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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与救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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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时候,不小心碰着桌沿,瓷杯掉在地上,磕掉一小块下来。
白唯夫冒着汗坐着没动,缓了好一会儿,才弯下腰把杯子拾起,放到桌上的杯垫上,右手拿起钢笔,继续写。
“离了你之后,我才知道你的悉心照料与心灵手巧,我已吊了许多天的盐水,我开始怀念你的‘偏方’。说到这里,我又开始愧疚,我对你了解甚少,以至于知道你从事中医行业还是后来看你给音甀的信才知道。你对音甀的细心叮嘱,叫我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只能愁肠百结。不晓得我这回的病,是不是也有几分‘相思’熬了进去。”
“去”字一点刚点上,白唯夫又开始咳,钢笔划拉一下将纸划开,他丢下笔,撑起身体走到卧房,从床头柜里摸出几瓶药,不知道倒出多少粒,闭着眼丢进嘴里,干咽了下去,又引起一阵咳嗽。
白猫紧跟在他身后,怯怯地用脑袋蹭着他的脚踝。
白唯夫顺势坐到地上,靠在床边,脑袋枕在床沿边,仰着头丝丝喘气。
他从西装马甲的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是曾经时安递给他擦身上的水的,很厚实,软软的棉质,揣在胸口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他缓缓抹了抹额上的汗,垂手拨开脚边的猫,撑着地面站起身,又走回书房。
白唯夫看着被划开的信纸,从抽屉里重新抽出一张,坐回椅子里,把信的内容誊抄上去。
。
信是保卫室的大爷上门来拿的。
大爷接过信,仔细看了看他,轻声问道,“白先生,您今日服过药了没有?怎么气色看起来比昨天还要差?”
白唯夫拧上墨水盖,抬头看他一眼,清了清喉咙道,“别担心,刚吃过,我柳絮过敏,往年都这样的,你去吧。”
大爷收起信,走前又叮嘱他有不便出门的事就叫他,白唯夫在书房内应一声,大爷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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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这次时安很快就回了信。
白唯夫夹着烟,抖掉长长的烟灰后,拆开信封取出来读。
依旧是一张纸,上面只有两句话,一句“一日两次,一次二两三钱”,一句落款。
白唯夫把信封一倒,里面滑出来一包分成四等份的药,还有一张写着中药清单的纸条。
白唯夫捧起那包药,眼底笑意渐浓。
他就知道,时安是个顶心软的人。
白唯夫带着百分的乐意去找人煎药,他一边写着稿子,一边期待着那碗药。
戴青听说他已经有月余未出门,还以为有什么事,买了些水果和补品就过来了。
白唯夫看她把两手袋子往茶几上一放,将倒好的温水递给她,笑道,“青姐破费了,这大张旗鼓的,叫我觉得自己住在医院,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呸呸呸。”戴青白了他一眼,走到沙发边坐下,“你把活动都推了,又不交稿,我过来看你闷在家里做什么。”
白唯夫在她对面坐下,“哎,这阳春柳絮愁煞我。”
“又是过敏?怎么前几年不见你这么严重?”
白唯夫从烟夹里取出一根烟递给她,戴青接过,他又自己点上一根。
“可能今年年初没注意保养,又淋过雨,身体防御变差了吧。”
“过敏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要不去医院住一段时间,好好看看?”戴青说的是真心话,她刚一进门,就发现白唯夫的脸色史无前例的差。
白唯夫笑笑,“不用去医院,我有我的私人医生。”
戴青环视了一下这房子,“你什么时候还请了私人医生?谁呀?靠不靠谱?西医还是中医?”
白唯夫听她问完一长串,推了推眼镜道,“中医,我的病,只有他能医。”
戴青靠上沙发椅背,以女人的直觉敏感地察觉到什么,她也点起烟,抽了一口,试探道,“是那个人?”
其实是哪个人,她也不清楚,但她知道,白唯夫心里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差点扼杀了那个孤高的白唯夫。
白唯夫无声笑笑,算是默认。
戴青吐出烟圈,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细葱的手指摸了摸弯弯的眉梢,“你别把自己弄得太绝了,唯夫。”
白唯夫含糊应一声,然后又道,“对了,等这柳絮都歇停了,我打算出趟远门,那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一下我的猫。”
“你打算去哪?”
