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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歌-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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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酸儒不简单！”陈无疾不禁感慨。
陈无疾没有料到，这个老头的能量其实远超他的想象。
“你不会是不想去我家吃饭吧！”见陈无疾有些愣神，方思嫣急忙问道，语气中有些不满。
这结婚前的女孩心理波动都很大，人称婚前恐惧症，陈无疾也没有把方思嫣的吵闹当回事，说道：“我当然想去，只是不知道想去。”
方思嫣的眼神忽然变了，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自己的未婚夫，而是一个大傻子。
“你都要和我成亲了，难道不应该去我家吃个饭？”
陈无疾也是一脸错愕：“这也是洛京的规矩？”
“当然了！”方思嫣立即回应，一秒钟都没有耽搁。
“这洛京的规矩还真多，成亲就成亲呗，家长有什么好见的？”陈无疾不满地嘀咕了几句。
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世界有几个人结婚之前不见家长呢？别说这一世，就是上一世，这么做的人也没有几个啊！
果不其然，方思嫣有些怒了，对着陈无疾大声喊道：“你说什么？”
陈无疾微微一笑，丝毫不惧，霸道总裁上身，伸出手臂，直接把方思嫣拦在怀里，说道：“我说，我马上就要娶你，谁也不能拦着，否则，我就把拦路之人全干掉。”
“这还差不多！”方思嫣又高兴了起来。
“那个，去你家吃饭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啊？”陈无疾小心问道，那方希直可是一个腐儒，方府之中的规矩一定大得很。
出乎陈无疾的意料，方思嫣嘻嘻一笑，说道：“哪有什么规矩啊。也要很随和的，你就正常表现。”
陈无疾微微安心。
“不过。”方思嫣忽然话锋一转。
陈无疾最怕听到这两个字，不情不愿地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遵守洛京的规矩，把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都叫上。这顿饭是有讲究的，吃过了这顿饭两家人就变成一家人了，这些亲戚不在怎么行。”
陈无疾无奈了，摇摇头说道：“我这个人亲戚倒是不少，不过估计一个都来不了。”
“为什么？”方思嫣很是疑惑。
陈无疾装出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伸出食指，指了指地面，说道：“他们大多数人都入土了。”
陈无疾没有说谎，更没夸张，秦王舅舅死了，越王姥爷死了，李庆之的状态和死也没有多少分别，反正都不会在公众面前露面。至于陛下李却之，则压根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第196章 陛下驾到（）
方思嫣没有言语，她知道陈无疾在说什么，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无疾满脸爱意地看着她，也不言语。
方思嫣的脸渐渐红了起来，急忙开口分散陈无疾的注意力：“无疾，让姐姐陪你一起吧。”
陈无疾摇摇头：“姐姐是亲人，不是亲戚。”陈无疾的言下之意很是明显，这是亲戚才会参加的聚会，姐姐是亲人，比亲戚又近了一步，凑个什么热闹？
方思嫣瞬间撅起了嘴，说道：“无疾啊无疾，有些时候，你就是笨蛋。”
陈无疾一怔，心说你说的这是哪里话，莫不是胡语，我怎么听不懂呢？仔细想想，也不是胡语，毕竟胡语这玩意自己都听了十好几年了。
于是，陈无疾闭上了嘴，等待着方思嫣的解释。
“这亲戚都能参加的宴会，亲人自然也能参加。”方思嫣解释道，心中想着，无疾平日里机机灵灵的，怎么今天成了一个笨蛋。
陈无疾一窘，说道：“你就说是亲戚，也没说亲人也包括在内啊，我可不就想歪了吗？这洛京规矩大，娶个媳妇竟然有这么多步骤，早知道我就娶豆腐西施了。别看人家入土了，有一点好，省事！”
方思嫣自然不会吃一个死人的飞醋，嘴里恶狠狠念叨着：“现在嫌麻烦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见面没几天就说喜欢我。哎呀哎呀，迟早有一天，我把那个傻小子送进宫里去！”
陈无疾裤裆又是一凉，心说这方思嫣怎么总么总想把自己送进宫中去呢？
“思嫣，我怎么去你家啊？”陈无疾问道。
