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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夜叉喂养手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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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穿好,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能不能,再来一双拖鞋?我带了人来。”
说着她看向自己的身边,正在无聊中的夜叉瞥了她一眼。

于荞和岑昌赫的脸瞬间都有点苍白,估计他们也交流过了岑霏现在的身份——某可疑协会的成员。
于荞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见他点头,便从鞋柜里又取出了一双新的拖鞋,放在地上。

“搞什么这是。”
夜叉抱怨了一句,还是乖乖把自己的脚塞了进去。发现岑昌赫和于荞都在盯着他脚上的拖鞋看,就故意动了一下。
那两人顿时就吓了一大跳,尤其是于荞。

岑昌赫好歹也是见识过某些东西的人,但于荞就没有这样的经历了。岑霏的妈妈于荞的人生里,没有任何出格。她吃一口饭,走一步路,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时她被吓得身体一软,要不是岑昌赫扶住了她,恐怕要直接倒下去了。

岑霏的心里有点愧疚,她不是故意要吓唬她的,但她这次来是有目的的,就像岑昌赫不是无缘无故请她过来的一样,她必须有所表现。
岑昌赫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妻子,他自己的脸色也不太好,不过还撑得住。

于荞扶着墙去了厨房,岑昌赫亲自引岑霏往客厅走去。夜叉穿着那双拖鞋,晃晃荡荡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岑霏可以感觉到岑昌赫的紧张,一直到他们在客厅里坐好后,他都没有开口,目光却不时瞥向那双拖鞋。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好些食物。
这时,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盘子摔碎的声音,岑昌赫眉头一皱,往厨房去了。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是三个精美的小蛋糕以及饮料。

将东西摆好之后,岑昌赫就招呼岑霏食用。
他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做起这些事情来有点生疏。一般来说,都是于荞来做的,更别提现在招待的人是岑霏——这个被赶出了他们家,与他们断绝了关系的女儿。

岑霏将自己的那份蛋糕也推到了夜叉的面前,自己只留下了饮料。
她知道岑昌赫想看什么,夜叉更不会客气,直接开始大快朵颐。

诡异的一幕在这个客厅里上演,岑霏空荡荡的身边,一根勺子凭空动着,摆在那里的蛋糕不断减少,不知消失去了哪里。

岑昌赫白着脸看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岑昌赫说着,目光忍不住就飘过去看勺子和蛋糕,“关于那个东西的事情。”

那个东西,并不是无害的,岑昌赫说,他见过它杀人。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当时岑昌赫还不是筑江的副校长,但他是候选人之一。岑昌赫很清楚,他不是最佳的那个人选,最佳另有其人,这几乎是已经确定的事情。
岑昌赫很不甘心,他很想要那个位置。

岑霏记得那段日子,岑昌赫多次酗酒,还打过她的妈妈于荞,打得她进了医院。岑霏阻止他,要去报警,结果也挨了揍,也进了医院。
岑昌赫并不总是打人,他只有喝酒了才打人,等酒醒之后,他还会道歉,每一次都会道歉。
那一次把她们打进了医院之后,他也道歉了。

“我很想要那个位置,心情很不好,就去了祠堂那里。”

在岑家人的观念里,祖宗是可以保佑他们的。他们遇到什么问题,就会去那里祭拜先祖,祈求保佑。
那天是休息日,岑昌赫一个人呆在岑氏宗祠里。
里面燃着香,他跪在蒲团上,叩拜先祖,诉说自己的痛苦。

“我觉得还是很难受,就开始念诵家训。”

他不是族长,没有权力碰那本书,但他早就背会了。他一遍遍地念,念得口干舌燥也不自知。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情仿佛真的平静不少。
岑昌赫感到有许多字在他的身边跳跃,越来越多,它们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根根的发丝。
他继续念,发丝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不许他抬头,它说他的痛苦它已经明白了,它会为他解决。

岑昌赫说到这里,眼睛里不知怎的已经密布了许多红血丝。他的目光落在被吃了一半的第二个蛋糕上,死死地盯着,然而吐出了一句话来。
“回去后的第二天,那个人死了,自杀的。”

