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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书记，我是东国呀，说话方便吗？我想把刚才纠风的情况向你汇报一下。”彭东国轻声说道，脸上带着一种谦卑。

　　　　对面的张茂松正在镇领导干部家属楼的卧室里，穿着紫色碎花纯棉睡衣，身体半躺着，靠在床头那块垫在后背的宽阔枕头上，眯着眼，想着心思。

　　　　听见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响，他睁开眼睛拿过来看了看，见是彭东国的号码，脸上呈现出得意之色。

　　　　笑道：“东国呀，你辛苦了，我在家，情况怎么样？”张茂松边说，边伸手从桌头柜上那包软中华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准备点燃。

　　　　电话那头传来彭东国愧疚的声音：“张书记，让你失望了，操鹏海太狡猾了，他们几个尽在眼皮底下溜走了。”

　　　　“什么？，让人跑了。”张茂松很生气，把还没点燃的烟从嘴里拽出来，重重地朝地上砸去，埋怨道：“东国，你看你们这事办的，唐明在纠风方面不是很有经验吗？几个大活人，尽让人家在眼皮底下溜走了，还好意思向我汇报。”

　　　　彭军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吱吱唔唔道：“张书记，你听我解释。”，张茂松有些不耐烦，说道：“解释有个屁用，你不是想当镇长吗？操鹏海不走，你只能在副职位置上窝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尽然给弄丢了，你叫我怎么说你好。”

47　郑为民的暗察

　　　　见彭东国无语了，张茂松缓和了语气，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郑为民那小子，也跑了？”

　　　　话一出口，张茂松觉得好笑，彭东国压根就不知郑为民，跟他说等于对牛弹琴。

　　　　说到郑为民，彭东国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张书记，事情坏就坏在那小子身上，听馆子里的一个女服务员说，看见一个理着平头，以前从没见过的年轻人，带着几个人从女厕所的窗口逃走的。”

　　　　没想到，彭东国还真知道郑为民。张茂松笑了笑，纳闷道：“你又没见过郑为民，怎么认识他？”

　　　　“是那个女服务说的，她当时在那个包厢服务，说她打不开酒瓶，那小子还给她帮忙了，我问她那人叫什么名字，她听见别人叫他郑为民。”彭东国解释道。

　　　　张茂松冷笑了两声：“看样子，这小子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秦副县长也不会对他这么关注。”

　　　　彭东国见张茂松气消了不少，趁机解释道：“张书记，我和唐明几个人赶到时，操鹏海他们几个已经跑了，这事我有责任，我向你检讨。”

　　　　“别说这些无用的了，这事虽然没抓到现场，但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否则，秦副县长那里不好交待。”张茂松想着这事是自己捅到秦副县长那里去的，搞了这么大动静，现在，一无所获，怕秦副县长不高兴，稍稍思考了一下，说道：“东国，你们得想个法子，弄到点证据，这次即便不能把操鹏海弄下去，也要让他在县常委们心中留下点什么，孔冬林，代宾，吴玉金，张志海几个不都参加了吗？”

　　　　话说到这里，张茂松突然打住了，他不想把话说透，点到为止，他相信彭东国是个聪明人，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

　　　　电话那头，彭东国咧嘴一笑，他想英雄所见略同，没想到张茂松书记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兴奋地说道：“张书记，我现在立即打电话找张志海几个人谈话，我就不信了，还找不到证据。”

　　　　“具体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见彭东国理解了自己话语中的意思，张茂松十分欣慰，笑着补充道：“孔冬林和代宾毕竟是镇领导，党委委员，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把矛盾激化。”

　　　　“放心，张书记，我知道怎么做，保证完成你交给的任务。”打完电话，彭东国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理了理思路，想着这事还是先跟纠风办唐主任商量一下再说。

　　　　毕竟他是这起顶风违纪案的主办，他这个镇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也只是配合，还是不要喧宾夺主的好，免得得罪了唐明，以后不好相处。

　　　　思路理清之后，彭东国心情放松了不少，此时，感觉面上肌肉有些发紧，忙抬起右手抹了抹那张憨实却不厚道的胖脸，朝坐在车里的唐明瞄了一下，然后，快速走了过去。

　　　　在彭东国给书记张茂松打电话的时候，唐明也下了车，走到一处隐蔽处，从包里拿出了那本红石县党政机关及企业事业单位通讯录，迅速地找到了玉岭镇镇长操鹏海的手机号，忙给操鹏海拨了过去。

