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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苏沛白气息不稳地放开她，转身去浴室洗冷水澡。
这夜休战，苏沛白没有能表现出他优点的机会，季菡却是早早地睡得很安宁。
因为实在太安宁，她居然忘记了睡觉前关手机的习惯，半夜被尖锐的铃声加震动声音吵醒。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季菡对这样半夜里的电话恐惧到了极点，一看来电显示是许文怡，更是有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迅速上升到头顶。
像是感受到了季菡的恐惧不安，苏沛白在黑暗中握紧了她的手。
季菡深吸了一口气接起来，口中那一句喂还没出口，许文怡的声音像是黑暗中的闪电，带着血一样惊恐的颜色：“季菡，不好了。”
不好了…
季菡对这个词真的是理解无能。
曾经季氏一落千丈自己无家可归，曾经她被众人的口水快要淹死，最近她突然换了个爸妈，这么多不好都在她身上发生了，还能有多不好。
所以她笑了笑，开口打断许文怡的话：“我觉得应该不能更坏了。”
虽然她这句话说得轻松，但是她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皱眉转向苏沛白，正想问他是不是空调开得太低了，就听许文怡低沉消极到极致的话，“我发微信给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沛白发现季菡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担心地看她一眼，探身打开了灯。
从黑暗到灯光通明，季菡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明，她的眼睛很痛，揉了半天还是痛，额头却已经出了满头的虚汗。
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苏沛白也不问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探身将她抱在怀里道：“宝贝不要怕，没事，我在我一直都在。”
季菡本来还想笑苏沛白太过于大惊小怪，季菡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是许文怡发过来的链接和图片。
她手指头出汗又发抖，想要去点开图片却是点成了链接。
页面跳转到一个当地论坛，网页排版装修粗糙毫无章法，季菡的手下滑，看到一个静止的视频。
画面上正是那天早上在自家院子里的自己。
心中有某些东西突然断开，季菡这一刻才觉得，原来这世界是真的可以逼死人的。
苏沛白明显也看到了，虽然不算非常明白缘由，但是他下意识地就要去阻止季菡点开的动作，被季菡一把强硬地打开，全身颤抖地点开播放。
然后像触电一样把手机扔到一边，没有看见画面，只听见顾子茜耳熟的声音。
“凭什么！”
“你嫁给沛白是因为钱，我没说错吧！你后来拍戏是沈昊帮你，对吧！”
“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最后出事情了就知道躲在男人后面哭，你跟西蒙跑了，让沈昊和苏沛白把怨气都发在我的身上，让我身败名裂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认了，没事。”
“…”
接着季菡就听见自己亲口的声音：“我和苏沛白认识了十几年，后来机缘巧合才有了契约结婚这件事…”
然后是罗晚晚的声音：“这两年你都跟西蒙先生一起？”
然后她又听到自己的肯定：“对。”
…
最后还有自己那微带恼怒的声音：“沈昊想来找我我管不了，还有，沈昊不是她的男人！”
“话说完就赶紧滚…”
那被季菡扔到一边的手机放出这样几段话，要不是自己的记忆太确切太坚固，让她就这样听，也会从心底里唾弃厌恶这段话中谈论的女人。
跟苏沛白结了婚，又利用沈昊进娱乐圈，最后还跟西蒙跑出去两年。
真是应了那句话“第一次见到婊得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的贱人”！
季菡的双眼越发地痛了，她觉得自己就要从此失明了，眼前一片白光，她听见自己无比微弱的声音：“这个人…是谁…”
苏沛白眼神一冷，快速坐起来要去拿季菡的手机，却又被她一把推开。
季菡的头发散开来，整个人已经接近癫狂。
明明已经害怕震惊得要死，但是季菡还是不甘心地把帖子往下拉。
这个完全不入流的小论坛，这个两小时前发布的帖子浏览已经破百万，回复也有几十万。
季菡只看了前面一两条回帖，然后就手一抖关了。
是啊，连她都觉得视频中的自己婊，别人当然更是。
网页退出来，依旧是许文怡发来消息的界面，下面是几张传单，像小时候贴在街上的牛皮鲜那种，黑白印刷成本极低，却满大街都看得到的。
