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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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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陈家众人与陈氏母女约在城外庄子上骑马游玩,乃是定了时辰的。不曾想陈珪带着家人先行到了庄子上,都陪着闺女跑了一回马了,陈氏母女也没来。心下不免有些着急,少不得打发了小子们沿着官道一路进城哨探消息。
陈家小厮们答应着纵马而归。将将走了不足五里路程,迎头儿就碰见尤家的马车并跟车的小子婆子,以及圣人皇子一行人等。陈家小厮们虽然不知道圣人一行人等身份如何,但见其鲜衣怒马,身后护卫又是腰佩长刀十分显贵的模样,具都吓了一跳。
原还要回去禀报一声,岂料十二皇子促狭,偏拘着众人不让回去“通风报信”,只说要让陈珪“大吃一惊”。众人无法,只得上前讨陈氏的示下。
陈氏这会子也知道圣人等人的身份了,心下又惊又喜又慌又乱,一时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尤三姐儿见状,只得命众人听从十二皇子的吩咐。
于是等陈珪左等右等翘首以盼终于等到陈氏母女抵达庄子的时候,眼见着跟在其后的圣人太子并诸位皇子,也不觉傻了眼。
诸位贵人见了此景,倒是愈发莞尔。一路控马悠闲而入,但见庄内景致虽比不得皇庄之内的精致,却也是谷稻金黄,分畦列亩,佳蔬葱郁,鸡鸣狗吠,村夫村妇侍弄田地,垂髫稚子奔跑厮闹,处处透着山野意趣。圣人眼见如此,不免精神一振,开口笑道:“倒是有些意思。”
众人闻言,少不得开口附和。三皇子更是笑眯眯的接口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悠闲自在,与世无争,此时此景不免引起了儿子一番归农之意。”
陈珪一路在前替圣人牵马,听了这话,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直接将人引到庄内上房正厅,又命人献茶。只听太子殿下笑眯眯说道:“方才听陈杉说子璋一家此番出城,乃是为了阖家团圆小聚。我们贸然到访,倒是打扰了。”
陈珪乍然闻听十二皇子所言,还有些发懵。旋即立刻反应过来,少不得陪笑说了些“蓬荜生辉”之类的谦辞。
却不曾想太子殿下一席话倒是引起了十二皇子的注意。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之人,却并没见到陈氏母女,少不得开口询问。
陈珪笑言答道:“后宅女眷,皆在厢房。”
原本都在后院儿骑马说笑来着,岂料贵人们一进庄子,反倒是拘束了自家人。陈珪少不得命人将女眷们送回房去,免得到时不妨头,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哦?都去了后宅?”三皇子听了陈珪的话,不自觉的笑了笑,因说道:“可是陈杉与张华并非女眷,难道也都进厢房了?”
一句话未落,三皇子又开始取笑陈珪的眼光儿不好。陈珪原还纳闷,便听三皇子提起了张华逃学去赌坊赌博之事。因又笑道:“并没想到陈大人办事机敏,才干优长,选的侄女婿却如此不堪。真真是可惜了了。”
这话众人方才便说过。不过那时众人皆是唏嘘感叹。此刻三皇子又在陈珪面前提及,恐怕意思就不一样了。
陈珪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说笑了几句将此事岔过去。却没想到十二皇子仍旧兴致勃勃地问起了“陈杉”其人,又问陈珪知不知道“陈杉”精通赌术,最会投骰子之事。
陈珪听得心下一沉,少不得硬着头皮向众人赔罪道:“外甥女儿年幼顽劣,倒叫诸位贵人见笑了。”
十二皇子闻言,登时笑言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外甥女儿呢。那年上元节时见过一面,倒叫我记忆犹新。却没想到此番再见,更是别有不同。”
可不是不同么。至少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哪家的闺阁女儿敢穿着男装在大街上同赌鬼对赌。难得一举一动全无脂粉气息,乍一看上去倒像是个小子投错了胎。
陈珪闻言面色一哂,也不知道十二皇子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想了想,只好笑着不去理睬。太子殿下见状,少不得替自己心腹臣子解围,乃笑言说道:“令外甥女儿素性爽侠,虽平素见面不多,但两次相见皆有侠义之举,可见其品性高洁,着实不逊色男儿。”
一席话落,因又想到尤三姐儿四五岁时便已智斗匪类的“凶猛战绩”,即便是替陈珪解围的太子殿下也忍不赞叹了一声“巾帼英雄”。陈珪闻听此言,愈发的苦笑不迭。也不知道三姐儿同皇家究竟是个什么缘分,怎么每每行出离格儿之事,都能被圣人父子撞见呢?