　　　　坐在诊所里的那张套着白布的沙发椅上，进行止血化淤的操鹏海，正在跟医生说话，此时，他的手机在包里发出呜呜的震动声，郑为民见操鹏海没有反应，知道他可能没听见，赶紧提醒道：“操镇长，你的手机在响。”

　　　　说完，赶紧从桌子上，把黑色公务包拿过来，递到了操鹏海的手上，操鹏海对郑为民的机灵十分欣赏，朝郑为民点头笑了一下，这才把包打开，拿出那款国产波导手机。

　　　　想着刚才进来时，操鹏海接了个电话，手机还是音乐铃声，这会儿变成了震动，郑为民暗道，操鹏海很可能害怕手机音乐铃声太响，引起别人注意，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小诊所治疗，连这等小事都能考虑到，看样子，操鹏海是个十分细心而且十分警惕的人。

　　　　郑为民觉得，操鹏海在这个非常时期，能冒着顶风违纪的风险，请自己吃饭，就冲这一点，不管他对自己到底按的什么心，自己都不会介意。

　　　　再想着，刚才在汪姐家馆子厕所的窗户下，他叫自己先走的那番话，不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做做样子，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能说出这话，至少说明他还能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比起张茂松的阴险毒辣要强百倍。

　　　　操鹏海现在手上没有人事权和财政权，还有这么多领导跟着他走，说明他很会做人。张茂松是个老家伙了，估计在党委书记位置上干不了几年，操鹏海才三十五岁，镇长已经干了三年，又是大学本科毕业，上升的空间还很大，自己跟着操鹏海干，以后应该不会吃亏。

　　　　操鹏海是个想干点事的人，如果不是张茂松压着他，玉岭镇也许不是今天这个样子，郑为民替操鹏海有点可惜，没有遇到好搭档，真是点子背。

48　赵副局长的阴谋

　　　　自己在部队当连长时，就遇到了相当不错的搭档，那是个来自北方的指导员，与自己配合的十分默契，两人相互支持，关系融洽，全连干部战士见连长指导员关系和谐，对部下十分关心，整个连队士气高涨，训练执行任务中，个个斗志高昂，如猛虎下山，连队年年被评为先进，那段时间是郑为民最幸福，也是最自豪的岁月，现在想想，如果没有一位好指导员的支持，那种辉煌的局面是很难现实的。

　　　　一个单位的领导，如果主解和配角的意识淡化，都想着当主角，难免争权夺利，工作定会不好开展，要想出成绩，很难，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谁也甭想往上升。目前的处境，郑为民相信操鹏海不可能不知道，真不知道他本人是怎么想的。

　　　　医生和镇长操鹏海聊天时，说起玉岭镇的治安状况，直摇头，让操鹏海脸上很是难堪，操鹏海发誓说一定把镇里治安问题给解决好，给全镇老百姓和落户镇里的企业一个良好的安定的环境，说这话时，操鹏海不时看向郑为民。

　　　　郑为民今天报到，遇到了小偷，对医生说的话有同感，此时，见操鹏海说到治安问题，不时看自己，郑为民隐隐感觉到，操鹏海对自己这么热情，很可能是亲眼看见了自己收拾那十几个拿刀的小混混有关。

　　　　觉得自己有点本事，想着利用自己，解决目前全镇的治安问题。想到这里，郑为民的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如果操鹏海真要是这样想，他郑为民倒真的十分愿意为玉岭镇的治安问题出分力。

　　　　“你好。”操鹏海拿起手机，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觉愣了一下，对方在电话那头一下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职务，他忽然有些警觉起来。

　　　　“请问你是哪位？”虽然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操鹏海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很随意的问道。

　　　　“操镇，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对方呵呵笑道：“我是纪委唐明，怎么？到你的地盘，就不待见兄弟啦。”

　　　　唐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开玩笑，语气中透着亲热，不像是公事公办的味道，操鹏海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故意开玩笑道：：“哟，原来是唐主任，真是稀客，哪阵风把你吹到乡下来的。”

