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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温暖干燥，手指修长，指骨分明。由纪的指尖碰在他手背的关节处，感觉得到他细微的僵硬。

她摇了摇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突然就笑出声来。

鼬一愣，眉宇间泛起疑惑。

“没什么啦，我们现在去哪里？”由纪笑得更开心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自己很紧张，鼓起勇气才敢牵起手，但在发现对方比自己更加紧张的时候，就会轻易放松下来——并且再也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鼬看着她，像是被传染一样也笑了起来，“由纪想去哪里？”

“噫，你没有计划么？我还以为是要去什么特别的地方，要是随便去哪里的话干嘛约到这么早？”

“抱歉，”男人低下头，眼中满是歉意，“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

k。o

由纪一下子涨红了脸，哆哆嗦嗦地“你……”了半天，眼神漂移间，突然瞅到了他的呢子大衣，还有大衣内口袋隐现的粉红色书角。

由纪：“所以，你到现在还不愿意放弃那本《少女恋爱宝典》么。”

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用没有牵着她的另一只手把那抹粉红色推进口袋深处：“是你看错了。”

“……”

总而言之，他们快快乐乐地开始了情人节约会。

因为的确没有行程规划，由纪一坐上车就打开网络，搜索“大学情侣”，马上就出现了“大学情侣不能错过的一百个地方”，她随缘选择了一个。

“就这个吧，”趁着红灯的时间，由纪把手机递给驾驶座上的鼬，“京都第一生态海洋乐园。”

“看起来还不错，”鼬看了一眼，打开车载gps，语音软件里传来好听的女声。

【hello，我们是akc48！祝您一路好心情，现在，请跟着我们的导航——出发！】

声音甜美动人，不愧是宅男女神团。

由纪眉头一挑：“没想到您是这样的宇智波鼬，几百岁的人了，为老不尊。”

鼬一脸无辜：“……与我无关，这个语音导航是金信前辈的乐趣。”

“狡辩！”由纪摁掉车载gps的开关，狠狠瞪了他一眼，“咱们今天不用去什么海洋乐园了！我要去网吧打英雄荣耀！用你！没错就是用晓之朱雀，脚趾操作，花样扑街——让你见识一下我青铜段位的威力！”

绿灯亮了。鼬瞟了她一眼，老老实实打方向盘调头。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网吧门口。

兴欣网吧——这是在几十年前风靡世界的一款游戏里，中国某职业战队崛起的地方，京都的这一家则是该网吧在日本的唯一分店。

由于网吧本身具有传奇性，不少以游戏为梦想的年轻人很喜欢来兴欣网吧“蹭喜气”。在由纪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游戏天赋前，也曾向往过这里。

虽然说着要用朱雀演绎花样扑街，但英雄荣耀毕竟是个团队合作游戏，5v5的战斗，坑了另外三个队友总是不太道德。由纪坐在电脑前，还是打算认真玩。

虽然她真心不会用。

“喂，我该怎么玩你啊？”她盯着屏幕，硬邦邦地问道。

对面宵了一夜，刚放下耳机准备下机的路人网瘾少年闻言惊悚。

“随便玩。”坐在他旁边的鼬笑道，“想怎么玩都可以。”

无辜路人更害怕了，离开的时候差点被电脑椅绊倒。

——现在的情侣狗已经开放到了这个地步么！？

只可惜情侣狗们并没有注意到他，鼬见由纪锁定了后，自己选了一个。

“传教圣女？说起来我也只见过你‘三千鸦杀’那个号用过她诶，怎么突然选这个？”由纪有些疑惑。

“哦，她的技能很配，”这下换鼬盯着屏幕不看人了，电脑的光芒打在他脸上，谁都看不出皮肤上微微泛起的红。更何况他语气平淡，一副认认真真打游戏的样子。

由纪“哦”了一声，缩回自己的椅子。

这把她拿做adc，鼬拿的辅助，两个人打下路。

由纪玩朱雀很吃力，天照还能打到人，月读这个技能在她手上基本等于半废。因为月读在选中敌人之后还需要持续操作，这个持续操作才是技能输出的关键，她好几次月读放到一半操作跟不上。

