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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有无人问津的美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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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音不明周也这做法是什么,刚刚在辛祁包厢外,她不敢进去,她觉得周也不想自己看见那样的他。她当时只是觉得,周也是不想给辛祁难堪,所以才选择了让自己难堪。
  她明知道KTV包厢门都没锁,但还是听他的话没有进去,只能听着周也被辛祁羞辱,但忍到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冲了进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让周也蒙受羞辱难堪的一百块,最后竟会被周也给到她手里。
  她像突发了一场高烧,脑子糊着浆着,没个清醒。
  周也说了简单句:“拿着。”
  致音慌措得像一只坏了的机械表,身上每个部件都不灵光了,但依旧下意识把两手剪到背后。
  周也:“面条二十。唱歌八十。”
  致音怔住。
  她愣了好一会,好像是要消化什么难以消化的事实,最终她伸手,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接过一张揉皱了的红色钞票。
  这是少年珍贵又纯粹的自尊心。
  他在众人或嘲笑或轻蔑的眼光里,用他身上最擅长的本事,赚来了一百块钱。
  有太多人心甘情愿为他花钱,他早就不是那种在意他花了谁钱的人;大抵因为在意了那个人,所以才会在意他花了那个人的钱。
  他就像他耳朵上那枚蓝色耳钻,看着坚硬牢固,棱角分明,鬼魅璀璨,但流转反射的所有光芒都纯粹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属于周也的第三首歌了。le□□e out the rest。唱给致音听正合适。


第29章 —29—
  周也给完钱,脸绷着,看上去整个人很冷酷。
  他兴致缺缺地靠在沙发背上,他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打火机在他手里连续转了好两个圈,周也眯了眯眼,随手一指,说:“唱首歌。”
  致音指了指自己:“我?”
  周也点头。
  致音摆摆那只没拿钱的手,连说:“我不会唱。”
  周也看她一眼:“……”
  致音瞬间妥协了,滚去点歌台那边点歌。她背着周也,将那张红钞十分小心地藏好,然后蒙着头想了很久,最后点了首蛮老的歌。
  许茹芸跟熊天平唱的一首男女对唱情歌。
  很矫情的,还很符合致音心理的,《你的眼睛》。
  旋律一出,致音去沙发边把话筒塞给周也,“这段你的。”
  周也接过话筒。
  很矫情的词,从周也嗓子里出来的时候,凭空减了几分矫情,多了几分空灵。
  听得致音如痴如醉。
  周也唱完他的那一部分,致音赶紧开了原声,把话筒拿远些,然后唱自己那部分。
  致音五音不全,气息又短,唱起来像被人掐着嗓子眼似的,声音小的不行。
  周也要笑不笑地靠在沙发上,盯着她的囧样,故意恶作剧,长臂拉长,越过致音直接关掉原声。
  致音当即一囧,急急吼完自己那两句,推周也,“该你了该你了。”
  周也看了看致音,似乎是被她那难听得没法的两嗓子吼逗笑,眉眼很是雀跃。他直接拿手转动致音手里话筒的方向,对向自己,也不看词,就这么顺溜地唱了出来。
  歌词太深情,四目相对时,歌声恍若惊雷阵阵。
  周也的歌声就如同他的美貌,同样是一种高尚的美德。
  天降鸿恩,注定就要普渡终生。
  再轮到致音,致音还想开原声,周也似乎发现她的动机,转动话筒,推到她嘴前边,说:“就这么唱。”
  致音唱歌的那点自信在周也面前被碾成渣渣,她哭着一张脸,说,“我真的不会唱。”
  周也像逗猫:“随便唱。”
  致音借口找了半天,最终想起什么,说,“……我看不了歌词。”
  周也放开了话筒。
  “你歌词怎么都知道。”这歌不像是周也的风格啊,怎么他也知道。
  周也挑眉,难得刻意跟人显摆自己的天才之处,“世上所有歌词和曲谱我只要看过要么听过一遍,都能记住。”
  “!!!”
