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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送花给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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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母亲此时打来手机,她忙接听:“妈……”
  “快过来!夏续被人打破了头!” 母亲的声音很急切,“我们都拦不住林今桅……”
  秦教授正在吃东西,餐桌被人猛地一推,桌上的水杯哐啷滚到地上。他抬眼,莫卿撑着桌子站起来,十分失态地对着手机大声叫:“你们在哪里?!”
  她脸色苍白,转身目光茫然地走了两步,撞到旁边的桌子。迎着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她兀然清醒过来,一片空白的大脑里终于有了东西,拔腿就往外跑。
  好像要是慢了一刻,就会永远和什么失之交臂。
  第十二章
  今年的冬日阳光格外丰沛。
  莫卿站在病房门口,望着站在窗前的夏续。他不知在看什么,目光是如今少有的宁静平和。像极了记忆里的他,从小安安静静,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人忽视。
  可是再回不到那时候了。
  谁都回不去了。
  听母亲说,他被林今桅用啤酒瓶重重从头上敲下,随即用破碎尖锐的缺口狠狠捅到了他的腰腹处,当场血流如注。被送来急诊科后,头部缝了五针,腰腹部则缝了十九针,可能还会有脑震荡症状。
  她感觉疑惑:夏续身体里的这股狠戾到底是天生的,还是被这个社会强塞的?人在出生时是什么样子,又在哪个时候变了,什么时候才是那个真的自己?
  “你来了。”
  夏续回头看她,他沐浴在阳光中,看起来十分漂亮。
  “你一定想咒我就这么死了吧?”顿了顿,夏续摇头,“但你又不能,否则林今桅就会更惨。”
  “不要把别人都想象成和你一样。”她将手中的饭盒放到桌上,神情十分平静,与那天跑到医院时近乎崩溃地大哭的样子差别太大。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夏续的伤势而哭,无一不为此动容。
  夏续醒来后,听到护士这么讲,他忽然就笑起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她哪里会是为了夏续哭?即便是,也只是在哭夏续居然没有趁此死掉。然而夏续此人又不能死,否则等待林今桅的就不会仅仅只是故意伤害的罪名。
  夏续的伤口又痛起来,眼前也发晕,然而心情无比畅快。那一天他跟莫母去安雯女儿生日宴,席间听到了众人聊天,说起林今桅如今工作所在的餐厅,正好是莫卿与秦教授约好的那间。
  夏续当时便觉得心里发毛,又听到安雯在和别人笑着抱怨,说明明早就约好了时间,说好今天提前请假下班过来,林今桅却突然又变卦,打了个电话过来,不肯解释什么事,直说要晚点回,又开始莫名其妙了。
  安雯他们当然不知道原因,夏续比他们明白得多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准备下班时,迎面碰上了莫卿,所以就不舍得走了。
  夏续紧紧咬住了自己的牙齿,似乎只要咬碎掉了才能抑制身体里叫嚣的野兽。一想到那两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说些什么,会做些什么……林今桅一定会继续不死心的试图引诱莫卿,而莫卿,又会怎么做?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想要杀了林今桅!
  要如何让林今桅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如何让他再也无法抢走该属于自己的任何东西?
  这样想着,夏续听到身旁人的闹声,一抬头,正好与林今桅的视线撞上。夏续用冰冷的眼神仇视地看着他,而他却仿若根本没有看到夏续似的,下一秒目光便投到了旁人身上,将夏续当做了不屑一顾的人物。
  不该是这样的,林今桅有什么资格如此罔顾自己?是自己把他玩弄到现如今的地步,要不屑一顾的人也该是自己,只能是自己,而不可以是他!
