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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一世相遇,不诉离殇-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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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放下了扶额的手，仰头恣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指云问天道……琴鸣血斑斓……虽然……令人怀念……”
他挥袖挡去了一击后森然道：“……多谢……百里少侠让我忆起一些……过去美好之事……但你们当真以为，我会就此耽于往昔，丧魂失智？！……往事……俱如烟云，如今我已不再是那个擅弹琴曲的仙人，而即将成为蓬莱国的永恒之主！”
“你们，都将化身焦冥！作为我永远的臣民！”
此刻的欧阳少恭邪力全开，神志清醒，令众人感到大为棘手。百里屠苏寒声道：“焚寂之力！足以令你形神俱灭！”
“呵呵，明明是同一个人，如此相残，倒也有趣！便让我们看看，这一出旷世奇谈究竟要如何收场！”风流儒雅的青年恢复了一贯的优雅从容，满含深意的望着众人说道。
这会儿他自然是注意到了璃鸢的举动，但他毫不在意，对他而言，只要信任自己的实力便足够了。
然而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在这过程中几度险象环生就连璃鸢也做好了接手的准备，可是激战将近末尾时，欧阳少恭却出乎意料的败了。璃鸢略为深思了片刻便反应过来，只怕除了众人的超乎寻常爆发的力量之外，欧阳少恭本身的那一半仙魂也到极限了。如此大规模的使用仙术……不过是进一步的刺激了本就濒临崩溃的仙魂更快的恶化罢了。
“……哼哼……真想不到……”半倚在地，略显狼狈的青年神色阴暗，他的时间到了，若是能再多撑片刻……不，眼角的余光落到了一旁的风璃鸢身上，他险些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这该死的天命……当真可恨！
他冷冷的盯着众人，决绝的说道：“但你们……也休想如意！”
欧阳少恭再次爆发出一击沧海龙吟，毫无保留。见沧海龙吟来势汹汹，璃鸢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立刻毫不犹豫的动手，一出手便是她最强的防御绝招——封玄壁，即便强如十二品莲台一时间也难以攻破的结界。她当然明白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可是她却没有把握不波及其他人，这才选择了被动的防御。
只见沧海龙吟直接撞击在封玄壁上，泛起了一道道无色的涟漪后迅速的扩散开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蓬莱宫殿化为一片火海。
“少恭！”巽芳含泪惊呼道。
欧阳少恭虚弱地一手扶住胸口，低声笑道：“……想不到……想不到竟会败在你的手下……”
他看向结界中的那名玄衫少年，心中一片平静。
自己……被自己……打败吗……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难道……我所追求的……注定毫无所得……这个世间……固然有令人欢喜之事……但实在太过短暂……徒然余下无尽哀伤……化为焦冥……无喜无悲、得到永恒……又有……什么不好……”他那早已扭曲的心已然无法明白常人的想法。
方兰生肃容道：“欧阳少恭！不要一厢情愿了！这样……也叫永恒？！无知无觉、情感尽丧！只是一具空壳而已！假如……真的那么好，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变作焦冥？！”
“……我……？”青年神色迷离的望向虚空，喃喃自语道：“……我同他们……同你们……是不一样的……是这个永恒国度的主人……要不断……让更多人获得永生……”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你把自己当成什么？！”兰生既是愤怒又觉悲伤，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少恭……
百里屠苏走到欧阳少恭近前，微微低下头沉思道：“……欧阳……先生……你说的，并没有错。然而人生在世，苦痛永远多于欢乐……但人……至少可以选择生死，你……不能为任何人作下决定……即便命如你我……也不同样想要努力活下去？钭牛淙涣钊烁械酵纯啵欢篮弥拢次ㄓ谢钭牛拍芫！
他毅然抬头直视对方，“你……痛恨天庭一句刑罚，毁灭太子长琴生生世世，但你一念之间，亦是亡去别人生生世世，与天庭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有何不同……”青年失神的望着他，他与天庭……有何不同？
“看清楚！你和我，既不是怪物，也不是神！我们，都只是一介凡人！生老病死，无可逃避，这才是人之所以为人。”
少年铿锵有力的言辞硬生生的击中了欧阳少恭的内心，他突然笑了，感觉十分的奇妙。“……呵呵……屠苏……你当真……令我吃惊……可惜……你我……注定为仇……”
