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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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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冬柿还未说话,她身后的小式部立即反应过来,从杌子上拾起桧扇,摊开扇子挡在了源冬柿的脸上,叫道:“你是何人,怎么能这么无礼闯入二条院小姐的几帐!”
    那武士看了看小式部,视线再移向源冬柿,源冬柿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正要说话,便听见一声低低的少年音:“赖光,风停了,无碍,快向冬柿小姐赔礼谢罪。”
    源冬柿循着声音望去,从那武士掀起帘子的一角,看见他身后站了一位束带打扮的少年,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正式公卿打扮也不显得老气,反倒看上去身板笔直,配合着清秀俊朗的面容,极为赏心悦目。
    那武士闻言,朝源冬柿低了低头,沉声道:“方才失事态紧急,无意中冒犯了冬柿小姐,还请见谅。”
    他这歉道得正式,源冬柿也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干笑着道:“无碍。”
    待两人离开之后,小式部这才撤下挡在源冬柿脸上的桧扇,道:“方才那两人便是堀川邸的道长大人以及赖光大人。”
    源冬柿点点头,将怀中摸出了一半的纸符又塞了回去,拍了拍刚才受到惊吓的紫姬后背。
    风停了之后,宫人们迅速上前将殿内吹散的物品收拾好,殿上的朝臣们则在议论方才无端端刮起的大风,一时间清凉殿西厢内一片吵闹。
    源冬柿将紫姬抱在怀中轻声安慰,便听见帘外一声沉稳的男声道:“保宪何在?”
    此人一开口,殿内吵嚷声便立时停住,然而却没有人回应,过了许久,才有个声音哆哆嗦嗦地答复道:“回禀主上,保宪大人……今日犯物忌……在家……不能出门。”
    天皇默了默,又道:“晴明呢?”
    刚才那哆哆嗦嗦的声音更抖了:“晴明大人……他今日也……犯物忌……在家……”他声音越来越小。
    源冬柿听得忍不住笑起来,阴阳寮的头儿天天翘班,这些阴阳师也是难做啊。
    天皇叹了口气,想必也是知道那俩家伙的脾性的,便道:“博雅……”他刚喊出博雅的名字,忽然顿了顿,又问道,“光,你之前不是说,你把那位传奇姬君冬柿小姐也带来了宴会吗?”
    源冬柿脸上幸灾乐祸的笑瞬间僵住。
    帘外的源光应道:“是,臣今日出门便将她带了过来。”
    紫姬扯了扯源冬柿的袖子,源冬柿扯了扯嘴角,然后道:“回禀主上,冬柿在此。”
    天皇循着声音,缓步来到源冬柿几帐前,隔着竹帘,他想了想,道:“今日宴会忽然刮起的妖风,便要劳烦冬柿前去调查一番了。”
    源冬柿:“……”
    她木了木,可以说不吗。
    面对大佬,当然是不能拒绝的。
    源冬柿乘上回二条院的牛车时,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用桧扇撩起车御帘的衣角,回过头,去望那座华丽非凡的朱雀门,只觉得分外的忧伤,她放下帘子,用手轻轻揉了揉额角,坐在她身边的紫姬则拉着她的衣袖,道:“冬柿姐姐,连主上也要求助于你呢,你好厉害呀,等调查出了这股风因何而起后,你就更有名了呢!”
    源冬柿看着极为兴奋的紫姬,悲伤道:“我一点都不想更出名。”
    当着满殿六位以上朝臣及家眷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源冬柿心里是拒绝的。
    她正想着要怎么甩脱此事,却忽然听见车辇外远远传来一声:“冬柿小姐!冬柿小姐请留步!”
    拉着牛车的仆从闻声便拉着牛停了下来,源冬柿用桧扇轻轻掀开帘子一角,便看见一个身着岩井茶色狩衣的仆从模样的青年跑上前来,低着头朝车上递上了一封书信,道:“这是我家主人赠与冬柿小姐的。”
    源冬柿额角又跳了跳,将手中桧扇摊开递到车外,那名仆从将叠好的信纸放置在扇面上,朝源冬柿又行了个礼,便小跑着回去了。
    源冬柿收回扇子,拿起扇面上的书信,一天之内收到两封书信,这倒是挺奇怪的。上一次是写的弟弟见姐姐,这回难道要写哥哥见妹妹?
