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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4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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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的战斗刚刚结束,小站的军民虽然没有和蒙古人真刀真枪的拼杀,可是空气中弥漫的焦糊的肉味,还是让人吃不下饭,甚至有人偷偷作呕,脸色煞白。第一次领教战争的残酷,大家的脑海里还不断浮现鞑子在火海中挣扎的场景,凄厉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俞大猷把儿子俞咨皋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很快俞咨皋选拔出了三百名勇士,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拿着腰刀,背着竹篓,里面满满登登。

    “爹,孩儿去了!”

    “嗯!”俞大猷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头,没有多说一句话,可是他手上的力道和温暖,还是让俞咨皋为之一振。

    他快步如飞,悄悄上了城头,顺着绳索,到了城外,那些水泥的矮墙几乎毫发无伤,只是上面沾满了血迹,被火熏得漆黑,脚下还有来不及运走的尸体,有人的,也有马的,必须十分小心。

    绕过了矮墙的阵地,俞咨皋带着头,把竹篓抱在怀里,躬身快速向蒙古人的军营靠近。摸到了五百米左右,竟然没有任何岗哨,也没有巡逻的士兵。

    俞咨皋心中暗喜,蒙古人竟然如此大意,看来他们是要倒霉了。

    他仗着胆子,继续带着人马向前,大约到了三百米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营门口的火光,蒙古人的哨兵懒散地站着,还不时往营里面看去。

    白天攻城不顺,为了维持军队的事情,丙兔下令抢掠了数十个村子,掠来几百米妇人,分给他的手下,让他们尽情享用,城里还要更好的再等着他们。

    强盗们在狂欢,在疯癫,丑态百出,殊不知报应很快就到了。

    俞咨皋从竹篓里取出了三节粗细不一的竹筒,插在一起,差不多有一米五左右,随后他又拿出了一个类似炮弹的东西,足有十五斤重,在最顶端的竹筒上有皮带,可以把炮弹固定在上面。

    这玩意就是在东南抗倭的时候,广泛使用的火箭。

    中国人玩火箭的历史能追溯到宋朝,最早的火箭类似蹿天猴,用火药推进箭支快速飞行,明军广泛装备的“一窝蜂”,就是火箭的升级版。

    伴随着火药和冶金技术的发展,加上倭寇常常千帆浮海,声势浩大。明军就改进了火箭,把战斗部做成铁质的,里面装满火药,击中对方的船只,就会爆炸起火。

    虽然精度很差,但是胜在轻便廉价,而且数量够多,遮天蔽日而来,能把倭寇吓尿了,堪称丧心病狂,残暴无比!

    “尝尝小爷的厉害吧!”

    俞咨皋润湿了大拇指,举在空中,判断准了风向,略微调整火箭的方向。

    “点!”

    火星蹿起,伴随着闷响,三百支火箭,拖着长长的平衡杆,砸向了蒙古军营。

    放哨的蒙古兵总算注意到了黑暗之中,有了亮光,又发出了声音,他们仓皇大叫,可是什么都晚了。

    三百支火箭,大约有七成都落在了军营当中。

    爆炸声此起彼伏,和白天的情况一样,火药炸开了猛火油,燃烧的热油落在了牛皮的帐篷上面。干燥的皮革瞬间燃烧起来,火星乱窜,火舌飞舞,小半个军营都笼罩在火焰当中。

    那些正在得意的蒙古人突然感到了不妙,纷纷大叫着,向外面跑去。他们赤着脚,有的拿着武器,有的赤手空拳,面对着汹涌的火势,哇哇大叫,没有丝毫办法。

    有些人身上已经起火了,发疯一样,在地上打滚,猛火油岂是那么容易熄灭的,火光吞噬了整个身体,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火人。

    毛发被烧光,皮肤被烧焦,绝望地倒在了地上,吃力爬行,没有几步,就死去了,身体却还在燃烧,恶心的味道弥漫着,刺激着脆弱的神经。

    “着了,着了!报应来了!”

    突然从一座烧着的帐篷里,跑出来一个女人,正是被蒙古人抢掠过来的,在前一刻,她像是一截枯木,屈服在命运的面前,似乎魂灵都离开了躯体,她最后的愿望就是老天爷能够惩罚这些牲畜!