“还能怎么去？当然是走着去啊！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你不会想骑马吧！”方思嫣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望向陈无疾，心说无疾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问这些弱智问题。
陈无疾哑然失笑，出言解释道：“我是说我用不用拿一些东西去？总不能两手空空直接进府吧？”
陈无疾这话说得有礼，然而方思嫣却直接拒绝了他：“不用拿东西，千万不要拿！要不然就坏了规矩了！”
“此话怎讲？”陈无疾忽然觉得洛京的规矩还真是有趣，自己这个还没娶到新娘子的女婿总是要登门拜访，每次拜访的规矩还都不一样。
“你是上门吃饭的，带礼物岂不是嫌弃我家招待不好你，所以才自备干粮？”方思嫣解释道。
陈无疾嗤之以鼻，心里暗想，洛京这个小贱人还真是矫情得过分。
转眼就是第二日的傍晚，陈无疾姐弟二人早早离开了家门，没有走多远，便拐进了另一道门中。
“方大人。”陈无疾看着面前依旧一声长袍的老人甜甜地打着招呼。
这可是他未来的爷爷，看他这一身酸腐样，估计比某一世要房要车的丈母娘还要难对付，陈无疾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方希直却笑得像一个花一样：“来来来，无疾里面坐。”
陈无疾不是一个爱与长辈交谈的人，尤其是当这这个长辈是一个酸腐老头的时候，他更愿意闭嘴。
可是方希直却似乎很愿意卖弄自己的才学，张口就是上古三皇，闭住就是前魏太祖，把好端端的见面会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脱口秀。
陈无疾倒是一脸无所谓，心里说着，会几句酸词有什么了不起，李白听说过吗，苏轼听说过吗，柳三变听说过吗，那哥们睡觉不花钱，酸词更是张嘴就来。
虽然心中对方希直卖弄酸词的行为很不感冒，陈无疾还是赔着笑脸，不断送上迷弟一般的星星眼，逗得方希直开怀大笑。
陈有情可没有这种觉悟，她一个人坐在一边，双眼望着天花板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不觉间，似乎有一种寒气从她身体中溢出。她整个人化身冰雪女王，满脸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方希直作为胡太后的心腹，自然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娃能量打得惊人，也不去招惹，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了陈无疾的身上。
陈无疾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满足着老头的表现欲望，时不时地插几句嘴，诉说着自己的崇拜之情其实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江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老头子却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叹息着说着：“大江可以东去，但不能决堤啊！要不然太后又该烦心了。”
陈无疾一脑袋黑线，心说这个老头还真会顺水推舟，给自己造势。
从始至终，陈无疾一直捧着方希直的臭脚，活像个孙子，陈无疾倒也不怎么抱怨，自己要娶人家孙女，可不就是孙子吗？还是如假包换的那种。
这臭脚越捧越臭，越捧越不愿意捧。陈无疾不愿意捧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他饿了。
“咕！”他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向世界宣告了这个事实。
方思嫣翻起了白眼，姐姐则满脸揶揄。
陈无疾则一脸无奈，饿是人类正常本能，又什么好责怪的啊！
只有方希直没有注意到这一件小事，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从三皇战胡人降到前魏太祖登基，从三皇情史讲到前魏太祖和她表妹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陈无疾笑而不语，也不打断老人的谈话。他知道这位老人为官数十载，面对的都是同僚，都是下级，很少有机会面对自己这样一个纯粹的后辈，自然也很少机会卖弄自己的才学。
说是卖弄，其实何尝不是展露呢？
陈无疾饿着肚子，捧着臭脚。终于，随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走到方希直身边，陈无疾得来了今晚最好的一个消息。
开饭了。
饭菜上桌，众人落座，方希直自然坐在了首位，论资排辈，陈有情则坐到了第二位。
