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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带走我的心-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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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客人从来都只有我,以及柳生自己。
我不会拆穿他。
柳生和我很像。但在某个本质上,他和我又是断然不同的。
傻瓜般的善心……或者也可以说是单纯的恋心,柳生的身上姑且还残留着这种属于“人”的本性。而对我来说,恋爱,学习,兴趣,爱好,什么都是无谓的。
因为我没有未来。
即便活着,我也只是一具空壳。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秋山为了采访而来天台找过我,自那之后,她就会时不时地来天台坐着发呆。
我们很少有对话,在极其难得的情况下才会开口说一两句,一说完马上又恢复到各自发呆的状态。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有一次她忽然开口道。
“你认为柳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慢吞吞地思考了一会儿。
“那家伙,本质说不定意外地热血。”
“是吗。”
“嗯。”
恢复沉默。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要打网球呢。”
“唔?”
“新闻社的报道……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打网球呢,因为有趣吗。”
“……因为可以找到活着的感觉。”
“是吗。”
“嗯。”
再度沉默。这一回谁都没再开口。
我躺在长椅上,从指间的缝隙中默默凝视发呆的秋山。
她的皮肤很白,几乎和我一样病态的白。在一片蔚蓝苍穹之下,她渺小得近乎透明,单薄的身躯仿佛随时会消失于无形。
……就像雪一样。
她并不属于我和柳生的暗世界,而是会在阳光下消融的冰雪。纯净,无垢,美好到无限近似于一触即碎的冰晶。
我无法、也不忍接近。
倘若我试图稍微接近一些,身体周围的污浊仿佛就会蔓延到她不可侵犯的神圣世界中。美好会被摧毁,纯净会被玷污,一切会在顷刻间破碎。
柳生一定也在以同样的目光看待着她。
正因如此他才不可自拔地陷入了泥沼。
我与柳生是相同的,却又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对她来说,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个谎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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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有较凶残内容,请提前开启防护罩>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第二个真相说出来了(长叹一口气
迄今为止维持时间最长的一次日更……默默地为自己感动一把(抹泪
姑娘们,请用长评中评短评各种评狠狠地砸向我~毫不留情地砸向我吧~!
(张开双臂)
☆、第四十七章
最令我们恐惧的,并非是我们的黑暗;而是我们的光明。——Marianne William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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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4日;圣诞节前夕,我的生日。
阿土总是最早一个到治疗会的人;他会帮大家把椅子排好;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流通;再在桌子上摆一些茶具和水果供大家休息时吃喝。
治疗会里没有人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按照计划,我买好了一堆圣诞礼物准备带去治疗会分给大家。我给阿土买了一支水枪;据说是那种可以短暂制造出彩虹的水枪,真实效果如何我不知道;我打算去了治疗会以后和阿土一起试试。
捧着一堆礼物;我来到治疗会的门前;然后从礼物下面艰难地探出一只手来打开房门。
没有上锁。这说明阿土已经在里面了。
打开门时,因为手里捧了太多东西,我的视线被挡住了。地上好像有一滩水渍,我没注意到就踏了上去,结果往前一冲险些滑到。
“啊……糟了。”
好不容易站稳,手中捧着的礼物却有几个掉了下去。我正勉强想弯腰去捡,却奇怪地发现脚下令我滑倒的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水渍。
那是一滩黑乎乎的,向前蜿蜒伸展开来,并且散发着古怪腥臭的液体。
屋内一片昏暗。窗户没有被打开,椅子也没有被排好,桌子上散落着一些之前聚会时留下的纸屑和垃圾。
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就在此时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阿……土……?”
当我下意识地念出那个名字时,我手中的礼物盒子已经全部掉到了地上。
我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我没有大喊,没有逃跑,我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脖子上插着一把水果刀的阿土的尸体。
屋子里没有别人,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死去的阿土和同样在那一刻死去了的我。
阿土的脖子几乎断了一半,脑袋以奇怪的方式垂在一侧。他的双手仍然牢牢地握在刀柄上,保持着刺向自己时的姿态。
我看不清阿土的表情,我只知道他流了很多血,血几乎铺满了整间屋子,腥臭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阿土浑身上下都是血,他的脸上是血,脖子上是血,手上是血,衣服上也是血。
到处是血……到处都是阿土的血。
连我的脚上也是阿土的血。
——雅治,快看,有彩虹!
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天空没有颜色,白色是一切的原点,而我就属于那个原点。
我希望我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我是不存在的。
……………………
…………
警察赶来的时候,我仍然站在那里。
阿土很胖,即使血全流光了,他也依然很重。警察动用了四五个人,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阿土的尸体抬出治疗会。
他们把阿土抬出去的时候,在他身上盖了一层红色的塑料防水布。担架经过我身边时,阿土的一只手从红色的防水布下露出来,无力地垂在担架边缘。
一时间,我突然很想抓住那只手,很想很想很想。
警察喊我,问我是谁,我没回答。他们叫我走开,我也没动。
我妈赶来了,她冲过来抱住我,拍着我的背不停地对我说:“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很多闻讯赶来的治疗会的人都哭了,但我没哭。
阿土那家伙明明只是个傻瓜,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这么精明,选择了最快最有效的自杀方式。
……他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和力量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你的刀用错地方了,我真想这么告诉他。那是用来切水果的,那是用来给大家分吃的,你一直都在用那把水果刀做这些事,不是吗?