“去找找我丢了的东西。”
戴青默然。
白唯夫将烟塞回嘴里,抿住烟蒂的嘴唇浅淡得没什么血色,眼里却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第11章
白唯夫出发那天,戴青过来领猫,顺便想送送他。
她远远地看见他一手提着一个很大的皮箱,一手抱着金属猫笼,依旧是一身熨帖的西装加风衣,配一顶白丝葛绅士礼帽。不过人已经消瘦了许多,一双浅褐的眼藏在锋薄的眼镜片后,高耸的眉骨掩去一半光彩。
戴青走到他面前,细细的眉毛蹙起来,“唯夫,你身体真的没事么?”
“没事。”白唯夫将手中猫笼递过去,“我已放了几罐罐头在里面,吃完了青姐你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打些钱,麻烦你跑一趟去西街央行旁边的宠物店去买进口牛肉罐头来喂它,还有别的事项,我已写在了纸上,放在这边。”
戴青低头接过猫。
白唯夫低低咳了几声,声音有些低哑,“我叫的车已经到了,青姐你回去吧,日后再会。”
戴青抬头看他,白唯夫推了推金丝眼镜,转身走到街边,打开后座门,把皮箱横着放到里面,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很快就发动引擎飞驰离开。
戴青抱着猫笼站在原地望着车子离开,然后转身慢慢走回去。
她没想到的是,这是她与白唯夫的最后一面。
。
火车站入口处是黑压压一片人头。
白唯夫下车付了钱后,提着皮箱往一旁去买票。
排了许久的队,才到窗口,售票员是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大妈,她看了白唯夫一眼,询问的嗓音大得像铜锣,白唯夫微微弯腰凑到窗口说出目的地,售票员大妈把手一伸,“证件,钱。”
白唯夫将准备好的证件和纸币递过去。
大妈飞快操作了一番,最后拉开桌案的抽屉,从中摸出几张毛票,同证件和票一起伸出窗外,“下一个。”
白唯夫接过那张票,空空吊着好几日的心终于落下,他露出笑容。
后面的人将他挤开,白唯夫侧身挤出去,抬眼看了看顶上的提示板,顺着人流走到月台上,一边的火车服务人员举着红色喇叭大声指示着方向和叮嘱安全事项。
白唯夫将那张薄薄的纸票举到面前,这一天他已梦过多回,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真切。
有小雀儿飞到月台上面筑的巢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天是澄澈的蓝,一丝云线也无,黑色的电线划开天幕,纵横交错。
等了一会儿,鸣着长笛的绿皮火车从远处缓缓驶进站,停靠在他面前,两边的工作人员立马举着喇叭走过来守在车门处。
“注意安全!提包行李不要落了,有小孩儿的看住自己的孩子!注意秩序,排队上车!”
白唯夫跟在一个女学生后面,徐徐上车,经过检票员撕过票后,跨上火车。他看了一眼车票,抬头找着座位,刚坐下,就发现刚刚那个女学生坐在了他对面,两人对视笑了笑后,各自安置自己的行李。
女学生年龄不大,刚入大学的模样,坐下后就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还拿出了一本牛皮封笔记本,准备摘抄。
白唯夫稍微看了一眼,那本书是一本诗集,她看的那一篇,《花与剑》,正好是自己的诗,是写给时安的第一本诗集《冷月集》里的第七首。
女学生认真地一行行看下去,读到一处,拔开了钢笔盖,一手压着笔记本,一手一笔一划地摘抄。
——倘我是世上最顽强的士兵,守护着名为自我的城池
——那么你就是那拈花一笑的游吟诗人
——不屑一顾,最是相思
——用已残损的花瓣
——折断了我的剑与盾
女学生又用另一支红笔划了几道横线。
白唯夫支在小桌上的手撑着下巴,用食指摸了摸干燥的嘴唇。
女学生抬头时,发现他在看她的笔记本,耳廓微微发红,将笔记本“啪”地合上,收回挎包里,双手将诗集捧起来看。
白唯夫靠到椅背上,扭头看着窗外。
这是个靠窗的位置,座位和窗口的位置也刚刚好,他靠在椅背上,偏头就能以最佳视角看着窗外风景。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走过来,坐在了他身边。
白唯夫扭头看过去,是个老妇人,紧紧裹着头巾,但还是有几缕白发从头巾边缘漏下,脚边放着一筐鸡仔,用红布盖着,她手里还提着两个包裹,身前用长长的布带绑着一个熟睡的婴孩,坐下后也没有同人打招呼,只双手护着胸前的孩子,一双半浑浊的眼睛看着那孩子的睡容,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白唯夫收回目光,再次转头看向车窗外。
又等了几分钟,汽笛声终于响起,火车缓缓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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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是另一个省份的小县城,花在路上的时间有很长。
白唯夫看着不断倒掠的青翠的田地,心情已从最开始的雀跃平静下来,车上吵吵嚷嚷的,都是聊天嗑瓜子的人,他一双眼无焦距地看着窗外,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时安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在看书,看报,看病人。
还是在看自己写给他的信?