这件事岑霏也是知道的,岑昌赫如了愿,心情大好,也不醉酒了,但是……

“他之前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得意洋洋,怎么会自杀?”
“要自杀,他也得先当上他的副校长。”
“后来再去祠堂,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他说,我已经帮了你了。”

岑昌赫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表情,这个表情和他当初知道对手自杀时的喜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岑昌赫说:“我从来没想过让那个人去死!那跟我没有关系,是那个东西做的!”
“岑先生觉得它做错了吗?”
“当然,它怎么能杀人呢?现在它来威胁我了!”岑昌赫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饮料,然后他才发现,岑霏什么也没有动。

“它为什么要威胁您?”
“爸他……你爷爷他想让我卖房子,然后把钱全部给你大伯,让他去做生意。那是我的房子,我的钱!凭什么都给他?就连你妈妈的房子,他也要我卖掉。”
岑昌赫非常愤怒,岑霏却很平静,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了。

“岑先生怎么可以这么说?”
这话让岑昌赫猛地看向她。
“你赚的钱不是你的,是你父亲的,他想给谁就给谁,你为什么要生气?父母健在,岑先生居然蓄私财,这是不孝。”

岑昌赫的脸顿时僵住了,他当然懂,类似的训诫就写在那本《家训》之中。他们每个月都在念诵,熟悉得已经能倒背如流。

“岑先生是最孝顺的人,是谨遵《家训》教诲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事呢?我一定是听错了。”
岑昌赫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大伯他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不是不乐意,可是这个钱给出去,只会打水漂。我不是第一次给他钱了,每次都有去无回,赔个精光!如果让他们这么乱来……”

“岑先生怎么可以质疑自己父亲的决定?既然您的父亲做出了这个决定,您就不应该反驳,因为他永远都是对的。”

岑昌赫的手捏紧了水杯,看样子很想直接砸到岑霏的脸上。
如果不是她身边还有一根勺子在空中乱动,估计他已经砸过来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是这么教我的吗?我不是因为这个被赶走的吗?”

岑霏中学毕业的时候,家里不准她念高中,反而要送她去私塾,学习什么女四书。
他们家的女孩子,最多只能念到中学,然后就在家里的安排下去那个私塾。
从私塾出来之后,就可以等结婚了。
跟谁结婚也不是她们说了算,难以置信已经21世纪了他们家还是包办婚姻。可这就是存在于她身上的现实,她的未来本来是一目了然的。

当时岑霏还抱着学医证明自己的想法,想引起岑昌赫的重视。他们不让她上高中,就像抢走了她的救命稻草,她不肯了。

那是她第一次拼了命地反抗。她大吵大闹、丑态百出,一定要像其他人一样去读高中。她挨了骂也挨了打,就是不肯改变主意。
最后她被送进了祠堂里,那是她唯一一次进祠堂。

在所有长辈的面前,她还是那么固执。当着他们的面,她挨了一顿罚,然后他们宣布她从此不是他们家的人。

他们让她滚出去。
他们说她大逆不道。
他们说她丢光了他们的人。

她本来就不受重视,少她一个,没有谁会在意,让他们无法忍受的是她的反抗。
岑霏就这么滚了,带着身上的伤四处找活干谋生。

岑昌赫笑了起来,这大约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岑霏笑。
“原来你在怄气。”

“我不是在怄气,我只是在提醒您,您说一套,做一套,双标的很。岑先生被那个东西威胁,恐怕是因为不想交出房子吧?
“您竟然想反抗自己的父亲,那个东西当然不能原谅您。它可是为了守护这一切而生,是你们祖祖辈辈将那样的它供养出来的。现在刀子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觉得害怕了吗?
“您跟我不一样,我被赶出去的时候,可以说并不值什么钱。但是岑先生值钱啊,岑先生名下有不菲的财产,可不是一个‘赶出去’就能解决的。”







第59章 书怪
岑昌赫一声不吭地听岑霏说完,他问:“你忍心让你妈妈失去一切?”
岑霏沉默了。

岑昌赫继续说:“等他们把这笔钱再败光,是不是还要打这个房子的主意?你走了以后,她有偷偷地在帮你吧。”

岑昌赫说的是真的,岑霏的妈妈确实有帮她,不然她的情况肯定要糟糕的多。
虽然她的妈妈不那么喜欢她,她没能成为她的骄傲。虽然她极度畏惧自己的丈夫,可以提供的帮助有限,但她的确尽力了。

“感谢您的招待。”岑霏站了起来,岑昌赫刚刚舒缓的脸色顿时又变了。
“其实我会过来,也是因为工作需要。对于新发现的妖怪,要怎么对待它也是需要考量的。感谢岑先生的解说,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么,再见啦。”
“你给我站住!”

