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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菁愣了愣，然后有些惊慌失措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低着头小跑着往季念身边跑。
季菡顺势让出她原本的位置，拉着苏沛白坐到一边去。
“你吃什么？”秦菁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发抖。
季念依旧保持着低头跟小白交流的姿势，冷声回了一句：“随便。”
“哦，好…”
秦菁便拿了个小碗去盛汤。
大大的包间里坐了不少的人，自从季念蓦然出现开始，包间里的气氛都有些怪异。
也没有人说话，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秦菁盛粥的手上。
秦菁本来就心乱如麻，这样一来更紧张了。
手中的勺子一歪，有些汤水饭粒就洒到了她的手背上。
用电热炖盅装的粥很烫，秦菁的手背一阵钻心地疼，可她却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小心翼翼地盛了大半碗，双手端着放在季念的面前：“吃吧，趁热。”
“嗯。”
季念随意地嗯了一声，别说笑脸了，连眼神都没有给秦菁一个。
原本强撑着的力气骤然散开来，秦菁的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升腾上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也不想哭，可心酸自卑的情绪却是一发不可收拾，怎么都抑制不住。
原本她在季念面前就是自卑的怯弱的，用更诚实一点说法就是，她在倒贴。
季念对她的感情，不对，季念对她甚至谈不上感情，就是一个随意的态度。
是恩赐。
就像他先前说的那样，反正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于是他就找到了让他觉得省心安心的秦菁。
在今天之前，秦菁对这样的说法还抱了一种沾沾自喜的心态。
可现在，看见自己深爱的膜拜的当作神一样的男人，在季菡面前是那样一个态度。
不管是作为家人，还是说爱恋季菡的男人，他在季菡面前居然是如此低姿态。
就算他什么都没说都没做，秦菁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亲昵。
这是她不管怎么渴求，怎么奢望都得不到的东西。
她甚至连嫉妒的底气都没有…季菡本来就那样瞩目，她和季菡和苏沛白一样，他们都是站在云端的神仙。
而秦菁自己，则是站在泥泞中仰望他们的凡人…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正陷入不断的自怨自艾，混沌间额头被砸到。
秦菁红着眼睛呆呆地抬头，却是对面的许文怡扔了粒腰果过来。
像是没看见她的表情似的，许文怡一脸嗔怒地喊：“秦小姐，问你话呢。”
“啊？”
秦菁刚才恨不得钻到地下去，哪里注意到桌上的人说了什么。
林每一横眉倒立，故作生气地说：“我和思彤在讨论，你要什么时候回学校去。”
“对啊，对啊。”夏思彤嘴里塞了一个包子，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地：“你真不够意思，那么一场大新闻都不通知我们去坐vip位置，我们还是从视频上看见的。”
顿时就想到她是说的那次在球场的发布会，秦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都是他安排的。”
林每一眼睛发光，单手撑在下巴上：“我和思彤在学校的时间不多，在论坛上看见你小树林的新闻时候就在想，你这耳光应该怎么打回去…”
听她们扯了这么多，秦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大家看她情绪不好，特意说话逗她。
夏思彤脸上的表情更夸张，手舞足蹈地说：“听说外国学院那个某某某，知道你们结婚了之后，直接几天都不敢来学校上课！你们这招简直太漂亮精彩了！”
林每一连忙附和：“对呀，对呀，你们是不知道，学校里那些长舌男女简直太可恨了。”


　第515章　爱都有缘由

夏思彤和林每一两人像说相声似的，连比带划，插科打诨，耍巧卖乖说了自己在学校遭受到的各种谣言攻击。
刚才那短暂的尴尬，被巧妙地盖了过去。
一群女人也不管念爷和苏大总裁这两位大人物都在桌上，硬是家长里短八卦吐槽地长聊起来，就差没搬了桌子来打麻将了。
中间小白好几次都强烈都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意，央求自己最喜欢的季念舅舅带他出去玩，季念淡定地喝粥，语气是非常少见的温和：“舅舅昨晚加班了，好累需要休息。”
小白不疑有他，转而去拉自己老爸。
苏大总裁眼神平静，满脸威严：“作业做了吗，昨天法语和英语老师教的发音都会了吗？”
一句话就将小白的满肚不满堵回去。
小家伙自己抱了学习机去沙发玩。
