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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废后复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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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父偃万万没有想到陈阿娇没有预兆地忽然之间就动手,躲避不及,其实也许本来也没有想着躲避,被那一杯茶泼了个正着,他心里想着也许这是赵婉画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才只给陈阿娇准备了茶的。

    热茶泼到脸上,温度虽然算不上是很高,可是也烫红一小片,主父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是满脸的苦涩,遮掩不下的东西,怎么也是无法了。

    “都是小人的错,还请夫人勿要动气。”

    要是让一个孕妇出了什么事情,主父偃才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尤其是陈阿娇的身份……

    头大。

    陈阿娇也知道自己不该动气,可是看着主父偃这脸,她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我看着原以为你是外表油滑一些,拿捏你,对我来说很容易,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便是连阮月之流,竟然也能让你舍得背叛了。”

    背叛,这个词很严重。

    论理,陈阿娇的确是主父偃的恩人,甚至还给了他这么好的发展平台,如今他竟然违背陈阿娇的意思,不想处理阮月,还真是奇了怪了。

    陈阿娇扔了茶杯,站了起来,走出去,在经过主父偃身边的时候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不愿意处理,那便我自己动手好了。”

    她若要下手,便不会像是之前她打算的那样,轻描淡写了。

    前面正乱着,大家都在看热闹,陈阿娇刚刚出来便冷声道:“婉画,齐鉴,清场。”

    赵婉画和齐鉴一回头,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齐鉴拍了拍手,周围训练过的护卫都出来了,直接将酒楼之中还坐着的闲杂人等全部清走了。

    待到人散得差不多了,陈阿娇才缓步款款而出,那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有种天生的威严,“桑侍中,司马先生,您二位也滚吧。”

    桑弘羊和司马相如都没有想到,这端庄不失美艳的妇人一出来竟然就是这句话。

    您二位也滚吧。

    陈阿娇心烦着,懒得跟他们计较,挥手示意齐鉴赶人。

    可是阮月不乐意了,她还心心念念地对桑弘羊抱着幻想,冲上来便对陈阿娇喊道:“你不能这么霸道,不许你这样对桑侍中——”

    “啪——”

    陈阿娇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阮月的头被打得偏向了一边,嘴角都渗出血迹来,陈阿娇那大袖,在那一刻高高地扬起来,带着无限的尊贵和凛然不可侵犯,她不该自己动手,可是这里没有人能够像旦白一样替自己动手,所以她只好纡尊降贵,赏她一巴掌了。

    阮月这回是真蒙了,她扭过头,恶狠狠地看着陈阿娇,万万没有想到陈阿娇竟然会对自己动手,她嘴唇颤抖着,“你,你……”

    赵婉画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陈阿娇的身边,生怕阮月做出什么伤害陈阿娇的事情来,齐鉴也连忙过来。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司马相如瞪眼了,这玩儿个女人还玩儿大发了?!

    陈阿娇扬起精致的下颌,含着冷笑,那神态,睥睨,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我霸道,与你何干?”

   

☆、第四十五章 官奴


    陈阿娇忽然觉得,人还有锐气去刁蛮,这样不讲道理,霸道地对待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是一种幸运和勇气。

    她的生活还没有平淡无聊到每天只剩下写写画画,跟老太太一样。

    阮月的事情本不该如此棘手,是她顾虑太多,明明不是好人,自己还想要做个好人,果然有的路是一走就再也回不了头的。

    汉代奴婢官方禁止买卖,可是私下买卖奴婢的不在少数,陈阿娇是商;秦时以来便有商人不得衣丝乘车,张汤给自己的这几个人,都应该算是私奴,可是她总觉得阮月的态度简直……

    略略抬手一按自己的额角,陈阿娇看向瞪大了眼睛的桑弘羊和司马相如,司马相如还想要看戏,没有想到桑弘羊直接拉了他一把,将他拽出去。

    “哎,你干什么拉我啊!”司马相如不明白,出来看到桑弘羊那眼神真是……

    他打了个抖,“你……”

    桑弘羊手一比他脖子,“走吧,别在这里找事儿干了。”

    说罢他自己先走了,留下司马相如站在那里,忽然觉得今天自己是白来了一趟了。

    两个麻烦的人物忽然之间走了,阮月也像是忽然之间醒来了一样。

    她惨笑着看着陈阿娇,眼底却带着堪称炽烈的疯狂。

    “夫人好手段。”

    陈阿娇站在堂前,嗤笑了一声:“莫不是本夫人给你脸,你就真以为自己有什么身份了吗?”

