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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若云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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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略泛白,我就拿起电话,不安地准备再次叮嘱阿周叔去看月铭。打开手机,我愣了,屏幕上显示:没有sim卡插入。
我的电话卡呢!


 章一一:反将一军

我慌了神,飞快穿了衣服起床,沿着楼梯一级一级缓慢地下台阶,低头搜索过地毯的每一个角落,壁画一样的地毯花纹让我眼花缭乱,但是我任何一片碎屑都不敢放过!
我的脑海中飞速地出现昨天的细节。昨天从玄关打电话回来,江图南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吓我,我的手机不慎掉下楼。电话卡应该就是这时候摔掉的……不巧的是,散架的电话不是我自己捡起来的,是江图南!
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吓得慢一拍了。要是我的电话卡落在江图南手里,只要他稍稍有那么一点好奇心,去查一下通话记录……
我后背的晨衣瞬间被冷汗透湿!
目光的尽头,第一级楼梯下的地毯上,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微微闪着……
我三两步跳下去,一把捡起来抓进湿漉漉的手心。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我知道,如果被江图南查到月铭,知道月铭没有进监狱,那绝对意味着一场灭顶之灾。
我不是傻子,江图南忘不了我,但更忘不了江太太的死!
惨不忍睹的记忆再次复苏。月铭浑身是血地冲出来,他失控地喊着“妈!”,浑身发着抖,整张脸都在抽搐。
“叮咣!”
涂满了血的匕首从他的手上被扔出去,冰凉凉的血滴甩在我的的脸上。
……
我呵一口气,暖暖发凉的手指,心有余悸地装好电话。甚至没有怀疑为什么这一小片东西会这么完好地躺在这里,没有被清洁小阿姨不小心扫走,没有被谁的鞋子不小心踩坏,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就像是在等待我把它寻回一般。
后来我才知道,我要为自己的想当然付出多大的代价。
“何月西!”江图南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他今天似乎要去什么正式的场合,穿的周吴正王的,线条简练的西服和身材很合适。
他稍稍微笑看着我,眼神暧昧温柔,人畜无害。
“何月西,你大早上的像只警犬一样贴着地板在做什么?”他毒舌地揶揄我。
我朝他翻个大白眼,摊开手掌,装作一脸坦然道:“嗐,昨天电话卡不小心摔出去了。”
江图南一句话也没多问,甚至一点都不怀疑。
“妮可小孩子脾气,她说什么你别在意,我早上已经打电话骂过她了。”江图南看着我小心翼翼。
“不会不会。”我连忙摆手。
江图南十分抱歉道:“你自己在家,别看电视报纸什么的,别给自己添堵”。
我知道江家太子婚礼泡汤的事儿肯定现在满城风雨,于是连忙摆手,虚伪地表示我是白莲花,为了爱情不介意流言蜚语。
江图南临走,又回头,用昨天恶作剧一样的口吻对我说:“何月西,晚上我给你办了个简单的接风宴,你一定要来。”
门口透过的光线让他脸上的表情突然看不清楚。
“这次是真的惊喜。”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声音不大。
而我根本没听进去就假笑着答应,因为我的衣服袋子里,手机在不间断地震动着,有如催命一般。
江图南一走,我就躲进洗手间去接电话。这个号码只有鬼牙和阿周叔知道。
鬼牙粗鲁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他的话把我整个人都打进地狱十八层去!
于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冲了冲脸勉强清了清自己的神智,抓起电话就往外跑!


