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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林家有女名青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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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许大娘走后,青筠请李嬷嬷坐了,问道:“嬷嬷一路辛苦,可用过饭了?”

    李嬷嬷并不落座,也不似想象般严肃,反倒笑着回道:“劳姑娘关问,刚到府里见过老爷,老爷已命摆过饭了。”

    青筠见她说话和气,又不自持身份,心下添了几分好感。“嬷嬷坐吧,我的事想必嬷嬷也知道了,我不比正经的小姐姑娘们,往后还要劳嬷嬷不辞辛苦尽心教导。若嬷嬷有事只管开口,我能帮得上必不推辞。”

    乃因两位嬷嬷是请来的,并非卖身林家,自然与别的嬷嬷不同。

    “姑娘言重了,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

    青筠又与她聊了一会儿,先前那点排斥渐渐散了,恰好白鹭来回说屋子收拾好了,便请李嬷嬷下去歇着。

    自此后,她明显感觉不同。房里有了李嬷嬷,似一根镇海神针,往常偶尔偷懒耍滑的小丫头们自律多了,且无人敢随意进出她的屋子,乃因李嬷嬷上任头一天便给大小丫鬟们讲了一课,再三严申规矩,特别是姑娘房中的规矩。另则,她与黛玉无长辈教导,许大娘到底是下人,两位嬷嬷来了,哪里做得不妥,哪里疏漏皆能一一指出教导,且二位嬷嬷是服侍过皇后娘娘的人,如何交际应酬最是懂得,甚至各家隐秘之事亦知一二,她与黛玉受益匪浅。

    这日天气凉爽,青筠与黛玉相约着在园中作画。

    青筠前世学过画,擅长素描与粉彩,也喜欢写实油画,对于中国古典山水、工笔等却是不懂。好歹她也有绘画底子,黛玉只以为她从未学过,当初教她时只叹她天赋绝佳,如今她已能画工笔画儿,黛玉更擅长意境深远的山水写意。

    眼下两人正画荷花图,黛玉题诗。

    “记得小时候母亲在时,也曾画过夏日荷花,又在这亭中弹琴,爹爹便抱着我在一旁欣赏。”黛玉触景生情,眼眶红了。

    “我记得今日义父休沐,不如请义父来鉴赏咱们的画儿。”青筠提议道。

    “这个主意好!”黛玉也是想父亲了,当即附和,命雪雁去请。

    少顷雪雁回来却是神色古怪,频频望向林青筠,嘴里说道:“老爷有客,不得空。”

    黛玉蹙眉:“什么客?”

    “……张官媒。”

    青筠一愣,再联系雪雁那异样神色,瞬间有了猜测。

    黛玉同样猜到了,挑眉道:“怎么竟有官媒来?难道不知咱们家的事?”

    这是委婉说法,哪怕猜到是给青筠提亲,但没说明之前黛玉是不能嘴里说出来的。所谓“咱们家的事乃指林青筠的事”,林青筠今年十一,是说亲之年,然而她正值孝期岂能说亲?

    青筠立时猜到原委,低声与黛玉说道:“外人哪里知道,便是府里人也不大清楚,她们只以为我生□□素净颜色罢了。”

    林青筠并未大张旗鼓守孝,林家人知道,外人却未必,大家子规矩,下人岂能议论主子。只不知她从未出门,谁会突然给她提亲?

    黛玉显然也醒悟过来,又问雪雁:“你可听到了什么?谁家请来的官媒?”

    雪雁摇头:“我并没靠近,福伯说老爷忙着会客,我便回来了。”

    一直静默不语的两位嬷嬷对视一眼,李嬷嬷上前对青筠说道:“大姑娘不必担心,哪怕亲事再合适,也断没有在孝期议亲的。”

    青筠自然知道。

    当天晚饭时青筠便知是谁提的亲了,竟是知府夫人要为庶子提亲。

    “怪不得那日去赴宴,知府夫人待我很是热情,也问了姐姐的事,我竟没察觉。只是那天姐姐便是以守孝为由没去他家,怎么明知孝期却来提亲?这安的什么心!”黛玉知道的事多了,也明白知府夫人提亲不是看中林青筠,而是看中其是林家义女,不免十分愤怒。

    青筠关注的却是另一面:“义父回绝虽有理,可岂知对方如何想?只怕就此记恨,仗着知府的职能,恐会给义父添不少麻烦。”

    黛玉却通透:“若如此,这亲事更不能应呢。一则人品不堪,二则……”黛玉抬手指指天,压低声音道:“只怕上头知道就该猜疑了。”