“……哼……你们几人亦是元神俱伤……不可……再使用腾翔之术……就让这焚寂之火熊熊燃烧！焚毁一切！……将所有人……所有人化为……灰烬……”他笑着说道，如今，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但这些人，他要让他们与他一同陪葬在这蓬莱遗址上。
兰生怒指他，简直不敢想象此人究竟能有多狠心，“你——！到这一刻还要别人陪着你死？！”
“……我……不甘心……怎能……甘心……永生永世……被命运……所束缚……”他更不愿意独自在这片废墟上化作荒魂。
半空中降下的玉衡，落入璃鸢的手心。她凝视着这彷如无暇美玉般的凶物，看着这样一个精致的玉器谁能相信它竟是如此凶煞的存在？转身将它递给了身后的晴雪，“将它……带回幽都吧，这是当初约定好的。”
晴雪接过玉衡，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问道：“阿鸢，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白衣少女温和一笑，她对自己的姐姐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只是暂时离开。晴雪，你明白的，就像大哥一样，幽都不会是我最终的归宿。”
“……你要经常回去看看。”早已有所准备的晴雪只是略为不舍道。
“好。”只要一切都顺利的话。
欧阳少恭倚坐在宫殿的废墟上，巽芳跪坐在他身侧。他温和的注视着失而复得的妻子，略带歉然道：“……巽芳……对不起……到最后……我还是……不能重建蓬莱……令你……过得开心幸福……”
“……夫君……”裙裾微有些凌乱的秀丽女子低声倾诉着，“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无所谓……”
“……这样……也……不错……”欧阳少恭微微阖上了双眼，气息微弱的话语渐渐随风散去。
遗憾吗？他当然有，只是那又如何？他这漫长的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在这最后的时刻还能有人愿意陪着他……罢了，就这样吧，到底是他爱过的人。无论她曾做了什么，现在再去计较也无意义了。
这时，百里屠苏忽然跌倒。
“苏苏！”璃鸢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红玉担忧的说道：“……百里公子过于催动焚寂之威！加上少恭力量……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少年强按胸口，扶着璃鸢的手站起身来，努力保持平静的开口，“……无妨。都……快些离开……此处……承受不住焚寂之力……即将坍塌……”
兰生眼眶微红，扭过头去，“……好，马上走！”
红玉看向另一侧的二人，踟蹰了，“公主……你……”
巽芳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她安静的坐在那个杏黄长衫的青年身侧，微微一笑道：“你们……走吧……我……要留在这儿陪着夫君……静静地，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风广陌望着对面仿佛陷入沉睡的青年，心中百味陈杂，犹记得他暴露之时，那个人一脸漠然道，‘我可以接受尹千觞但绝不接受风广陌，千觞的记忆因我而启，自我而终，而风广陌则是幽都的巫咸大人，与我自是毫无相干，甚至还是敌人。’
这些话，他始终记忆犹新。
风广陌……尹千觞……
在他心中，少恭……只是一个孤独的孩子……百里屠苏……有他的师父、有阿鸢、有红玉……他比少恭幸运……还没有经历过不计其数的生离死别……然而少恭……数千载的记忆延续……最后只剩下数千载的无边孤寂……令他变得既疯狂又贪婪……
“大哥？”注意到兄长的异样，晴雪疑惑道。
风广陌轻声道：“……或许对很多人而言，少恭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但是对我来说，他却是给了我……一次重生之人……”
“……大哥……你……”蓝衣少女欲言又止，兄长现在的神色令她有些担忧。
“我没事，晴雪。”他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一饮而尽后将它丢进了火海中。看着妹妹满含忧虑的目光，此刻风广陌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任性了那么多年，也该醒了，怎能再让两个妹妹继续担心？或许正如少恭所言，唯有尹千觞才是他的朋友，而他却不仅仅是尹千觞。
火光之中，欧阳少恭与巽芳相依而眠，蓬莱宫殿摇摇欲坠，即将坍塌。
襄铃惊得伏身在地面上，兰生紧紧护着她喊道：“不好！这里快要塌了！”
百里屠苏推开了璃鸢的手，跑向远离众人的方向说道：“……我……送你们走，趁我还……”
“苏苏！”
“百里公子……”
璃鸢望着自己被推开的手一怔，随后苦笑，她并没有制止，只是退后了几步让其他人挡住了百里屠苏的视线，避开了传送法阵的范围。
百里屠苏催动仅剩的法力，在众人脚下结下传送法阵，“不要多说，不然……一个都走不掉……”被挡住视线的少年并未注意到璃鸢的所在，他狠下心来不去看那个人，就怕自己会因此而失去了最后的勇气，再也无法送她安全离开。
百里屠苏未曾注意并不代表真的没人注意到，风广陌与晴雪在璃鸢后退之时便心觉不妙，然而百里屠苏的动作过□□速，他们还来不及开口就被送离。