    这话像是刺痛了阮月,她想起了之前的一切一切的事情,果真还是不甘心的。她站在那里,扬起脸:“你的意思是我是奴?可是你敢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吗?你的那些秘密我不知道?汉律禁止买卖奴婢,你若是说了,那个奸夫张汤也要受牵连,你敢吗?!”

    原本微微低下去的眼就那样缓缓地抬起来,从温和变得慑人,有犀利的冷光。

    看上去,陈阿娇竟然是没有生气的,她没有上前,只是略微地偏了一下头,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问题。之前一直没处理掉阮月就是因为这个,而且之前阮月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陈阿娇觉得这阮月简直就像是忽然之间被巫蛊俯身了一般,变得完全没有理智。

    也许是因为研究了自己的处境,并且知道陈阿娇不愿意将事情闹大连累张汤?

    可是她不过是想炒掉她而已,她真以为汉律是完全施行的吗?

    陈阿娇暂时没说话,阮月却以为她是真的怕了。

    当下阮月一声冷哼,此刻身份卑贱又如何,连宫里的卫贵妃都是奴婢出身,她阮月也许也有翻身的一天。

    有的人是天生不甘于贫贱的,只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夫人怎么不说话了?也觉得棘手吗?”

    这周围都有人在听着,只是这些人大都是贱籍,而非私奴,不过仍然觉得阮月这行为简直是不知死活,可是仔细一想,阮月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汉律禁止商人买卖奴婢,那么她的存在对此刻身为商人的陈阿娇来说,便是一个致命伤。

    不过她说的张汤又是怎么回事儿?

    奸夫?

    陈阿娇牙都要笑掉了,“你是奴婢没错,我也是商人没错,可是你成为我的奴却在我成为商人之前,你说判官会怎么判?”

    阮月脸色一白,她抿着唇退了一步,脸上疼极了,可是她心里也怕,并非是完全能够豁出去的,因为陈阿娇的眼神太冷,而那姿态太过高高在上,太过稳重,几乎让人看不到一丝的狼狈和慌乱!

    难道她说出张汤的事情,陈阿娇不该惊诧的吗?

    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更让她觉得厌恶,自己不也该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吗?

    如果不是……

    汉奴来源有二,一者官,一者私,阮月其实是前者,只是没人知道罢了——也许,除了张汤。

    “夫人对汉律真是了解。”

    “不该说,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对汉律这么了解,才让人惊诧的吗?”

    陈阿娇之前都没考虑到这个事情,因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人的身上去,她扭头看向了赵婉画,又看向了齐鉴,这两个人的身份,到底又怎样呢?

    阮月忽然一咬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唯一的筹码就是张汤,可是她忽然觉得,如果自己再提张汤,会死无葬身之地。

    有的人,就是等到犯错了,才会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陈阿娇的目光深极了,“汉律有律依律,无律依例。你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吗?”

    她是真的动了杀心。

    可是阮月却吃吃地笑了起来:“夫人,汉律不得专杀奴婢,婢子无过,夫人责罚是一回事,想要害了婢子,却还没办法呢。”

    赵婉画和齐鉴都愣住了,这样的阮月,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那眼底带着几分专横的味道,倒像是自己高高在上一样。

    棘手——奴制如此,陈阿娇也没办法,她虽有把握,自己知法犯法不会出事,可以这之中牵连甚广,最重要的是张汤那边。

    不过,只要契约丹书在手,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张汤给自己的人里,只有李氏不是奴婢,有契约在手都这么困难。

    “李氏取我契约来。”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陈阿娇一直看着阮月,注意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看到阮月眼底划过了一丝嘲讽,然而这嘲讽带着几分不确定。