    青筠惊讶的看向她,想不到她在朝政上也如此敏锐。

    黛玉颇有些得意的笑道:“许姐姐知道,就不许我猜出一二分?只是女孩儿家不好妄议朝事,以往爹爹许我看邸报也不准私下议论。这位方知府是去年调任来的,看家里的礼单册子,他们与我们家平平,却是与京中刘侍郎家结了干亲。刘侍郎的女儿几年前得了圣上指婚,嫁给了三皇子为侧妃。”

    青筠点头叹道:“偏生义父还要再任一年,何其艰辛。”

    “即便能调任回京,谁知是否就能得清静。”黛玉一贯多思多虑,未免也悲观些。

    “人这一辈子若想清清静静,只能剃了头做和尚姑子了,只怕那和尚姑子也不能真清静呢。”青筠问她:“听说贾家来信了?”

    黛玉脸上顿时多了笑容:“姊妹们和宝玉写了信来,说起她们作诗联句十分热闹。宝玉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和我炫耀说他的字有大长进了。”

    青筠知道她在贾府亦有快乐时候,特别是宝玉待她十分尽心与别人不同,他们的兄妹情分自然深。只是仔细观察许久,发觉此时两人还是两小无猜的兄妹之情,顿时放心不少。若林如海不早逝,黛玉必定不会嫁给宝玉,乃因宝玉别的有千样好,只不爱读书林如海就看不中。

    “我看他说的不是谎话,那信上的字确实不错。”难为那么齐整的蝇头小楷,青筠每写一回都手酸,且只能勉强练得齐整,至于字的风骨就难了。

    “可见他也知用功了。”黛玉又想到宝玉在信里说贾母想她了,不由愧疚。算来贾母待她确实好,疼的比亲孙女儿还多,她却不能在跟前孝顺一二。

    青筠也想到了贾母,却与黛玉不一样。自贾琏走后,贾母又打发人来接过一回,林如海只打点了一匹土仪礼物,其他的婉拒了,只说舍不得女儿。显见得贾母并未对两个玉儿的婚事死心,眼下倒还好推,若明年薛家进了京,贾母只怕也要急了。

 第7章 接书信林海犯疑惑

    知府家来人提亲,林如海着实意外,自然也明白对方用意。只他实在不愿搅入皇子们的争斗,先前义忠亲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唯有对圣上尽忠方是臣子本分。早先各方试探拉拢不断,这回却是毫无征兆就上门,若不是知府自作主张,便是三皇子急躁了,皆非明智之举。

    推掉亲事,林如海照常办公,至于林青筠那边……两个女儿皆那般聪慧,窥一知十,焉能猜不透此举背后之意。得女如此,此生足矣。

    今日收到一封金陵来信,乃是张鸣之父张令闻托林如海寻门路。

    自殿试已过去一两月,虽说每年许多人侯不到职缺,但张鸣显见得不在此列。张鸣排名虽非头等,胜在年轻,且出自寒门,当今最喜人才,不拘一格提拔寒门士子,依着张鸣成绩应当第一批就有所着落才是。或者是有人暗中阻拦,然通篇之下,张令闻并未由此言语,却说张鸣年轻希望在外历练两年。

    林如海想到了甄家,若甄家确实由此能力,然张家在林青筠一家的事上并无作为,不过是代林家三口收拾罢了。难不成知道了青筠未死?

    想不透其中缘故,只能暂且罢了,当即修书一封给京城故交,请其帮忙周旋一二。旁人大多爱留在京中,张鸣想谋外放倒也不难,只是好地方不容易,穷乡僻壤才出政绩。

    然而事情古怪,月余后收到京中回信,却说有人快上一步已为张鸣谋了侯缺,在翰林院当值,乃是典簿厅笔帖式。这职务看似不起眼,却因隶舒翰林院而格外不同,寻常人无门路根本进不去,每届只一甲三名有此殊荣直入翰林。张鸣能进翰林院实是好事,熬上两三年,再谋外放,但凡有几分功绩,再调回京便是直升。事情怪也怪在这里,谁会平白无故为旁人使力?