  周也这神奇的破记性。
  致音换了个姿势,朝着荧亮的屏幕,憋了好一会,鼓起勇气开唱。
  只是致音唱歌真的没天赋,低音低不下去,高音也高不上去。唱到一半声音经常就没了。
  最后连致音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又找准时间去开原声。
  周也这回动作利索,他上身前探,长臂使劲一捞,拽住致音的上衣下摆,拉行李箱似的把致音自己身上拖。
  致音:“……”
  致音软软一团砸到他身上,周也轻哼一声,细长的手拿着她脸部两颊揉捏,致音软绵绵的触感像冰淇淋划到他舌尖的触感一样,完全取悦到了他。
  周也眼角眉梢都笑了。
  致音放下话筒,拉开他胡作非为的手,摆正姿势,严肃地看周也,“我会做很难的数学题,你会不会?”
  周也眼神如发弹幕:玛德智障。
  致音理直气壮:“你不是也不会。那我不会唱歌有什么不对。”
  周也:“……”
  周也说不过她,懒洋洋地举白旗:“累了。”
  致音:“……”
  周也:“回去了。”说着重心后倾,晃晃荡荡地慢慢站起来,那要站稳要站不稳的样子,像个破了洞的窗户,风一吹就能哐当哐当吹得格外响亮。
  致音背上吉他:“……”
  临出门的时候,周也回头看了眼,最后上手直接把致音肩上的吉他拿回来,背在自己身上。
  两人先后出去了。
  迈出广场大厅,致音问他,“你开摩托过来的?”
  周也身上被外头暗下来的星火灯光铺了一身,整个人看着越发的懒,他嗯了一声。
  “摩托车在哪?”
  周也目光转了圈,眉头瞬间皱得老高。
  两人在学校里找了半天的摩托车,周也把一整包烟都抽完了,最后两人才终于在小卖部外面找到了周也的摩托。
  致音:“………………”
  周也开腿走向小卖部,说:“我去买包烟。”
  致音走了这么久,累得骨架都快散了,听了他这话,瞬间想到什么,气不打一处来:“你来那时候!你说,你来那时候你是不是就在停车买烟,买完烟就忘记你自己停在这的摩托车了!”
  周也带着点神仙刚下凡的迷茫,看她一眼,转身进小卖部买烟。
  致音看着他的背影:“……”
  这该死的周也那破记性!
  提起记性,致音陡然想起辛祁那句话。
  周也你记住我名字用了多久,用了三个月!我天天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唱歌,你对上我的脸记住我名字用了三个月!
  周也记住她的脸,对上她的名字,用了一个月。
  致音这么一想,又乐了。
  周也买完烟回来,手里还多了个打火机。
  致音踮了踮脚尖,看那小卖部的女服务员还在探头看周也的背影。她当即就想,这打火机不会是女服务员送的吧?
  致音:“……”
  这都什么人啊。
  明明都冷着一脸了,怎么还走哪哪就春天桃花开啊。
  周也把烟塞口袋里,将吉他拿下来递给致音,他骑上摩托,致音也跟着上了他的摩托。
  摩托车的风,呼啦啦的,吹在人身上,有些暖,还会有些痛。像带刺的玫瑰,又温柔,又带点锐利的刺痛。
  致音也不知道别的男男女女在一起都会说些什么,还是这样待在一起的时候都会经常沉默。但致音有很浓郁的想对周也说话的欲望,她轻轻地,就在风里,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很多有关于她的很无聊的事。
  大学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每次和朋友去唱k的时候被各种嫌弃被推下台的糗事,还有青州哪些好玩的地方,她去了以后乱七八糟的体验。
  她不停地讲,偶尔周也也会给个嗯嗯啊哦的回应,每一次得到回应,致音就会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冒出更多倾诉欲。
  她把自己的一切,坦荡荡地全部告诉她,好的坏的都会说。她总觉得,她把自己赤|裸|裸地摆在周也面前,周也也会慢慢地,把他的过去一点点分享给她。
  周也给了她很多不一样的感觉。
  遇上周也,真是中了八辈子积攒来的好运气买的彩票。
  她没再去帮助周也导航,也没有纠正周也开错路。
  周也开着摩托,她就一直说话。
  其实同样的时间,还是能分出短长的。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辈子的时间,也会觉得短暂,还想贪心地把下辈子、下下辈子的时间预支;可要是心上人死了,多活在这世上哪怕一秒钟,都像一辈子那么长。