这就导致她前期吃小兵发育还好，到后期团战死活拿不下人头，而且朱雀的走位技能“鸦□□”也不容易控制，要不是鼬用传教圣女的技能“预言”辅助她躲攻击，由纪的朱雀估计早就被收割好几次了。

一局游戏磕磕绊绊了四十几分钟，最后靠着传教圣女的后期大招“圣光普照”全队加血，总算推了对面的塔。

由纪长吁一口气，这才有闲心去看看电脑左下角的“队伍”频道，感觉有些怪怪的。

＇雏田小姐姐的腿：这个用传教圣女的老哥，很稳啊。＇

＇火烧情缘：第一次遇见把传教圣女玩得这么6的人。＇

＇兔子乌鸦：谢谢，这也和英雄技能搭配有关系，传教圣女和晓之朱雀很配：）＇

两个队友都非常友好，鼬的回答本身也没什么问题，但身为本人，说出“和传教圣女很配”这样的话……就有些微妙了。

而且鼬和那位内亲王的确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虽然史书上两人并未有过交集，但历史这个东西说不清楚，谁知道鼬在离开木叶之后有没有来一次与皇女殿下的惊鸿一瞥呢？

有些事情不细想还好，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鼬从初识开始就对她很好，以前由纪还能认为乌鸦爸爸就是个老好人。可实际上他是宇智波鼬，不论理由，这终究是个杀人如麻的忍者，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对某个陌生人关心有加。

唯一的可能就是——

替身情人！

虽然当初她是在网络上和乌鸦爸爸认识的，但对于神通广大的鬼怪先生来说，获取网友的真名易如反掌——由纪，这个和传教圣女内亲王相同的名字。

透过这个名字，他再一次地回想起几百年前那段颠沛流离的岁月，美丽的皇女给予他最温柔的关怀，浸泡在血与火间的心灵就此沦陷。

再加上由纪内亲王终生未嫁，指不定就是为了这货！？

高桥小姑娘细思极恐。

“宇智波鼬君，”她沉下脸，“你和由纪内亲王是什么关系，请说清楚。”

“……”

“什么叫‘晓之朱雀和传教圣女很配’？”

“……”

“几百年前的事情我管不了，像你这个年纪的男人有前任很正常，但既然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你就不能想着什么初恋什么前女友，‘晓之朱雀和传教圣女很配’这种话更是想都不要想！”

由纪越想越气，转身正对着他：“你现在不说话什么意思，默认——”

么……

她的声音和怒火一起被男人的手心拂灭了。

“我说过啊，你是唯一。”

鼬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早上九点多钟，网吧里还没有多少人，在一个个被电脑屏幕划分开来的小世界里，只有他们共用了同一个世界。

网吧前台的收银小妹满脸冷漠，扭头不想再看这对单身狗群体里面唯二的叛徒一眼。

他的手拂在她脑袋上，就像是拂过天空的云朵，飘啊飘啊，一路飘到她的心里头去。

由纪努力稳住心神：“这又是那本书上说的？”

鼬错愕。

然后他忍不住笑了，收回手，转动电脑椅正对着她，双手放在腿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小孩子似的。

“我说的。”

他嘴角上扬，语调也是，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得意。

“我说，你是我的唯一。”

第41章　决定

京都是一个不夜之城；但若是往住宅区走，又会发现这座城市繁华背后的静谧。

和金信告别之后，宇智波鼬又走回了由纪合租公寓的楼下。

她的房间还亮着灯。

暖黄色的卧室灯已经关上了；只有窗边书桌上的台灯照在她侧脸上。十八岁的高桥由纪，看起来比十七岁的由纪内亲王稚嫩很多。

她生活富足；有亲人和朋友，从小到大的烦恼仅限于考试发挥失常、上课偷看小说被发现、玩游戏被人骂手残……一生中最大的挫折是发现好朋友偷偷在背后说她的坏话，那个时候她哭了很久，在line上自责又迷茫。