白唯夫情绪涌上来,抬起手去摸口袋里的烟,对面的女学生敏感地抬头看着他,视线放在夹烟的手指上,未修理过的眉毛皱作一起。
白唯夫喉结上下滑动了几回,把烟放回烟夹,收入口袋里。
他隔着衣料搓着手指,又把思绪放远。
火车开了两天,才到达目的地。
白唯夫有些浑浑噩噩地提着箱子下车,在拥挤的人群中,他抬头看到“月谷站”三个字,萎颓的精神勉强振奋起来,在浑浊的空气里忍住咳嗽的冲动,一路挤出火车站。
他手里有时安的地址,但他不能这么冒冒然地过去,他承认,他心里还是怕的,怕任何一种设想的结果。
白唯夫走到街边,随手叫了辆小车,载他去了离时安最近的酒店。
在酒店的床上躺下,昏沉欲睡之前,他又把之前的安排预演了一遍。
夜幕悄然垂下,街上亮起霓虹灯,人声断断续续,离他愈来愈远。
第12章
月谷这个县城不大,田地土屋相较水泥房占比更重,风景格外的好,没有雾蒙蒙的感觉,比起兰城,更适合居住。
酒店坐落在县城集市的中心,下面这条华子街是县城的“商业中心”,每天清晨都有来赶早的人。
白唯夫就是在赶早的嘈杂声里醒来的。
他踱步到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拉开窗帘的一瞬间,人声和阳光扑面而来,将他从时钟滴答的安寂中拉出来。
他看着街对面的医馆,眼睛微微眯起,街上都是提着篮子背着篓子的人,很多店早早地开了张,街边的摊位也都占满了,充斥着人间烟火味。
但那个写着“妙济堂”的医馆还和昨天一样紧闭着门扉,门口两个矮石墩灰扑扑的,坐着两个同大人来赶集的小孩。
白唯夫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怀表,打开看了一眼,五点过八分。
时安还没起。
白唯夫忽然想起那次留时安在自己寓所过夜的事,浅淡的唇纹舒展开,嘴角上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那天时安依旧等他等到很晚,他带着一身酒气回去时,时安坐在黑暗里看着他。
他换了鞋刚过去想和他说说话,时安就已经站起身准备走人,白唯夫拦住他,被酒精浸染的头脑还在费劲想怎么留人,时安就已经扶着他往卧室走了。
混沌间,他仿佛听见了时安的叹息。
白唯夫不知道时安为什么要叹息,于是他跟着叹息。
时安看着他叹息,将人放倒在床上,要起身时,白唯夫拉住他,一双眼睛在镜片后格外亮,嘴里却语焉不详。
时安用了很大的力气掰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白唯夫将手垂到床边,在黑暗中睁着眼无意识地望着天花板上吊灯的阴影。
过了一会儿,时安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给他取掉了眼镜,用毛巾给他擦脸。
白唯夫看着他,看了好久之后,慢慢抬起手开始解衬衫扣子。
时安停下来。
白唯夫沉浸在清醒和昏沉的界限,有些笨拙地将衬衫脱了下来,丢到床下,然后去松皮带。
时安抬起手,打开了灯。
白唯夫的眼被光刺得一眯,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缓了好久,才勉强将眼睛睁开一点,时安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廓通红。
白唯夫张开口微微喘着气,又闭上了眼,握住皮带扣的手无力地垂下,他听见自己喃喃念着,“留下,留下。”
时安全程没有说话,帮他擦了身体后,就端着水离开了房间。
白唯夫做了一夜噩梦,在凌晨的时候惊醒,去衣柜里拿了睡衣穿上后,出去找人。
刚走出卧室,就在朦胧的晨光中看见了睡在沙发上的时安。
他悄声走到沙发前,低头看着熟睡的青年,慢慢弯下腰去,将人打横抱起,抱回了卧室。
把人抱到床上时,时安揉了揉眼,白唯夫把动作放得很轻很轻,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直到时安再次入睡,才完全撤力,缓缓将手抽出。
等他洗完澡出来,时安正好醒来。
两人对视一眼,时安低头坐起,掀开被子下床就往外走。
白唯夫想叫他再睡一下,可以吃了早饭再走。
时安没有同意,眼睛看向别处,同他说了句下次别喝太多酒之后,就开门走了。
那时还只有六点半,白唯夫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在灰色的朦胧中,看着时安走出这栋楼,脚步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小保卫室。