    看样子,那契约也是有问题的了。

    其实拿契约来,陈阿娇也不能立刻就把阮月怎么样,她顶多能够支使她做这做那,等阮月不遵照她的意思来了,才能处理她——也有人直接就将奴婢“处理”掉,可是陈阿娇不会这么做,找个人杀了阮月?她是商,这身份如果上堂,终究是不会讨好的。

    挥了挥手,陈阿娇让其他人先离开,这一场戏,已经演得很让人糟心了。她让赵婉画给自己搬了软垫来,自己做在漆案边,那案上干干净净,陈阿娇侧着身子坐,根根白皙的手指搭在漆案上,笑着对阮月道:“你为我倒杯茶来吧。”

    阮月眼中划过一片狰狞,她不想去。

    然而陈阿娇依旧是笑着,轻声对她道:“方才你言语冲撞于我,在场之人可以作证,若是我敢拉你见官,你这脖子可就要一分为二了。汉律——古杀奴婢,皆当告官,我若告官,你说是你人头落地,还是归还你自由呢?”

    阮月张开嘴想说什么,然而想到一些不能说的事情,这个时候只能沉默,她双手手指放在两边掐紧了,几乎要将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来,就那样恶狠狠地看着陈阿娇,几乎吃人一般。

    她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

    只可惜陈阿娇比她淡定得多,大约是年岁在那里摆着,阮月不过是太小,她要是大了还得了?不过这样的人,怕是长不大了。

    她不喜欢心太野的人。

    只要契约那边没有问题,陈阿娇就准备放弃自己的原则,直接动手了。

    在这种时代,她的原则,似乎依旧是不值一文,然而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便是凶手杀人都有自己一定的规则,陈阿娇的原则是不想让自己内心愧疚——杀猫如此,马上要处理阮月也是如此。

    人若不犯我,我何必犯人?彼此相安无事,不也很好吗?

    她的平和,总是要被人打破的,不管是曾经的刘彻,后来的卫子夫,还是之后的张汤,甚或是现在的阮月。

    忽然觉得有些累,可是还不能宣之于口。

    她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忽然就有些恶心的感觉了。

    忽略这种感觉,陈阿娇凤目微斜,看向阮月:“不去,便是违抗主人的命令……”

    阮月几乎是含着血泪地行礼退去,赵婉画却接了陈阿娇眼神的示意跟了上去,让阮月一个人去泡茶,陈阿娇心里不放心。

    在等待的时间里,陈阿娇看了那密室竹帘之中一眼,主父偃没有动静。

    阮月却奉上了茶来,陈阿娇端过来一看,淡淡道:“茶色太浓,重新泡一杯吧。”

    阮月气得浑身发抖,整个一杯酒楼里别的人虽然没有看到那场面,可是都待在后堂,安安静静地听着,生怕是错过了什么,这些人都是自由身,原本觉得这老板还不错,不过感觉有些好欺负,现下都从心底冒出几分胆寒的意味来。

    冲撞了手里握着自己的契约的人,下场就是这样。

    谁都知道陈阿娇是在故意为难她。

    “这一杯太浓,换。”

    “水温太凉,换。”

    “烹茶之时,当以文火煮至水开蟹眼,此水过烫,换。”

    “茶水溢出杯沿,换。”

    “婉画没有告诉你,茶倒七分满方为上佳吗?你再倒一杯,给我看看。”

    ……

    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将那茶随手泼到地上了,陈阿娇言笑晏晏,始终不疾不徐,就这样来回折腾着阮月。

    老娘这样玩儿自己下属炒掉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跟我斗?作死!