于是他费尽修炼几百年的厨艺值，做了一份相当像模像样的草莓千层蛋糕，用最精美的包装包起来，塞进她家的邮件箱子里。

这样才稍微好起来的。

但她其实从来没有遇见过真正痛楚；那些眼泪、绝路、刀剑和刀剑下的亡魂。

高桥由纪是个幸福的女孩，她也值得最顺遂的人生。

那么他的存在呢？出现在这个孩子的生命中，遇见她，触碰她，一点点唤醒她的记忆；那个记忆中本身就存在着失去和不幸；更何况它还会伤害到由纪的灵魂。

灵魂崩溃；那是比死亡更深的深渊。

金信说这是神明给他的惩处，因为他屠杀血亲，弑父母，叛家族，还有在“晓”组织时，手上沾染千百无辜者鲜血的罪孽。

可这是他的罪，关由纪什么事？

她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罪孽而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乃至赌上灵魂？

更何况是为了宇智波鼬——一个曾经亲手将长刀刺入她的胸口，放弃她，漠视她，说着“无所谓”的人。

归根结底，他没有给过由纪任何东西，但至少不能给她带来不幸。

这个底线低到了尘埃里，却是再也不可能开出花来的。

＇兔子乌鸦：你忍法学得已经很好了，查克拉控制就按我今天所说的去做，通过军训考核没有问题。＇

＇兔子乌鸦：不用再辅导了。＇

公寓七楼，东边单人卧室，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次。

由纪打开line。

＇忍法天才yuki！：噫——真的么！啊啊啊啊啊好棒好棒！明天周六，不用辅导功课的话我们出去玩吧！＇

鼬站在楼下的一棵大树边，手机光线打在他脸上。

不行呢。

＇忍法天才yuki！：不对，明天各个学生组织招新，不能出去玩。我想加入学生会，说起来学长你是会长诶，稍微开个后门？＇

整天想着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不能由着你。

＇忍法天才yuki！：呜呜呜理理我……好吧我知道了不能开后门，但至少陪我去报名吧，奈绪对学生组织没兴趣，亚里莎想要开一个宇智波颜值崇拜社，嗯没错我已经被她强制编入社员名单了，她明天要去发传单，也不会陪我报名学生会。但我知道，八咫学长这样温柔又好看的人，一定不会忍心我一个人去的！＇

嗯，不会忍心。

＇忍法天才yuki！：……＇

怎么了？

＇忍法天才yuki！：爸爸你变了，你以前都秒回我的。生气。jpg＇

非常，非常抱歉……

隔壁的亚里莎早就睡下了，屋子里很静，挂在外面客厅墙壁上的指针滴滴答答跳动着。三分钟之后，手机屏幕黑了下来。

没有等到回应。

由纪放下手机，关了台灯，在爬去床上之前往窗外看了一眼。

公寓楼下的路灯边人影恍惚，细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吧……最近老是有幻觉。

她揉揉眼睛，摸黑钻进被窝里。

……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宇智波鼬起床洗漱，打开电视，坐在单人公寓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播放早间新闻，然后是广告，播放今日生活参考，然后是广告，播放无聊的电视剧，然后——

＇忍法天才yuki！：噫？明明显示已读了！没空的话回一句也行呀……＇

＇忍法天才yuki！：算了，学长有事情就去忙吧，我自己去报名学生会好啦。哭唧唧。jpg＇

鼬垂下眼睛。

不好。

他站起来关掉电视，打开房门，直接划破空间来到了学校。外面的天气不是很好，天气不可能好。

鬼怪是水，是火，是风，是闪电与尘土，是光芒也是黑暗，他的心情牵绊着全世界的元素。

鼬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着，金信从昨晚就开始看喜剧，整夜没有睡觉，试图用他的愉快情绪抵消鼬低落之下给世界带来的影响。

【鼬啊，真的没什么大不了，我看你就是恋爱少了。听哥的话，现在去看一场演唱会，少女年代啊，f（n）啊，小姐姐们腰细腿长，或者就去看看akc48的妹子们也可以，很可爱的。】

【我已经困死了！看什么喜剧都笑不出来——再这样下去天气绝对会变得异常，在社会上引起恐慌，甚至会惊动美国nasa，很麻烦的啊】

【喂，臭小子你……算了，我再去搜一下还有什么喜剧吧，你自己调整心态。】

天空阴沉，乌云绵密地黏在了一起，但到底没有落下雨。

鸣大学生组织招新都是在户外进行的，一般都会选择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本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气象局又骗人！说好的晴天呢……”由纪抬头，天色沉郁，黑沉沉的云朵压得人心慌，“而且温度还这么低，亚里莎，你确定不回去换身衣服？”

