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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听得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退去，两人往窗外看去，就见不过一会，外面搬运东西的人皆已不在。岸上船两旁整齐立着一二十个人，皆是低着头安静的站着，一旁柳湘莲也和昭儿站在那儿笑着说话。
　　
　　不久便见远处一队人缓缓行来，昭儿见了便赶忙迎了上去，柳湘莲也跟着慢慢走过去。
　　
　　昭儿几步小跑快步来到一骑马的人前，满脸笑容的行礼问安：“爷可来了！柳公子已来了一会子了，正在那等着爷呢！”转身看向柳湘莲示意贾琏。
　　
　　贾琏轻笑着用脚踢了昭儿一下，笑道：“我看见了，还用你说！”说完一夹马肚，手抖缰绳，“驾！”一声骑着马小跑到柳湘莲身旁翻身下马，大笑道：“二弟怎么这般早，我来迟了！”
　　
　　柳湘莲上前，“怕错过时辰，便早来了些。”后面昭儿早已笑嘻嘻的跟上前牵了马跟随在后面，两人说着话来到船前停下，后面一队人也停了下来。
　　
　　甄莲仔细看着，总共有三顶小轿，打头一顶跟随着的人最多，这里面定是林黛玉了！
　　
　　果然见后面两顶轿子各下来一位丫鬟，两人走至林黛玉小轿前，轻声道：“姑娘，要上船了。”一边说一边打起帘子，伸出手让里面的人扶着出来。
　　
　　就见一身形婀娜，身形弱柳扶风的□□来岁的小姑娘扶着两丫鬟的手走了出来。因带着帷帽，甄莲也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觉她不愧是林黛玉，浑身带着一股出尘飘逸的仙气，都不像世上之人了！
　　
　　林黛玉等人慢慢上了船，甄莲听了下动静，她们的住处也是在二层，就离甄莲她们屋子不远。她带的人虽有好几个，但皆都行动如烟，发出的动静极小。因都不认识，甄莲母女也不好出去，便依然坐在窗前闲话。
　　
　　不久便见柳湘莲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壶茶水和几个杯子，走到两人身边笑道：“坐了这许久了，喝口热茶吧！”把托盘放下倒了三杯茶，自己也坐下来。
　　
　　甄莲母女喝了，甄莲问：“什么时候船才走？”
　　
　　“再等一柱香便走。”柳湘莲喝干杯里的茶，接着道：“因这里都是女眷，以后我也不方便过来，你们要是有事，就打发外面的人去寻我。这里各样都是齐备的，饭菜茶水定时便有人送来，用后也有人来收。你们安心住着便是，闲了便出去走走，只是可得注意安全。”想着又叹道：“可惜我们都没带个丫头，不然也方便许多，也有人照顾着些你们。只是新买的也不知根底，一时也□□不出，到底不堪大用。”
　　
　　甄莲笑道：“我们自己来就是了，在家里不就很好，我们也用不到丫头。况且吃食茶水都不用我们费心，其他的也没什么事了，还是顾得过来的。”
　　
　　甄母听了却有另一番思量：女儿不久就要嫁人，定是要准备两个合心意的丫头帮忖着些才是，况且以后当家立业，也有个臂膀。遂道：“湘莲的话不错，我们现在找也找不到好的，找来也不放心。等进京安置好，也得寻两个老实可靠的来□□一二年，也帮忖着你些。”
　　
　　甄莲反驳，“我们就三个人，要什么丫头服侍呢，自己来就够了。”自己也不习惯让人服侍。
　　
　　甄母抿嘴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不要，你出嫁时家里不要人帮忖了？以后生了孩子，你自己带得过来？”看着两人笑得越发厉害了。
　　
　　甄莲脸微微一红，不说话了，有了孩子自己定是照顾不来的，有个人帮着肯定会好许多，之前也是一时不曾想到。
　　
　　柳湘莲耳根也红了，咳嗽一声笑道：“家里还有几个伺候的人，倒是恰好缺了丫头，等进京先叫他们服侍着，再寻丫头□□着。”
　　
　　甄母道：“哪能叫你的人来服侍我们，我们先找着便罢了。”
　　
　　“我出了门，便都打发他们去管着我的庄子，你们去了那里他们也正好照顾你们。”柳湘莲笑道。
　　
　　甄莲听了一怔，问：“什么？我听着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住在你的庄子里？”
　　