    这封书信的信纸与上一封不同,乃是艳丽的红梅色陆奥纸,纸上带着浓浓的香气,似乎是之前被人郑重熏染过。源冬柿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信纸一角,将它远离自己的鼻子,皱着眉想到,这浓得几乎谋杀别人嗅觉的香味,就算是要写哥哥见妹妹,那估计也是个德意志骨科。
    紫姬好奇道:“冬柿姐姐不拆开来看看吗?”
    源冬柿满脸嫌弃地拆开信纸,这回信纸上没有弟弟见姐姐,也没有哥哥见妹妹,而是几行极为潇洒的字体:相思积岁月,早已化深潭。
    姬君倩影至今在在下心中徘徊,日前学了唐国琴曲,今夜当请姬君准予在下踏月而来,秉烛相谈。
    藤原顺平。
    源冬柿:“……”
    紫姬睁大了眼:“哇,这回可真是求爱信了,这位头中将大人今天要来夜访你呢,冬柿姐姐。”
    源冬柿木着脸将信丢到一边:“哦。”
    “冬柿姐姐期待吗?”
    源冬柿道:“答应我,紫姬,请嘱咐惟光,一定要关好房门。”
    待回了屋子,源冬柿特地告诉妖琴师,如果有陌生男子闯入她的院子,请他一定要变成自己的觉醒样子吓一吓陌生来客。
    妖琴师抚着琴,看了她一眼,手中曲调一变,烛光飘忽,乌鸦声声,源冬柿双手罩着耳朵,大喊道:“琴爹你最美!你觉醒了也照样美若天仙!”
    源冬柿这一夜如临大敌,抱着怀中的符咒守在帷屏前方,只待藤原顺平摸进她房里来,她就朝对方照脸仍一个灯笼鬼,让对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秉烛夜谈,然而一直等她不小心睡着,再到第二天醒来,那位头中将大人仍没有来。
    而她还不知道,这一日,平安京的八卦又换了个新话题。
    头中将藤原顺平夜出时,在朱雀大道上偶遇一绝色女子,他自告奋勇送其回家,结果天亮后,他连同一起出门的随从被人在罗生门下发现。
    几名男子昏迷不醒,身上衣服被扒得精光,身上财物皆数被人取走,连牛车也都不翼而飞。
    众人都在说:“莫不是有哪位侠女看不惯头中将的风流行径,前来惩罚他的?”
    
    第27章 罗生门之三
    
    源冬柿是在用午饭的时候听说这个八卦的。
    那时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竹箸无精打采地戳在碟子里的鱼,她听着身后弁君与小式部议论某件事,然后扭头看向身边的紫姬,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谁的衣服被扒了个精光?”
    紫姬眨了眨眼睛,道:“头中将大人的。”
    “哦。”源冬柿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
    “头中将大人与他的随从昨夜被人扒了个精光,扔在了罗生门下。”小式部说着,又偷偷瞟了源冬柿一眼,道,“冬柿小姐今日似乎……精神不大好?”
    源冬柿揉了揉眼睛,道:“是啊,昨夜没有睡好。”
    紫姬、弁君以及小式部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三人齐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源冬柿回头望她们,莫名其妙地问:“什么传言。”
    紫姬稍稍犹豫,然后才道:“头中将大人昨日不是写信给冬柿姐姐,说要来夜访二条院吗,然后他带着随从夜出访冬柿姐姐的路上,就遭此横祸,今日京中……都在传言……是冬柿姐姐你干的呢。”
    源冬柿:“???”
    小式部咽了咽口水,道:“是惟光送公子前去大内里觐见的时候听其他公卿谈论的,说的是冬柿小姐收到头中将大人的求爱信之后,听说他平素的风流行径,便有心考验他的诚心,便派出了长相美艳的式神前去试探,结果头中将大人果然中计,冬柿小姐恼怒之下,便让式神扒光了头中将大人的衣服,带走了他的钱财,连牛车也不留下。”
    源冬柿:“……???”
    竹箸从她手中滑落,掉落在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嘴角略微抽搐,然后颤抖看向紫姬、小式部及弁君,道:“那些人……都相信了?”
    三人表情沉重地点头。
    源冬柿咽了咽口水,道:“那你们呢……”
    三人再次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头。
    源冬柿揉了揉额角,悲痛地:“世人毁我谤我欺我,我自一笑置之,可你们……”她颤着手指着三人,“你们怎么能不相信我?”
