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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眠浅；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但是也没有着急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的过道上响起了小拖鞋轻轻落地的声音；最后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住了，嘴角慢慢爬上了一些笑意。

　　　　他合上眼睛，装作还在睡着；等待小小的敲门声响起来，再响起来；然后门把手被轻轻压下去；一个可爱的小人儿慢慢地走进来，轻轻爬上床，再爬到他身边，用糯软的童音在他耳边轻轻地叫他：“爸爸，爸爸，起床啦。”他仍然不睁开眼睛，直到一个软绵绵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他才慢慢“苏醒”，微笑着迎接小人儿奖励的抱抱。

　　　　这个可爱又漂亮的小人儿就是他的女儿嘉宁了，小名叫宁宁。宁宁今年五岁，自从看了动画片《美女与野兽》，就迷上了用公主唤醒王子的方式来叫爸爸和妈妈起床，不过现在妈妈不在家，她就只能叫爸爸一个人了。

　　　　宁宁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搂着爸爸的脖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家？宁宁想要妈妈。”

　　　　宋老师看到女儿这个眼神，心疼的不行，马上温柔地安抚：“宁宁乖乖听话，爸爸保证宁宁周一放学就能看到妈妈好不好？”

　　　　爸爸一向说话算数，宁宁得到爸爸的保证，也不再那么害怕见不到妈妈了，乖乖地点点头，从爸爸怀里爬出来，催促爸爸快点换衣服吃早点。

　　　　妈妈走之前给留了任务，爸爸的胃不好，要她每天监督爸爸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小丫头一直执行的特别认真。宋老师看着女儿认真的小模样，笑笑摸摸她的小脑袋，立即按照指示起床换衣服。

　　　　过后叠被子时，宋老师看到妻子小双平常躺的位置一丝褶皱都没有，心里空落落的。妻子跟着导师出国交流访问半个多月了，其实他也想她，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女儿本身就想妈妈，再感染了自己的情绪，肯定要掉金豆豆。妻子不在家，女儿要是哭起来，他可就没办法了。

　　　　宋老师默默感叹了一下爸爸带孩子不容易啊，就赶紧去给宝贝女儿弄早点去了。

　　　　吃过饭，收拾好东西，宋老师准备把女儿放到奶奶家待一天。他今天有研究生的课，没有办法在家照顾她。宁宁听到这个消息似乎不太开心，但是什么也没说。

　　　　下楼的时候，宁宁拉着爸爸的手，用力拽了拽，成功获取爸爸的注意力之后，宁宁有些为难地看着他：“爸爸，我这周有作业。”

　　　　“哦，什么作业？”宋老师不动声色地询问，心里想着女儿要是求他帮忙完成该怎么应对。

　　　　“老师要我们画爸爸。”宁宁说。

　　　　这不是很好完成吗，出差的是妈妈，爸爸天天都在家呀。宋老师心里奇怪，但还是耐心地问：“有什么困难吗？”

　　　　“有。”宁宁将两只小手一起握住爸爸的大手，有点撒娇有点委屈地看着他：“我想画工作的爸爸，但是我没看到过爸爸工作的样子。”

　　　　绕了一个大圈子，原来是想去他的单位玩。前两个月小丫头跟妈妈提过，被妈妈否决了，现在是从他这里寻找突破口了，还学会了包装自己的真实目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精明，宋老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考虑了一下，宋老师觉得这种不涉及原则的小聪明可以鼓励一下，但是不能太纵容。他轻轻地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跟她约法三章了一下：“想去爸爸的单位可以，但是必须听话懂礼貌，不可以影响到别人，能做到吗？”

　　　　小丫头兴奋地点头：“能做到！”

　　　　“好，如果没有做到，就把你立即送回家里，以后也不许你再去，同意吗？”

　　　　小丫头慎重地点点头，爸爸这一关就算过了。到了学校，见到爸爸的同事，宁宁乖巧又嘴甜，把人哄得想把她抱回自己家里。这么乖巧懂事的表现，让宋老师一上午都心情大好，笑容满面的。

