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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流漂橹？陈无疾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这个词，虽然这个词有些夸张，有些不应景。

　　　　随着最后一命的兵士的倒地而亡，所有来袭的兵士都咽了气。陈有情满身是血，似乎是在血雨里走了一遭，她回到陈无疾身边，面色铁青。

　　　　陈有情先是关切地看了一眼陈无疾，在发现他只是衣服被划破，连皮外伤都没有受到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把头转向惊魂未定的李涤非，用一种冷漠的、冰冷的、陈无疾从未听过的语气说道：

　　　　“这件事，你必须给我、给山北一个交代。”

第86章　看　，天上有人头在飞（）　
陈无疾眉毛一挑，注意到姐姐的用词其实很有深意。

　　　　“给我一个交代。”这自然是说两人私交极好，在私人方面需要给她一个解释。

　　　　“给山北一个交代。”这说的则是李涤非作为秦国之主，此次山北两位少主遇刺，他必须在官方层面上给出一个解释。毕竟山北和秦国是两个平等的实体，互不统属，互不相关。

　　　　而所谓的交代则是指这宅子里面包括护卫在内的所有人都出自宫中，都是宫中专人挑选出来的。结果竟然发生了护卫集体反水的情况，身为秦国之主、王宫之主的李涤非自然难辞其咎。

　　　　李涤非似乎没有想到陈有情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强烈，一时间有些失神，看着陈有情茫然地点了点头。

　　　　陈有情叹了一口气，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站到了陈无疾的身边。

　　　　姐弟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怒火，也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此仇不报非君子。

　　　　恰在此时，秦都军方终于姗姗来迟，数百御林军来到李涤非面前，单膝跪倒，李涤非看了一眼他们，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满地的死尸如何处理，救驾来迟的御林军会不会打入牢中，这一切都不在陈无疾的考虑范围之中。

　　　　此时的他正和姐姐站在一座大宅之前，这座大宅就是胡如玉的钦差驻地。

　　　　正像陈有情向李涤非讨要交代一样，陈无疾也要向胡如玉要一个交代。或许有些人不知道，但陈无疾清楚这件事和胡如玉脱不开关系。

　　　　钦差府前，四五位高手立于台阶之上，面色凝重地看着衣服破烂，仿佛是从死人堆里爬出的陈无疾，一时间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人都是胡如玉的亲信，或者说是胡如玉的家臣，作为一个钦差，胡如玉出行秦国，自然不可能孤身一人。

　　　　两座大宅相距不远，这些高手自然知道陈无疾刚刚遭遇了什么，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陈无疾的火气如此之大，竟然找上门来。报仇也好，讲数也罢，怎么说也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私下解决，如此这般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岂不是丢了脸面？

　　　　“我要进去，找胡如玉。”陈无疾语气冰冷，保持着最后的克制，三言两语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一位管家模样，腰间却别着双刀的高手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压抑感觉，鞠躬说道：“小侯爷，胡大人不在府中，要不您先请进，等他一下？”

　　　　陈无疾没有说话，随身携带的长刀从背后来到手中。他握着刀，刀尖指着这位管家的鼻尖，然后又依次指向场中每一个人的鼻尖。

　　　　习武之人自有其气节自有其尊严，受到陈无疾如此侮辱，所有人都握住了刀柄。只有那位管家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小侯爷，下官，不，老奴听说您受到了歹人的袭击，深感震惊。只是事情尚未明朗，一切还未查明，希望您不要迁怒于胡大人。”

　　　　陈无疾收刀，拇指指尖在刀锋上轻轻滑过。

　　　　看见陈无疾收刀，管家心中稍安，然而陈无疾再次冷漠开口。

　　　　“本人遇袭，为了避免产生误会，特来找寻胡如玉胡钦差说明具体情况，但不知为何，竟然在钦差府前，被歹人所阻，实在出乎意料。”

　　　　陈无疾语速极慢，一字一顿，为的就是让这位管家和其余的高手听清楚。

　　　　管家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只是一时间心中有些疑问，陈无疾是来闹事的，为什么说是来找人的，而且他为什么要往自己头上扣一个歹人的帽子，这有什么用？