陈无疾面对着一桌子美酒佳肴，强忍着口水，等待这方希直动筷，心中想着，这个老酸儒快点吃吧，可千万别来个饭前讲话什么的。
还好，方希直似乎也饿了，说了几句，就率先动了筷子。
见方希直动筷，饿得不行的陈无疾终于夹起了一块青菜，这青菜翠绿翠绿的，看起来比肉还有食欲。
谁料，青菜还没进嘴，门外便响起了一阵太监独有的声音。
“陛下驾到！”
第197章 哭哭哭（）
太监的声音很是高昂，似乎有种无形的穿透力，屋中的众人除陈有情外悉数一震，心说这位大佬不在宫中养病，来着凑什么热闹？
方希直也是疑心大起，暗道陛下来方府为何不提前通知一下呢？这屋里破破烂烂的，也没有个准备，脏了陛下的眼可怎么办？
陈无疾则是想着，是什么风把这位爷从病床上吹到了方府，龙卷风也应该没有这种威力啊！
不管众人心中作何感想，随着太监这一声吆喝，今晚这顿饭注定暂时停止了。屋中众人悉数起身，离开座位，向门外走去，迎接陛下李却之。
李却之轻车而来，只带了一个侍卫，准确地说是只带了一个太监，正是个子高高的那位。
来到洛京之后，陈无疾数次进宫，却一直没有见到那位矮个子太监，这让他很是疑惑，几番打探之下，陈无疾才知道，那位公公命薄，早就驾鹤西去了。
虽然不知道宫中一共有多少一级高手，但是陈无疾可以肯定又少了一位。
见到李却之，众人还未跪倒，李却之便开了口：“今晚不论君臣，免礼勿跪。”
陈无疾这三个年轻人自然是顺水推舟，就坡下驴，膝盖都没有弯上分毫。只是方希直这个老顽固依旧双膝跪地，结结实实地行了大礼，口中说着什么君君臣臣，规矩决不能废。
方希直上了年岁，动作也不灵活了，跪倒磕头起身，这个三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竟然划掉了五六分钟。
陈无疾看着这一幕，很是心疼，不是心疼方希直的身体，而是心疼饭桌上的那桌菜，再不吃就都凉了。
李却之可不知道陈无疾在想些什么，虚扶起方希直，转身望向陈无疾，说道：“无疾，来未来的妻子家吃饭为何不通知舅舅呢？”
成亲前的这顿晚餐需要亲戚作陪，李却之作为陈无疾的舅舅，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亲戚，他这句话自然是责怪陈无疾没把自己当成舅舅。
陈无疾倒是一脸不赞同，您老人家都病成那样了，谁敢叫你来吃饭啊？万一一个不巧，你死在了方府，我这媳妇还娶不娶了？
想是这么想，陈无疾自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笑了几声，表示了歉意。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是想着那桌饭。
“先生，朕好不容易出宫一次，您不会让朕在您家门口喝风吧！”李却之自然是在埋怨方希直没有将他迎入方府。
李却之早年曾求学与方希直，这声先生叫得也不是没有理由。
听到李庆之的调侃与埋怨，方希直连连请罪，一边念叨着老臣年事已高，还请陛下恕罪，一边将李庆之请入了府中。
“舅舅，不知您此次出宫，所为何事？”陈无疾斟酌着用词，小意问道。
“自然是来你未来妻子家吃饭啊！不然还能干什么？”李庆之语气十分自然地回答道。
陈无疾一阵感动，在这个亲戚死伤过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李却之这个舅舅实在很称职，竟然不顾着生命危险，来参加这个宴会。这件事虽然不大，却足以证明李却之发自内心地把自己这个外甥当回事。
他望向李却之，发现后者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依旧面无血色，最要命的是，这大夏天的，他竟然穿了一件又一件。陈无疾知道，雷德没有骗他，李却之活不过三个月了。
看着李却之这个唯一到场的亲戚，陈无疾忽然想到了一个有些好笑有有些心酸的事情，自己的亲戚是怎么死的呢？答：是被活着的亲戚杀死的。
众人回到府中，来到饭桌之前，既然李却之表明自己是专程来吃饭的，方希直自然不可能给他安排什么别的节目。
当然，以李却之这个身体状态，别的什么节目他也未必有福消受。
“陛下，请上座。”饭厅之中，方希直指着主座的位置说道。皇帝在宫中是坐龙椅的人物，来到你这小小的方府，坐一下主位自然说得过去。
谁料，李却之摆了摆手，说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今天没有君臣。我是弟子，您是老师，我又怎么能坐在上座呢？”
这句话说得没有什么道理，毕竟皇上永远是皇上，除了你爹你妈，还能有人比你身份更高贵不成？
不过方希直却争不过李却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却之坐在了第二位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却挺适合李却之，论年龄，他的年龄比方希直小，却比其他人都大；论辈分，他是方希直的弟子，却是年轻一辈的舅舅。