　　　　中午到食堂吃饭，宋老师带着宁宁和同事们坐在一桌，大家叫了一些菜，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今年的中秋晚会，然后就有人想起了之前某年的中秋晚会，以及那年由宋老师和他的妻子主演的舞台剧。

　　　　剧里最终没能在一起的主演在生活中却成为了真正的夫妻，并且恩爱至今，使得那场舞台剧一直被中文系的莘莘学子们津津乐道，在老师中也是一样。一起吃饭的老师当年大多参与过演出，说起那场戏都是充满回忆，特别是最后一场。

　　　　一个女老师有点激动地回忆：“最后一场戏我们都在帷幕旁边看着，看到小双正对着观众时，我们当时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啊，没想到她最后发挥的那么好。”

　　　　另一个男老师从提到那场戏开始就一直做沉思状，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话了，他看着宋老师，有点紧张地问：“宋哥，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当时我似乎看到你跟嫂子说了些什么，嫂子最后能演得那么好，是不是跟你和她说的话有关啊？”

　　　　宋老师点点头，一下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宁宁坐在爸爸身边，听得似懂非懂，但大概也知道现在说的事和爸爸妈妈有关，而且说到了很重要的部分，也咬着筷子，屏着呼吸听着。

　　　　宋老师看到女儿睁着大大的眼睛，聚精会神的小模样像极了妻子，忍不住笑了。“当时我向她求婚了。”求婚的事他和妻子一直没对人说起过，今天被问到了倒也不想刻意隐瞒，大家一起回忆，也别有一番趣味。

　　　　“所以您是故意坐在嫂子的位置上啊，我们一直以为您坐错了。天啊！嫂子太幸福了，您跟她求婚有一千多人在现场眼含热泪地充当见证啊，而是还是在学校的百年礼堂……”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曾暗恋过宋老师，听到当年的真相，不禁有点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所以您策划那场舞台剧，其实就是为了求婚吧！”一个男老师心有所悟。如果当年自己也能想出这么有才的求婚方式，说不定当年的女朋友会答应嫁给他。

　　　　宋老师笑笑，没有说话。其实当年他策划那场舞台剧，除了求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就是争取舆论的支持。他很清楚，他与小双的结合除非做到极度谨慎与低调，否则一定会引起关注与争议，虽然他与小双都不怕面对，但是他还是不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受到不必要的困扰，也不希望永远刻意低调，那样就太委屈小双了。

　　　　舆论是否支持他与小双在一起，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舆论是否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而校园舆论的主要构成，无非是老师与学生两大群体，在中秋晚会这一天，这两大群体将融合成一个群体，就是观众。观众对角色感情的延伸，使得观众会爱屋及乌地支持角色在现实中对应的演员，就像很多粉丝希望银幕情侣可以在现实中也成为情侣一样。

　　　　他将自己与小双的经历改编为舞台剧，分别饰演相应的角色，观众理解了剧中人的感情，也就理解了他们的感情，当他们在现实中走到一起时，也就会更多地给予祝福，而不是质疑和攻击了。

　　　　这样做多少有点处心积虑了。宋老师对这样深思熟虑的算计行为是比较抵触的，这辈子到现在也就这么处心积虑过一次，所以不愿与人说起，便默默地吃饭了。

　　　　之后话题渐渐过渡到其他事情上，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也就吃完了。

　36番外（6）危机（上）

　　　　宋老师带着女儿回到办公室；感觉到手机在震动；见是妻子的来电；神情不自觉便多了几分温柔。今天一直没等到她的电话，还以为不会打来了。

　　　　宋老师接起电话；坐到沙发上；将女儿抱进怀里；把电话贴到她的耳边：“妈妈的电话；跟妈妈说几句吧。”宁宁听到妈妈的声音，立即撒娇说想她了，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小双也早就想女儿了；女儿长到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离开她这么长时间。她在电话里保证；周一一定让她见到自己；又问了问她这几天的表现，叮嘱了几句，才让她把电话转给宋老师。

　　　　宋老师心里很想妻子，但接过电话，也只是说：“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小双在电话那端说了声好，两个人就不再说话了，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宋老师先笑了，“挂了吧，早点休息。”小双在那边也笑了，应了一声，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宁宁坐在爸爸怀里，又一次发现爸爸很久都不说话，最后却很开心地结束了通话，不禁再次怀疑大人之间有什么秘密的交流方式，能够让小孩子听不到他们的悄悄话。她相信这是大人的小秘密，她问了爸爸也不会告诉她，只能在心里期待自己快快长大。