    紫姬想了想,道:“这么帅气的事情,大概只有冬柿姐姐干得出来。”
    源冬柿收回手指,挺胸抬头:“说我帅气我承认,但是这个锅,我是不肯背的。”
    清凉殿盛宴当天的妖风还没调查出来,京中便多了头中将大人衣服被扒事件,只不过众人都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源冬柿干的,也没引起多大重视,只当成了茶余饭后笑谈的奇事。
    在源冬柿的极力撇清下,二条院的女房及侍从们好歹是勉强相信她真的没有派式神去扒了头中将的衣服,于是二条院吃饭时候的话题便与其他家有了些不同,不是源冬柿扒头中将衣服,而是头中将的衣服到底是谁扒的。
    “头中将大人可是除公子以外最受平安京贵女们欢迎的贵公子了,若是哪位嫉妒的女子做的,这也太难猜了一些。”弁君道。
    源冬柿斜倚在杌子上往嘴里丢了个茯苓糕,道:“若是哪位女子嫉妒了,要扒的不应该是其他女子的衣服吗?”
    小式部点了点头道:“冬柿小姐说得也是。”
    源冬柿叠手轻轻敲击着杌子,道:“头中将的情人中应该也是有有妇之夫的,若是哪位女子的丈夫恼羞成怒,前来报复也是有可能的嘛。”
    几人都点了点头,但又皱了皱眉,道:“可是头中将大人在夜中遇见的,可是一名绝色女子呀,若是男子报复,怎么会让女子出面呢。”
    源冬柿听她们说得有理,点了点头。
    小式部叹了一口气,道:“这样那样都不太对,还是冬柿小姐做的最有说服力了。”
    源冬柿被嘴里的茯苓糕噎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端着旁边的石川兽目茶,啜了一口,将糕点咽了下去,内心悲伤,如果要甩锅的话,那么就应该要找出将头中将衣服扒掉的真凶了。
    而真凶要怎么找呢?
    源冬柿用手继续敲着杌子,然后脑中浮出一个人的名字来。
    秋日无风,廊角的铃铛不再叮当作响,倒是少了些趣味,不过二条院的枫树也红了满园,从廊下望去,便能望见片片红云,几片枫叶自梢头悠悠飘落,轻轻地落在院中水池,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惊鹿盛满了水,磕在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
    源冬柿一身轻便的壶装束,拐过回廊,便看见平时常坐的廊下坐了两个人,两人皆穿着日常的狩衣,之间摆了个棋盘,正在下棋。而其中一人是源光,另一人背对着源冬柿,看不见面孔。
    源光执白子,脸上表情很是轻松,似乎棋盘上正得势,他听见声响,抬起头来,便道:“冬柿小姐,你这身打扮,是要去哪里呀。”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扭过头来,源冬柿这才看清楚他样貌,五官生的十分英俊,比起源光来,多了几分英朗,看上去有些眼熟,但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她朝对方微微颔首,然后朝源光回道:“去寻一个旧友。”
    说着便准备错开他们俩,直直往宅院门口走去。
    她刚走过那个男人身边,便听见一声低呼:“冬柿小姐且慢。”
    源冬柿扭过头去看他,却见他仰着头看着源冬柿,眉头轻皱,道:“冬柿小姐,是在下太过轻浮,让冬柿小姐心中不安了。但那日,在下的确是看着那名女子深夜孤身一人在朱雀大道徘徊,心中不忍,才想送她回家的,绝无其他非分之想。请冬柿小姐一定要相信在下!”
    源冬柿一脸懵逼:“……”
    他这么一说,源冬柿才想起来这人为什么看着眼熟了,此人便是之前被人扒了精光扔在罗生门下的头中将藤原顺平了。
    源冬柿听说他被人在罗生门下发现时昏迷不醒,在家里躺了足足一天,家中女房无一不守在他屋前以泪洗面,而他幽幽转醒之际,便先抓住了身上的被衾,惊恐万分道:“有鬼!有鬼!”