　　　　唐明呵呵笑着，想着操鹏海既然事前逃开，肯定上面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明知道自己是来查他的事情，还故意装糊涂，根自己开玩笑。

　　　　怕再不直奔主题，估计彭东国就会打完电话了，于是赶紧说道：“操镇，实不相瞒，我是受领导指派来查你们玉岭镇顶风违纪中午喝酒的问题的，之前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说你们玉岭镇有干部中午喝酒，领导叫抓几个典型，在全县干部面前亮亮相，来了之后，才知道是针对你的。”

　　　　见唐明提到这个敏感问题，而且说的很坦诚，操鹏海安静了下来，他没有去接唐明的话，他想听听唐明下面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从唐明的语气中，似乎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并无多少恶意。

　　　　“操镇，说心里话，早知道是你，兄弟我肯定不会过来，凭咱兄弟平时的感情，怎么能骚扰你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唐明后面一句话虽然说的很含蓄，操鹏海已经大致听明白了，唐明其实也不知道真正的内情，甚至不知道要纠的是谁，他是被领导直接点名过来的。

　　　　听到这儿，操鹏海有些理解了唐明的苦衷，坦城的笑道：“唐主任，同在官场，我理解你的难处。”后面一句，操鹏海想说，喝酒的事我的确不敏感，切实有问题。

　　　　话到嘴边赶紧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唐明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如果说出来，等于承认了喝酒的事实，万一唐明用录音器材录下来怎么办，倒时自己想抵赖都不可能了。操鹏海转而笑道：“唐主任，好不容易来趟玉岭镇，下午就别走了，吃过晚饭再回去，咱兄弟难得聚一次。”

　　　　“谢啦，操镇，今天确实有公务在身，办完事我还要回去给领导汇报。”唐明特意在领导两个字上加重拉长了语气，似乎有意在提醒操鹏海，这事已经有领导在关注，如果不去活动，恐怕不好收场。

　　　　作为镇长操鹏海当然能听出唐明话里的意思，他也知道想要查自己的领导是谁，不过，这事只能放在心里，不能明说，目前虽然唐明知道自己喝了酒，但至少没有抓到现场，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自己也没承认这事，只要不承认，秦守国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的。

　　　　操鹏海眼珠转了一下，笑道：“感谢唐主任对玉岭镇的关心，改日回县里，我请你吃饭。”“嘻，嘻，操镇，这事以后再说，你放心，到玉岭来，一切正常，我没有发现顶风违纪的问题。”唐明彻底向操鹏海示好，操鹏海当然知道，笑道：“感谢唐主任对玉岭的关心，兄弟我记在心里。”

　　　　“不过，操镇，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在这种风头上被风吹一下容易感冒。”唐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还没等操鹏海开口，唐明又说道：“操镇，彭东国副书记在那边打电话，我抽空给你打这个电话，顺便提个醒，中午跟你一起吃饭的几个人，你都跟他们交待一下，省得到时把话说叉了不好，另外，饭馆那边你要注意一下，给你们服务的那个小姑娘，多了几句嘴，彭东国有可能还要找她核实情况。”说完，唐明国很快的挂断了电话。

49　无法到手的证据

　　　　操鹏海没想到唐明对自己很够意思，唐明平时跟自己也只是见面打招呼，交往并不深，他怎么会主动帮自己，操鹏海坐在沙发上愣了几秒，还是没想出所以然。想着唐明的话，他估计镇纪委书记彭东国肯定是受张茂松的暗中支使，特意过来抓自己的。

　　　　现在，纠风办过来没发现他们几个人，张茂松绝对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定会想方设法找当事人了解情况，一旦哪个说漏了嘴，道出实情就麻烦了。

　　　　本想着让郑为民给刚才在桌上吃饭的其他几个人打电话，交待提醒几句，考虑到郑为民为刚来，与吴玉金等几个人关系还不是很熟，操鹏海也顾不了脚疼，干脆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跟医生打了个招呼，到诊所后面的小树林里给刚才吃饭的人打电话，亲自交待。

　　　　此时，镇纪委书记鼓东国已经和唐明几个人坐着小车到了镇政府，下车之后，直接去了三楼会议室，彭东国叫人给唐明几个倒了茶水，笑道：“唐主任，我马上亲自打电话，让他们几个过来，核实情况。”