岑昌赫腾地从位子上站起,暴怒让他的脸失去了那种打了蜡般的质感,看起来正常不少。
他问:“对我的指责,也是工作?”
“啊!那个不是,那个是我的私人行为。您可以去投诉我,不过协会对这方面并没有太过严格的规定,否则他们也不会特意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啦。就这样吧岑先生,您很安全,不用担心。”

岑昌赫所有的怒火在听到最后一句时,都熄灭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恐惧有多深,正因为知道那个东西做过的事,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害怕。那个东西,它真的干得出来。

每个月两次的枯燥念诵,总有人想偷懒的,但是最后他们全都做到了。
为什么?都是自愿的吗?对祖先的态度就这么虔诚吗?
不,不全是那样。还有恐惧,恐惧的力量是强大的。

但是谁也没有岑昌赫更懂这种恐惧。他尝过那个东西带来的甜头,他也差点儿就要面对它的惩罚。

“不听话,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忤逆父母,是不孝。不孝,要受罚。”
“我的惩罚,是很严厉的,你承受不起。”
“你会死的哦。”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因为他一入睡,就会听到那些声音。他已经被那个东西缠上了,它发现了他的心思。

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房产交给自己的父亲处置,那都是他挣来的。
凭什么!凭什么因为父亲的偏心,就要全部给他的哥哥!凭什么!凭什么给那个蠢货去败光!

岑昌赫的愤怒越深,恐惧也就越深。
他不能质疑自己的父亲,他不能反抗他的做法,他不应该这样。他害怕,害怕那个东西来找他。它干的出来。

他那位自杀的同事去世后,岑昌赫有去看过他。
那张脸他永远也忘不了,已经成为他噩梦的一部分了。

但是他始终还是不想失去自己的财产,所以他必须解决那个东西。他通过很多渠道,找了很多那方面的人,可惜大部分都是骗子。
岑昌赫虽然急,但是他的智商还在,骗子的招数逃不过他的眼睛。谁会想到,最后的希望在被他赶出去的那个女儿身上呢?

离开了曾经的那个家后,岑霏和夜叉往岑氏宗祠赶去。
路上,岑霏问吃掉了整整两个蛋糕的夜叉:“蛋糕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夜叉偏过头:“想知道的话,自己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不是那个意思!”岑霏把他的脑袋给转了回去,“唔,我是说,吃起来是甜的吗?”
她尝达摩烤串的时候,反应和夜叉就很不一样。那么夜叉吃蛋糕,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是甜的吗?那个味道,是甜的味道吗?

“这个嘛,谁知道?”
“咦,不知道吗?”
“你说这个叫甜那就甜吧。”
“是说你连甜是个什么味也不知道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

她问的这个问题,好像和“在红绿色盲的人眼里,红绿到底是个什么色”有点像啊。

“到了。”夜叉停了下来。
岑霏从他背上爬下来,肉体交通工具就是方便啊。
“收尾工作!完成后就可以……完成后还得赶回去看店啊啊啊啊!”在怪谈研究协会坐班什么的,跟看店也差不多了。

这回岑霏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外面绕了一圈,标记了几个位置,然后就开始布置起来。
先要准备个结界把那东西困住,这个结界还得附带衰弱效果。
嗯,这个她会的,虽然刚学不久还不熟练。

岑霏和夜叉吭哧吭哧捣腾了起来,一段时间之后,整座岑氏宗祠就被罩在了一个结界当中,他们这才进入了祠堂里面。

祠堂里静悄悄的,和第一次来没什么区别。
沉睡中的妖怪并没有立刻发现外面的不对,看来它的休眠很彻底啊。
站在门外,夜叉问:“怎么办?继续等吗?”
“不。”岑霏说着,一脚踹在了门上。

“喂,上次不是你说的这叫非法闯入,别人要喊警察的?”
“咦,这门还有点结实啊,看它摇摇欲坠的……你来。”
夜叉无语地一脚揣出,那门立刻就倒了。

岑霏来到收着那本家训的箱子面前,发现也是锁着的。夜叉举起叉子,就给那箱子来了一下,一声怪叫立刻传了出来。
“呜哇哇哇!是谁在扰人清梦?”