有些褪色的记忆被白唯夫一次又一次翻出来,情境都快熟悉到逼真。
白唯夫看着楼下的医馆,重新将窗帘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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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大夫,我奻奻的手给她哥哥扯脱臼了,您快帮我看看。”
坐在药柜后秤着药材的人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后面走出来,坐到问诊台边,认真地和哭兮兮的小姑娘说着笑话,白净的手轻轻扶着那一截软软的手臂,趁小孩破涕为笑时,迅速将骨头正位,然后在小孩更大的哭声中将不断滴落的泪珠轻轻抹去。
白唯夫坐在茶馆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底是浓浓笑意。
他在这里从早上六点一直坐到现在,时安的一举一动他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幻想着自己站在时安的旁边。实际上,在时安刚出现在医馆门前准备开门时,他就已经忍不住想冲过去。
但是他没有。
因为站在时安身旁的,还有一个女人,中等身材,一身素朴的浅灰棉麻旗袍,及腰的长发编成辫子,在背后一甩一甩,辫尾的红丝绳灼到了白唯夫的眼球。
他不知道她是谁,时安从来没有同他提起过她,不过也对,时安只给他写过两封信,其中一封还是药方。
白唯夫靠在藤椅背上,偏头看着。
女人坐在药柜旁边的摇椅上,双手捧着一篮药材,仔细挑着,时不时抬头跟时安说话。
坐在药柜后的时安一本正经地配着药方,听到她说话时,会扭过头去看着她,带点笑意,偶尔回上几句。
多和谐的画面。
白唯夫看久了,都会稍微勾起嘴唇。
他没再给时安写过信,时安也没有任何回信。
白唯夫的手指在桌面上无目的地画着圈,刚想再点支烟,平静的面容忽然皱起,他迅速捂住嘴,弯下腰去咳嗽。
他这咳嗽的毛病至今还有,断断续续的,平常还好,一咳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胸腔随着抽气一下下的疼,冷汗和眼泪约着冒出,恨不得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茶馆的老板一直关注着这个坐了一上午的男人,此时听着这咳嗽的仗势,都忍不住皱起眉,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候一下。
小镇平时安静又空旷,这边的动静街对面很容易听得见。
时安听着咳嗽声,抬起头张望,却只看见对面茶馆靠窗那人的圆帽。
“哟,那人怎么咳得这么严重。”胡小贞稍微抬起点头,看着对面。
时安又看了看,低下头去,“可能是风寒感冒吧。”
“这么严重……会不会是肺炎?”胡小贞扭头去看他。
“也有可能。”
胡小贞皱着眉担心地看了又看。
“小贞,你帮我去把这包药给他送去。”时安用细麻绳将药包仔细捆起来。
胡小贞放下药篮,走过去接住,眼睛弯弯的,“你呀,药房的药都快被你送完了。”她咬了咬嘴唇,又小声说一句,“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
时安抬起头,她立马抱着药跑了过去。
时安看着那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继续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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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唯夫好不容易咳完,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刚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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