    果然上天满足了她的要求,天降神火,烧灼着一切的罪恶,她的魂灵回来了,放声狂笑,原来苍天是有眼睛的。

    她沾满了火焰,任由大火吞噬自己,她冲出了帐篷,扑到了一个蒙古壮汉的身上,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脖子,再也不肯松开。

    蒙古人拼命地拳打脚踢,从她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可是她却笑了,笑得如同灿烂的玫瑰。火焰已经烧上了对方的身体。

    她终于报仇了,带着凄美的笑容,和敌人同归于尽。

    ……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丙兔暴怒,他急忙下令,去追杀明军。

    蒙古的骑兵发动,宛如洪流奔涌,俞咨皋他们用尽了全力,快速奔跑,胸腔里的空气都消耗光了,两条腿格外沉重,眼前不停冒着金星,他还在坚持着,每一个士兵都在奔跑着,决不放弃。

    愤怒的蒙古人充满了鄙夷,两条腿永远跑不过四条腿,该死的胡扎,统统去死吧!

    他们高举起了弯刀,双方的距离只有二百米。突然,俞咨皋和部下分成了三个纵队,彼此距离十丈左右,快速跑过一片区域。由于变化队形耽搁时间,距离只剩下一百米。

    蒙古的骑兵席卷而来,就在他们踏到地面的一刹那,突然觉得脚下大地动了一下,莫非是地震!

    下一秒,他们就被送上了天空。

    俞咨皋在不远处扑倒,啃了一嘴泥,抬起头来,却是嘿嘿狂笑,愚蠢的鞑子,让你们尝尝地雷的滋味。

    接二连三的爆炸,飞起的弹片炸开了马肚子,砸碎了马头,震断了骑士的双腿,落在地上的骑兵,又被同伴压在下面,死伤狼藉,血流成河。

    丙兔台吉的心也在滴血,大火还在燃烧,保守估计也会死伤五六百人,又被地雷炸死了两三百,加上白天损失的人马,还没怎么开战,就死掉了小两千人,他如何同俺答交代。

    丙兔五官都扭曲了,破口大骂,他发誓,等着明天他一定倾其所有,把小站拿下来,杀光里面的每一个人,不管是高过车轮,还是不足车轮高,都要杀掉,一个不留!

    显然丙兔的美梦要落空了,城里的人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趁你病,要你的命!

    从来都是获胜的不二法门。

    小站的城门悄悄开放,从里面出现了一大群马匹。

    眼下小站什么也不多,就是战马多,俞大猷带来将近三万匹,其中除了具有优良血统的战马和种马之外,还有一万多匹蒙古马,放在别的军中,绝对是宝贝疙瘩儿。可是在小站,只是繁育的工具而已。小站的马太多了,草料消耗也太大了,谁也不知道战斗会打到什么时候。

    唐毅向来是不介意做一个败家子的,只要胜利了,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从中挑选出两千匹战马,在它们的身上绑上了长枪,戴好了眼罩,马背上披上裹了油的毛毡,马鞍上再带着两桶猛火油。

    天津产石油,而且海贸繁荣,船只上照明,做饭,都离不开,故此存量极大,唐毅用起来一点不吝惜。

    阿三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匕首,先点燃毛毡,接着猛地向马匹的屁股扎一刀,阿三迅捷闪身,躲开了马蹄子。

    作为一个马奴,对马下狠手,是很痛苦的事情,不过很快他就高兴了起来。

    吃痛的马匹发疯狂奔,由于眼睛被蒙住,耳朵也被塞住,只知道先前猛跑。尤其是火烧了起来,更是疼痛不已,马儿疯狂嘶鸣,一头撞进了蒙古人的军营。

    刚刚的一场大火,还没缓过来,新的攻势又来了。

    蒙古人吓得仓皇逃窜,腿脚稍微慢一点,就被满是大火的战马冲撞,倒在地上,随后被马蹄踩碎。

    马匹跑过之处,火光四起,烈焰飞腾。

    原本被烧了大半的军营,经过火马的冲击,再也不能用了。丙兔只能选择狼狈撤退,他的胡子头发也被烧了,浑身黑漆漆的,和小鬼似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

    晨光之中,俞大猷和戚夫人站在城头,眺望着狼藉一片的蒙古军营,烟火还没有散去,人和马的尸体横七竖八,千奇百怪,偶尔还有侥幸没死的伤者,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传说中的地狱,只怕也不过如此。