难道这就是俗语说的锥栗囊中,不得不脱颖而出?
这厢陈珪暗搓搓的感叹,却不知道众人在谈论尤三姐儿的时候,陈家女眷们也在谈论圣人一行人等。
因着陈氏与尤二姐儿身着钗裙,为名声计,不好轻易面见外男。因而此次并未能与圣人皇子当面请安。然她母女二人坐在马车里,却听见了圣人与诸位皇子垂问尤三姐儿的那些话,少不得开口谈道:“贵人们都赞三姐儿的事儿做的好呢。圣人还亲口同三姐儿说了几句话。只可惜三姐儿还是个女儿家。今儿这事儿且不好张扬出去。如若三姐儿能托生个小子,将来科举入仕,兴许还能替我挣回一个诰命夫人呢!”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尤三姐儿,忙开口说道:“只可惜今儿学里念学,桡表哥要安心读书,且不能与我们同来。否则便趁着这次机会,在圣人跟前儿露一露脸儿,将来前程岂不可期?”
众人闻言,登时心动。冯氏忙的笑道:“也不知道圣人一行多早晚才走。倘或不急,便叫桡哥儿请假一日,赶过来可好?”
陈老太太最是挂心孙子前程的。闻听这话,立时笑道:“走不走的,有什么要紧。合该叫他过来散淡散淡,舒舒心才是。依我说,你们也别逼得他忒紧,上次秋闱不中,桡哥儿心里也不好受。偏你们又逼着他继续念书。你们管教孩子,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这会子有了这个机遇,咱们且不抓紧了,过后儿岂不后悔莫及?”
尤三姐儿闻听此言,也笑劝道:“可不是么。书天天都能读,可面圣的机会一辈子能有几回?方才我同圣人一道儿回来,却不好回城里通风报信的。这会子舅舅忙着款待贵人们,咱们莫如派个小子回城传句话罢?”
众人闻听此言,登时拊掌叫好。一时冯氏便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子去找陈珪的心腹陈礼传话。岂料片刻过后,那小丫头子彻身而回,满脸失望的道:“奴婢去见了陈管事,可陈管事不叫人传话。只说是老爷吩咐的,不许将圣人的行踪透露出去。”
众人闻言,不觉一愣。尤三姐儿倒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不免赞叹陈珪处事机敏,手段圆滑。登时笑言道:“舅舅这是瓜田李下,要避讳呢。倒是我一时想的左了,险些误了舅舅的事儿。”
她虽然是好意,想替表哥陈桡某些前程。可是圣人与皇子们身份贵重,此番又是微服而来,倘或因着陈家众人的举动走漏了消息而遭遇什么霍乱,陈家岂不成了其罪可诛?
因而陈珪宁可放弃这一次机会,也不会拿圣人的安危行踪开玩笑。看在圣人眼中,便是谋大局而不谋私利,这也是陈珪立世谋权的根本。
同陈珪相比,尤三姐儿的格局倒还是小了些。一时没想那么多也是有的。
陈老太太向来最疼三姐儿,闻听此言,忙拍着三姐儿的手笑道:“你也是为你桡表哥的前程考虑。这次算他没这个福气便罢。只可惜你表哥这回秋闱不中,咱们家再去徐家提亲……再怎么说,秀才公哪里有举人老爷的身份好看。”
然而这门婚事却也是拖不得了。毕竟秋闱乃三年一回。陈桡今年都十七了,徐家的大姑娘今年也有十五岁了,两家都耽搁不起了。
还好古人有云成家立业,先替孙子把孙媳妇儿娶了,到时候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乃至喜得贵子接连而至,倒也不错。
众人也都知道陈老太太的意思。忙笑着说了些吉祥话儿讨口彩。
唯有陈氏落落寡欢,十分不顺气的瞪了眼厢房外间儿,故意冷笑道:“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没的让人生气!”
