来的奶奶拦住。
老人又着急又担心，将两人一起赶上车，张口刚想要骂人，季念的手机响起。
按下接听，居然是沈昊。
一听见他的声音，季念的表情当即就冷下去，当着奶奶和季菡的面，眼睛不眨一下地，按下车窗，将手机扔出去。
奶奶不明所以，又气又急，伸手去拽他的手臂：“你这孩子，好好的手机扔了干什么呢！”
季念不说话也不躲闪，眼神郁郁地看着季菡。
被他这眼神看得有点发毛，季菡缩了缩脖子，主动跟奶奶道歉背锅：“奶，今天都是我的错…”
这曲折郁闷而无语的一天，以季菡被罚扫院子结束。
第二天许文怡没有来学校，季菡疑惑地正要跟她打电话，结果沈昊带着一众保镖直接冲进她的教室。
据说，这是建校以来，最盛大最有气势的一场表白。
沈家太子带了满满两车的玫瑰和气球，直接冲进季菡的教室，当着老师和导员的面大声示爱。
虽然花名在外，但是当众跟女生表白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
照着从网上下载下来的台词，他结结巴巴面红耳赤地说完，然后，女主角…跑了…
是的，季菡很没出息地跑了。
她跑，他追。
两人的这样的相处状态和方式，一直贯穿了季菡的中考，高一，高二，最后又迎来高考。
沈昊对她的毅力和长久让所有的人都跌破眼镜，直到之后的很多日子里，大家几乎都已经默认了他们俩是一对。
季菡很无奈，偏偏她又拿沈昊半点办法都没有。
同样让她觉得无奈和没办法的，还有季念和…苏沛白。
自从那天滑冰场之后，苏沛白从来没有单独地出现在季菡的面前过。
两人的相处和交集，仅限于学生会，社团活动，晚会等种种地方。
但是无一例外，不管是什么场合什么时间，苏沛白对季菡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
甚至可以说是势不两立，那人每次都斤斤计较各种刁难，直到季菡委屈地哭出声才作罢。
就连邹佳妮有时候都看不过去了，温柔小心地挽着苏沛白的手臂劝他：“小菡可是比我们低了好几级，你作为大学分部的会长，为什么这样欺负小师妹。”
苏沛白的脸色难看得很。
很多时候不说话，偶尔几次会刺她一句：“这点磨难都受不住，还想做太子妃。”
季菡被太子妃这几个字激得满脸通红，同时心里却是卯足了劲跟他杠上。
就连沈昊问她为什么眼睛红红的，她也是咬了牙不说。
实在气不过忍不住了，她去跟季念抱怨。
她对季念倒是不会有半点隐瞒，沈昊对她的追求，还有心中对苏沛白若有似无的介意在乎，她都一股脑地说。
这边季念似笑非笑地听完，上下打量她半晌，继而满是嘲讽地开口：“季菡姐姐，您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季菡简直想哭。
她原本只是想找个树洞，谁知道捣了马蜂窝，她被刺得满头包，偏偏还不敢出声。
从初中就开始做体育特长生，现在的季念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肌肉蓬勃走路带风，偏偏这人没有一点体育生的粗线条，心思细腻，眼神深沉。
论武力论智力论心机她都比不过他，于是只能自己将苦和泪全部咽下，有时候在家里看见他还绕着走。
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到她从海边回来。
不知道应该说是机缘巧合还是上天注定，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是在高考前这次海边旅行中，沈太子用他所有的爱意耐心和诚意策划了那场浪漫的表白之后，回来的时候季菡头上已经正式挂出沈昊女朋友的名牌。
沈太子高兴得快要飞到天上去，难分难舍将她送到家门口，季菡说了句再见就要进去院子。
沈昊眼神晶亮，下一秒就从那豪车里跑下来，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
耳边年轻的声音微微颤抖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昊咬着她的耳朵说：“宝宝，我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另有他想，季菡有些无奈，还有些感动，伸手去拉他的手：“不是。”
说完肩膀抖了抖，环顾着四周说：“你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