　　柳湘莲听了也诧异，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并没有告诉她二人进京后就住在自己田庄上的事，只是记忆里似乎自己是说了的，甄莲也同意了。但此时这么一想，便知自己并未说过，那些记忆也只隐隐约约的存在着，不及仔细探究，因道：“就是如此，是我的失误了！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说，也不知是怎么了！我早已去信叫他们收拾房屋打扫房舍等我们回去呢！这庄子就在神京京郊，附近也都是些纯朴的农户，你们住着很安全。”
　　
　　原来他是这般打算的。甄莲说道：“原来我和娘也是打算在京郊买几亩田地，建一栋房屋住的。原来我俩竟都错了，都不曾说过这件事。”
　　
　　柳湘莲笑着说：“也是我魔怔了，总记得似乎跟你说过似的，故此后面都不曾说，不过你们这个打算我看还是算了罢！”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甄莲问。
　　
　　“这其一，你们两个女眷独身在那里安家，这怎么能保证你们的安全？第二，修建房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定是比不上我的庄子方便的；第三，我那里有现成的地方，为何不去住，空着岂不是可惜了！第四，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不住那里还要住别处的。”说完又道：“我也知道些你们的考量，只是我平日里也不住那里，也就不影响什么了！如此可好？”
　　
　　甄莲母女听得哑口无言，想了下在那里住下比自己之前的打算更好，笑道：“好，就住那里就是。”
　　
　　柳湘莲听了才松了口气，也知道她们是为避嫌之故。自己家里是不能住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自己家就只有自己一人，要是自己突然带着二人回去，定然会引来闲言碎语，对她们也不好，毕竟以后他们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她们也是想到了这些才要自己建房。
　　
　　若是庄子就不然了，周围的人家都不认得自己，况且附近人家极少，自己只要不在那里住下，也不妨什么了。
　　
　　又说了会话柳湘莲才回去，果然不久船便开了。
　
　　





第32章　黛玉
　　船上的日子也无聊得很，甄莲和甄母两人看了会风景便找事情做打发时间。甄莲拿了一本书来读着，甄母却又拿出针线出来做起来。甄莲也知道现在她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事情，不叫她做她又无聊，便只得和她约定了时间，到了时间便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或一柱香，这时甄莲便也停下和她一起说话闲谈，或是到里间收拾收拾行礼。
　　
　　午时和晚间都有丫头送了饭菜茶水来，虽是船上不方便，但也是比较丰富的四菜一汤了，皆不是南方的做法，甄莲倒吃了个新鲜，一一尝了，还添了半碗饭。倒是甄母只吃了一小碗，不太习惯这些口味，甄莲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只有等下次停船时再让柳湘莲去买些南方的能放几天的吃食开些胃。
　　
　　甄母却说：“也不必麻烦，过几日就好了，只一时吃不惯罢了，哪里有这么娇气的。”忙不迭的阻止甄莲的打算。
　　
　　甄莲也不反驳，只看她下一餐吃得怎样，要是还是不习惯，还是早做准备才好。只是这船上也不方便自己做饭，不然她们也可以自己开火了。到时候去了京里，柳湘莲家的人自然做的是北方菜，只自己母女自己做就是了。说起来柳湘莲到了南方这么多时日，看他倒适应良好，各方面都没有不习惯的，或许有也被他忽略过去了吧！
　　
　　一会果然那人又来收了东西去，又送了茶水来，转身出去一会又拿来一个烧的正旺炭炉，进来笑道：“这个给夫人姑娘烧水用或沏茶用，可比每次送来的好许多，一会我再送些好炭和水来。”
　　
　　甄莲走过去接过来看了一圈，摆放好，谢道：“真是你想得周到，多谢你了。”见她年纪比自己大几岁，便说：“这位姐姐可是以后都由你给我们送东西？”
　　
　　“我叫青儿，以后你们的事都是我负责的，要是有什么少的缺的都跟我说，我去找了来。之前二爷便仔细吩咐过了，说你们是客，叫我好生服侍。”青儿一张鹅蛋脸笑得温婉和顺，笑容满面道。