当世潘金莲，玩转富豪！
惊天大消息，妖孽是苏沛白原配，给他带的绿帽子都是世间顶级的！
苏沛白沈昊西蒙，究竟谁是小三？
各种各样劲爆的标题，全部都是围绕那三个男人的消息，自己已经完全成为妖孽祸水贱人的代号。
之后是许文怡的语音消息，季菡点开来，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去听，结果却是听筒模式，季菡愣了一小会才拿到耳边去。
只听许文怡骂道：“那两个贱人是成心想要让你身败名裂，因为害怕被封锁被禁传，她们特地半夜在各地小媒体发帖，还趁了半夜去大街上发小广告和传单，现在到处都已经炸开了…你小心…”
还没有听完手机就被苏沛白抢了过去，他的双手重重地压着季菡的肩膀。
双眼坚定又深邃，他对季菡喊：“宝贝，你看我…”
季菡的脸色和眼神都呆滞，无意识地朝着苏沛白看过去。
苏沛白吸气皱眉，用力摇了她两下，提高了音量，语气甚至可以说得上凶狠：“季菡，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被他这样大力地摇晃，季菡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眨眨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她这才看见苏沛白眼底的火焰坚定和焦急。
他的呼吸很急促，稍稍定了定神开口问：“这些，刚才那些，是不是那天她们在你家门口你说的？”
季菡点头，是她说的。
可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啊，她的声音和视频经过剪裁编辑，到现在发出来已经完全是另外的面目。
她张口艰难地要说话，可是嗓子里像塞了棉花，将她的鲜血声音力气全部吸过去。
苏沛白又摇了她一下，出口坚定掷地有声：“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我信你。”
他信她…
季菡被这样三个字感动得一塌糊涂，咬着唇使劲地点头。
苏沛白的表情稍稍缓和，双眸炽热滚烫锁着季菡的眼眸：“接下来，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季菡点头。
压在她肩膀上的手稍稍松开，苏沛白凝声问：“是她们合伙套你的话，后期合成编辑的，是吗？”
季菡点头。
“那天你看见有记者或者摄像了吗？”
季菡摇头。
“你家院子有监控吗？”
用尽全力思索会议，然后浑身无力地摇头。
苏沛白停顿片刻，眼神变得既柔情又怜惜，在她眉心印下一吻，他继续道：“好了，我都明白了，你相信我吗？”
季菡点头。
“那好，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苏沛白扶着季菡又往床上睡下去，他双眼柔软似春水：“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地睡一觉好吗。”


　第319章　用毁灭的方式曝光

再三叮嘱季菡不要开门不要出去乱跑，苏沛白穿上衣服就出了门。
因为担心季菡，苏沛白给林每一打电话让她过来陪着。
房间里。
季菡非常听话地紧紧闭着眼睛，她努力地想要睡着，睡着了就好了她告诉自己这又是一场噩梦。
可是掐进手心的指甲和来自五脏六腑的痛都在告诉她，这并不是梦，她骗不了自己。
自从跟苏沛白和好之后，季菡曾经还设想过两人的关系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公开，后来事情太多她就没来得及跟他提。
然而现在，却是用这样惨烈…接近毁灭的方式曝光出来。
季菡心里清楚得很，这一回的事情比之前还要严重上千百倍，视频音频俱在。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大家不约而同地对小三出轨这样的词语深恶痛绝，季菡不光撞到了枪口上，还是跟那样令人瞩目英俊卓然的几个人…
最最关键的原因是，她已婚！
季菡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自己，其实她真的对这样的舆论伤害接近麻痹免疫了，而这次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牵扯到那三个人。
本来都是高高在上完美如神的几个人，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被陷入这样的泥潭中，任人调笑指点。
可是不管哪一个，都不是自己愿意伤害的啊…
季菡用力地闭上眼睛，眼泪像一条温热的小溪，不断地从眼角到脸边，她紧紧地咬着牙，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来。
混沌中手机突然响起来，这对现在的季菡来说完全是午夜凶铃，她一下子弹起来，迷蒙着眼看见来电显示是季念，她才颤抖着按下接听。