  一直到致音觉得嗓子眼都干了,她还是断断续续地说没有内容的话题。
  周也开到一家小卖部外,他下了车,说:“我去买点喝的。”
  致音微微一怔,刚想说还是我去吧。但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驱使,她最终没有动,只是站在摩托边上,很温顺地笑,“好。”
  周也买两罐啤酒回来,致音从手里接过来的时候,手还促不及被冰了一把。
  致音:“……”
  但致音渴的厉害,顾不上这么多,拉开易拉罐,咕噜噜地往喉咙里灌。
  明明是有点苦涩的饮料,这样一口气灌进嘴里,竟也有几分爽口的感觉。致音没喝一半揪喝撑了,她长长地呼了口气。
  致音扭过头看周也,他已经不知何时把一整罐的啤酒都填进肚子,正漫不经心地扬起一只手臂,手轻轻一推,那易拉罐离开他掌心,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准确地被投进垃圾箱里。
  他旋即回了头,目光与致音的相遇。
  他的目光像炙热的高阳,她的目光像甜甜的榛子味巧克力。
  高阳一照,巧克力就软了,化了。
  他们在对视里,她先花痴笑,他也跟着笑了。
  一个笑意深深,眼底映着光斑陆离;一个笑的幅度极小,且散漫慵懒,。
  将近十一点,周也终于载着致音摸回了他的出租屋。
  周也出租屋外停着一辆摩托。致音刚下车的时候,周也乌漆嘛黑的出租屋里就出来了个人影。
  那人迈出了一方阴影,慢慢在周也和致音的视野里清晰起来。
  是彭禹生。
  致音看了眼彭禹生,心里有些虚。她摘下肩上背的吉他,递给周也,指了指自己的出租房,轻声说:“我先回去了。”
  周也挑了挑眉,没接吉他,看她。
  致音:“你……”她又看了看彭禹生,对周也说,“无论什么,都要好好说。”
  周也:“……”
  周也两腿交叠,人靠在摩托车上,从口袋里拿出盒烟,抽出两根,一根衔嘴里,一根扔给彭禹生。
  彭禹生接住,目光还投在远走的致音背脊上。
  彭禹生靠在墙根上,香烟拿在手里转圈把玩。他嗓子喑哑得厉害,像跟人吵过架一样,淡淡道,“下午的事,我听说了。”
  周也点打火机,烟梢上迅速亮起一团簇新橘黄的火。火光温柔明媚。
  “你别管。”他说。
  彭禹生半张脸掩在黑暗里,语气像水中茶叶,浮浮沉沉的,漂泊不定,像是在跟这个无形的世界做最后的妥协,“签吧,也哥。”
  “得罪了那姓王的,隔了荆摇路两条街的酒吧我们找遍了,也找不到一家能唱的了。没钱没练习室,连个歌都做不了。……也哥,找个公司也算有个不牢靠的靠山。”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大家的评论为什么都这么有文笔有气质


第30章 —30—
  彭禹生这人不爱讲什么大道理,他跟周也不一样,跟辛祁也不一样,他爱摇滚就像爱胸大臀俏的女人一样,不是为了什么特高尚的理想,也不是为了能赚多少大钱,也不是说要红到大江南北。他肯跟周也混,就是瞧上了周也那种爱摇滚的劲。那劲道比他爱摇滚的劲用力太多。
  真的用力,把命都砸进去的那种用力。他头回见周也的时候,周也刚被人揍得头破血流,但他压根不在乎疼,还拿着吉他在唱歌。只要周也想唱歌的时候,天崩地裂了还是世界末日,都不影响周也唱歌。
  当时彭禹生就觉得周也这人肯定能来事。
  周也低着头,少年人在夜色里镀了一层温柔的光圈,但他脸上依旧骨头分明,看上去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你找阿祁了?”他问。
  彭禹生毫不避讳,“嗯。跟他吵完来找你的。他今天过了面试,要签公司了。那公司还不错,蛮多音乐人的。混口饭吃应该没问题了。”
  周也的烟上积了长长的一截灰。他弹了弹烟灰,然后看着灰白色的烟灰像银粉一样细细密密地抖落一地,“有时我恨我的脸。”他说着,也没有多少情绪。
  那些光鲜耀眼的公司里,那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像王经理那样的人,王经理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像涂青霞那样的人,涂青霞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长得太好,哪怕没有钱人家孩子打扮得一半好。可十六七岁的年纪走在街上,只背个吉他,就会有男人女人递名片,有星探找他去公司面试。