　　
　　甄莲便叫她“青儿姐姐”，两人说了些话，才知道她也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只是三等丫鬟，这次被派了来伺候贾琏和林黛玉的人之一。
　　
　　果然以后自己母女的饭食都是她送来，她来时甄莲便也常找她说话，问些京中新闻习俗等事，倒也渐渐熟悉了些。
　　
　　这日是启程的第二日，昨天一天都呆在屋里，甄莲早已呆得发霉，这日一早甄莲洗漱好便出门到外面看看风景闲逛。在屋外看了一会，也没什么好看的，运河也不宽，岸边时常可以见到村子人家，或是有人在河边洗衣玩耍，或是河岸上农田里农人正在田里忙碌着，远处村庄村烟袅袅生起，不时有儿童欢乐的嬉笑声隐隐传来，安宁而平静，宁静而致远。
　　
　　等船慢慢离村庄远去，甄莲才收回目光，转身看着另一支船，就见不远处甲板上柳湘莲正站在那里向这个方向看着。
　　
　　甄莲一喜，欢快得向他招着手，对面柳湘莲也笑着挥着手回应。甄莲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这艘船的甲板离那里最近，便小跑到甲板上，这才发现两艘船离得很近，自己说话那里也是听得见的。
　　
　　甄莲笑容满面道：“怎么样，你在那里还好吧！”
　　
　　“很好，你们呢？可有不习惯？”柳湘莲扶住栏杆微微倾身，一眨不眨的看着甄莲。
　　
　　甄莲拂开轻风吹到脸上的细发，浅浅笑着，“也还好，只是娘有些不习惯这里的饭菜，昨日都吃得很少，我说让你停船时去买些吃食来，娘又怕麻烦说不用。”
　　
　　柳湘莲听了因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停船时我便去寻来，还有什么要的，我一起买来。”
　　
　　甄莲想了想，“你再买几本书吧，我闲着无聊时看看打发时间，嗯，就买些游记之类的书，要是有话本也买些，我读给娘听。”
　　
　　柳湘莲答应了，又说到：“这里风大，我看你也出来许久了，你穿得也不多，还是回去歇息歇息，一会再出来散散心。不过也不能呆得久了，你身体也不是很好，每日里我都会来这里，你若有事便来寻我，我看了这两条船离得都不远，说话都能听见的。”
　　
　　甄莲点头，见柳湘莲又催自己回去，便向他挥挥手，转身回去了。走了几步回头，见柳湘莲还在哪里，挥手示意他也回去，见他转身，这才回头慢慢走了。
　　
　　走到林黛玉的房间附近，甄莲停住脚，这两日都不曾见过她出来，只有她屋里的丫头出入，也并未与她们碰过面。自己是借住的客人，按礼也该拜访主人，况且自己也很想见见林黛玉的真容。
　　
　　想罢遂走到林黛玉房门口，却不想正碰着里面一个丫鬟开了门出来，甄莲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那丫鬟也不知门外有人，也被惊得“呀！”一声叫了出来。
　　
　　两人对视，甄莲这才发现这便是昨日坐在轿子上的一个，也不知是紫娟还是雪雁了。自己吓到人家，甄莲忙歉意道：“是我的不是，不曾想吓着姐姐了！”看她转眼间便恢复镇定，也不由得佩服她的素质，不愧是一等的大丫鬟，这些都是不差的。
　　
　　那丫鬟笑着摇头，“倒是我突然出来吓着姑娘了，姑娘可还好？”说完便关切的看着甄莲。
　　
　　甄莲摇头，“无事，原是我站在这里的缘故；”
　　
　　丫鬟又笑道：“姑娘你便是甄家姑娘了吧！我听我们二爷说过。原来我们姑娘昨日便想请姑娘和夫人来坐坐，只是我们姑娘又病了，这才耽误了！择日不如撞日，姑娘便来我们房里坐坐，今日我们姑娘早起也好些了。”
　　
　　甄莲听了笑说：“倒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我刚站在这里本来就是想要拜访你们姑娘呢！只是如今她生了病，可还好，别叫我打扰她了。”
　　
　　“哪里打扰，我们屋里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姑娘也不爱出门，正没人说话呢，你来了只有高兴的，请快跟我进来。”说着拉着甄莲的手转身入了房。
　　
　　甄莲随她进去，进屋便有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刚进屋便听那丫鬟扬声笑道：“姑娘，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说着已拉着甄莲入了内室。