    林如海想到前不久知府所为,不免有些担心,但愿不是某位皇子才好。

    写信回复了张令闻,林如海想起黛玉前两日有些咳嗽,便起身去看看。

    江平宽慰道:“老爷放宽心,小姐已不是先前了。以往每年春秋两季哪次不病上几回,今年入秋却只咳嗽了两回,请大夫吃了药几日便好了。听许大娘说,如今小姐也不似往年似的饭只吃一两口,有大姑娘看着呢,每回一碗饭都能吃完,早晚跟着大姑娘在园中散步,虽看着还柔弱,脸色却红润多了,夜间也睡的安稳。不是我夸口,咱们小姐现在比别人可强得多呢,便是老爷也大不同了。”

    林如海亦有所感。

    以往公务沉重多耗心血,缺乏保养下时常有些小病症,精神也一年少似一年,又逢贾敏去世哀伤过度,身子险些垮了。青筠来了一年,平素里关心饮食督促锻炼,不知不觉竟有如此变化,怎不令他惊喜万分。原以为看不了黛玉几年,现在却越发舍不得。

    江平留在二门处,林如海去了黛玉院子。

    “见过老爷。”几个丫鬟上前见礼,嘴里回道:“姑娘往大姑娘那边去了。”

    “姑娘的病好了?”

    “回老爷,姑娘本也不是大病,只咳嗽两声,药都没吃,只每日晚间喝一碗冰糖熬雪梨,已是好了。”回话的是紫鹃。紫鹃一贯不爱出门,只守在房里,每回黛玉从外面回来,热茶热水都妥帖齐备,便是在外面也有人送东西,冷不着热不着。

    林如海点点头,抬步往林青筠那边走。

    刚入院里,但见外面只两个婆子在廊下闲话,丫鬟们则都在房门口引颈朝内张望,嘴里叽叽喳喳。

    领路的丫鬟重重咳嗽两声,扬声道:“老爷来了,都堵在门口做什么!”

    丫鬟们闻声忙赶来行礼,屋里的人也随之出来。

    “爹爹来了。”黛玉脚步轻快的出来,一身白底红边对襟长衣,大红百褶裙,娇俏清灵。见了礼忙请着林如海往一间屋子去,嘴里还不停的夸赞着:“爹爹来的可真巧,青筠姐姐的画刚做完,简直栩栩如生,我还从未见过呢。”

    虽是义父女,也当有所避讳,闺房是决计不能进的。林如海特意从窗外往内看了一眼,屋内书架林立,案上四宝齐备,原来是书房。刚踏入书房的门,迎面便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萦绕鼻端,倒像是西洋画颜料的味道。他本人对此并无涉猎,却知当今对此很感兴趣,请了西洋画师画了不少西洋景儿。

    循着味道脚步一转,一个人赫然映入眼中,吓了一跳。

    “爹爹可是吓到了?那是姐姐做的画,不是真人。”黛玉促狭的一旁偷笑,又怕他当真吓着赶忙解释。

    “妹妹可真顽皮,我说为什么不准我出声,竟是准备在这里。”林青筠从旁边的帐幔后走出来,亲自斟茶赔罪:“义父喝口茶压压惊,都是青筠胡闹,望义父宽恕一二。”

    林如海这才仔细看眼前之“人”,果然,哪里是什么人,竟是与常人等高的一幅画。画中画的乃是黛玉看书,手中书还举着,似来了什么人,黛玉转头望来轻含一笑,恍若明珠生辉,仙子下凡尘,可若细看,会发觉黛玉眼中的丝丝狡黠,越发为此画添了灵气。

    林如海抚掌叹笑:“好画!好画!为父竟不知青筠有此等技艺,比之大家也不差了。”

    “义父过誉了。”这幅画很费了些功夫,从黛玉回来便在筹备,直至今日方才画成。她喜欢画画,可如今身份毕竟不好平白无故露出来惹人怀疑,便借故说喜欢西洋画,黛玉心热,立刻给她准备好一切东西,找不到人请教,两个便搜罗相关书籍自己摸索,她天分绝佳,已然是“学成”了。

    林如海又品鉴了一回,赞赏几句,问了两人近来读什么书,两人一一回答。

    不得不说黛玉在诗书上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灵性,青筠本是现代人,作诗实在勉强,却不妨碍她品诗。黛玉的诗很美,风流婉约,灵气逼人,一如其人。

    临走时林如海突然问黛玉:“你外祖母疼了你几年,今年不能过去,你可准备了什么?”

    贾母便是在婚事上有所私心,终究是真心疼爱,兼之是长辈,林如海在当初气恼之后也罢了。贾母年事已高,身为后辈何必过多苛责,总归他不会将女儿嫁入贾府。

    黛玉虽不知婚事,却知父亲与贾府生了嫌隙,同时她也不愿离家,所以提及贾府只谈论姊妹们。这会儿见父亲询问,便笑说道:“女儿已想好了,外祖母和姊妹们都说想我,可山水迢迢哪里能轻易见到,正好,青筠姐姐竟有如此神技,我便请姐姐将女儿画下来送给外祖母,外祖母见了画像便似见了女儿,岂不好?”