为什么你要用它刺穿自己的喉咙呢。
“哈……”
我以为自己可能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我觉得那把水果刀不是插在阿土的脖子上,而是插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张开嘴,发现自己还是能发出声音的——太好了,我笑了,可就在要发出笑声的下一个刹那,我突然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一直吐,一直吐,吐到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不复存在,吐到昏天黑地,吐到肝胆俱裂。
我就这么吐晕了过去。
在接受了大约三个月的心理治疗后,我从治疗会的人口中无意间听到了阿土自杀的原因。
阿土一直想和他的女友结婚,他们早早地上交了婚姻届,原本说好要在元旦那天举行仪式,连酒店都订好了,礼服请柬也都做好了,就等着向大家宣布的那天到来。
在去医院做复查的时候,阿土兴冲冲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主治医师,可他的主治医师却对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如果父母双方都携带有白化病基因,那么生下的孩子也一定会是白化病患者。为了孩子的将来,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婚姻问题。”
那个医生只是出于善意的提醒。他大概无论如何都不会预料到阿土听完这话后的反应。
阿土非常想要孩子,他一心憧憬着拥有自己的家庭,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却傻乎乎地忘了自己是白化病患者,自己的女友也是白化病患者,他们的孩子必然也会是白化病患者。
阿土是个乐观向上的人,尽管他的智商只有小学程度,但他总是掏心掏肺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鼓励他们,告诉他们希望尤在。
他曾是治疗会里每个人的心灵支柱。他的单纯就像孩童天真的笑容般照耀着大家。
对那样的阿土而言,拥有家庭和孩子的梦想也许是唯一支撑他开朗性格的原因所在。
生个健康的孩子,看着他茁壮成长,看着重生的另一个自己迈向太阳拥抱光明——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小期盼罢了。
神明剥夺了我们应当享有的权利,神明让我们成为无法见光的怪物,可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在努力生存,就算再痛苦,就算再艰辛,我们依然不曾放弃黑暗中仅存的一丝光芒。
可神明却将最后仅存的一丝希望也无情地掐灭了。
可恨的基因。
可恨的人生。
可恨的一切。
阿土死了,我却活了。
到底是谁在操纵我们的命运?到底是谁在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到底是什么将我们推向绝望的深渊和痛不欲生的境地。
阿土的死换来了我的痊愈。上天将他的死演变成我的奇迹。
我不想要这样的奇迹。
我应该死去,所有人都应该死去。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像阿土那样抱有期望,我们渴望健康,我们渴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们渴望行走在温暖的日光之下,我们互相激励,互相寄予扶持,而在神明看来,我们不过是一群挣扎在地狱底层的可有可无的残次品。
我们不被允许拥有幸福,我们不被允许拥有自由,我们生来就受到无法摆脱的诅咒。
凄惨的哀鸣和记忆中那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伴随我渡过了小学时代的每一个夜晚。
我们自始至终都只是一群不该存在的怪物。
三年级上半学期,秋山的好友三宅突然死了。就像阿土那样为一个我认为可笑至极的理由死了。
秋山崩溃了,一向少言寡语的她在走廊里对着杰克大哭大喊,声嘶力竭地捶打着他。
看到她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就是我。
是真正活着的我,是能行走于光亮之下的我,是无法发出凄厉悲鸣的我。
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所有人身上寻找着自己和阿土的影子——直到发现她和柳生为止。
她是光,柳生是光,他们都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阿土和我。
然而那道光到底给我带来了什么?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是希望,还是更多的绝望?