　　　　宋老师想着后天就能见到妻子，心情变得很愉悦，并没有发现女儿也有心事了。他不知道的是，小双告诉他周一才会回来是为了给他和女儿一个惊喜，其实她已经买好了票，明天下午就能到家了。

　　　　***

　　　　周末下午，宋老师在书房里和一位教授通电话。公派留学项目马上就要到的专家评审阶段了，他是主要评审专家，不少人通过各种渠道要到他的联系方式，来为自己的学生或朋友争取机会，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个电话了。

　　　　宁宁正在客厅给自己的新作品“工作中的爸爸”上颜色，听到有人按门铃，从对讲机的屏幕里看到是爸爸的学生，立即跑到爸爸的书房，轻轻敲了敲门，向爸爸汇报。

　　　　宋老师这边还要接电话，就让宁宁先去开一下门，接待一下。

　　　　宋老师的学生林晓捧着一套厚厚的讲义，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露出了自己最甜美的笑容，看到开门的人是宁宁，愣了一下，但立即恢复如常，微笑着弯下腰对宁宁说：“宁宁，我是林晓阿姨，还记得我吗？”

　　　　宁宁乖巧地点头，拉着她的手将她领到客厅的沙发上，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水，“阿姨喝水，爸爸在讲电话，请您在这儿稍等一下。”

　　　　“谢谢，宁宁真懂事。”林晓摸了摸宁宁的头发，暗中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女主人的影子，便低声问宁宁：“宁宁，怎么没看到你的妈妈呀？”

　　　　“妈妈出差了，要明天才能回来。”宁宁继续认真地给作品上颜色，没有看到身边的漂亮阿姨听到她这样说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晓等了一会儿，还没有见宋老师出来，便有些坐不住了。问了宁宁，知道宋老师在书房，就用事先准备的借口问了书房的位置，自己过去了。

　　　　宋老师的家是小复式结构，书房在二楼，宁宁在客厅看不到书房的情况。林晓抱着讲义走到二楼之后便放轻了脚步，轻轻来到书房的门口，伏在门侧偷偷听里面的声音。

　　　　当听到宋老师说“您放心，能帮忙我一定会尽量帮”时，林晓纤长的手指渐渐攥成了拳头。房间里的对话，她一听就知道是关于公派留学项目的事，人文学科的公派名额本来就少，又有关系户来抢，她这样一无背景二无门路的人想要获得岂不是难如登天。

　　　　林晓今天来找宋老师的目的并不单纯，原本她还有一些犹豫，但房间里的对话让她彻底放弃了犹豫。有些机会，果然不是努力就可以争取到的，必须有所牺牲。

　　　　林晓是个漂亮的女孩儿，而且是令人惊艳的那种漂亮，她非常清楚自己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利用她的资本去换取什么，并不是因为她甘心吃苦，而是因为她不想糟蹋了自己。但这一次，那个人是宋老师，她愿意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去交换。

　　　　宋老师与她曾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他也被她的容貌惊艳过，但是他从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对她区别对待，没有特别的亲近，也没有刻意保持的距离。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不曾对她有任何企图，只有师长对待学生的坦诚、耐心与包容。而他本身又是学识渊博，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这样的男人，就算不想帮她，她也愿意向他献出自己。

　　　　林晓打定了主意，听到宋老师挂了电话，向门口走过来，立即退后两步，在宋老师打开门的一瞬间，装作刚要敲门的样子。

　　　　宋老师看到是林晓，对她笑笑，正要请她到客厅，却被林晓从他与门的空隙中走进了书房。

　　　　林晓将厚厚的讲义放到桌上，微笑着对宋老师说：“教授，谢谢您的讲义，让我受益很多。我已经把需要的部分都誊抄了一份，想着您讲课可能还要用到，就给您送过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没关系，不耽误，我现在讲课也基本不用讲义了。”宋老师笑笑，走过去顺手将讲义收到书架里，转回身却发现林晓走到了书房门口，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林晓见宋老师面有不悦，立即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一般局促地解释：“对不起，教授，我今天来，除了还讲义，其实也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帮我。”