“你在哪里？”季念明显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声音中的焦急不比刚才苏沛白的少。
季菡用力地抱紧自己：“在酒店…”
“好，好，你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过来。”
季菡说了一声好，然后挂断。
还没有等她闭着眼睛躺下去，西蒙的电话又打进来。
一想到他季菡就心虚内疚得快要死去，口中的道歉还没出口，西蒙像是知晓了她的心意一样：“照顾好自己，我们会解决。”
接着又是沈昊的电话，他明显比另外两个人都要气急败坏地多，毕竟罗晚晚也算是他间接促成的的，咬牙切齿满口都是寒意恐吓：“你不要怕你不要管，那个贱人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季菡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善良，她居然没有安慰沈昊说没关系，让他好好照顾罗晚晚，她毕竟是个孕妇。
虽然是个非常歹毒的孕妇。
她到现在才非常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当初说那些的时候她多淡然胸有成竹啊，她说她们是累了想要摊牌以后做陌生人。
可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哪有摊牌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辈子不死不休，剧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当初自己看的那些剧本都喂狗了。
林每一来得很快，她穿着个粉红色的睡衣就来敲季菡的门，季菡的门外已经站了不少穿西装的保镖和军人，季菡开门林每一就抱着季菡大哭出来。
“姐姐，姐姐，你不要怕。”
虽然明明是她更害怕抖得更厉害，但是她却这样哭着安慰季菡。
“有你在，我不怕。”季菡点头。
有林每一在自然是不能再装睡了，两人抱着被子在床上找电影看。
专门找九十年代香港喜剧片，那些搞笑无厘头在现在看来毫无逻辑，可是两个人却是哈哈大笑。
林每一说想吃零食了，开门找了一个士兵去买。
很快就有两大袋各式各样的零食送进来，季菡拆开一袋葵花籽的时候外面刚好天亮。
虽然刚才已经吃了许多薯片酸奶爆米花，但是季菡一点都不觉得饱，甚至连拿一袋瓜子的力气都没有。
袋子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撒了一片，映着血红色的地毯和清晨发青的光显得分外惊悚。
季菡看着地上的瓜子发呆，林每一将她手中的超大袋薯片递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姐姐，你还吃吗？”
没有回答她。
现在的季菡突然很想很想小白，想他拿肉呼呼的身子，想他对着自己笑着跑过来的样子。
她赤着脚跳下来，瓜子粘在之前还没有恢复完全的伤口上，季菡拉开窗帘静静地看着外面。
现在还太早了，小白还没有起床，季菡打算等太阳出来之后跟他视频通话，所以她现在等着太阳升起来。
林每一一个字都不敢说，放下手中的薯片从床上下来。
她朝着季菡走过去。
一人站在窗户的一边，林每一转头看着季菡的侧脸，轻轻开口道：“姐姐，你知道吗？我好嫉妒你噢。”
林每一这句话跟她之前咋咋呼呼的作风有点不像，而且她居然会用嫉妒这个词，季菡转过头来：“是吗？嫉妒我什么？”
“从我出生开始，我家里一直有一张黑白照片，小时候我老问我我妈，那是谁，问一次就挨打一次。爸爸总是很忙，他很少管我，他甚至不记得我的生日，我很怕他。”
“可是后来有一次，我居然看见他抱着那张黑白照片在哭。我很小都去了英国，虽然没有在家，但是照片上那女人的模样却是刻进了我的骨血里，我忘不掉我觉得她长得很可怕，直到我在网络上看见了你…”
“我迫不及待地跑回来想要认识你，妈妈跟我提了沛白哥哥，我见到你之前我以为我会怕你，可是见到你之后我发现，我非但不害怕，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亲切的感觉。”
林每一说到这里表情稍稍轻松了些，她看着季菡笑：“后来我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更喜欢你了，大家都好喜欢你。沛白哥哥，西蒙哥哥，季念哥哥，还有沈昊，他可是我们全校同学最爱的明星。”
被林每一这样的言语说的哭笑不得，季菡向她这边走过来半步，摸了摸她的头顶：“可是姐姐也喜欢你啊。”
听到季菡这句话，林每一的表情黯然下去：“不是的，不一样的姐姐，我虽然笨但是我懂得这种感觉，他们全部都是那样优秀的人，可我看得出来，他们对你都是愿意为你去死的那种喜欢，可是我没有这样的人，一个人都没有。”
季菡有点想笑，看不出来这个小丫头这么敏感。
她的手往下摸了摸她的马尾，像是以前摸大白的感觉，笑着安抚：“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有这样喜欢你的人了呀。”