    一直守在他榻前的左大臣夫人忍不住擦泪,责怪道:“你既然知道那位冬柿小姐非寻常女子,又何苦去招惹她呢。”
    而他醒来之后,又花了大半天平静下来,便称养病,闭门不出,许久没有去藏人寮应卯了。
    而再出门,便应当是这次驱车来到二条院了。
    他之前说了一堆,源冬柿其实并没有听太清,她眼角余光瞟了一眼他与源光之间那张棋盘,白子稳占优势,黑子几乎被逼至角落,动弹不得,想必他在下棋之时思虑重重,心思并不在棋盘上。
    源冬柿再看向他,开口道:“我是否相信顺平大人并不重要,但还请顺平大人相信我,那件事情绝不是我干的。”
    藤原顺平皱着眉,还想再说些什么,源冬柿便道:“给我几日时间,查清究竟是哪路妖怪做的孽,也还我自身一个清白。”
    “可……”藤原顺平低下头,犹豫着开口,源冬柿却已经将手中的市女笠戴在头上,转过身离开了。
    院中惊鹿再次发出一声脆响,而回廊上源冬柿身上所沾染的淡淡香味已经飘散无踪。
    牛车行至土御门路与西洞院大路交叉口的安倍晴明宅时,已经是申时一刻了,秋日天高气爽,天穹如同褪去了表面杂志的空色,只有几缕薄云轻飘飘地装点其上,一条戾桥与桥边的苇草在无风的天气中静静垂立,看上去倒有几分平静。
    源冬柿下了车来,走到那扇绘有桔梗印的院门前,正准备推开门时,门与门框之间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呀声,那扇门慢悠悠地自己从里面打开了。源冬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便看见院中及人高的杂草中蹿出了一团白色影子,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团白色生物已经蹿到了她的脚边,蹭了蹭她的脚踝。
    源冬柿愣了愣,低头看去,发现蹭她脚的白色生物,正是那只晴明所养的狐狸小白,她躬下。身子将它抱起来,这时,草丛中又蹿出一个人,脸上表情恶狠狠的,在看见小白缩进了源冬柿的怀中时,道:“有本事你就出来,一会儿钻神乐那儿,一会儿又钻冬柿那儿。”
    小白将脑袋埋进源冬柿的衣衫里,抖着道:“冬柿小姐,你可得保住我啊。”
    源冬柿拍了拍小白的脑袋,道:“博雅三位,你今日又是来给晴明送香鱼的吗?”
    博雅的脸僵了僵,然后道:“当然不是。”
    “可惜呢可惜,秋日的鸭川香鱼最是美味。”源冬柿慢条斯理地顺着小白头上的绒毛,“我想晴明宅中上上下下估计馋得不行了,小孩子更是,比如神乐……”
    博雅抽了抽嘴角,道:“神乐并未说过想吃鸭川香鱼。”
    源冬柿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道:“有些事可不能得女孩子说了才去做哦,试想一下,神乐一觉睡起来,发现已经有人买来新鲜的香鱼,并且已经靠得外酥里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你说,她心里会不会感动,会不会生出亲近之心?”
    博雅:“……”
    他略一沉默,便收起弓箭,大步跨出门去了,在走到源冬柿身边时,还朝她怀里的小白重重哼了一声。
    待博雅出门,源冬柿耸了耸肩,这才抱着小白走进院中。
    如今迈入秋季,晴明院中的杂草倒有大多已经枯黄,她一手拨开杂草,便看见神乐正坐在池塘边,弯着腰,用手去摸水里的红鲤鱼,那鱼也不怕,朝水面露出半个头,鱼嘴一张一合,尾巴轻甩。姑获鸟坐在池塘一边的假山上,看见源冬柿进来,朝她轻轻地点头。
    小白从源冬柿的怀中跳下来,蹿到神乐的身边,神乐揉了揉它的头,然后转过头来,对这源冬柿道:“今早晴明说今天家里会很热闹,蜜虫姐姐她们还不信,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
    源冬柿瞧了瞧院门,道:“除了博雅,还有其他人来拜访晴明吗?”
    “一个大哥哥。”神乐道,她想了想,又说,“长得很凶恶,腰上系了刀,小白一看见他就害怕得躲到我后面了。”
    “喂!神乐!我才没有害怕呢!”小白喊道。
    源冬柿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位长得很凶恶腰上系了刀的人是谁,她回头看向屋子的走廊,却没有在廊柱下看见时常坐在那处的晴明,只有几名式神女房坐在廊下,玩着时下流行的小游戏。
    她朝神乐打了声招呼,便径直沿着小路走上了回廊,廊下放了一个乌木杌子,杌子上还有三只酒盏,盏中只剩下了几滴残酒,似乎才有三个人在此小酌过。
    她正躬身观察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衣料婆娑之声,她扭头看去,正好与屋里掀帘而出的人对上面,那人相貌俊朗,一双浓眉斜斜没入鬓角,眼神锐利,嘴唇紧抿,他在看见源冬柿时愣了愣,眼中戾气褪了不少,然后朝源冬柿微微点头,放下帘子,握着腰间太刀的刀柄,大步迈下回廊。
    源冬柿扭过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隐于院中杂草之间,在出了院门,便听见一声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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