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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江南老-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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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些了?”沈策要到她榻旁坐。

  左边坐着的沈家恒,右边立着的两个在谈话的表哥,没人让位子给沈策。

  他来接她,自然好脾气,搬了紫檀四仙桌旁的凳子,放到她面前,落座。为陪客人,他盛夏穿着长袖衬衫,一得沈公谅解,没来得及换轻便常服,急忙就过来了。

  她见他额头有汗,心疼得紧:“我让人给你拿百合汤,消消暑。”

  “不用,不热。”他以目光锁着她,旁若无人。

  几日来的思念,让乍一见面的两人都没了话。

  她带着委屈问:“你才来接我?”

  沈策被她一句怨,软了心,握她的手,柔声解释:“这几日他们说你睡不醒,想着先让你在这里休息休息,缓缓元气。今天听说你醒了,立刻就来了。”

  她抿着唇,虽不回话,但显然委屈消了。

  这帮大男人登时没了脾气,这眼神,这对话,看不出猫腻是傻子。

  沈家明清了清喉咙,给了众人一个台阶:“既然沈策来了,昭昭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们两个一家人,比我们强一些。”大家附和,轰然而散。

  沈家恒是唯一不乐意的,还想教训沈策两句,完全没机会,直接被沈家明扯走了。

  她一见水榭没外人,立刻下榻,迫不及待想回自己家。

  “等会让表哥去求情,你不要出面。我怕表外公再骂你。”她叮嘱。

  “不用,”沈策给她穿鞋,“我请了个救星,沈公松口了,今晚回家。”

  “谁这么厉害?”她笑问。

  “沈衍儿子。”

  沈策下午将孩子带到沈公那,孩子端端正正给沈公行了见长辈的大礼,张口叫“小舅爷爷的外公”,给厅堂里的人全逗笑了。没多会儿,小孩子哭得可怜,要见昭昭,梁锦珊趁机解释,自己这个儿子格外黏着昭昭,在澳门时常和昭昭吃住一起,日日不离,习惯了,连亲妈也比不上昭昭这个小姨奶奶。人年纪大了,最容不得小孩子哭,沈公不得已松口,让昭昭回去陪孩子,算是给了特赦令。

  一来二去的,江边那场劫,算彻底过去了。

  一周后,沈氏祭祖。

  沈氏自澳门那一脉,族谱更久远,沈策这次是以沈氏第五十七代孙的身份,带领了数百名后人,到沈林祭祖。沈林于二十年前栽种,从未对公众开放。

  如今树已成林,苍翠茂盛,郁郁苍苍,如在云中。

  沈策身着黑色衬衫和西裤,带领同辈人,依次向先祖上香、献花、行礼。昭昭这次代表台州沈家,没有沈策辈分高,在小辈这边站着。远远看他在五六十岁的人群里,就想到了第一次来祭祖。当时她身边记者议论沈策,说他十五六岁,在沈家辈分极大,因此勾起她的好奇,张望良久,横竖瞧不见他,也就作罢了。

  一晃十年,谁能猜到两人会走到今天。

  中午,众人在沈家老宅吃饭,饭桌排开,从前院到后院占满。沈策以水代酒,陪到最后一波长辈去午休,约了昭昭在北门见后,悄然离开。

  北门外有个小巷子,鲜少有人经过。

  她出来时,沈策和沈在墙边的阴凉下站着,等了有十几分钟。沈策换了身轻便的夏日便装。沈正穿着灰扑扑的运动衣,背着个双肩包,像一个异乡来客,完全没了在沈林祭祖时,那一身笔挺西装、气度过人的样子。

  “下午就走?”她以为会过今夜。

  沈正笑笑:“尘缘已了,多留一时都是勉强。”

  “我陪你们一起吧。”她怕沈策独自去送,难免伤情。

  “算了。”沈策忽然说。

  “一起吧,我也没去过普陀,”昭昭坚持,“我想送送堂兄。”