 章一二:受了什么刺激

我坐上山城的北线地铁,从“月牙泉”所在的浅丘站到这条线路的终点站需要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也就是从东到西贯穿了整个山城。
刚刚我从月牙泉跑出来的时候,编了十分拙劣的理由说我受伤的后脑勺现在又开始疼,要去医院看。佣人们担不起,张妈立刻就给江图南打电话,但我已经顾不得了什么露馅了。
本来我费尽心思演这一出戏就是为了月铭。可是刚刚鬼牙打电话过来,他蛮兽一样吼叫着,说:“你弟弟和周老头今天早上都不见了!”
鬼牙一把撇清责任,说他关起来月铭也是听大哥的话办事,吓唬我而已,打了他几顿,但根本没有喂他毒品。
今天早上阿周叔说要看月铭,他就放了人出来,没想到这几天都像一只病死猫一样的月铭今天早上一见到阿周叔,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癫魔”了,上去就去掐阿周叔的脖子,他手上戴着铁链,老迈的阿周叔被勒得一下子就瞪了眼吐了舌头。鬼牙的几个小弟冲上去拦架,没想到月铭竟然吼叫着勒住阿周叔去那头撞小弟,还像一只疯狗一样去咬人!
我急的把手指抠进头发里面去,可连手指都是发着抖的。
我知道,月铭一定是发病了!七年前那件事的时候,月铭才十三岁,精神刺激太大得了“癫魔”,也就是躁郁症双人格。发病的时候暴力倾向十分严重,可怕的很。
现在我的手肘和小腿上还有几道褪不掉的伤疤,都是前几年拉住发病的月铭的时候留下的。
但是月铭这几年已经明显好转,三四年都没有犯过病了,为什么现在会突然这样,还是对着比亲爸还疼他的阿周叔?!
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地铁在终点站停靠,“千佛眼”就到了。一路下来,乘客下去又上来,换了几次血。站在我面前的人已经由离开浅丘站时候抱着电脑听着音乐的高级白领和大学生,变成了灰头土脸的体力工人和穿着黑色亮片吊带衫和毛边紧短裤的浓妆女。
我下了车就开始跑。在千佛眼城区站,连地铁的隧道都没有灯,黑咕隆咚一大片,充分表示这块地方已经被市政建设抛弃多年。
黑暗变成罪恶的温床。隧道两边站着一众的失足女。不过早上还站在这里的,都是一夜都没拉到客人的,非老即丑,加上夸张的化妆,昏暗中不人不鬼。有个别长得还行的,伸出胳膊拉客,一胳膊烂疮。
千佛眼之所以叫千佛眼,是因为这里原来这山上是一座民国时候建的佛窟,但后来修桥的时候出了岔子炸掉了半拉,变成了一座全是窟窿眼的山。没门没窗没文物的佛洞在常人眼里没有任何价值,但在穷人眼里,稍加改造一下,就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容纳他们的豪华公寓。
所以这里变成了贫民窟。
在千佛眼,女人千万不能在大马路上拦计程车,十有八九都是黑车,往死里要价,不给钱就别想下去。
于是我靠着两条腿跑到了鬼牙的老窝,累到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
我一进门冲着鬼牙吼道:“我弟弟是有病,但怎么会连人都找不到了呢!他带着阿周叔去哪了!”


 章十三:到底谁玩谁?

听见我吼,鬼牙倒是一点不计较,还像是事先排练过一样,一反张牙舞爪的常态,十分狗腿儿地把我“请”到赤银堂会“办事处”的那个十分爆发的红色皮沙发上坐好。
不等我说话,鬼牙眼疾手快地到饮水机旁边冲了一杯甜得要死要活的奶茶。
“姑奶奶,你先喝茶,我们老大已经在找人了!”鬼牙一脸便秘样,把杯子硬塞给我试图堵住我的嘴。他张嘴笑出来恶心的金色槽牙,右边眼睛上却新多了一块淤青。
我喝得下就怪了!砰得一声把杯子撂到玻璃茶几上。
这四周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无论是空无一人的“办事处”,还是顶着毛青眼对我低声下气的鬼牙……
他们绝对有事情瞒着我!
于是我强迫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对鬼牙实话实说道:“鬼牙哥,我叔和我已经在赤银堂会开了好几年的计程车,虽然也没给堂会挣了多少钱,但我们一家从来不惹是生非找麻烦。月铭欠了钱,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为什么月铭和阿周叔会找不到了?如果真的没办法,我只好报警去了。”
果然,鬼牙一听我说报警,冷汗就流了一头一脸。他表面上总是凶神恶煞的,但其实胆子比老鼠还细,一听到警察就变成怂包。
鬼牙一屁股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彻底放弃治疗,抓耳挠腮地对我说:“嗐!我不坑你了,你弟弟根本就没有欠赌债!”
他说,他半个月前偶尔从他大哥那里偷听到了我原来的身份。他那时候正天天为那份地契愁烦,没有那个地契,赤银堂会乃至整个千佛眼谁都别想着活下去。他觉得自己还想吃饭睡觉谈女朋友……于是他就趁着他大哥去外地,找了几个哥们,把月铭找过来打了一顿关起来吓唬我。说给月铭打了安非他命,要我去勾引江图南。
我满头黑线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端起那杯甜的膈应人的奶茶喝了一多半都没能浇灭心头火。
我早就发誓永远不再见江图南,重新回到江家,我不知道咬牙下了多大的决心。现在他告诉我这一切就是个骗局,是闹着玩儿的?我开始觉得整个地球就是个大逗比。
鬼牙指指自己的毛青眼,道:“今天早上大哥回来发现了,把我揍了……”
“别废话。”我打断他:“我叔和月铭怎么去哪儿了?”
我一边问一边站起来走去楼梯间收拾月铭留下的东西,看看是什么让他受刺激发病的。
“你弟弟癫……发病了,那铁链子比划着非要周老……叔去找你,我的人拦不住,周叔也顺着他的意思,他就开了周叔的车带着走了,然后就怎么也找不到了……”鬼牙在那啰啰嗦嗦。
不等他说我就三步两步出门,从茶几上扫了一串车钥匙:“借你大哥的车。”
我手里抓着一团用来包早餐的揉的皱巴巴的报纸。是今天的《山城晨报》。
一向正经无聊的报纸今天的头条却八卦与狗血齐飞。
“城中大鳄江图南悔婚千金徐安怡,宣布不久将扶正小三进门。”
大图片上,穿着白色礼服裙的徐安怡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绝对是这个刺激到了月铭。他绝对接受不了我再度和江家的人扯上什么瓜葛!
但是江图南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心急地宣布这种东西?
想起他今天早上还叮嘱我不要让我乱看电视报纸,我突然觉得后脊背有些寒意。