    只是大家渐渐没有了害怕,原来蒙古也这么脆弱,根本不堪一击啊!大家的斗志燃烧起来。

    俞大猷却忍不住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戚夫人也皱着眉头。

    “唐夫人还真是女中豪杰,连兵法韬略都懂,连番火攻,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蒙古人杀得大败,只是……”

    戚夫人意味深长笑道:“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像那个人的手段,莫非夫妻久了,也会互相学习不成?”俞大猷喃喃自语:“可是他还在东南啊!”老将军一肚子问题。

    戚夫人却是微微摇头,无论怎么影响,也不会变一个人,没准是那个人真的到了!(。)u

第867章 迟钝的朝廷() 
火攻的效果虽然好,可是有一个后遗症,浓重的血腥气,焦胡味,混着硝烟,经久不散。偏巧又赶上了没风的天,小站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王悦影的脸色很不好看,在外人面前,她努力装着镇定,亲自去看了俞咨皋和三百壮士,告诉医生,要好好照顾伤员,不准怠慢。

    虽然女人抛头露面,会引起道学家的不满,但是士兵们从头到尾,都只有感激,他们的眼中,满是泪水,身为诰命夫人,完全可以高高在上,甚至早早跑掉,没有人能责怪。

    唐夫人选择留了下来,和大家一起捍卫小站的一切。

    古之侠女,不过如此!

    王悦影所到之处,每一个笑容,都让人干劲十足,信心百倍,疼痛和焦虑都奇迹般消失了。只剩下浓浓的战意,来吧,不管是谁,想要拿下小站,都要从我们的身体上踏过去!

    从医馆回来,王悦影进入了书房,把门急忙关上,一转身,那个坚强的唐夫人瞬间消失了,她依偎在丈夫的身边,努力汲取着温暖和依靠。

    “哥。”她轻声低呼着,“蒙古人被打跑了,是不是要安全了?”

    唐毅刮了一下王悦影的鼻子,笑道:“想什么呢,丙兔不过是前菜,俺答还没来,还有更大的仗等着呢!”

    “哦!”王悦影点了点头,按理说更残酷的战斗,她应该害怕才是,可是有丈夫在身边,王悦影觉得什么都是清风明月,都是过眼浮云,都不算什么事儿!

    她放松了,唐毅可丝毫没有放松,相反,他像是一台满负荷运转的机器,不敢有任何疏漏。

    固然钟金说俺答盯着小站许久,早就要动手,可是毕竟需要深入大明腹地几百里,身后就是九边重兵,稍微不慎,俺答就会被包饺子,要知道这几年明军可不是以前了,马芳,戚继光,杨安,还有刚刚调到北方的汤克宽,加上俞大猷,这些悍将都是敢和俺答硬碰硬的。

    唐毅冷静下来,他觉得很可能有人暗中给俺答开绿灯,假俺答之手,毁掉小站。

    是谁干的?

    先怀疑的就是杨博,他们和草原之间联系最密切,有沟通的管道,其次一旦小站骑兵组建起来,晋党在九边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再加上唐毅和他们的新仇旧恨,晋党完全有动机这么干。

    再有,徐阶也未必干净,且不说自己和他之间不死不休的仇口,站在徐阶的角度,维护文官利益,防止武将做大,非常有必要。打掉小站马场,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当然这只是唐毅的怀疑,做不得准,他们究竟有没有介入,插手多深,只怕永远也闹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唐毅很确定,无论是徐阶,还是杨博,都不可靠。

    和两个老狐狸谈什么国家大事,社稷苍生,抗击北虏,千古功业……人家早就过了热血冲动的年纪,不会吃这一套的。

    唐毅犹豫了一下,立刻拿出了两封信。

    “媳妇,这一封送给天津兵备道殷正茂,让他立刻借给小站三十万斤火药,五万桶猛火油,立刻运过来。”

    王悦影不解道:“哥,这个殷正茂不是我大哥他们那一科的人吗,他可是徐阶的学生啊?”

    “你大哥还是徐阶的学生呢,不一样听我的吗!”唐毅笑道:“殷正茂这家伙很有才华,在江西的时候,平息当地矿工起义,别人几个月打不下来,他十天就给解决了。不过打完了仗,他就被贬官两级。”

    “为什么?朝廷为何如此不公?”