  他那时年纪太轻,父母又走得早,他小小年纪投靠亲戚,可寄人篱下的滋味始终不好受。他一满十六岁,退了学,就一个人开始与整个世界单打独斗。被星探挖掘的时候,他是真的单纯地以为是自己即将走上了正途,梦想磊落,前途光明。
  后来他才发现并不是。
  所有一切,被人们所能看见的摇滚梦想呈现出来的模样,那都是被无数次包装过的,被不断地要求迎合市场需求的。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在人前他们说摇滚的真谛是真实,人后他们用虚伪的一切创造了所谓摇滚的神迹。
  他恨他这张脸,这张脸给他带来了太多比王经理还过分的男人,比涂青霞还过分的女人。可是他就算没了这张脸,这个世界依旧是如此恶心的,让人倒胃口的世界。
  他无法去向这个世界妥协,更无法向那些金字塔顶端的人妥协。他与这个世界针锋相对的锋利棱角就是他的摇滚曲,他与那些在金字塔顶端的格格不入就是他的摇滚词。
  那时的他才终于明白,他所要追求的,从来没有出路。
  是了。太真实太纯粹的梦,往往太贵重太易碎。他太爱摇滚了,这样强烈的爱逼得他夹缝中生,逼得他退无可退。可这样强烈浓郁的爱,出路又会在哪里?
  没有。
  他早没了退路,也找不到出路。
  他只能摸着黑,走荆棘,渡险滩,踏一条血路。
  彭禹生多多少少知道周也以前受过的那些苦,他盖了盖眼皮,酸涩的眼睛又湿润了一点。他嘶着声道,“也哥。我知道,你这张脸进公司,指不定会碰上怎么个恶心的男人女人,还会被包装成你不想成为的样子。可也哥,阿祁有句话,咱都得认。”
  周也一根烟已经完了,开了烟盒拿第二根。
  彭禹生说:“你能听枪花乐队的歌,说到底还是资本捧红了枪花。没有资本,就没有这样的枪花。你不进公司,不依赖罪恶的资本力量,光靠你自己,你哪怕真是块璞玉,到头来也只能成为破石头。”
  周也似乎在思量,不停地抽烟,没有吭声。白惨的路灯光同月光一样冰冷冷地打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越发不真实了。
  彭禹生接着说:“也哥,你啊,总只跟你自己过日子。目标太明确,所以其他什么都不放心上,你自己想想你自己,人脸人名都懒得花心思记,东南西北也懒得花心思认识,一日三餐也懒得花心思管,连拒绝都懒的拒绝。你什么都懒的费心,只一门心思全投到摇滚里去了。你跟你喜欢的那个破饥饿艺术家一样,活着的目标太单一了。也哥,我没了摇滚还能活,可你没了摇滚,一定活不下去。”
  可你没了摇滚,一定活不下去。
  周也神情荡了一下,很快默认了这一事实。
  他活着所追求的一切生命意义,自由、朋克、反叛,器宇轩昂与低迷颓废,可不都依赖着靠摇滚表达出来;要是没了摇滚,那他活着就没了追求。跟死了没两样。
  “也哥,我有时候就想啊,你这哥们,跟咱们这些大老粗都不在一个世界。你只跟你自己处。”
  彭禹生顿了下,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眼对面那亮灯的阁楼,那窗口敞着,少女披着长皮,坐在窗口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他忽然突兀地问,“那女的。”他薄笑两声,“阿祁说,你用了一个月就记住了她的脸和名。也哥,你把我的人名对上我这张脸,也用了两个多月,当时阿祁还吃醋呢。”
  周也飘渺的思绪忽然被斩断了。
  他随着彭禹生的目光,轻飘飘地看向对面。
  他不知怎的,有一时半刻,忽然想起她看向他时爱笑的眼睛。
  久久,他听见彭禹生粗哑的嗓音,像是审判官一样,确凿地判定,“也哥,你把她放你心上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这种沉默蔓延开来,就像是一场拔河赛,相互对立,可是又相互要把对方拉入自己的阵营。
  周也半盒烟又去了。
  彭禹生开口,“别抽了。不要你嗓子了?”
  周也动作滞了滞,最后把烟盒塞回裤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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