 章一四:温柔可怜

我上了那辆越野车,轻车熟路地发动油门,沿着千佛眼外面的那条每天都要捞出好几具尸体的污水河一路飙车。沿岸遇到月铭常去的门面店铺我都冲下车去抓住老板问一问。弹珠店,酒吧,台球厅……
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办法,但我对月铭能带着阿周叔去哪儿,完全没有头绪!
阿周叔应该不会让月铭找到我,但是月铭发病的样子我清楚的很,阿周叔都那么老了,哪里还受得了这个!
正在我焦头烂额,恨不得把眼前头的方向盘拔起来砸掉的时候,口袋里一直沉默着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打开,发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就写了一句话。
“你弟弟在港口码头131号游艇上。”
我慌了,紧紧盯着那条短信面如死灰,他们是被绑票了吗!千佛眼的犯罪率全国最高,平均几分钟就有一宗绑架案发生。
我怕极了,手指颤抖着给鬼牙打电话,想求他快点找他大哥帮忙救人!
然而我的电话还没拨出去,江图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快速划开接听键,随口说了一声有事就准备挂电话。
可电话那头的江图南却十分郑重其事地说,他今天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又说我一定要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到场云云。他的语气故作神秘,听起来傻乎乎的一派天真,让人实在不好拒绝。
于是我随口嗯了一声,装作答应。心里却无不凄凉地想,月铭为了这件事变成这个样子,我绝对不可能再出现在他面前。
“那好,我听张妈说你出去了,不如一会儿你直接过来港口码头这边,我让人把你带过来。”江图南期待地说。
我又随口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什么!
“你说你在哪儿!”我问江图南。
江图南完全听不出我话语里的愕然,嗤笑一声埋汰我道:“何月西你的路痴还没治好吗,就是我们小时候天天去的那个码头啊,我过年时候找一个澳洲人新买了一艘游艇……你不会连这个都找不到吧?唔,我给你问问编号……”
电话的背景音很是嘈杂热闹,江图南说要给我办一个接风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很多人了。
“哦,是131编号的游艇,何月西要不我找人去接你吧,你在……”
我逃命一样猛地挂掉电话,屏幕一暗,又出现那条短信。
码头。131号游艇。
也就是说,发病的月铭带着阿周叔,和江图南在同一个地方!
这是搞什么鬼,江图南已经发现了月铭了吗?!
但听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啊?
我开了那车,往码头狂奔!
我知道,如果月铭落在江图南手里,那绝对是一件比落到绑架犯手里还恐怖一百倍的事情!
绑架犯只不过是为了钱一时冲动。但为了江太太的死,江图南永远都不会放过月铭!
车速太快,刮脸的风透窗吹过,扔在副驾驶的那团报纸飞起来贴在挡风玻璃上呼哧呼哧。
徐安怡温柔可怜的脸幽幽怨怨,像是在像我索魂一般。


 章一五,狂欢节(1)