　　　　“行，在你的地盘，你作主，客随主便嘛。”唐明开着玩笑道，有些不可思议的瞄了一眼彭东国，心想这玉岭镇真他妈关系复杂，自己过来抓人，没发现现场就算了，回去假模假样的汇报一下，说没这回事，这事就这样可去了，何必闹的鸡犬不宁，不就是吃个饭喝个小酒。

　　　　纪委今天中午几个领导不也以接待名义，在县委小招喝酒，乡镇干部这么辛苦，何必这样整人家，有什么意思嘛。唐明也只是发发牢骚，他知道里面关系复杂，不是简单的纠风能说清楚的。

　　　　自己也没要求叫人过来了解核实，彭东国尽然自己提出要找吃饭的人调查情况，这不是没事找事，真他妈脑袋进水了。

　　　　捅上去了，虽然对操鹏海不利，但这也是整个玉岭镇政府的问题，就算有领导想从背后整操鹏海，其他领导难道对张茂松就没想法，张茂发和彭东国也太自私了，真不知道这帮人怎么想的。

　　　　“代副镇长，我是彭东国。”拨通了电话，彭东国板着脸对孔冬林说道：“纪委唐主任，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副镇长代宾一听是彭东国的声音，作为镇领导，他很清楚，彭东国肯定陪着唐明查办违纪问题的，彭东国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不用说肯定是为中午喝酒的事。

　　　　想着彭东国抢了自己镇副书记的位置，代宾就来气，在地上故意呸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我身体不舒服，正在医院打吊针。”

　　　　彭东国听见代宾找借口推脱，仗着自己是副书记兼纪委书记，跟张茂松关系铁，他腾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大声说道：“打针也要把针头拨掉，必须马上赶过来，你以为中午干的好事，我不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党的一贯政策。”

　　　　听了彭东国的话，代宾想笑，心里骂道，真他妈土包子一个，尽然跟自己说这么幼稚的话，当老子是杀人犯呢。

　　　　平时他最看不起彭东国，见他倚势压人，倚老卖老，本来心里对张茂松不满，没地方发泄，现在彭东国也对自己指手划脚，大声说道：“叫，叫个鸟，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我病了，没工夫跟你扯蛋。”说完，咔叽一下把手机给挂了。

　　　　气得彭东国握起左手捏成拳头在会议桌上重重地捶了一拳，骂道：“狗娘养的，敢跟我咋呼，看我怎么收拾你。”

　　　　唐明暗道：彭东国肯定被对噎了一顿，不然不会这么生气。又觉得好笑，难怪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刚才说的几句话，也太失水准了，哪像个镇领导，一点说话的水平都没有。

　　　　看他那长相像小学毕业生，缺少知识和内涵，书记张茂松怎么把这样的一个粗人用起来了，真是瞎了眼。

　　　　好呆自己也是县纪委来的，虽然不是领导，但至少也比彭东国高一级，尽他娘当作自己的面发火，这表明彭东国根本不尊重自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唐明没好气的建议道：“彭书记，还是注意一下方法，别把矛盾激化了。”

　　　　“代宾，他妈的，还是副镇长，党委委员，尽跟我这个副书记这样说话，太气人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彭东国长满横肉的脸气得变了形。唐明笑着摇了摇头，索性不说话了，任由彭东国折腾。

　　　　在代宾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彭东国转而给副镇孔冬林打电话，孔冬林很圆滑，听见彭东国叫自己到镇政府会议室去，虽然心里很是厌恶彭东国，表面上还是笑成了一朵花，说道：“彭副书记，下班前，老婆打电话，说家里厨房下水道堵了，中午我饭都没吃，提前跟操镇长请了个假，现在，正在家里厨房里修水管呢，，要不我先在就回去。”

　　　　孔冬林的话合情合理，滴水不漏，让彭东国一点脾气都没有，想发火又找不到借口，想着现在回来，估计来不急了，说道：“行啦，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有事，我算服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没办去，彭东国叫了半天，包括农经办主任吴玉金在内，三个领导都说有事，谁都不理彭东国，气得他在纠风办唐主任面前骂娘。

　　　　三个人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