　　
　　甄莲抬眼望去，只见屋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坐在一边手持书卷，一个坐在另一侧做针线。不需要细看，甄莲一眼便知道那看书的便是林黛玉了，果然如同曹公说所写，不是一般笔墨能形容的美。给甄莲的第一感觉便是轻，轻得都不敢碰，轻得怕一股清风便把她吹散了去。
　　
　　林黛玉淡笑着转过头来，声音婉转动人，“可是谁，刚就听了你们在外面说话。”美目流转，看了甄莲一眼笑道：“这我知道是谁了！”说着已起身上前来。
　　
　　那丫头摇头笑说：“原想让姑娘猜猜，不想姑娘倒用不着我了！”
　　
　　甄莲见此便走上前笑道，“打扰姑娘了，我听这位姐姐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了？”
　　
　　林黛玉看了那丫鬟一眼，“定是紫娟姐姐说的了。”又笑道：“多谢记挂，今日已好了些，快请坐下喝杯茶。”便请甄莲在原先那丫鬟坐的地方坐了，林黛玉也在原处坐下。
　　
　　这时那原坐在这里的丫鬟雪雁端了茶来，林黛玉轻轻道：“请姐姐喝茶。”自己也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用手绢擦了嘴角。又道：“原是早该请姐姐和夫人过来喝茶的，只是昨日又生了病，倒累得姐姐来看我。”
　　
　　甄莲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自己跟她说话也不禁小声了些，轻笑道：“我们借船进京，原是我们该先来拜访主人家才是，倒是我们失礼了。”
　　
　　林黛玉只淡淡笑了下，又道：“听表哥说姐姐在寒山寺曾为我父亲上过香，多谢姐姐了，那日也不曾谢过。”说着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甄莲见了忙道：“这也是应有之礼。”见她面有悲色，转移话题道：“我家原也是姑苏的，倒和你是同乡了，这次第一次入京，也不知京里是何情况。”
　　
　　紫娟在一旁见了，也插话笑道：“这可是有缘了，那姑娘可是对姑苏很是熟悉了？”
　　
　　“倒是不熟悉，我只小时在这里几年，后来又到了金陵，这两年在大如州外祖家。离开姑苏后也只两年前和前几日在这里呆过几日，怕还没你们知道得多呢！”
　　
　　紫娟见林黛玉好些了，又笑道：“我们姑娘也是这次才回来的，原也是住在扬州和京城。倒是京城我们要熟悉很多，倒是可以为你讲讲。”
　　
　　林黛玉也道：“姐姐要知道什么，就问紫娟姐姐，她家就是那里的，知道得多。”
　　
　　紫娟便说起京里的人情风俗来，她说的条理清晰，各样事项缓缓道来，几人都听得入迷，又续了一杯茶，紫娟才停住，笑道：“要知道具体的，得亲自去看看才好，我说的这些有些便是我听来的，倒不曾有机会亲自出去见见。”
　　
　　甄莲其实早已从柳湘莲口中知道许多了，但紫娟说的却是许多方面都是自己不知道的，这便是两人男女不同，所知所见的不同罢了。
　　
　　又说了几句，甄莲见林黛玉面露倦色，便告辞离去。
　　
　　林黛玉道：“姐姐有空便常来坐坐。”说着便让紫娟送甄莲出门，紫娟应了笑着送甄莲出去，见她走远这才关门回来。





第33章　扬州
　　见林黛玉又拿起诗集，笑道：“姑娘快去歇息，我看今日姑娘也累了。”
　　
　　林黛玉放下书斜了她一眼，笑说：“这不是你喜欢的吗？”
　　
　　紫娟无奈坐到林黛玉对面，笑道：“我看姑娘整日里只呆在屋里，可别呆出病来！今日恰巧遇见甄姑娘，便请她来跟姑娘说说话，我看这甄姑娘也是很好的样子，姑娘也和她多处处，免得一个人倒也无聊。”
　　
　　林黛玉道：“我才说了一句，倒惹得你说了那么多！原就听表哥说是他朋友的家眷，本就是要见的，只是今日也没个准备，今日见了倒也可以相处着。”说着又笑说：“原先宝玉总说天下的好女孩儿都生在了他们家，要是他见着甄姐姐，便又要叹息得呆了！”说着也忍不住思念起远处的亲人来，想着不久就要见着了，便忍不住的欢喜，又想起自己现在是独身投靠了去，不免心生悲意，眼泪滴落下来。
　　
　　紫娟见着自家姑娘说着又哭了，知道又是想起去世的姑老爷了，只得小心安慰着，“姑娘才刚好些，可得保重自己，就是老爷也是希望姑娘好好的，你再这样，可教老爷如何安心！”
　　
　　黛玉擦了眼泪，“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