两个女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不远处就是社团招新处，学生会招新处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宇智波亚里莎穿着一条短裙，修长的双腿裸｜露在外面。早春四月，这样的打扮本来平常，但从昨晚开始，突如其来的的降温让很多人不得不穿上了长袜。

亚里莎哆哆嗦嗦了半天，咬牙说了句“不用换”，然后继续哆嗦。

由纪摇摇头，裹紧了自己的棉服外套，对这种为了漂亮不顾一切的妹子表示崇高的敬意。

“你加油，我先走了。”她拍了拍亚里莎的肩膀，小跑着去了前面的学生会招新处。

天空是深灰的，树叶是沉绿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黯淡无光。只有奔跑着的那个女孩，她别在耳后的金色发卡上有光在流动。

灿烂的，明艳的，流光溢彩。

宇智波鼬站在她不远处的树边，脸上平静无波，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

女孩从他身侧跑过去，带来一阵微风，他的衣角被她的风拂起。

由纪看不到鼬——作为鬼怪，或者说哪怕是鬼怪化以前，他也可以轻易将自己隐藏起来。幻术、忍术……骗过一个下忍级别的女孩再简单不过。

但鼬却不是第一次偷偷看她，从高桥家的小姑娘还是个奶娃娃开始。摔跤了，哭；父母吵架了，哭；被老师批评了，哭……哭声响亮得不得了，好像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时不时就去看她，隐藏自己再简单不过。

太简单了。高桥由纪和宇智波由纪不一样，她天真而弱小，远远没有过去那样敏锐，不够坚强，不够聪慧，不强大不沉稳不狡猾更没有承担重担的能力。

所以……这太好了不是么。

天真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摧毁她的天真，弱小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逼迫她变得强大，和平年代需要什么敏锐？路途平坦又何必坚强？

不需要去承担什么重担，她就应该娇弱、闹腾、坦率，然后在变得太过娇纵之前被爸爸妈妈骂醒——还不服气的话走上社会自然会遇到挫折，但这是个和平的世界，连挫折都是温柔的。

多幸福的高桥由纪啊，既然失去了记忆，她就不应该再次成为那位内亲王，微笑着，温暖着，背脊永远挺直，却负重前行，半生孤寂。

由纪内亲王一生受尽赞誉，有花环与荣耀，也有亲人和朋友，美名流传至今。哪怕不和被绑架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的倒霉蛋宇智波鼬比，看看同时代的伟人们，旗木卡卡西、宇智波佐助……由纪的运气足够好了——不幸远低于成就。

但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是个娇娇气气的熊孩子，没什么成就，更没有什么不幸的经历，傻里傻气的，一辈子呼啦啦就过去了。

现在这个机会摆在他眼前，不容拒绝。

但与之相连的原来是给他的【惩处】，独自成为不灭的存在，看着她的女孩从孩子变成少女，变成妻子，变成母亲……看着她呼啦啦过去的一辈子。

幸福的高桥由纪，生命里没有宇智波鼬。

而他不死不灭。

……

刚才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由纪回头，看到一只红眼黑猫窜进灌木丛里，长长的尾巴在她视野里留下最后一道弧线。

第42章　消失

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才可以消失？

先是社交软件不再有回复，可能因为暂时没有看到。

再是打电话一直“嘟嘟嘟”没有人接，可能因为手机掉了。

然后是他所在的学生组织换了新的会长；可能是因为有了别的考虑。

直到问学校老师知道他已经退学了，去他租下的单人公寓发现有了新的住户；英雄荣耀好友列表里那个叫做＇兔子乌鸦＇的id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军训开始又结束。

由纪的军训考核高分通过，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全年纪军训中的十大标兵，拿了个奖状，还有一个漂漂亮亮的肩章。

“高桥同学忍法很厉害呢，四六级考试完全没问题，忍法专业八级也可以考虑一下哦，过了就是菁英中忍水平了；以后找工作会轻松很多。”

军训的教官微笑着。

“由纪好帅！特别是投掷手里剑的时候！用后面的手里剑击打前面的，转换角度，连死角的地方都投中了诶……如果由纪是男孩子我绝对要嫁给你！”

同班女生的尖叫。

“说起来这两届都有忍法突出的学生呢，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