  他怕惹她生气,沉默半晌,还是应了。

  沈正当晚留住寺庙,他们到普陀山附近的一个小镇,包了一家客栈。

  客栈有两层,下面一层是主人家,还有一排客房,上一层有三间房和一个开放的书房,还有休息的客厅,靠墙置一美人榻,铺着绒毛垫子,虽是盛夏,开着空调坐着倒也不热。

  饭后,沈策让她坐着等,昭昭趴在美人榻上,吹着眼前的绒毛。

  白色毛绒的垫子上,她黑发垂肩,美人榻上卧美人,看得进门的沈策脚步停了许久。

  一个大箱子被放到地上,他当着她的面,开了箱。

  “这不是要捐的双陆吗?”她惊讶坐起。

  他见她误会,笑而不语。其实不是真品,是带来随便玩的仿品。虽然私人博物馆的东西属于沈家,但在展览后都捐赠,他不可能如此草率带来。

  他把这副以假乱真的双陆棋具摆在榻上,棋子一半黑马,一半白马,沉香所制。

  “出土时,骰子烂掉了,没有配套的,”他故作认真说,“把你骰子拿来。”

  昭昭从脖子里挂着的小布袋里,掏出那枚骰子,沈策把自己贴身带的也拿出。昭昭递骰子的一霎,犹豫了:“这不是南北朝的文物吗?”

  “怕什么?”他笑答,“沈家的东西都是你的。”

  ……可还是怪怪的,有谁会玩文物。

  沈策刚要碰黑马棋子,她立刻制止:“不玩了,不玩了。你想想,这是南北朝的东西,流传上千年,无价之宝。还是不要碰了。”

  昭昭垫着软布,想把棋具放回去。

  他把棋盘挪到一旁:“不用你,一会儿我收。”

  昭昭见沈策没坚持,舒了口气,没了心理压力,近距离观赏起来:“那天解说讲它,也提到了金瓶梅。”

  沈策挑眉看她。看来上次讲金瓶梅,她印象深刻。

  “她说书里夸一个小娘子,就写过‘风流俊俏,百伶百俐,当家立纪、针指女工、双陆棋子不消说’。这么一想,古代对女孩要求挺高的,不光要长得好,聪明,能主家事,还要会女红,会玩双陆?”

  他“嗯”了声,笑着听她讲。

  屋里空调开得低,她光脚久了,觉得冷,自然而然把脚伸到他衣下取暖。冰凉的脚在他腰带上踩着,时不时从他腹部划过。起初踢着玩,后来慢慢,两人都心猿意马起来。

  沈策俯身过来,手撑到一旁,低了头。

  “刚八点。”她说。

  沈策也不强硬,呼吸灼烧着她的唇,不近不远。

  沈策再低头,她突然一阵心悸,心口发空,比当初在澳门沈家的休息室里还无措。

  一声重响,惊醒了她。棋盘竟被她踢到地上,白马黑马滚了一地。

  她猛坐起,看自己闯得祸……

  沈策不急不慌,把摔坏的棋盘捡起来,白马黑马用脚拨到一旁。他回头,要告诉她这是赝品,却停住——眼前的昭昭不像她,更像“她”,黑发垂肩,望过来的目光尽是忐忑不安,她欲言又止,皱起眉头,犹豫半晌,拉他的手腕。

  像要说,哥怎么办。

  像要说,哥他们又要因为我骂你了。

  ……

  沈策被眼前的一切震慑住,过去她每次犯了错,惹了祸,都坐在地板上,同样的动作,相同的目光。她从不怕被哥哥教训,怕的是牵连哥哥,害他被表亲长辈责骂……

  他的昭昭,沈昭昭回来了。

  ☆、第四十六章 尽说江南好(2)