  紧咬的牙齿兀然一松,夏续忽然笑了起来。
  
  席间,林今桅起身离席,夏续也跟着起身。他在狭小的过道里等待着林今桅从卫生间出来,将手上提着的两瓶啤酒放到自己身旁的架子上。
  林今桅一出来,就看到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而笑得无比恶心的夏续。懒得理会,打算继续将他视若无睹。不待见的人,林今桅向来连话都骂都懒得骂,打都嫌拳头痛。
  “看到莫卿了吧?”夏续问。
  林今桅置若罔闻,继续目不斜视。
  “其实我一直没想通,你为什么就对她那个家伙这么死心塌地呢?我赢了你之后,都觉得没意思了。”
  林今桅的脚步猛地一顿,回头以阴冷的目光瞪着夏续。
  夏续朝他笑了笑:“很惊讶吗?你难道以为我有多爱她?不不不,只有你会这么蠢。林今桅,我从来不爱她,只是因为你爱她,所以我才要抢走她。”
  注意到林今桅越发沉下去的眼神,夏续知道自己就快成功了。于是他继续露出轻蔑而嘲讽的笑容:“很痛苦吗?那就对了,我就是要让你这么痛苦。”
  林今桅几乎是咬着牙齿在说话:“我和你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关系大了。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要抢走,只要是你珍惜的,我都要破坏!”夏续的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今桅,“别再把她当神给供着了,她已经不是了。她已经完全是我的……你想听到我说更多吗?”
  下一秒,林今桅一个箭步过来,伸手揪住夏续的衣领,狠狠地一拳朝他肚子揍上去!夏续闷哼一声,毫无还击之力地被他按在墙面上揍。
  “林——你……”夏续反而笑出了声,“你继续打!反正赢的是我!永远都是我!林今桅你和莫卿是天生一对的蠢货!不对,她不是蠢,她是贱。明知道我只是要利用她来报复你而已,还是死黏着我不肯走,你知道她为了迎合我在床上——”
  他没有机会说完,因为林今桅已经随手抓起一旁架子上的啤酒瓶,朝他头上狠狠地敲了下去。血从头发里流出来,沿着脸颊欢快地流淌下去,夏续整个左眼中所能看到的世界都是红色的,他看到了红色的林今桅,像是一头暴戾的野兽。
  有人经过,不经意看到这边的一幕,被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夏续伸手抓住林今桅的手臂,低声笑道:“别再继续痛苦了,莫卿那么下贱的女人不值得你——”
  林今桅手上尚且握着的破碎的啤酒瓶,下一秒就捅进了夏续的腰腹部。夏续睁大了眼睛,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膝盖一软,扶着林今桅的手,朝地上跪下去。
  人群纷纷围拢过来,众人喧闹得很,有指责的,有担忧的,有议论的,有打电话报警的,有打电话叫救护车的。
  好热闹,像极了当年父亲和母亲打架打到屋外的时候,也是围拢了那么多的人,在旁议论纷纷的看着热闹,像在看戏台子上的戏子。而那一切,都是因为林今桅而起,所以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从自己的生命里夺走自己所爱的人?他没那个资格,永远都不会有。
  现在这一切和那个时候好像。唯一不同的是,如今这场戏,是自己亲自编导并演出的。
  夏续知道,林今桅不会搭理自己,因为根本不在乎自己,在他眼里,一直都把自己当成蝼蚁那样渺小!不过那也没关系,因为已经知道了他的软肋,并且能够死死地把握住。
  林今桅唯一的软肋,就是莫卿。
  夏续知道,林今桅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若自己辱骂和伤害莫卿,他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
  这也是夏续最痛恨林今桅的原因之一。
  林今桅凭什么认定他可以保护莫卿?他根本不配,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他看不透这个事实,那么就让自己用事实来告诉他!
  用事实告诉林今桅,他林今桅不过是个最大的蠢蛋,可以轻易就被言语挑拨,可以随时被夏续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早就说过,他能玩死林今桅,无论用任何代价。
  
  之后林今桅坦认一切罪名,拒绝和莫卿请的律师见面,不愿做任何辩解,已经被拘留,只等着两天之后的正式判决。
  而林家早因夏续的举报而垮台,再没办法去保林今桅。
  夏续以一种极痛快的眼神望着莫卿,骄傲地宣布:“林家抢了我的欠了我的,我一个不落都会拿回来!”
  “抢了你的欠了你的?夏续,你脑子早就坏了。一直在贪婪地霸占和强抢别人东西的人难道不是你么?”莫卿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他。
  夏续痛恨这样的眼神。就像小时候,那些大人也总用怜悯眼神看自己——他们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凭什么来高高在上地同情自己?他们也配?