　　　　管家正在考虑如何用委婉易于接受的话来回复陈无疾，为自己争夺一下有利的立场，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紧接着脖子一紧。

　　　　怎么回事，他刚想说话，却失去了知觉，永远永远地失去了知觉。

　　　　陈无疾终于出手了，反正这些人和自己的遇袭脱不开关系，反正无论秦国还是朝廷的法律都不会将他们怎么样，那他只好自己出手，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了。

　　　　手中黑色长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然后狠狠地斩入管家的脖颈，最后陈无疾猛地用力向上一挑！

　　　　一个头颅随即高高飞上天空，头颅之下鲜血喷薄而出，似乎遮住了月光。

　　　　头颅落地，鲜血洒在众人脸上。各位高手有些失神，似乎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山北侯之子，当街杀人，这是一种怎样血腥与暴力场面？如此行事，难道视秦国与朝廷律法如无物？

　　　　很可惜，很意外，陈无疾就是视这些破烂东西如无物。

　　　　一瞬过后，他们终于确定自己没有花眼，毕竟不可能所有人同时看错。他们再一次握紧刀柄，向陈无疾和陈有情二人冲来。

　　　　一位大约二十几的年轻人握着双刀率先冲到陈无疾身边。看他神情，看他武器，看他年龄，他很有可能是那位刚刚那位管家的徒弟甚至是儿子，双刀在他手中舞得破风作响，直刺陈无疾的胸口，似乎下一秒，双刀就会刺破陈无疾的胸膛，送给他一个开膛破肚的悲惨下场。

　　　　陈无疾望着这把双刀，丝毫不乱，脚步一错，不退反进，直奔那位年轻高手而去。高手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眼睛有些刺痛，本能地闭上了双眼。再次睁眼时，陈无疾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陈无疾来到了他的背后，手中黑色长刀再次扬起，又是一个头颅高飞而起，又是一捧鲜血洒在众人脸上。

　　　　高手们被激怒了，这已经不是战斗，甚至不是战争，而是变成了赤裸裸的挑衅与侮辱！

　　　　陈无疾嘴角泛起冷笑，轻啐一口吐沫，似乎在说侮辱你们又如何？

　　　　又是一位高手向他冲来来，陈无疾如法炮制，又是一个人头飞起。

　　　　头颅飞上天空，然后摔落在地，与坚硬的地面相互碰撞，竟有些变形！

　　　　这便是实力压制，因为实力不同，两个人对五个人的战斗竟然活生生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陈有情动作比他更快，出手比他更狠，三个头颅在一瞬间飞上天空，颇有争先恐后之意！

第87章　钦差何足惧（）　
五个被鲜血染红的头颅整齐地拜访在钦差驻地的台阶之上，就像是某个邪教的某种拜神仪式。

　　　　血腥味道飘到陈无疾的鼻腔之中，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面前的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看着这一地无头死尸与台阶之上的头颅，良久无语。

　　　　时间慢慢流逝，满地的鲜血逐渐变黑。

　　　　“小侯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男人强行压住心中的火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胡钦差，我也没有想到，我只不过是来拜访您一下，竟然会遇到歹人拦路。只不过交谈了几句，他们就动起手来。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送他们一程。”陈无疾平静说着，一定也不为自己的谎言而感到羞耻。

　　　　“小侯爷，你不要欺人太甚！”胡如玉有些怒了，头上青筋暴起。

　　　　“如果您是来道歉的，这似乎不是道歉的应有态度。”陈无疾低头轻轻擦拭着长刀，直到把长刀上的血污擦得一干二净，才缓缓开口。

　　　　胡如玉顿时萎了，似乎没有想到陈无疾竟会如此蛮横。其实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一个当街击杀钦差亲随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呢。

　　　　“小侯爷，不论怎么说，您都不该杀害我这几名手下。”胡如玉冷着脸说道。

　　　　“哦？”听见胡如玉这近似幼稚的言论，陈无疾忽然笑了起来，“胡大人，希望在我死后，您也有这份正义感愿意为我谴责凶手。”