    “你想的妥当。”林如海点头。

    待其走后,林青筠想到这画儿是送到贾府,未免横生波折,便提议道:“既然妹妹要送画像,何不顺道题一首诗。”

    “姐姐这么好的画儿题诗做什么?白糟蹋了。”黛玉觉得西洋画儿上写诗不大合适,也实在不舍坏了这画的格局。

    “那便写两句话,也是为老太君看了高兴的意思,你只将字往下边写一点就是了。”林青筠提笔蘸墨,递到她手里。

    “姐姐可是难为人了,这可怎么写?”黛玉觉得写什么都不像,便不肯。

    青筠见状,自己提笔在画的左下处写了一行小字:外孙女儿黛玉遥叩外祖母。

    黛玉一看就笑了:“姐姐这是做什么?若要写,信里有的是地方,何必如此。快罢手吧,再写画儿就真毁了。”

    青筠暗叹,她这是为谁呢?还不是怕宝玉见了吵着要,贾母疼他跟命根子似的,又有心撮合两个玉儿,能不给他?若真给了宝玉,传出去像什么?倒不如做个标记,便是给了宝玉也不怕了,上面写的明白,这是黛玉给老太君的一片孝心。

 第8章 遭遇暗算将计就计

    古时交通不便,送年礼都要提前,刚入腊月,林家送年礼的船便往京城去了。

    每年年节应酬便多,兼之林如海为巡盐御史,几乎日日有人请吃酒,除了官场同僚,另有扬州大小盐商。若要做好官,特别是做好盐政,一味清高最是要不得,几年下来林如海深谙其道。正月里择几家吃酒,其他的推掉,除了年节礼物冰炭孝敬并不收其他,扬州官员与盐商都十分清楚,已无人再自讨没趣。

    初三这日,知府设宴相邀,同席的还有扬州城几大盐商,地点便在西湖边的一处私园。这园子乃是盐商相赠,如今白雪皑皑,梅花争相吐艳,清雅至极。

    席间请了舞姬助兴,这乃是常态,林如海初时并未在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知府方洲突然指着一名身着红衣的妙龄舞姬说道:“此女名红蔷,乃是个清倌人,不仅舞跳的好,容貌绝佳,难得还会吟诗作画,堪称才女。林大人乃是前科探花,文采斐然,这红蔷可是对林大人仰慕已久啊。”

    红蔷清丽一笑,莲步生香的行至林如海席前,执壶斟了一杯酒敬上,人却已低了头,显出无限娇羞:“红蔷有幸一睹林大人真容,实乃三生有幸,一杯薄酒聊表红蔷倾慕之心,望林大人不要推辞。”

    此时林如海有什么不明白,这是专门设下的美人计。最初来扬州时没少遇到这类事,明着的、暗着的,便是用尽手段进入府里被贾敏打发出去的亦有,只后来那些人见他始终无动于衷方才罢手。后来贾敏仙逝,又有人动了心思,均被他挡了,线不到时隔三四年又重新上演。

    “林某已年过半百,早不似当年了,红蔷姑娘好意林某心领,这酒就罢了。林某不胜酒力,实不能再喝。”林如海婉拒了敬酒,只因他清楚,一旦接受一杯,马上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方洲明知他不喜女色,岂会明知故犯?只怕是有后手。

    做了几年盐政,林如海养成了谨慎性子,宁肯多疑,也不敢大意。

    此番后,林如海留心席间各人神色,佯作醉酒起身告辞。

    方洲等人挽留不得,便亲自将其送上马车。

    林如海细想近来知府等人的举动,总似有些违和。

    已是亥初,天寒地冻街面上早没了人,怕车打滑,马车走的并不很快。刚转过一个街角马车猛的一颠,只听马一声嘶鸣,扬起蹄子跺了两下,突然就似开弓利箭般飞奔而出。只听哐当哐当乱响,速度太快,地面又湿滑,车厢颠簸的几乎散架,林如海更是被颠的头晕眼花,刚吃过酒,险些吐出来。咔嚓一响,车厢终于承受不了这种速度断开,整个儿翻到在地,林如海额头在车壁上撞了一记,近乎晕厥。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江平吓得变了脸色,连滚带爬的打开毁坏的车门,将林如海扶了出来。

    林如海只觉得头昏昏沉沉,抬手一摸,满手是血。

    “老爷,您流血了!”江平见状更慌,车夫更是抖的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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