张华只身一人在外间坐着,原本就有些如坐针毡之势。闻听陈氏所言,愈发的忐忑难安。少不得起身上前,隔着里间儿的油绿撒花软帘儿躬身赔罪道:“都是张华不上进,惹得伯母生气,妹妹们担心。张华知错,还请伯母宽恕些个儿。”
一席话登时勾起了陈氏的一腔怒火,跟着帘子的怒骂道:“你还知道自己不上进?你说说你如今是个什么德行?你父亲为了你,千里迢迢跑到江南投奔你陈舅舅,又是赈灾又是种地又是治瘟,恨不得九死一生。好容易略争出个前程来,偏你又不争气。还学着人家逃学赌博?且没瞧见今儿赌场外头那王瘸腿儿是个什么德行。你要一心的往下流走,你趁早直说,我也不拦着你。大不了咱们两家退了婚约,今后桥归桥路归路。我陈家的女儿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给个连老婆都养不起的泼皮无赖!”
第96章
陈氏站在里间儿,隔着帘子将张华劈头盖脸的好一通骂。又说待会子家去后,务必请张家夫妇亲自登门说道说道……
“……不是我这当婶子的嫌贫爱富。只是我好容易养大了两个闺女,总不好眼睁睁的把她往火坑里推。”陈氏说罢,不觉又想到今儿在大德昌门口儿瞧见的那一幕,登时心惊胆战的道:“因着咱们两家是旧交,我原不挑你的家世门第,可你这么不上进,我可不想十几二十年后,你赌的红了眼,将我的闺女外孙儿卖了换赌本的……”
陈家众人因着方才一席闲谈,也都知道了张华逃学赌博之事,心里都不大痛快。只是她们同张家的关系比不得陈氏同张家的关系,因而只能好言相劝,叮嘱了张华几句。然心底里也都有了退亲的打算。
张华满面羞惭的站在外头,先还唯唯应是,后听见陈氏口口声声要退婚,甚至还想当面同张家夫妇说个分明,立刻吓着了。忙的跪在地上连连赔罪讨饶,只说自己当真知道错了,今后再不敢了。还请婶子原谅一回。又说他也是最近两个月在学上,跟着族中的人学的赌博,原只是贪个新鲜,并没有聚赌成瘾的意思。今日乃瞧见王瘸腿儿如此丧心病狂连妻女都不顾,他也引以为戒,今后再也不去了……
尤三姐儿听着张华一席话,心下微动。登时开口询问张华口中的族中之人都是谁。
张华原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闻听此言,先还不太愿意说,又怕尤三姐儿怪罪,只得硬着头皮报了几个名字。
尤三姐儿又问了些家学上的日常之事。张华一一的回过。
尤三姐儿便知道,必定是陈珪去岁下江南,无暇顾及家学的缘故,致使学风渐坏,上学的人也都渐渐疏懒了。
族学可是一族立世之根本。现如今陈徐两家共建的族学才过了几年,就已经如此败坏下去。长此以往,恐怕又是个书中的贾家族学罢了。
尤三姐儿颇为不喜的皱了皱眉,准备回头抽出空儿来,也弄个学规学纪来肃清家学风气。务必不能白白花了银子,既没培养出好人才,反而勾的大家更往坏了学。
陈氏可不知道尤三姐儿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闲心想别的。闻听张华是听了族中学子的挑唆才学的赌博逃学,不觉恨恨的骂了几句。又见张华神色仓皇,面容忐忑,也觉着有些可怜。便也住了口。乃命庄上的仆人摆午饭来。
一时吃过了午饭,因陈珪还要款待诸位贵人的缘故,陈家女眷们并不敢往外走,只在厢房里说了会子话。便见陈珪匆匆而来,面色凝重的说道:“原还想咱们一家人好生乐呵一日,却不曾想朝中有八百里急报入京,我须得同贵人们一同回朝商议要事。咱们这便回罢。”
众人闻言,不觉吓了一跳。忙问朝中有何急事。陈珪面色沉吟的道:“蜀州急报,十日前有地龙翻身,糟蹋了无数生民。朝廷须得紧急筹办赈灾一事。”
陈老太太心肠最是慈悲不过。闻听陈珪此言,少不得口内念了几声佛,道了千百句可惜。又催着众人收整一番坐车回城。
尤三姐儿便向陈珪说道:“舅舅先同圣人回城,我们女眷在后,又做马车又不能折腾,此时同去岂不是扯了后腿?便叫庄上的仆从护送我们回城也就是了。”
陈珪想了想,觉着三姐儿的建议乃老成之言,当即点头应了。
一时陈珪与圣人去后,陈家女眷方才收拾妥当了回城。陈氏母女因想着要与张家夫妇商议张华之事,便也留在陈府。又打发了小子去张家传话儿。
张家夫妇闻听陈家仆人所言,忙匆匆而至。到了陈家之后,得知张华所做之事,张允之妻未等旁人开口,便哭着上前不断捶打张华,口内只骂道:“叫你这小子不学好,你也不看看咱们家如今是什么境况儿,辈子只盼着你能出息了好光宗耀祖的。现如今你不但不能好好习学,反而跟着那起子下流东西学的逃学赌博,你怎么对得起你爹爹,怎么对得起张家的老祖宗,怎么对得起二姐儿……”
张允在旁,也是满面怒容的呵斥连连,要不是这会子还在陈家,不好太过。他连亲手打人板子惩治张华的心都有了。