  夏续抿紧唇角望着莫卿,恍然的一刻让她回想起小时候的他。那个时候,夏父每次喝醉,回家扯到人就打骂,夏续从来不反抗,可也从不妥协。他总是会咬紧了嘴唇,安静地哭泣,默默地忍受。
  所以她心疼他,一直想要保护这样的他,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断地努力,就能和他一起拉扯着爬出那个阴冷的洞窟。然而没想到的是,他会忽然露出原形,让她发现,原来他是洞窟里最危险的那条蟒蛇。
  “他林家当初——”
  “当初是你舅舅醉驾,是他不检查车底状况就开车!”
  “是林芷自己找死爬进去,怪得了谁?!”
  两人已经争论这个问题无数次,可从来得不出结果。
  “我不跟你说了,我一辈子都跟你说不通。”
  “不和我说?”夏续拽住她的手,“去找林今桅说?你信不信我能让他更惨!”
  “信,当然信,我弟弟这么聪明,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事?”她回头看着他,忽然笑起来。
  这场报复,夏续成功得空前绝后。
  ***
  莫卿从医院出来后,去了关押所,请求与林今桅见面。她必须要劝服他接受律师的帮助,他的人生还很漫长,不能再有任何污点。夏续已经答应了,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只要他配合律师,一切都会很容易解决。
  可是林今桅拒绝了和她见面,一如他拒绝那些律师一样。
  莫卿无法,等待了两个小时后,只好离去。所幸路上遇到了陈年旧友,才又折返,继续等待。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莫卿神色平静,唯有紧紧盯着墙上挂钟的眼睛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你别这样。”
  她抬眼,半晌才干巴巴地说:“谢谢你,赖子。”
  “跟我客气什么。”赖子笑得无奈,“……怎么会这样?”
  赖子如今俨然混得人模人样。他与林今桅一直保持着亲厚关系,甫一听到林今桅出事,立刻就往外跑。路上遇到莫卿,得知林今桅不愿见她,便提出帮她瞒过林今桅,以他的名义向林今桅申请探视,想必不会再被拒绝。
  事实证明,被林今桅唾弃憎恶彻底的只有莫卿一个人,狱警很快便来通知他俩,林今桅同意了与赖子相见。
  
  房间的另一张门被打开了,赖子站起来:“今桅!”
  进去才几天,林今桅的身形已经消沉,下巴远远看起来是青色的,有紊乱的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他垂着眼走到桌前,才抬眼望赖子,第一眼就看到他身边的人,立刻果断地转身离开。
  赖子忙叫他:“今桅——”
  莫卿腾的站起来,冲上前用力地扯住林今桅的手臂:“林今桅我求你站住行不行?!”
  她从来不会求他,即便是当年她被夏父毒打,也只是半夜打他的手机,然后沉默着哭泣。因为她一直都是绝不肯低头的人,也不肯撒娇,不愿认输,这些曾令林今桅那样痛恨而无可奈何,然而又那样地迷恋。
  那个时候他用尽了办法,就想看到她偶尔服输的样子,想听到她对他低头认错的声音。可每每到了最后,无论是因缘何起,都会是他先去找她,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和好——又或者,她根本一开始就只当是他在无理取闹地耍脾气,从来不在意。
  他也想像她那样淡定,但丝毫做不到。他没办法让冷战继续下去,他惧怕任何可能因此产生的差错。那时候和她一起去看电影,男主角和女主角那么顺理成章,然而只是一次误会和争吵,男主角头也不回地把女主角抛在身后,就是这么一走,从此两人错过一生。
  影片落幕后,两人随着拥挤的人群出去。林今桅在心里狠狠地嘲笑着男主角的愚蠢,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他想,自己这般英明神武能伸能屈,才不会步这种后尘。
  他一直都那么笃定,只要他做得足够小心翼翼、万无一失,她就不会离开。
  然而她还是离开了,以一个荒诞的理由。
  
  他思考了整整一夜,抽掉了半条烟,差点咳死,最终还是没能想通。放下所有自尊去找她,换来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一切都只是阴谋,她从一开始就恨极了他,厌弃他,憎恶他,像所有其他的人那样,对刻薄狠辣的林今桅嗤之以鼻。她说她从来没喜欢过林今桅,她不过是和夏续联手利用他,顺便狠狠地玩他一把。
  他死死地记住她蹲下身,把他扔过去的钱和银行卡拾起来擦干净灰土的样子。那是他所见过最恶心的场景。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却可耻地仍然在为心里为她找尽理由开脱。最后他想,也许她是被夏续胁迫也说不定呢?