一本旧书挣扎了两下,从破损的箱子里挤了出来。这本书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睁开了眼睛。

“是你爷爷,赶快滚出来!”夜叉凶神恶煞地说。

那本书的脸立刻就变大了,漂浮在书的上方,白色的发丝和胡须地也跟着长长,很快就充斥了大半个房间。
“原来是个小妖怪,敢打扰我的清静,不想活了!”

那书的脸扭曲起来,比之前更丑了。它的毛发挥舞,正想去教训一下夜叉,却发现自己有点不对,丑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

“在我的结界里,你的力量会被不断削弱。想耍威风的话,必须赶快打破结界才行。”

“原来如此,要破结界啊,多谢提醒……咦?”那本书不对称的两只眼睛咕噜噜一转,目光停在了岑霏的身上,有点惊讶的说,“是你。”
岑霏点点头:“你见过我啊?”

“你怎么敢进来!怎么敢?你这个污秽的女人,竟然来玷污我的祠堂!”
那本书突然就愤怒了起来,头发飘得更起劲了。
“早就应该杀了你!岑昌赫那个愚蠢之徒,竟然说把你赶出去就可以了,你一定会哭着回来悔过。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敢对我的家做出这种事!”

夜叉伸出叉子,在那张脸上戳了一下:“那本大爷呢?本大爷也进来了。”
不对称的眼睛一转,落在了夜叉的身上,脸上又一次出现了困惑。
“你?你不是人,应该……应该没有关系吧。”它说的有点迟疑,书页忽然哗啦啦地翻了起来。

岑霏嘴角抽搐,说:“不用翻了,那上面没写。”
“这里没有女人说话的份!”
岑霏立刻往它脸上丢了一个攻击的术式,它哇哇大叫起来。岑霏继续丢。

“有没有我说话的份?”
“没有!没……有,有!有啊!不要再打了!”

被结界削弱之后,这个妖怪的妖力弱了不少。需要长时间的休眠,本来就是它的一大弱点啊,能活到现在也是运气了。
岑霏哼了一声:“书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呢。”

“书上,书上……”
“嗯?书上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
“不对,我明明看见了。”

岑霏伸手去抓那本书,那张大脸虽然可怕,但是书才是它的本体。
见岑霏的手抓了过来,那张脸立刻着急了,一大堆毛发全部朝岑霏涌了过来,却被一叉子打飞在了墙上。
“在本大爷的面前,还想对我的阴阳师出手?”

怪脸头晕目眩地从墙上下来,一下子老实了许多。
这时岑霏已经一把抓住了那本书,书页扭动不止。

她毫不在意地翻了起来,一边翻还一边说:“这页这页,还有这页,全都是封建糟粕啊!不行,要撕掉!”
“哇,住手!不能撕啊!”
那张脸大叫了起来,书页扭动得更加厉害了。

岑霏瞟了它一眼:“就要撕,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这个女人!”那本书出离愤怒了,但是它很快又萎了,“不、不用撕也可以让这些内容消失……你看……”
岑霏伸头一看,书页上的字果然变成了一大团墨,已经看不出来写的什么了。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就不撕了吧。”

瞧它这德性,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现在还不是被乖乖制服了。岑霏用了一张符,将这本书捆了起来,就准备收工了。
那本书很老实地被她捆着,一点不敢反抗,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岑霏和夜叉离开了岑氏宗祠,那本书恋恋不舍地回头看,说:“没有我的妖力,这座祠堂很快就会衰败了。”
它的声音非常伤感,岑霏却没有半点感觉。

“这才是自然规律啊,你个妖怪想强行留住什么?不用为它伤感,还是为你自己的未来担心一下把。”
它顿时紧张起来:“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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