咸风过耳吹拂,挺着啤酒肚的老渔人穿上了一身笔挺的制服,找到了给城中富豪开渡船的新营生。软汽艇突突冲开海浪,把我带到那艘传出震耳欲聋欢呼声的大江轮上去。
江图南说他不来接我,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我们都对这里太熟悉。这座码头并不做为商用,没有货船停泊。但偏巧却背靠着一处百米断崖,风景绝佳,因此很多豪富花大价钱买了游轮停在此处。进可以出海兜风,退可以泊在码头开party。
在所有的游轮中,江家太子江图南新入手的no。131号泊在风水最好的海面上,海雾缭绕中,五层船体像是一座神仙岛。
小时候,江图南没有大游轮,但我们每个星期五放学后都要串通了阿周叔拐到这个码头,码头的大桥上每到星期五都有“狂欢节”。其实就是游乐场为了招徕顾客使的招俗滥招数而已。
固定项目就是小丑戏,现在想想,也没什么特别。但却是我学生时代每星期最期待的节目,江图南爱吃,每次爆米花和烤辣翅吃到快撑死。
……
而当我登上游轮的时候,发现整个甲板已经变成了一场放大豪华版的“狂欢节”。
各种小丑怪兽,奇葩乱舞,棉花糖气球漫天飞,烟熏火燎处,大叔在兹兹地烤肉,白鼻子老头踩了高跷,美女的肩膀上,猴子瞪着大眼睛,只要递一颗花生米,它就能上蹿下跳地转上半天橡皮球。
我终于知道江图南口中神秘兮兮的“真的惊喜”是什么。
但是,我没有丝毫的心情。我只知道如果月铭在这里就完蛋了,我不能让江图南发现月铭!
老渔人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只好向前几步走进人群,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大锅煮沸的彩色泡泡里面,一瞬间差点耳膜穿孔。
一只戴着ted熊头套的小丑像是面条一样滑稽地七扭八扭走过来,伸出爪子为我引路,我心不在焉地把手递过去,ted熊的袖子里却突然掉出来两只白老鼠。
ted熊夸张地做着ohmygod的动作,抖着八字眉一脸衰像捂住脸,袖子里却又掉出两只……
要是换做原来,我一定会被它那倒霉样子笑抽筋。但我现在只顾着四处张望着,生怕人群中突然出现月铭的影子。
ted熊带着我在甲板上绕圈,把各种表演指给我看,舞狮子的,头发比鸡冠夸张的摇滚歌手,我什么都不感兴趣,却神经质地谁都多看一眼,看着谁都像是月铭。
走马观花地把甲板全都转了一圈,ted熊的八字眉更八了,可怜兮兮的垂了肩膀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囧字。
我知道,它收了钱逗我开心,我不配合肯定影响人家做生意。于是我勉强一笑,从旁边的多啦a梦手里抽了一只气球给它。
ted熊的八字眉终于稍稍平了一些,捧着那根气球线双爪合十,毛绒绒的大脑袋往一边一歪。
ted熊把自己的袖子左抖又抖抖了半天,表示再也没有老鼠,然后大爪子又伸过来邀请我。
但我只是低头划着手机,找不到月铭已经快要把我急的哭出来。
“小姐,我们进去吧,他已经等很久了喵~”ted熊的声音说,现在这种套头人偶真心高级,可以自动把人声处理成ted熊贱贱的声音。


 章一六:狂欢节(2)

我看着那只贱贱的ted熊,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信任。
我鬼使神差地把手放进那只毛绒绒的大爪子中,贱贱熊笨拙地扭扭屁股,然后另一只大爪子也轻轻盖在我的手上,那只红气球从它宽大的指头缝里飞上天去,我听到一大堆小丑在愉快地吹口哨。
ted熊欢脱地一扭一扭,把我带到大厅的门口。透过虚掩着的门,我看到水晶灯下亮着金色的烛光。同样颜色的香槟塔高高地叠起来,亲朋齐聚,云鬓香影,衣裙攒动。
想起那一份报纸上的消息,又回想起往事,我隐隐可以察觉出来江图南要做什么。
七年前我离开江家。
一早,阿周叔给我收拾好了行李拿好了机票,零下十几度的冬天,我脸上裹了一条超级厚的绒线围巾。
江图南和江妮可把我们送出大门口。两兄妹胳膊上戴孝的黑纱还没有除掉,一路上我们的嘴巴都像是冻住了一样,不发一言。
警察说,我弟弟是杀害江太太的凶手。这样一来,我就是他们仇人的姐姐,这样尴尬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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