  于是他打听她就读的大学,买了火车票连夜过去。到时是圣诞节的晚上,他在偌大的、陌生的北方寒冷校园里转了很久,终于打听到她所在班级搞晚会的教室。
  他一口气爬上了七楼,已经完全做好心里打算。即便她真要钱,给她就是了,家里又不是没钱,以后也会是她的。她要什么,只要他有,全给她就行了,即便她要看他的心脏,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挖出来,用双手捧到她的面前。
  即便她从没爱过他,痛恨他——他可以道歉,最初始对她态度恶劣是他的错,他甚至可以趴到尘埃里去,可以对她俯首认错,可以做任何的事,只要她肯给他再一次机会,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时间还很长,他可以从头开始正式地追求她,终有一天,她会像他所期待的那样爱他。
  一旦想通,心里便豁然开朗。他的心情雀跃,透过窗户望见被同学拉扯到了教室中央的莫卿。她在人前向来不怯生,大方地笑着说什么。林今桅走到后门,悄悄推开一小条门缝,里面的晚会正到热闹高潮,谁也没注意到这里。
  他看到夏续被人推扯到莫卿身边,所有人都起哄。
  然后夏续和莫卿坦然地接过旁人递过去的杯子,在一大片震天的喊叫声中喝起了交杯酒。他俩的神态十分坦然自若——有什么好不自然的呢?本来就是一对,只有林今桅这个蠢货才会想象那些不着边际的荒诞童话。
  林今桅退后一步,从缓缓合上的门缝里看着和旁人笑闹的莫卿,直到眼前一片黑暗,他转身离去。他甚至无法再欺骗自己:啊,她是被夏续胁迫的,故意演戏来骗自己的……不,其实只有林今桅在自欺欺人,你看,人家在没有你的时候,都这样亲热快乐。
  又时隔五年,在突兀的场合,他再次看到她,以及万年阴魂不散的夏续,都说不清自己作何感想。五年的时间,早就物是人非,林家垮了,他俩居然还在一起,只能说天生一对、感情深厚,那么自己能怎么样?
  只能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当夏续对自己说那些话时,何尝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然而,他受不了夏续以胜利者的模样趾高气昂,更受不了,夏续以那样轻蔑的态度来侮辱她。他甚至想过,夏续要是真如自己那样爱她,倒也算了。只要她能够幸福,他也可以退一万步来成全他们。可是,夏续不爱她,只是在利用她来报复自己。
  他无法忍受夏续所说的一切,无法忍受被自己那样珍而重之地捧在心口的人,却被夏续那样轻描淡写、不屑一顾地扔到地上狠狠地用肮脏的鞋底踩上去。
  所以他的动作远快于理智,反应过来时,夏续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周围女人和孩子们不断发出尖叫声。
  
  他低眼瞥见她乞求的目光,甘心做小伏低的样子就差跪下了。何其熟悉,当年他也是这样的姿态去求她,甚至如果她让他跪下,他也会二话不说地照做。然而她连这种机会都不屑给他。
  狱警叱喝着过来扯她,可她眼神执拗,死死地拽住他的手,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这个固执的死样子也很熟悉。
  他挣脱开她的手,回身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沉默地望着桌面。
  赖子松口气,把莫卿推回椅子坐下:“这才对嘛,有话就说,当给我面子。”又朝狱警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他俩这……”
  狱警也非不近人情,摆摆手示意没事。
  有些人和事很容易就会随波逐流,而有些人和事,过了一万年都不会变。像她以前就喜欢无处不在的跑出来,事后又满脸无辜把他推开。到了现在,明明是她纠缠不休地闹着要见他,可当他终于肯坐下来听她说话的时候,她又一个字都不说,一味低着头,好像现在被关起来的犯人是她。
  许久之后,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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