那边曾珍仍然在观察中，苏沛白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护士看着，也完全不用担心。
于是撤掉早餐继续上午餐。
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话题又绕回邱亚身上，许文怡问：“怎么样，时隔多年再见叶楠有没有觉得当初自己瞎了狗眼的感觉？”
邱亚发笑，毫不客气地还击她：“你才狗眼呢…”
笑着笑着表情又有些黯然，她垂下眼睛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挺不容易…那小护士跟他去了国外，结婚之后各种做妖，将老爷子气得中了风…”
大家都听得有些感慨，林每一接了一句：“国外医疗价格真是不菲。”
邱亚点头，脸上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是啊，那女的勾搭上了印度阿三，离婚之后他们一家就搬了回来，他现在在一家服装厂跑业务。”
往日里那样风光不可一世的天叶纺织少东家，却沦落到了因为高额药费跑业务的境地…
季菡也是唏嘘。
桌子下跟苏沛白拉着的手稍稍用力，季菡抬眼朝着邱亚看过去：“过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想问又没问…”
邱亚笑一下，点头说：“你尽管问，我对你们没有秘密。”
“就是，”季菡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问下去：“我们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你在看见叶楠的第一眼，就…”
“就像疯了一样地贴上他对吧。”邱亚非常自然地接了下去。
差不多就是这个形容，季菡点头。
许文怡顺口接道：“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不要脸不要命的那种。”
邱亚偏着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像当初的自己倒真是走火入魔了。
她缓缓喝了一口茶，还有心思对着秦菁开玩笑：“所以秦菁小丫头，跟我比起来，你算是人生赢家了。”
正认真听着的秦菁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转头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季念，心里酸酸涩涩有些艰难地笑了下，模棱两可地回答：“希望吧。”
夏思彤面有薄怒地哼哼两声。
她对季念的迷恋崇拜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偏偏人家正主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她有意见也算是可以理解。
因为这段时间在山上静修养生，邱亚原本苍老憔悴的速度稍稍减缓一些。
又因为很瘦，现在再看来倒还多了些别致清雅的味道。
她跟着大家打趣夏思彤几句，然后才叹了口气说：“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明明她的脸是看着季菡，但是眼神却是空洞地像透过她看向别处。
半晌才幽幽地问：“你们相信这世界上有鬼魂吗？”
这个问题，加上邱亚现在的眼神状态，莫名觉得整个包间有些阴风阵阵。
许文怡和季菡两人对视一眼，干笑了两声。
好在邱亚也不是要她们的回答，停顿了两分钟之后继续说下去：“我相信有，自从我十五岁在杂志上看见他的照片那一瞬间，我就信了。”
人生啊，有时候真像是一个九连环。
环环相扣相互影响交错，任何一环的决策改变，对后面的圈都会有影响。
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过了这么多时间之后，邱亚总算是将自己隐瞒掩藏了许多年的故事说了出来。
邱亚很小就跟着父母移民，搬到日本的一个小岛上。
因为风景独特秀丽，来往的游客很多。
小时候的邱亚就是胖胖的沉默的，并不讨喜的样子，最开始还因为语言和口音的问题被同学欺负。
这天因为被捉弄，她错过了回去的校车，只能按照记忆中的路往回走。
天气很坏，邱亚在走过沿海公路的时候，因为心情抑郁她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公路中间。
快速驶来的车因为光线不明没有察觉，在听见轮胎摩擦在地面发出刺耳声音那一刻，邱亚几乎已经没了跑开的可能。
大脑一片空白，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大力，她被人重重推开。
尖叫，鲜血。
久久才亮起的路灯，围观的群众。
那个游客用自己的生命换了邱亚一命，她甚至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救护车来，然后医生护士们全体站立鞠躬。
人声嘈杂混乱，她完全失去思考说话的能力。