  他从不敢相信,美梦的尽头,会是更圆满的结局。
  沈策眼中泛红,别过头。
  “捐赠物名单还能改吗?”她的声音问,“会不会影响不好?”
  “是赝品。”他声音低哑,尽力平静回答她。
  他背对她,接着说:“就算是真品,也是沈家的藏品,坏了没人怪你。况且,你犯什么错,不都有我在吗?”
  “……我都难过疯了,你还好意思说,”她被气得没脾气,郁闷踢他,“真以为自己一脚踢坏南北朝的文物,内疚死了。”
  沈策不回身,不还嘴,任由她抱怨。
  她踢了两下,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偏头看他:“做什么不理我?都不道歉。”
  他摇头,找了个最好的借口:“没事,忽然想到沈正。”
  昭昭登时心软,默了会儿,摸摸他的脸,顺着他的话,安慰他:“我知道你肯定心里不舒服,所以坚持陪你过来。”
  她拉沈策,让他和自己挤到美人榻上。
  她头靠到他肩上,试图用无关话题,为他分心:“今天看你祭祖,想到了十年前。”
  “想到什么?”
  “那天你在第一批祭祖的人里,我和姐姐在后排,听到记者在议论你的辈分,”她感慨,“谁能想到,十年前你是受邀的澳门客人,十年后竟是你主持祭祖。”
  他自己也没想到,没有昭昭出现,他不会过继到长房,更不会作为嫡孙主持祭祖。
  人生的锁链一环套一环,自成因果。她是全部的因。
  她偏头看他:“在我去香港前,你是怎么过的?给我讲讲。”
  那是一段没有掺杂前尘回忆的生活,沈策两手垫在脑后,平铺直叙地说:“祭祖前,我就在英国读书,祭祖后读大学,没什么特别,读书,交际,创业。澳门沈家人少,家里人关系都很好,空闲时经常帮家里人做事。”
  “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在我去香港前?”
  他笑,还能为什么,在等你。
  昭昭困惑看他,等他答。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不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为满足,只得避开事实,理性分析,“像沈正,活到五十岁都没碰上喜欢的人,很正常。像有人青梅竹马到最后,也正常。”
  她以为他会接着说,沈策将头偏向她。
  客栈小,隔音不佳,地板下隐约传来电视里的声音。
  他呼出的气息,流入她的鼻腔,入肺腑……她和他目光交缠着,陌生的心悸再次袭上心头:“哥你觉得,人受过刺激会性格大变吗?就像很多人手术输血后,性格都会变。”
  沈策听她说着,静默不语。
  她无法描述自己的变化,无法讲明白。
  过去她自己都不理解为何对沈策有迷恋。以至于强行要冷静,提醒自己理智,连沈策说想要一个孩子,都要想到如果日后感情不和,分开要如何如何……
  从江边一劫,所有都不同了。
  她细看他的眉眼。沈策的眼里是她,温柔至极。
  “过去……”她慢慢说,“我总在心里抱怨你。抱怨你不说爱我,喜欢我。”
  “沈策,”她停了许久,轻声说,“我爱你。沈昭昭爱你。”
  她突然鼻酸,再次捂住自己的眼睛,干什么,哭什么。
  他拉开她的手,和她对视。
  潮热的,急促的亲吻,压过楼下电视机的音量,后院另一处住户的吵闹。他把她的手心翻过来,以掌心相压。两人的掌心都有汗意。
  昭昭忽然笑,沈策额头压上她的:“笑什么?”
  “我竟然紧张……”又不是第一次。
  她轻吁出一口气,他的脸稍稍离开,眼底也都是笑,并不奇怪她的反常。他离开,光着脚在二楼走了一圈,钦灭从走廊到书房,几个卧房,最后连带着客厅的灯也灭了。后院庭院里,司机和一群男人的笑声突然消失,但很快都识相地谈笑声更盛了。
  ……
  夜里,昭昭说饿了,客栈老板娘要给她煮宵夜,她见人家在哄孩子睡觉,不想此时麻烦人家,打听到临近巷子里有卖小吃的,店铺关门晚,还会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立刻拉沈策出门。江南水乡各有特色,有青石板的路,也有石砖的路,有的乌篷船是一景,有的早茶铺是招牌。他们找到卖小吃的店铺,发现整条窄巷子里,挂了一排的小旗子,有的是茶,有的是酒,不过都关门了。
  昭昭本来惦记着买花糕,人家下午就售罄了。
  唯一的纸袋里,是没卖完的萝卜丝饼。“哥,我要吃这个。”她鼓动沈策付钱,沈策犹豫着,剩到半夜的饼怕不好吃,钱包掏出来,迟疑是不是回去,让司机开车出去买。
  “刚做的,刚做的,”摊主是一对老夫妻,见到昭昭格外喜欢,“姑娘饿坏了吧,里边还有吃的,等着啊。”老头特地拿来两个小板凳,让他们坐在门口。