　　　　“小侯爷！”胡如玉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片刻之后，他终于组织好语言，“小侯爷，和您说实话，我知道有人意图对秦王不轨，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会对您下手。”

　　　　“所以说，这是个误会，和你无关了？”陈无疾冷笑说道。

　　　　“小侯爷，这次行动不是我直接安排的！”胡如玉看向左右，发现路上没有半个行人，于是压低声音说道。

　　　　“那按您的意思，我应该把这把刀砍向方雨石的脑袋？”陈无疾望着胡如玉，脸上满是嘲讽。胡太后的两个亲信胡如玉与方雨石都在秦国，此事如果不是胡如玉指使的，那幕后黑手必然是方雨石。

　　　　“也不是方雨石！”胡如玉有些激动，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陈无疾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说道：“三日之内，你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你和方雨石的头颅就会同样出现在这片石阶之上。”

　　　　这不是危险，也不是警告，而是一种通知。陈无疾的语气很平静，很淡漠，像是在说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因为这种平静与淡漠，这句话才显得格外恐怖。

　　　　当街威胁一名钦差，扬言砍下钦差的头颅，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实力？

　　　　听闻此言，胡如玉因受伤而苍白的脸色又暗淡了几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指责陈无疾太过张狂，却又没有说出口。

　　　　“找人扫扫吧，这一地的黑狗血实在是太过晦气。”说完这句话，陈无疾就和姐姐一同离开了所谓的钦差驻地。

　　　　石阶之前，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一个站在血污之中不知心中如何想法的胡如玉。

　　　　。。。。。。

　　　　饭厅的烛光并不明亮，一根红色的蜡烛英勇地独自燃烧，试图以微弱的身躯，照亮整个饭厅。一张宽度不足半米的木桌放于厅中一角，将两边之人隔开。

　　　　陈无疾坐在木桌的一边，低头认真地摆弄着手中的金属匕首，木桌的另一边，则是头发凌乱、嘴角仍有血迹的冰冰。

　　　　“这把匕首不错，小巧轻便，藏在袖中，竟然不露半分痕迹，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利刃。”半晌之后，也许是玩够了匕首，陈无疾抬起头，真诚地对着冰冰说道。

　　　　冰冰茫然地抬起头，她知道事情败露，陈无疾肯定会在撬开自己嘴巴之后将自己杀死，却没有想到陈无疾会说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知道这一切是谁指使的。我可以把它还给你。”陈无疾一边说着，一边把这把金属匕首放到桌前，轻轻推到冰冰面前，“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冰冰看了看陈无疾的脸，又看了看那把泛着金属光芒的匕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陈无疾就像没看到这件事一样，慢慢开口：“冰冰，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拿着这把做工精良、娇小轻巧的匕首划破自己咽喉。你可能不知道，我可以无偿告诉你，喉咙处有一条血管，至于什么是血管，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身体血液的容器，比如你这双纤纤玉手上面的青色经脉，其实就是血管的一种。喉咙处的血管名叫动脉，如果划破，鲜红的血液可以喷出三丈远，很是壮观，要不要试一试。”陈无疾一边说着，一边讲匕首又向冰冰身前推进了几分。

　　　　冰冰的眼神变得愤恨起来，几乎要把陈无疾吃掉。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你们先动的手，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陈无疾语气一下变得冰冷起来。

　　　　冰冰猛地抄起桌子上的匕首，然后决绝地向自己胸膛刺去。

　　　　就在距胸口不到十厘米的时候，陈无疾再次开口：“难道你不想听一听第二个选择。”

　　　　冰冰的手颓然落了下去。

　　　　陈无疾看着这一幕，知道今晚必然会有收获，贪生怕死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活着，更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第二个选择，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把这个匕首还给你。”陈无疾再次开口，语气不急不躁，谁也听不出来几个时辰前，他还命悬一线。

　　　　冰冰忽然愤怒起来，指着陈无疾的鼻子，大声喊道：“我要这把破刀有什么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再废话了！”

