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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傻，只是衣服傻。”艾若努力忍着笑。
　　“人家比我穿还傻。”贾政强调着。
　　“那是一定的，不过非要这么去吗？”艾若真的好奇起来，真的想不到，古代考试连穿衣服都有讲究。春寒料峭，穿着这样的单层夹衣，没考死，先冻死了。
　　“号房里有炉子的，不然为什么带可以带炭的。”
　　“所以我觉得考试很搞笑啊！”艾若表示很无法理解。
　　“人家都这样啊！”贾政瞪了艾若一眼，这位是自己老婆吗？有这么安慰考生的吗？
　　“是，不过我不是没见过别人考试吗？”艾若还在笑。
　　贾政郁闷了，真被气死了。
　　“行了，快走吧，真的迟到了，想考都没得考了。”艾若推他出去。
　　“我要去好几天的，你们自己在家，小心门户……”贾政想想啰嗦起来。
　　“你真是，我们在府里，能有什么事，快点走。”
　　“太太，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贾政回头突然说道。
　　“正好，咱们也不管府里了，直接去游山玩水。”艾若耸耸肩，随意说道。
　　“你出去吗？”贾政瘜嘴。
　　“总有机会，想想不成啊。你只要你记得，你欠我们娘几个去游山玩水的。”
　　“嗯，我一定带你们去游山玩水，我保证。”贾政保证道。
　　“我记下了。”艾若跟他一拍掌。然后推他上车。
　　等车远去了，艾若的脸垮了下来，她知道贾政的压力很大，所以这些日子，她总拿家里的琐事烦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忘记考试。忘记那些八股文。刚刚玩笑贾政，其实也是想让贾政放轻松，不过是考试罢了。不过此时真的看他离开了，她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担心。也不知道担心什么，怕他考不上？还是怕他熬不过这几天？
　　代善也来了，不过他在暗处，看着媳妇笑盈盈的送儿子出门，看他们说话的样子。身边没有孩子，就像一次普通的出门，看看儿子的眼神。代善知道，此时自己还是不要出去得好，免得碍眼。不过看看儿子媳妇这样，和分家之时，两个形同陌路，真的倒是不可同日而语，难不成真的是出去了，才知道对方的好？
　　可能是知道二爷去考试了，二太太心情不好，大家也不敢拿自己去触二太太的眉头。万事小心，荣府空前的安静，连贾母都不闹腾了，老实的躲进了佛堂去念经，捡佛米，一心一意巴望着儿子能考上。好给她争脸。
　　贾珠和贾瑗也不敢闹腾了，贾瑗还是跟艾若睡，不过边上没了贾政，大床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起来，贾瑗都不跟艾若玩躲猫猫了，恹恹的，抱着艾若的脖子，也不肯睡。
　　“想爹了？”艾若戳了女儿一下。
　　贾瑗点头，小脸样子挺委曲的。也是，平时贾政在家，自然抱着她不离手，笑呵呵的，她怎么着他了，他也不生气，就是个二十四孝的老爹，今天，没人陪她玩不说，老娘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自然觉得受了委曲。
　　“那也不见你跟爹爹多说话，天天装哑巴，很好玩吗？”艾若瞪了女儿一眼。
　　贾瑗还是抿着嘴，看着艾若。表明自己是很有操守的，她不是想说就能说的。
　　“不想说就不说，不爱说话也可以，不过不能不说话，你总不说话，人家还真的以为我和你爹生了一个小哑巴，将来都嫁不出去了。”艾若也没法，自己女儿当年好像特能说话，不过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当年怎么教她的了。她现在面对着这个小东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贾瑗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显然她没听进去，她还是不想说话的。