怪物应该呆在怪物应该呆的地方。
当有一天怪物暴露在不该暴露的地方,当光照射到它的身上,当它丑恶的形态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时……
怪物也就成为了真正的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开头引用的那段话,大概是所有被引用过的话中我最喜欢的之一~
寒冷还在继续,似乎后天又要下雪了,一边盼望着春天的到来一边又希望时间延迟……
马上要在三月迎来毕业的心情微妙地复杂着(笑
☆、第四十八章
不是你们拣选了我,是我拣选了你们。——《新约圣经 约翰福音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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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界定幸运与不幸的区别。
白化病意味着不幸吗;被太阳讨厌意味着不幸吗,不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不能娶妻生子意味着不幸吗;
那何又为幸;
生在富裕的家庭,从小不愁吃穿;身体健康,学习优秀,有体面的父母和听话懂事的妹妹——是不是这就可以称之为幸;
我想对柳生而言,这是一个永远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
在整个立海网球部中,除我之外跟柳生最合得来的人应该就是真田了。这两个人在三年级时同班,真田是副部长,柳生是部员。真田当了风纪委员长,柳生又当了风纪委员。柳生似乎总在追随真田的步伐前进,尽管两人之间一直保持上下级的关系,但你从不会看到真田对柳生发脾气,也从不会看到柳生对真田有丝毫不敬或不满。
相似的家庭背景和相似的成长环境,或多或少地决定了这两个人能和谐相处的基调。
如果要拿真田家的教育理念和柳生家的教育理念做比较,我会说柳生是略为幸运的那一方。真田出身警察世家,柳生出身律师世家,同样都是被人们尊敬的象征光明正义的法律职业,真田家的教育理念则要比一般人家严苛百倍甚至不近人情得多。
真田的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威严,那受益于他从小接受的训练和培养。网球部里没人敢对真田持有半分质疑,因为他确实有着常人难有的坚韧毅力和不屈意志,这种铁一般的特质为他换来了不可替代的存在感和地位,却也导致他的周围竖起了一圈铜墙铁壁,让人只得远远仰望,而畏惧于翻越那道墙壁走进他真正的内心。
我知道真田并不是有意在筑起那道围墙,他的围墙也并不是牢不可破。名叫三宅的人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她的去世轻而易举地击破了真田看似厚重牢固,实则脆弱不已的心壁。
真田等来了拆解他心防的人,我会说他或许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真田只不过是一个更笨拙的柳生,他不懂得像柳生那样将厚重的墙壁藏起来,他不懂得像柳生那样善用柔软圆滑的处世之道,他不懂得以一种更聪明,更世故的姿态来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他始终是木讷而耿直的,这确实让他错失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然而却并不意味着他属于不幸。
柳生是一个更为智慧的真田。
什么时候应该说话,什么时候应该沉默,什么时候应该笑,什么时候应该哭,柳生全部都了若指掌。没有人比柳生更清楚为人之道,因为他从小就跟着当律师的父亲见识过这个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危险的人,丑恶的人,正义的人,善良的人,柳生比谁都明白要在这个社会上顺利生存下去的必要手段。
给流浪猫喂食,给哭泣的女生递手帕,扶老奶奶过马路,给孕妇让座——第一眼你会觉得这全是些再虚伪不过的事情,什么绅士,什么模范生,都只不过是名叫柳生比吕士的人从他父亲身上学到的精湛演技罢了。
可我知道并非如此。
我不会说柳生是个多老实忠厚的人,因为他的的确确不是那样的人。
但他总是喜欢揣着面包在午休时悄悄跑去后院,看望那只因为跟别的野猫打架而被咬掉了一截尾巴的花猫。
那只花猫从不理柳生,每次都是叼住他放在那里的半个面包后就一溜烟地逃开。不管柳生去喂多少次,不管柳生耐心地向它示好了多少回,那只花猫始终忘恩负义地对他保持警戒,就跟路边拿了施舍却连谢谢都不肯说一声的乞讨者没什么两样。
每次看着那只花猫一拿到食物就立刻翻脸不认人的摸样,柳生都会露出无奈又好笑的表情。他喜欢在后院里呆很久,呆到上课铃响起,呆到那只花猫早已消失无踪,也依然在那里不厌其烦地轻声叫着“凛凛,凛凛”。
凛凛是柳生自作主张给那只猫取的名字。
当然,凛凛自己压根不认可这个名字,没准它还躲在墙上看着柳生火大地心想:谁允许你擅自给我取名了!
但不管凛凛有多么不配合,柳生还是坚持每天中午跑去后院给它喂东西吃。
柳生不是唯一去后院给凛凛喂东西的人,其实早在柳生之前就已经有好几个女生发现了这只喜欢在后院出没的猫。后来由于在学校附近聚集的野猫太多,学校担心养着它们会惹来多余的麻烦,于是下令不再让学校里的师生去后院喂猫。
就这样,怕违反校规的女生们不敢再去后院了。最终只有柳生一个人留了下来,仍然坚持每天去给凛凛喂东西吃。
柳生真是个充满矛盾的家伙。
明明自己还是个风纪委员,却不顾违反校规去后院喂野猫。明明是个随时随地冷静自制的人,却会在看到凛凛跑出来抢食物的一刹那露出柔软的微笑。
对父母和妹妹施以无微不至的照顾,对赤也那些后辈们施以亲切的关怀,对陷入困难的人们施以诚恳的援助之手,以细腻的目光注视着周遭的每一件事物——柳生就是这样一个发自内心温柔着,并善良着的谦谦君子。
时刻保持整洁,时刻保持风度,时刻透露着出身优越的教养和内涵,很多人以为柳生只不过是精英后代的固有模式之一,但实则柳生远比他们想象得更为优秀。
一个像柳生这样细腻的人,本不应该承受那么多世俗的拘束。
柳生总是很疲惫,越是关怀的事物越是让他感到疲惫。他和真田最本质的不同在于,真田并不像柳生那样处处细致用心,因为太过温柔太过操心,所以柳生的烦恼也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名叫惠梨奈的小女孩是柳生的妹妹。柳生是那种若非不得已绝不会轻易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就像参加校外见学不得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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