    她心里的想法一个狠似一个,最后却不得不全部压了下去。

    有的事情是能够让人增加杀伐狠戾之气的,她呼出一口气,阮月压着自己狠厉的眼神,之前是她不该对陈阿娇出演不敬,只要一想到那契约,她背心都在发凉,可是此刻陈阿娇如此羞辱于她,她恨得要命,也委屈得要命。

    赵婉画看着阮月倒茶的时候那手一直在抖,她简直怀疑阮月会将这一杯茶给握碎了。

    陈阿娇却带着几分惬意,指点她:“手端稳,小指贴到下面去,你该奉给我,而不是举着这茶盏给我。”

    阮月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低头弯腰双手举过头,将茶杯奉给了陈阿娇,陈阿娇这才接过来,却拿在手中没有喝。

    看上去是很不错的,可是在她看来,无论程序如何标准,这茶的味道也不可能比赵婉画泡的好,没心意的东西,寡淡无味。

    “一会儿李氏将你的契约拿来,我便将你送给别人家吧,毕竟——我驾驭不了你。”

    她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长安,虐待自己手下奴婢的人不少,陈阿娇没有这样做,不代表她不知道可以这样做,开个酒楼,无非是想上下一心,现在阮月这事出来……

    李氏终于算是倒了,她脚程倒是快,不过去陈阿娇的房中找契约花的时间不少,这个时候将阮月的契约递上来,陈阿娇伸手接过来,只是在阮月面前这么一晃,“契约在我的手里,明日为你找个归宿,齐鉴先带她下去。”

    她看了齐鉴一眼,却是带有暗示性的,她不希望阮月再四处乱跑,不要像上次一样惹出事情来。

    阮月似乎是想要看看陈阿娇手中的契约,可是齐鉴上来,她看着陈阿娇正在用她最厌恶的那种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自己,心惊胆寒……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人带下去了,陈阿娇坐在那里,看着那一纸按了手印的契约,却压住自己的太阳穴,慢慢站起来,竟然觉得有些眼花,她身子颤了一下,赵婉画一惊,扶住她:“夫人?”

    陈阿娇站稳了,脸色却苍白了几分,说道:“让张汤、来见我!”

    这奸诈狡猾的死人脸,刀笔吏!竟然敢算计到自己的头上!

    阮月分明是个官奴!


☆、第四十六章 有孕【二更】


    “夫人,阮月这事儿不如就这么揭过去吧,我看您似乎……”李氏帮她揉了揉额头,有捏了热的帕子给擦了擦,陈阿娇额上一片温暖,她靠在椅上,半躺着,闭着眼睛,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李氏心下暗叹,却知道陈阿娇是在想事情,只是模模糊糊地答应了自己一声而已。

    主父偃坐在竹帘前面的漆案边,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陈阿娇忽然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了。”李氏答道。

    陈阿娇将额上的帕子揭了下来,递给了李氏,却说道:“你去忙吧,我这边谈些事儿。”

    李氏眼底有着隐忧,走之前道:“夫人操劳这些事情,也该有个度,大人能熬得住,腹中的孩子却不一定熬得住。”

    她这么一说,陈阿娇心中更加烦躁。

    身边除了赵婉画没有能够完全放心的人,更何况赵婉画现在还不是很成熟,不能够完全将自己的事情接过去,一开始陈阿娇是看好主父偃的,不过他后来的这些作为让自己失望了。

    主父偃到底为什么会偏袒阮月?之前根本没有过半分的预兆。

    李氏一走,坐在漆案边的主父偃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他觉得只要张汤一来,这事儿就算是完全说开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不过是偶然一下色迷心窍而已。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吗?”陈阿娇挑了一下眉。

    主父偃坦然抬头,“我说了,夫人会动气。”

    陈阿娇手搭在自己的腹部,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她也不想动怒,可是事情已经摆在这里了,怎么可能不动怒?如果她不知道这个事情,一直在这里拖着,她就会一直记挂着,长痛不如短痛,最好今日将这些事情全部解决了,才可高枕无忧。

    “那你现在便不说吧。”

    陈阿娇也淡定得很,等着张汤过来,刚到戌时,张汤便来了,这天色是将黑未黑,将尽未尽,张汤由李氏引进来,对着陈阿娇长身而拜。

    陈阿娇冷笑:“张大人,别来无恙?”

    也算是有小半个月没看到了,再看到张汤,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他才是真的高枕无忧。

    “劳夫人记挂,张汤无恙。”张汤垂着眼,双手握着,却看了身边不远处的主父偃一眼。

    主父偃也扭过头打量张汤,一个是流氓,一个是高官,张汤觉得主父偃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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