    “不是朝廷不公,是殷正茂太贪了,他把矿场囤积的白银都搬到了自己的家里,还勒索当地大户,差点又闹出乱子。”唐毅遇到过很多奇人,殷正茂绝对算一个,才华没得说,可就是管不住手爪子,贪婪的名头,几乎人尽皆知。

    “那一次是我暗中运作,保住了他的乌纱,别看殷正茂贪,但是他讲情义,胆子又大,借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唐毅笑呵呵道:“至于这第二封信,立刻让人绕道进京,送给殷士儋,让他拼着命也要进宫,直接请求陛下调我北上。”

    人不都在这儿了吗?

    王悦影眨眨眼,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唐毅笑道:“现在没空和你解释,赶快把信送出去,不然小站可就危险了。”

    王悦影慌忙点头,离开了书房,她又重新恢复了落落大方的唐夫人,指挥若定,很快信差就派出去了。

    刚过中午,唐毅需要的物资就运了过来,殷正茂也有办法,他没有从天津城中调运,而是从邻近小站的几处堡垒送过来,度快,还不张扬。哪怕有人调查,只说是遗失了,也没有多大的罪过,反正账面上的数字和实际的东西,能对的上才是新鲜事,不贪还当什么官!

    这是殷正茂一辈子的信条。

    东西刚刚运进来,俺答的大队人马就杀来了,遮天蔽日的旌旗,无边无际的人马,五六万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像是一股潮水,要把小站给淹没了一般。

    即便是站在书房之中,都能感到脚下的土地似乎在颤抖。

    “黑云压城城欲摧!”唐毅感叹道,奇怪的是他没有什么害怕,至少眼前的局面,要比当初在宣大的时候,好多了,俺答,我能胜过你一次,就有第二次,早晚有一天,我就砍下你的脑袋,让你为几十年的罪孽,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有一种东西,就叫做自信。

    在别人眼里,不可一世的俺答,说穿了不过是唐毅手下的败将。

    冷兵器的战争,很多就是毅力和信心的较量,那些名将为什么能以弱胜强,屡战屡胜,甚至杀得敌人闻风而逃?一切都源于信心二字,有唐毅在,小站就安稳了一半!

    ……

    作为帝师之一,现任的兵部右侍郎,殷士儋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每天都是门庭若市,各路拜码头的人不计其数。都指望着押宝押对了,好飞黄腾达,一飞冲天。

    可是殷士儋有苦自知,他虽然是徐阶的学生,可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和唐毅联系密切,好在当初徐党和唐党没有分开,他还能游刃有余。随着唐毅和徐阶的矛盾公开化,殷士儋又接替了天津巡抚,两头下注的把戏就玩不下去了。

    师徒名分,在实际利益面前,显得不值一提,殷士儋毫不犹豫,站在了唐毅一边。他本以为有帝师的身份,绝对可以安然无恙,哪知道高拱被赶走了,好似一盆冷水泼头,怀里抱着冰。

    彻底把他打醒了,接着徐阶就把他从天津调回了京城,接任兵部右侍郎。高升一级,人们都以为殷士儋要得到重用呢,其实不然,当初高拱就许给他礼部侍郎。

    同样都是侍郎,礼部可是有资格冲击内阁的,而兵部呢,尚书是郭乾,左侍郎是相对倾向徐阶的杨继盛,他这个第三号人物,变得可有可无,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殷士儋已经不对徐阶抱任何希望,老家伙越老越霸道,非此即彼,连皇帝的账儿都不买……要想翻身,就只有盼着唐毅北上,由他扛起对抗徐阶的大旗,靠着大树好乘凉,才会有好日子过。

    这不,郭乾和杨继盛又被叫到了内阁商议军务,唯独留下了他一个。

    殷士儋满心酸楚,从兵部出来,上了轿子,正准备回家。

    “殷大人留步。”

    殷士儋一回头,只见一个商人打扮的家伙陪着笑脸,到了面前。

    “你是?”

    “小的交通行顺天分号的襄理吴六。”

    殷士儋恍然大悟,上一次他们家在京城的生意遇到了麻烦,还是这位帮忙解决的。别看只是襄理,以交通行的财力,也能动用几十万两银子,不可小觑。

    “呵呵,你有什么事情?”殷士儋和颜悦色。

    “殷大人,有一封大龙头的信,您请轿子里一观。”说着把信交给了殷士儋,转身进了轿子,独自一个人,殷士儋深吸口气,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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