　　　　宋老师听其他学生说过，林晓心气高，好胜心强，估计她也是为了公派留学的名额而来。为自己尽力争取，这可以算是每一个佼佼者必备的素质之一，宋老师倒是能够理解，只是宁宁还在家，他若是与一个女孩儿锁上门在书房里谈事情，万一宁宁把这事告诉了妈妈，让小双误会了，他就麻烦了。

　　　　宋老师想了想，走到门旁边，将门打开了，对林晓解释：“林晓，有什么事，打开门一样说。家里除了我们就只有我的孩子，她在客厅，不会听到你的话。”

　　　　林晓犹豫了一下，又伸手将门轻轻地关上了，“我还是希望可以把门关上。”她不好意思地对宋老师笑了笑，三分胆怯，七分羞涩：“是关系到我的未来的非常重要的事，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私下请求老师帮忙，打开门会不好意思和您说。”

　　　　宋老师对林晓了解不深，看她这样胆怯的样子，也不好再强作要求，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站在门口说吧。”

　　　　林晓开心地点点头，对宋老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挪了一步，挡在门锁之前，偷偷按下了锁芯。她羞涩而崇拜地看着宋老师，用最柔软的声音说：“听说您是今年公派留学项目的主评审，有一个符合的项目，我也报了名，学校也批准了我的申请，我就是想请您在评审环节帮帮我，让我拿到一个名额。”

　　　　果然是这件事。他的确是主评审，但是主评审并不是他一个人，最终能否得到名额，并不是他自己就能决定的，对其他来打招呼的人，他也只表示会尽力而为，无法承诺最终结果。

　　　　对其他人，周旋客套是必须的，但对自己的学生，宋老师就没有再有客套，非常诚恳地对林晓解释：“林晓，我虽然是主评审，但也只是之一，最终名额的确定，并不是我一个人决定了就可以算数的。你本身非常优秀，通过初审一定没有问题，到了面试环节，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建议和指导，但是最终你是否能得到公派留学的机会，还要看你自身的表现，以及其他竞争者的表现而定。”

　　　　宋老师对她说的是实情，但林晓对比他之前打电话的态度，却觉得他是在敷衍她。本来么，她没有背景没有门路，对比其他有路子有人脉的求情，他凭什么要帮他。林晓心里冷笑，表现出来的却更加诚恳无助，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留下来。宋老师要为林晓去找纸巾，却被林晓一下子搂住，贴进了怀里。

　　　　林晓在宋老师怀里无助地抽泣着：“教授，您帮帮我吧，只要您愿意帮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说着，她从宋老师怀中抬起头，一双明眸欲语还休，眼角带泪，说不出的惹人怜惜。她的双手轻轻地，充满暗示地抚摸着宋老师的腰，整个身体都慢慢地贴向宋老师的身体。

　37番外（7）　危机（下）

　　　　宋老师完全没有想过林晓会有后来的举动；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明白她在暗示什么；心里因她的无助落泪而升起的怜惜，悉数变成了反感。他轻轻推开林晓；“你是我的学生；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帮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吧。”

　　　　林晓看着宋老师冷然的态度，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她今天敢来宋老师的家里，敢尝试引诱宋老师；并不是大脑一热的结果，也是经过打探分析；认为自己这样做的成功率很大才敢一试的。

　　　　她知道宋老师夫妻感情好；但是她也知道宋老师结婚已经有六七年了，他的妻子没有她漂亮，没有她身材好，更没有她拥有的娇媚与风情。菜天天吃同一道都会腻，何况看一个人看了六七年呢，她相信只要她主动邀请，宋老师一定会乐意接受的，没想到宋老师竟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林晓不相信这是因为自己的魅力不够，也不相信宋老师真的能完全抵抗住她的诱/惑。宋老师这样拒绝她，也许是因为顾忌孩子还在家里，也许只是在试探她。

　　　　林晓这样想着，便又挡在了宋老师和门板之间，不让他出去。她轻眨动人的双眸，柔柔地对宋老师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