　　“小傻子，我跟你说这个，你也听不明白。所以娘也是傻子是不是。”艾若自己倒也好笑起来，习惯了每天晚上跟贾政聊聊天，现在他不在，自己只能跟这个不会说话的贾瑗聊，原来自己爱说话的性子到这儿也没改。所以现在她有个不爱说话的女儿也成。
　　艾若自己是从小因为爱说话，也不知道被父母打过多少次。说女孩子不可以那么多话，嘴快是要吃亏的。后来长大了，也真的吃过亏，她的话就只说过老公听，后来她不说了，因为，没人再听她说话了。没想到，到了今天，她又有了说话的人，还是一个她曾经最看不上的渣男，果然世事无常。
　　贾瑗轻轻的拍拍艾若的脸，把她从沉思中拍醒，艾若无奈的叹息，“我不是你爹，别以拍我，我不会生气。”
　　贾瑗又拍拍她，不过还是往她怀里钻了钻，意思让艾若抱紧她。
　　艾若抱紧了女儿，长叹了一声，“你说，你爹这回考得上吗？”
　　贾瑗没说话，不过艾若也没指着她会说什么。不过是没话找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考上好，还是考不上好。考上了，你将来也好嫁点。可考不上，也有考不上的好。没拖累，省了大麻烦了。不过呢，考上了，你爹的心情会好点，他这么努力，也想是为了你们将来能有个榜样……”艾若这么絮叨着，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久，觉得怀里的宝宝没动静了，再看看，人家被自己说得睡着了，唉，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跟唐僧似的，生生的逼着这么不爱睡觉的孩子睡着了。
　　日子终于过去了，贾政终于回来了，虽然面黄肌瘦，但精神还不错，这又多亏了路不群，路不群不是白干的，他可是考过两次的，深知个中苦楚，反正贾家也不缺钱，还特意找了一个房间做了一个模拟号房，之前没事还让他在里面感受一下。虽然没让他睡在里面，却也让他没少受罪。其实路不群倒是希望关贾政几天，不过贾政不肯罢了。说女儿没他哄着，睡不着觉。路不群也就算了，反正不管试不试，在号房里也甭想睡着了。
　　贾政在号房几天，倒也没事，睡觉除了没孩子在边上哼哼，倒也没啥想头。除了没睡好，其它的都没啥。再吃不下，也都把该吃的都吃了。倒也没跟几个身子弱的，被人抬着出来的。
　　贾珠和贾瑗知道老爹今天回来，早就在二门那儿等着了。看到人，兄妹俩就手拉手，向着贾政飞奔而去。贾政正感动着呢，儿女，老婆都笑着在迎自己。幸福满溢啊。张手，准备给儿女一个大大的拥抱的。结果刚走近，贾珠直接把妹妹拦住，“妹妹，不要去，爹好臭，可能有虱子。”
　　贾瑗马上退了好几步，捏住了鼻子。
　　本来应该很催泪的一家团聚的场面，生生的被贾珠弄得有点不伦不类了。
　　贾政傻眼了，手空空的，还使劲闻闻自己，有点味，不过这是没法子的，谁让考试时，吃喝拉撒全在小小的号房里，能没味吗？其实天不热，就是几天没洗澡。对贵族之家出身的人来说，这个就算味大了。
　　艾若走近，马上退了一步。她是大夫，本就有洁癖。就算在肯尼亚的那几年，她也是天天洗澡的，来了一年多了，贵族生活过着，她倒是想不腐朽，可是环境其实真的挺能腐蚀人的，她直接被薰了回来。
　　“来人，快备水给老爷洗漱。”
　　“我没虱子！”贾政强调着，却也不敢冲过来抱老婆、孩子。
　　“不管有没有，快点来人。”艾若慌忙叫人，坚决不靠近了。
　　贾政没法，只能先去洗漱，刮胡子。弄干净了，再出来，越发显干巴了。袍子都晃晃了，绑上腰带，戴上儒巾，倒有些儒生的样子了，那种穷儒生的穷酸样。
　　喝了一碗热的参鸡汤，脸色显得好点了，抱抱胖胖女儿，正想看看女儿这几天有没有想自己瘦了，结果，却被艾若把女儿抱开了。
　　“干嘛？”
　　“没事就去看看老太爷，老太太。他们只怕等着你呢！”艾若虽然不待见贾母，不过，自己都这么担心了，亲生父母不定什么担心的。所以想想看，看贾政还能站着走路，就先去给他们看看好了。
　　她已经派人去通知代善和贾母，贾政回来了。问问老太爷、老太太有没空，二爷去见礼。贾政喝汤的工夫，代善已经派人回话了。让他们去贾母住的荣庆堂见礼。
　　贾政想想也是，赶忙起来，拉上贾珠，顺便挽上艾若，表明他们一块去。艾若本不想去，不过觉得也许不去不成，艾若想想看，还不错，至少荣庆堂很近，走不了几步的。

☆、111　家庭关系