张华被陈氏母女撞破了逃学行径,早已又羞又愧,闻听陈氏有退婚之意,更是又惊又怕。此刻且见父母如此失望,登时忍不住的瘫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陈家众人见状,原还气张家不能好生教养子嗣的。这会子倒也不好说什么了。那张允之妻邱氏又拉着陈氏的手儿,淌眼抹泪的诉说两家旧日情分,感念陈家对张家的救命之恩,又说张家如今的家世门第,原也配不上二姐儿云云。然邱氏口内这么说着,一举一动却都是不想退婚的意思。
陈氏方才那一番言辞也是气的急了,所以一时冲动。当然也有尤家大姑娘嫁到宁国府后,尤家女眷们时常言三语四的说着风凉话,挑唆的陈氏每每动气的缘故。
只是眼见邱氏当着众人的面儿痛哭流涕,张允也是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模样儿,陈氏少不得也想起赵家那死鬼还去时,她在赵家过的艰难,张家夫妇仗义执言的情分。
陈氏左思右想,自然就软了心肠。却也不能放任张华就这么不往好里学,将来害了二姐儿。
张允见状,少不得开口说道:“妹妹这话所言极是。现如今这畜生跟着那起子下流东西学了些不好的毛病在身上。恐怕就是咱们压着他回族里念书,他也不能安心的。既然如此,莫不如给他个教训。也好叫他知道知道世道艰难,读书不易。如若此次之后还不知道悔改。我也不能害了二姐儿,咱们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
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登时镇住了堂上众人。即便是陈氏都没想到张允竟然还有这等“大义灭亲”的主意,不由自主地问道:“那依张家兄长所言,该怎么惩戒这小子?”
张允看了眼瘫坐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形状颇为不堪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厌恶的皱了皱眉。因说道:“他既然不想读书,身上又没个手艺,连我这身伺候庄家的本事都没学过。将来自然只能出苦大力。打明儿起,便叫他去码头上搬货做苦役——”
一句话未落,邱氏登时大吃一惊。忙的搂住张华心疼的道:“这可怎么使得。华儿才多大年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哪里吃得了这个辛苦。老爷这么着,岂不是要逼死了他么。”
陈老太太闻听此言,也跟着开口规劝。只怕累坏了张华。
只听张允冷笑道:“从前就是对他太好了,所以才纵的他不知辛苦,一味贪图享乐。跟着那起子下流东西学,今日只是赌博,只怕明日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到时候再想管教他都晚了。何况既是要好生教训他,自然是要他吃苦的。难道还要他享福不成?”
邱氏听了这话,眼见张允气的面色铁青,倒也不敢再替儿子求情的,只能搂着张华不断的哭。
尤三姐儿见了,皱眉便道:“张伯父想要管教张华哥哥的心思是好的。我也相信张华哥哥本性不坏,只是听了人的挑唆。不过伯母的话也对。张华哥哥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何况这个年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倘若累坏了坐下病根儿,反而不好。不知张伯父觉得三姐儿这话可对?”
张允也是见了陈氏确有退婚之心,又知两家门第今已不配,方才想下一剂狠药治一治张华,顺便也以退为进,暂时堵了陈氏要退婚的口风儿。但张华乃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又哪里真舍得废了张华。闻听三姐儿如此说,张允少不得问道:“我从小看着你们姐妹长大,也知道三姐儿你的主意多。既是这么着,不妨三姐儿给出个主意,可好?”
尤三姐儿闻言,笑眯眯说道:“张华哥哥因父母疼宠,从小到大是没吃过辛苦的。因着他要读书的缘故,也不曾跟随伯父学习稼轩之事。竟使得张家祖传的技艺到了伯父这一辈就无可传,也着实可惜。如今既要使他明白世道艰难,不如伯父领着张华哥哥夏天伺候庄家,既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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