说着说着又觉得不太对，季菡纠正道：“像你沛白哥哥对我的这种喜欢。”
林每一努力地点头，红着眼睛笑了。
原来安慰小姑娘也能起到调节心情的作用啊，季菡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一些。
她现在在的酒店在四楼，松城作为北方工业军事老城，老城区这一片楼房普遍不高。
抬头望出去，那一轮橙黄的太阳已经缓缓从山后升起，照到明亮宽阔的大街上。
街上已经有不少早出的人，他们都那么努力地生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季菡转身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给小白的育儿阿姨发视频邀请过去。
“少奶奶这么早呐，小宝贝刚刚睡醒呢。”
育儿阿姨对着镜头说了一句，然后把手机对着小白去。
两天不见小家伙更圆滚滚的，季菡冲镜头喊了一声，然后他顿时爬起来惊喜地四处望，望了半天才看见手机中的季菡。
“麻，麻麻！”
他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这头的季菡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昨晚的冰冷恐惧害怕全然不在。
美好的一天从跟苏浩初小朋友视频开始。
跟小白的互动刚刚结束，那边苏沛白的电话打回来，说街上的传单海报已经在天亮前清理了一大半，因为这次传播速度实在太广，封媒体的口已经没什么用，接下来的措施再等看事态发展。
季菡点头，其实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没有过多地问那些让人烦心的事，语调柔柔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等一会，我跟季念和西蒙在一起。”
这才想起来昨天季念说马上过来却没来，原来是去苏沛白那里了啊。
她点头，继续说：“你有空就过来吧，带我再到医院那边去一趟，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
苏沛白回答的干脆利落，回来的也很快。
西蒙和季念并没有来，季菡也让林每一回去休息，自己和苏沛白在前后保镖的护送下往医院去。
现在她也算是臭名远扬了，季菡下车的时候又带了墨镜。
昨天从医院出去的时候还满心怨念，现在再来的时候居然莫名的心虚。
推门进去林旭岩正在吃早餐，他看见季菡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道：“吃过了吗？快一起来。”
其实来之前已经在酒店简单吃了点，但是现在季菡就是没有缘由地不想拒绝，抿着唇走过去。
一人坐在小小餐桌的一端，其实季菡也不知道林旭岩知不知道视频的事情，但是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从来都当没有这个女儿存在一样。


　第320章　交给他

两人简单的早餐进行得非常和谐安宁。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现在的季菡浑身污点斑斑，再对着林旭岩的时候，已经没有底气和力气去责备他了，因为自己变成了全世界人眼中的坏人。
林旭岩一直都在笑，他吃一口就抬头看一眼季菡。
季菡被这样的眼光看得既心虚又不自在，用了非常大的定力才没让自己让下筷子逃走。
阿正叔来帮他们收拾餐桌，看着季菡连连点头笑：“大小姐，常回来，常回来看看啊，我从来…”
“阿正！”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旭岩打断，他的脸上出现一丝非常隐秘的心虚尴尬。
阿正叔便不再说话，收拾好餐具端着走出去。
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季菡聊赖地看着四周。
部队医院比外面的私立医院简洁简朴很多，除了必要的家具用品，别的摆设一概没有。
她的眼光被放在床头柜子上的面黑色布包吸引住，那样方方正正包装完好的样子，像是相框。
季菡心中一热，这会是…
父女连心，林旭岩顿时就明了了季菡的心思，又笑了一声坐直了身体。
他有些费力地向后靠在床头，伸手将那黑布包好的相框拿下来。
“想看吗？”他轻声问。
季菡抿唇，眼神微微防备地看着他。
或许是身体的原因，现在林旭岩坐一会就要换一个动作，偏偏他的行动又不方便，于是整个人是少有的狼狈。
他苍老浮肿的手放在黑布上面，低头像是想笑又像是伤心：“我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很怕到了一个地方就再也醒不过来，所以最近我总是把阿云都待在身边。”
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