　　　　“那你要什么，继续活下去吗？”说到这里陈无疾停顿了一下，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让自己看起来更善良更值得相信一些，然后他直视冰冰的眼睛，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冰冰，你要弄清楚，我其实不想杀你。”

第88章　丫鬟何足欺（）　
冰冰的眼神猛然变得炽热起来，早在甩出那把匕首之前，她就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无论成功与否，自己都难逃一死。正是因为认清楚这个现实，她才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说不说都一个下场，傻子才愿意说。

　　　　可陈无疾的话一下点燃了她心中的求生欲，能活着，谁愿意死？

　　　　见她心防有些松动，陈无疾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他决定趁热打铁。

　　　　陈无疾将那把匕首重新拿回手中，说道：“冰冰，你仔细想一想，我没有杀你的理由。”

　　　　冰冰愕然，没有理解陈无疾是何意。

　　　　“冰冰，你想杀我吗？”陈无疾反问。

　　　　冰冰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的目标是秦王，与你无关，与其他人也无关。”

　　　　陈无疾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这不就对了？你的目标是李涤非，自然，想报复想杀你的人是他，不是我。话说回来，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在来秦国之前，在进入这座宅子之前，我连你是谁都不清楚，我为什么想杀你？”

　　　　冰冰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陈无疾这番长篇大论。半晌之后，她又将头茫然地抬起，她发现，陈无疾这番话竟然十分有道理。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是谁指使我？那个人也没有伤害你啊！”冰冰自认为找出了陈无疾话语中的漏洞，于是毫不留情地问过去。

　　　　听到这句看似拒绝的话语，陈无疾心中反而一喜，这句话证明冰冰已经认可了他的逻辑。

　　　　“不不不。”陈无疾连说三个不字，来表示自己的反对态度，“那个人已经伤害到了我，我衣服上的这些口子便能证明。另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那些背叛了李涤非的御林军都听命那个人。所以我要找出这个人。”

　　　　“找出之后呢？”冰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陈无疾的语气阴狠起来：“无论那个人是谁，无论我能不能杀了他，我都要试一试。”

　　　　这是一句很狂妄、很恐怖的话，然而陈无疾却不是在用这句话吓唬冰冰。这句话是他的真实所想，也是他的做人准则。

　　　　正是因为这句话，韩破虏死于家中，正是因为这句话，那些射箭的兵士无一人幸存。和所有穿越者一样，陈无疾无比热爱自己的生命。

　　　　冰冰沉默了，她听出陈无疾这句话不是在吹牛，而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说出来，你可以不死。”陈无疾继续说道，语气依旧阴狠。

　　　　“你也许放过我，但是秦王不会放过我。”冰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昂然说道。

　　　　陈无疾心中的喜悦又添了几分，这便是所谓的讨价还价了。讨价还价证明双方基本满意，只是在价格和货物质量上有所分歧。一旦进入这个环节，这生意也就完成了大半。

　　　　“相信我，我有能力保住你的小命。李涤非会卖我这个面子，或者说，他会卖给他的姑父山北侯陈恬这个面子。”陈无疾十分自信地说道。

　　　　冰冰仍然迟疑，不肯说话，似乎实在思考着什么。

　　　　陈无疾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其实很好选择，如果你说出那个人，你可能活下去，也可能马上死。但如果你不说，你的下场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陈无疾猛地一拍桌子，“死！”

　　　　冰冰再次沉默，她不是个傻子，知道陈无疾不是在骗她。

　　　　“如果你不不肯说出那个人的身份，愿意为他去死，那我只能对你的气节表示敬佩，对你的心智表示鄙视。”

　　　　陈无疾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一样，狠狠地敲击在冰冰的心防上，把那道看似坚固的防御墙敲得满是裂痕，摇摇欲坠。

　　　　“死很可怕，但不一定是最可怕的事情。你也许没进过大牢，没受过审问。当然，我也没有。不过，我知道那里面有辣椒水，有老虎凳，还有许多你我都不知道的恐怖事物。我听说，烧得通红的烙铁烫在身上会有一种烤肉的味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闻一闻。”陈无疾继续说着，口中发出啧啧的响声，似乎一盘味道鲜美的烤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