李却之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好转，陈无疾明白李却之之所以能出宫，不过是回光返照，只是这返照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饭，吃得压抑异常，刚刚还滔滔不绝扮演历史与文学双重学科老师的方希直忽然像是吃了哑巴药一样，彻底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偶尔望向李却之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陈无疾倒是不以为意，看看，这就是被封建思想荼毒了的典型例子，怎么就不明白人于人是平等的呢？
方希直不愧是酸儒中的战斗机，几乎没怎么动筷，面色严肃，神情紧张，似乎在说，陛下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李却之身体欠佳，胃口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陈无疾还没怎么动筷，李却之就把筷子放在了桌上，表示自己已经吃饱。
“拿酒来！”李却之忽然喊出这么一句，谁也没有料到。
“陛下，万万不可！”陈无疾和方希直同时表示反对。开什么玩笑，就李却之这个身体状态，喝死在酒桌上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李却之眼中的光忽然暗淡下来，望着陈无疾与方希直，一言不发。
陈无疾沉默了，方希直也沉默了。
半晌之后，方希直叹了一口气，对着周围侍奉的丫鬟挥了挥手。
一壶酒很快摆在李却之面前。
三杯淡酒下肚，李却之忽然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第198章 烈酒入愁肠（）
桌上众人完全怔住，眼睁睁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在他们眼前伤心欲绝，泪流满面。
陈无疾并没有太过吃惊，毕竟这已经不是李却之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了。
方思嫣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皇帝竟然会如此失态，更不明白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李却之为何会突然大哭不止。
李却之只是哭，边喝边哭，边哭边喝，喝得越多他哭得越凶，哭得越凶他喝得越多。除此之外，他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表面自己是为何所哭，是为何所伤。
李却之有疾，有身疾，也有心疾。
作为一个皇帝，他知道自己应该铁石心肠，权力至上，可是他办不到，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视亲情如珍宝，视权力如粪土。
数年前，哥哥李愈之惨死，虽然胡太后极力否认，但他知道是自己所为；近日，叔叔李季死于宫中，他也清楚，所谓的谋反都骗人的幌子，母亲只是单纯地想要李季死！
作为胡太后的儿子，李却之知道母亲心中有旁人难以预料的野望，可是野望再宏伟，也不能拿亲人开刀啊！
他很无奈，哥哥叔叔是亲人，母亲也是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无法选择，只能借酒浇愁。
第一杯倒满，然后饮下。
第二杯倒满，继续饮下。
一杯一杯复一杯，李却之仿佛酒神附体的，丝毫没有停止之意。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蒸馏装置，酒的度数也不高，在陈无疾眼中，这个世界的酒还不如啤酒劲大。真气作用下，这些酒更是和凉水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只是看着李却之豪饮，他明白，李却之不是贪杯，更不是酒鬼，李却之只是想大醉一回，给自己一个发泄的理由，发泄的借口。
方希直看不下去了，他是忠诚无双的臣子，又是看着李却之长大的先生，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却之喝得烂醉。毕竟李却之身体抱恙，若是死在这个酒桌上，胡太后责怪下来，他也担当不起。
“陛下！身体要紧，点到为止，别再喝了。”方希直诚恳说道。
李却之渐渐醉了，双眼迷离，握着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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