对方的家属甚至拒绝了邱亚父母的拜谢探望请求，邱亚甚至不知道那人的长相，只觉得似乎胖胖的，不算好看但是眉眼温和很可亲的感觉。
许久之后才有人给了她一张照片，说是那人钱包中留下来的。
之后的邱亚更沉默胆怯了，甚至完全失去说话的能力。
父母家人都很担心，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安慰她不是她的错，说他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邱亚愣愣的，想起小时候在国内看的神话鬼怪故事，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真的会在另一个世界吗？”
医生不知道她所想，只觉得她应该是想明白了，微笑点头。
心中豁然开朗，邱亚开始恢复正常，虽然不算开朗，但也没有病得太严重。
直到她有天机缘巧合，在纺织类期刊上看见关于纺织大户，天叶纺织的报道。
那时候的叶楠还是一个小胖子，但不管是眉眼还是身形，都和邱亚恩人照片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第516章　足够救赎

在季菡和许文怡这些人看来，叶楠对于邱亚来说是一场浩劫。
但是在那时候常年生活在阴暗和忏悔中的邱亚来说，他更像是一场救赎。
生活渐渐有了转机和起色，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心态，近乎疯狂地迷恋上叶楠。
心中有了希望和盼头，所有的一切指向一个目标，找到他靠近他。
日子渐渐变得正常，她努力地学习服装设计，刚刚毕业就毫不犹豫地来了中国。
谁知道贵公子的圈子是那样可望不可即，而邱亚既没有长相，又没有后台和手段。
正一筹莫展直至绝望的时候，她却偶然通过季菡认识了他。
只在看他第一眼，邱亚的余生便有了方向。
这样的感情，需要理由吗，需要理智吗？
对于邱亚来说，完全不需要。
她甚至不会跟叶楠的对象们争风吃醋，只要他喜欢的，邱亚便想方设法不故一切地做到。
不问结果不问未来，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
邱亚的故事不算短，她说话的速度又非常慢。
明明是这样一个笼罩了满满黑雾和绝望的故事，从她口中出来，却是没有带多大的情绪。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震惊又怜惜，久久都没有人说话。
邱亚笑了一下，摸了摸脸打断大家的情绪：“怎么？我哭了？”
坐在她旁边的许文怡自然地开口接到：“没有，你一直在笑。”
说着两人很有默契地端起茶杯碰了一下，许文怡真心诚挚地开口：“为我以前骂你的那些话道歉。”
以前骂她的那些话…
季菡的表情也很是不自然，想着自己还因为她想要让自己帮叶楠的事生了点间隙，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于是也学着许文怡的样子遥遥举杯：“恭喜你。”
“嗯？”
邱亚满眼都是盈盈的笑意，看着季菡疑惑地嗯了一声。
季菡笑：“恭喜你完成你的的目标和愿望，你成功地将自己的光和热都给了叶楠，既点亮了他也燃烧了自己。”
“哈哈。谢谢，我也觉得够了。”
邱亚冲着季菡点头，光明正大地接受了自己这样圣母高贵的定位。
三个后来的年轻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特别是秦菁，她只知道邱亚这样不顾一切地爱过一个男人，却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这让她不禁开始疑惑，开始反思。
邱亚爱上叶楠，是因为叶楠跟她的救命恩人长得一模一样。
而自己却是为什么爱上季念呢？
这个问题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秦菁越想越觉得可怕。
因为除了季念长得帅气，有权有势以外，她竟然想不出来任何一点自己可以爱上他的理由。
但是秦菁非常确定，自己不是注重脸的人，对权势更是没有多大的妄想啊。
自己和季念的认识是因为冉烨，他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甚至要杀死自己…
为什么爱他呢？
秦菁的眼神不受控制地朝着季念的侧脸看过去，自从他进来这个包间，自己就坐在他的身边，可是季念的眼神确实有一颗都没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过…
他看手机，看菜，看茶杯，看小白…
任由他再压制再刻意，秦菁依旧能够敏感地察觉到，他更多的时候，是在看…季菡。
那样关心的眷恋的，小心翼翼的样子。
秦菁觉得很难过，再对比邱亚那样的爱出有因，她觉得更难过。
她想自己好像患上了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这两餐饭吃得颇为纠结，最后因为念爷和苏大总裁两位的面子，经理毕恭毕敬地将一群人送到门口，硬是不让他们买单。
毕竟都是因为曾珍来到这里的，本来应该买单的许文怡倒是轻松得很。