　　一家人过去，代善夫妇还有贾赦一块，都在荣庆堂的正堂里，等着贾政过来见礼。
　　贾政给父母兄长行礼，贾母眼眶都红了，差点没扑上来大哭，觉得贾政受了多大的委曲一样。顺便骂了艾若，好像是艾若这个‘混账老婆’逼着贾政去考试。不然贾政何至于受这个苦……
　　艾若赶忙退了一步，跟贾政保持距离，生怕贾母扑到自己。虽然知道贾母对子孙读书很不以为然，没想到，她对儿子进学也这样，如果自己是‘混账老婆’，那她真真的就是‘败家娘们’了。若是说孙女儿们读书，只是为了不当睁眼瞎。看看他们家那位凤凰蛋，上个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不许人说，养出废物她还有理了，让一心上进的人，反而成了混账。
　　贾珠也退了一步，小孩子是最最能体会身边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此时他感受到了贾母对母亲的不满，吓得躲在艾若的身后，只伸一个小脑袋出来，偷瞄着。
　　贾瑗在路上已经让贾政抱了，现在看到贾母了，她一开骂，就尖叫起来，成功的阻止了贾母的脚步。艾若捂住了耳朵，这丫头不肯说话，结果叫起来声这么大。不过贾瑗这样，她也就算了，不然她还真的不会忍气吞声。主要是没那习惯，就算是当着老爷子、贾政的面，她也不会让贾母好过的。所以贾瑗不仅是阻止了贾母，其实也是阻止了艾若，于是大家都消停了。
　　贾珠也捂住了耳朵，再退了一步。妹妹可有日子没这么叫了，平常能让她这么叫的，也就路家的小吃货了。而小吃货竟然一点也不怕，一点都不动摇。该说啥说啥，该吃啥吃啥。顺便还塞点给妹妹吃，然后就把她的嘴堵上了。贾珠开始思索。要不要也学小吃货拿块点心塞她嘴里。
　　贾政不知道还有这办法，只能轻轻拍女儿，哄了半天，才让这位收了声。大家才松了一口气，不是谁都能忍受这种噪音的。
　　其实贾瑗的尖叫，其实也救了很多人，本来代善听了贾母那话就想翻脸，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去考试就是吃了大苦了。真是败家娘们，养一屋子废物出来？正想骂人的。结果，小东西叫上了，把老爷子还吓着了，因为还没人敢在他的面前这么叫。张着嘴看着孙女，叫得把老爷子想说啥都给忘记了。
　　“声这么大，怎么就是不会说话呢？”贾赦真不是故意的，他主要是没听过小贾瑗叫过自己一声，不过也是。他们都没见过几面，但贾赦自己没有女儿，家里第三代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子。贾赦心里也是挺疼爱她的。
　　“爹爹！”贾瑗马上抱紧了贾政的脖子，再尖叫了一声，表明自己会说话的。并且瞪了贾赦一眼，表明自己很机灵的，不是小哑巴。
　　“就是、就是，我们瑗儿会说话、会说话，就是不爱说话对不对？”贾政马上点头，对宝贝女儿哄道。
　　贾瑗重重点头，表明自己真的很矜持的。代善低头喷笑，贾赦也笑了。觉得这丫头还真好玩。刚刚的紧张气氛总算是缓和了。
　　“行了，快坐吧。”代善让他们坐。
　　“儿子让老太爷，老太太担心了，儿子真不孝之极。”贾政放下女儿，给老爷子夫妇跪下行礼。
　　“好了，我听说。这些日子很多人，都是被抬着出来的。你能应付完考试，现在精神还不错，倒真的长进了。”代善笑着抬抬手，让贾政起来，温声说道。
　　“路先生倒是跟儿子提过一些号房里的事，儿子倒是能应付得过来。”贾政矜持的一笑，没说自己有模拟考场，不过他完全相信，老爹一定知道，也就懒得多说什么。
　　“考得怎么样？”贾母抹抹泪，赶忙说道。她是内宅妇人，也不知道考场什么样，所以她当然要问问结果。
　　“无所谓考得如何，只要尽力就好。看你这样，为父已经满意了。”代善笑着摆摆手，瞪了贾母一眼，但却也没真的给她难看。
　　代善倒也不是真的怕贾政为难，而是他真的想明白了。他其实之前对儿子们在自己不在之后，路该怎么走，是很模糊的。谁不望子成龙，可是怎么成龙法？代善也不知道。