  没多会儿,留在后厨的吃的被拿出来,当客人一样招待着昭昭。切好的腊肠,大闸蟹,糯米糖藕……昭昭甜笑道谢,对人家老夫妻一笑,老夫妻更是高兴。
  沈策个子高,不方便坐小板凳,起初是站着。昭昭拽他衣袖,沈策弯腰,她悄悄说:“大半夜的,你这么凶站在这儿,对人不友好,坐下。人家特地给你拿的凳子。”
  沈策不得已,勉强坐下,两腿分开。
  他不敢坐太实,凳子过于小。
  昭昭把一只腿搭在他腿上,给他喂了块暗红色的腊肠。他慢慢吃着,见店铺不太亮的灯光落到她脸上。昭昭吃得香,笑得眯起眼,望了望远处写着酒的布招牌。
  那块布,在夜风里翻转着。
  沈策顺着她的目光,也望过去:“我第一次见你,就想到一句词。”
  昭昭咬着萝卜丝饼,等他说。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他看回她。
  这句子她念过,她偏头,笑着,吃着,沈策在夸她好看,她知道。
  沈策见她头发乱了,替她理了理:“听过?”
  她点头:“听过。”
  “知道是写什么情景的吗?”
  这她倒没深究过。
  “是说,酒家里的卖酒姑娘美如月,挽起衣袖,露出的手腕比霜雪还白。”昭昭的气质并不像月的静,当时他也不懂,为何会联想到这句。
  后来才明白,因为潜意识无法忘记一个少女在酒缸旁舀酒,偷喝酒的画面。
  她点点头,忽然仰头,看黄色灯光下的夜空:“哥你看,下雨了。你快付钱,我们快回去,怕下大了,”说这话时,都不忘再咬一口手里的萝卜丝饼,口齿不清地低声说,“你多给人家点钱,人家明天的午饭都被我吃完了。”
  沈策摇头一笑,费劲从小凳子里起身,顺手把她也拽起来。
  付过钱后,老太太竟然还倒了杯牛奶给她喝,昭昭被这陌生人给予的友好感动,在老太太变着花样夸赞姑娘生得真好看的话语里,当着人家面喝干净了。
  回去的路上,她从背后环住沈策腰,两人在细雨绵绵里,不紧不慢往客栈走。沈策怕绊到她,走得很慢,昭昭怕踩到他的鞋,也走得小心。
  昭昭脸贴在他后背,笑着说:“哥这里人真好。”
  他两手插在裤子口袋,用手臂夹着她的手臂,状似不经意回答:“这里人一直很好。”
  一方水土一方人,千载未变。
  翌日见到沈正,别说沈策,昭昭都无法立刻接受这种落差和变化。
  前一日像个香客,灰色朴素运动衣,黑色双肩包走进寺庙的男人,后一日已经是双掌合十,眉目含笑的出家人。
  沈正引他两人沿着黄色的墙壁,走到树荫下,对昭昭笑笑:“你来沈家日子不短,可惜都在国外,没机会相处。还是缘薄。”
  昭昭红着眼,让开两步:“你们不用管我,聊你们想聊的。”她知道两兄弟感情深,不想让沈正过多和自己客套道别。
  沈正和沈策并没像昭昭想的,出现多感人的一幕。两兄弟相视一笑,该说的早说完了。
  “没等到你们结婚,别怪我,”沈正说,“我本该说个见证人。”
  沈正的话,只有沈策理解:这世间,清楚他和昭昭前世今生缘分的,唯有这个堂兄。
  沈策摇头:“你能在江边度我一劫,已经做得足够了。”
  那夜在江边,昭昭是拉回他理智的第一人,沈正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关键。那晚是危险的一局,危险不在于绑匪的狠辣,而在于沈策必须在保有过去记忆的用时,放下杀意。
  沈正双掌合十,自此作别,他自黄墙红窗下穿过,入圆门,再没回头。
  时逢夏日,还是周末,普陀山各个寺庙都是香客如云。
  沈策见时辰尚早,带她到寺庙散心。沈策让她上香,她摇摇头:“我姐姐说,许愿要虔诚还愿,所以没有必求之事,不要麻烦菩萨。”
  他点头。
  “我们去洛迦吗?”她和沈策在池塘边,风凉处休息。
  沈策默了会儿,说:“今天恐怕来不及。”
  她遗憾:“你知道吗?我爸爸信佛。从知道你小时候在普陀住过,我就和他聊过几次。听他说,我才知道普陀洛迦是梵文音译。”
  他颔首:“potalaka。”
  “potalaka。”她学着念。
  “从佛教引入中土,在朝文献里都会有potalaka,”沈策因为上一世昭昭信佛,对这些着重了解过,“不过因为翻译者不同,音译出来的文字会有差别。先是各个经文里有不同翻译,后来到世俗小说里,也有了不同翻译。”有的地方是“普陀”,有的会翻译成“补陀”等等,后两个字的变化更多,洛迦、珞珈、落珈,不一而足。
  “追本溯源,如果说的是佛教圣地,都指得是potalaka这一个地方,”他说,“布达拉宫也是potalaka的翻译。”
  她点头。
  他遥望那个方向,最后说:“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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