和邱亚心情大好地牵着小白走在最前面。
其次是相互挽着手的夏思彤和林每一。
季菡站起身的时候季念正在座位上呆呆地坐着，季菡微微犹豫片刻，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话，就被苏沛白拽着走了。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包间骤然只剩下秦菁和季念两个人了。
秦菁的心情不好，她心中非常清楚，自己对季念和爱和眷恋已经到了无法割舍的程度，但是今天他的表现却让她心中生出些怨气。
最主要是对自己的怨，为什么要喜欢上他呢？
双手握紧，秦菁站起身来就要走。
腿还没有离开座椅，腰上一紧，却是被坐着那人拦腰抱住：“别走。”
听见这话，秦菁吓了一大跳。
向来冷声厉语的人，现在这声音，听上去居然像是在哭？
心上有一万棵针在扎，秦菁微微闭眼，稳住情绪问：“你怎么了？”
季念不再说话，只是用力地收紧了手臂。
秦菁本来就瘦，现在被季念这样大力地一搂，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
呼吸困难加上刚才心情抑郁，秦菁双腿无力便就着季念的力气往他那边靠。
两人相互支撑着抱在一起，也不知道谁更艰难一些。
这样的高难度动作保持了半分钟，季念才稍稍松了松手臂，声音依旧闷闷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秦菁一愣，顿时有些好笑。
这话应该是他来问自己才对。
手不自觉地抬起来，轻轻抚摸在季念的肩膀脖颈，秦菁温声道：“没有，你是我心目中全世界最厉害，最强大的人。”
腰腹间呼吸微微紊乱，秦菁也不知道季念是在笑还是在哭，只觉得他的肩膀轻轻在发抖。
片刻之后停下来，他的声音既迷茫又无助：“我忘不了她。”
忘不了…
秦菁心中本来就有了结论的事情，现在听季念这样直白地坦诚出来，她的心居然一点都不疼。
手上的动作依旧，秦菁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拍他：“我看出来了。”
停顿片刻，她苦笑了一声说：“我理解的。”
那是季菡啊，一个只要有她在，顿时觉得全世界都光明灿烂了，所有的烦恼不解都不存在的季菡啊。
就像诗里说的那样，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季念看过了世间最美丽的仙境，怎么还会在人间停留呢。


　第517章　一起努力

或许是因为从小的生活不幸，导致秦菁的性格一点都不大气。
她不大方，对于季菡的东西向来都看得紧紧的。
在很早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有一天，这样心甘情愿地佩服或者仰望自己的情敌。
对于季菡，她恨不起来，更没办法嫉妒。
两人之间再沉默了半晌，秦菁叹了口气问：“那怎么办呢？”
季念不说话。
秦菁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又重复了一句：“你要是真的想要跟我离婚，我这边完全没问题…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我们离婚你再陷入以前那样的状态和怪圈，恐怕你们连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于季菡和苏沛白来说，不是家人的季念，像个定时炸弹或者说敌人。
这个道理秦菁都能想明白，季念自然更清楚。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秦菁的表情有些无力：“秦小姐，请问你能给我一点正能量吗？”
或许是因为刚才两人的谈话都有些感性，现在季念的表情居然一点寒意都没有。
眼神明亮而柔和的他，从秦菁这个角度看上去就像一个脆弱的大男孩。
她双眼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季念又叹了口气，不甚温柔但也谈不上粗暴地将秦菁按着坐到椅子上。
单手撑在饭桌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那种，我开口对他说我好惨啊好难过啊，我还没哭，那人却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我的头说，我更惨啊我更难过啊我恨不得去死…”
季念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更多的却是有些无力。
秦菁没有见过这样有人气的他。
好像从高高在上的神降落到了她身边，说着琐碎的满是烟火气息的人话。
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死了。
秦菁心中又开始动摇，刚才在饭桌上那些阴霾，那些自怨自艾瞬间消失不见。
她捂着嘴看着季念笑。
季念却是故意地板起了脸，将秦菁的双手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