　　于是给长子安排了一个差事，看看他做得怎么样。现在看看，在禁卫军中也算是很有人缘了，他有岳家的人教导，现在已经很懂人情事故了，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现在他把他全部的担心，都给了在他看来的蠢货小儿子。小儿子也有自己的岳家，人家给请的人也挺不错，所以此时，老爷子真的不在意考试结果，只要他稳稳当当的站在这儿，处事练达了。不管将来如何，他应该能顾到自己，不会当蠢货就行了。
　　贾政也不是那个二货了，略一思索便马上明白了父亲的意思，鼻子一酸，再跪下，哭了起来，“儿子真的无地自容，让老太爷操心了。”
　　艾若就看着这对父子肉麻的哭成一团，真的很傻啊！不过想想，代善还真的挺用心良苦的，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替贾政没意思起来了，看这位当爹的，对儿子的要求还真的挺低的，只要懂了人情事故就成了。
　　“爹爹！”贾瑗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拉着还在哭的贾政，拍拍他的后脑勺。看来她都看不下去了，觉得很傻。又不是生离死别，看着他跪在地上，扑在代善的膝上哭，能不傻吗？
　　贾政忙抬头，正好看到女儿递过一个帕子，忙接过帕子，抹抹泪，“乖！爹没事。”
　　“乖！”贾瑗拍拍贾政，也不知道她说贾政乖，还是说自己很乖。让贾赦又噗的一声笑了，觉得这祖孙三人，还真挺搞笑。
　　艾若忙拉起贾政，扶他坐下，“老太爷，二爷也累了，不如让人传饭，今儿大家一块吃个饭，让二爷回去歇着。”
　　“很妥当。”代善点点头，就算精神好，也是经历了一场大考的，所以想想看，的确该早点放老二回去休息，本想说，别吃了，不过再思索一下，又觉得，老二家的对公婆本就不很敬重，若是再放任下去，只怕更不得了，于是答应了。
　　艾若忙吩咐下去，菜是现成的，今天知贾政会回来，本就吩咐了，做些好消化，贾政爱吃的，都在他们西院的厨房里做着呢。
　　再让大厨房凑上几个份例菜后，桌子就很有看头了。艾若给老爷子、贾母挟了菜，看老爷子点了头，便坐下了，这是家宴，她也有资格上桌的。不过，她拿碗坐边上，喂贾瑗吃饭，也不算是真的坐上桌了。
　　“让下人喂吧！”代善看看说道。
　　“下人喂的她不吃，这丫头怪得很。”贾政忙笑道，顺便让人端了一个菜放到一个边上的小桌上，让艾若好喂给女儿吃，那是女儿爱吃的。平时他都是给女儿挟菜，与艾若合作喂女儿，现在当着老太爷的面，他还真的不敢。
　　“太溺爱了。”贾母马上说道，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刚刚小东西尖叫，太不给她面子了。现在总算找到机会说说这两口子，对个女儿宠爱得不像话。这么大了，又不会说话，又不想自己走路，一点样都没有。贾母真是一百个看不上，赶忙说道。
　　“正是，二太太也觉得不可溺爱太过，正在寻合适的教养嬷嬷给瑗儿。子女教养大事，儿子夫妇万不敢纵容。”贾政忙点头，表明自己不是那个纵容子女的坏父亲。
　　“现在找教养嬷嬷？想去哪找？”代善忙抬头看看贾政。
　　“托了大妹妹跟前的嬷嬷，他们自有门路找刚出宫的姑姑。当然会找脾气好点的，规矩好的。”贾政也挺话痨的，解释得不要太清楚了。主要是，贾瑗已经听到了要找嬷嬷了，马上不吃了，去扯父亲的袖子，后面贾政那句，脾气好，规矩好的话，实际是说给宝贝女儿听的。
　　“女儿的教养自然要小心谨慎，做得好。”代善点头，不过他看看贾政那孝女样儿，表示对此并不乐观。不过他也没说下去，人家一家过得好好的，他没事插那个嘴做什么。平白的讨人嫌。
　　小东西还在扯贾政，被艾若拍掉了她的手，现正说她们太溺爱孩子了，这丫头怎么还没完了。
　　贾瑗抿起嘴，一脸委曲，艾若还真舍不得再做更严厉的事，只能轻轻的摸摸她的脸。小东西也会看脸色的，于是很聪明的不再扯贾政了，乖乖的吃饭。
　　“看到没，我们瑗儿多聪明啊。”贾政得意了，马上表扬，他是习惯了一起表扬孩子，一时没注意，又表扬上了。
　　贾赦又‘噗哧’一声又笑了，家宴没叫上贾瑚他们，让他们陪张氏吃饭，他在这儿，不过是代表着大房来支持老二考试的，所以不能走。但是却还是表现出，与他无关，看坐这么半天了，他有开过口吗？就调笑了贾瑗一下，但与大局无关。没看说了半天的话，他就不说话了。

☆、112　贾母的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