待五人被依次送往安全之地后，百里屠苏便已气力不继地半跪下身子。全身的灵气几近枯竭，煞气在他的身体中横冲直撞，仿佛要将他撕裂般，令他痛苦不堪，“……唔……
就在此时，轻微的脚步声在少年的耳边响起，熟悉的莲香飘进，百里屠苏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迅速抬起头来，“……璃鸢——？！为何你——”
“那你呢？”素手制止了他的喝问，少女清雅脱俗的容颜上悄然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靥，双手握住了少年因痛苦而紧握成拳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她笑道：“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无论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可还记得我的承诺？苏苏，你不会有事的。”
她放任百里屠苏将其他人送走，是因为她必须将他带到她早已布置好的地方，替他融魂。先前，她之所以晚到天墉城，正是为此。
两人手指交叠，默默相视。百里屠苏突然摇头，猛力抽回自己的手，再次凝聚力量要送风璃鸢离开，却胸口剧痛，仍旧未能成功。
“我已经……感觉到魂魄的逸散了，璃鸢，你走吧……”他倔强的说道，几度试图凝聚力量皆失败了。他不知为何璃鸢那般肯定，但却能猜测到这其中的凶险，否则璃鸢不会任由他将其他人送走。他早就是已死之人了，何必再拖累她……
璃鸢扶住百里屠苏的身体，净化之力通过她的手不断涌入他的身体，缓解着百里屠苏的痛楚，“停下！别再耗费力气了！”
该死，苏苏魂魄溃散的速度竟然超出了她的预料，必须即刻前往万花谷，那里有她早已布置好的灵阵。可是苏苏现在的身体禁受不住空间传送的撕裂，怎么办？
这一刻，璃鸢想着，如果之前自己没有纠结于原则，或者不让苏苏出手是不是……不。她苦笑，正因为他们都是那样固执的人，所以哪怕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而苏苏，也绝不会愿意逃避这场宿命的对决。
“……我不会……让你死……”这里快要毁灭了，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握着手心的龙鳞，百里屠苏开始召唤悭臾。
风广陌、风晴雪、方兰生、红玉、襄铃五人，在蓬莱的高山顶峰四下张望，搜寻百里屠苏与风璃鸢的身影。突见黑龙翔天，遥去远方。
百里屠苏仰卧在悭臾脊背，头枕在璃鸢交叠的膝盖。他虚弱地强撑开双眼低声唤道：“……悭臾……要去……哪里？”
老迈的黑龙缓缓答道：“不周山龙冢。几日之后……便是吾的死期。”
“……这样……也算实现了……你与太子长琴的……远古之约……吧？”
黑龙哼笑一声，龙睛朝后转了转，“哼，小子，到现在才召唤吾。差一点就等不到了……”
“苏苏，不要这样放弃！”加大了输出的力度，璃鸢眼角微微泛红。
少年注视着她，有心想要抚去她眉间的悲伤，却无力再抬起手来，低沉的开口，“……我的魂魄……快要散了……化作……荒魂之后……”
“……希望……在你身边……多留一会儿……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苏苏……”
百里屠苏怅然遥望天际，“……韩云溪……太子长琴……焚寂……百里屠苏……这一生……不知作为谁而活……不过……不管是谁……到这一刻……虽有……遗憾……”
“……并无……后悔……”
少年失去了意识，璃鸢睁大了双眼，毫不犹豫的逼出了本体中的精血，暂时镇压住了他的魂魄，随后立刻对黑龙说道：“悭臾，帮我一个忙，送我们去江都的一个山谷，我要救他。”
黑龙一怔，“他……还有救吗……”
“我能救他，但时间不多了，必须即刻赶去，我在那里布置了可以辅助我救他的灵阵。倘若不是因为他此刻的身体无法再经受空间撕裂的力量我又岂会等到现在，快走吧！”
“既然如此，吾便送你们过去。”黑龙肃声道，若有可能，他自是希望这个继承了长琴半魂的小子能继续活下去。
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存在，便是太子长琴的某种延续。
见黑龙如愿转道，璃鸢手下动作不停，紧抿着唇，眼底掠过一丝忧虑。
昔日，妖族大圣伏羲葬身于巫妖大劫的最终之战，而娲皇将兄长送入轮回之后，归来的也只是人族三皇之一的天皇伏羲。在那之后娲皇与伏羲也渐渐断了联系，少有来往。
一是因为三皇不得随意踏出火云洞，二是因为……陌生。
一入轮回，前尘尽去，因果不存，如何能不陌生？
璃鸢心中微冷，何况苏苏的魂魄历经血涂之阵后再无轮回之机。
只此一世，前路无归。
作者有话要说： 顺便说一句，想见师父大人哒，下一章准时报道呦~
背后，诛仙剑在通天教主的手中轻鸣，教主大人眼角余光一扫，冷声道：“折腾了本尊的徒儿这么久，终于知道要放本尊出场了吗！”
☆、第六十二章
悭臾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在璃鸢的指引下找到了万花谷，放下二人后，他便长吟一声离去。
“这小子便交予你了。”
璃鸢已经无暇再去关注黑龙的离去了，她将少年扶至灵阵内后，立刻开启了法阵。
苏苏的魂魄本就不全，以前依靠着外力将剑灵与其融合，如今封印已解，自然无法再束缚住那离散的魂魄。昔年天帝伏羲在太子长琴的命魂上所刻下的命言是一极大的阻碍，她必须先抹除掉，否则苏苏的灵魂一旦与它彻底融合，只怕会受其影响。看那欧阳少恭与蓬莱的遭遇便知，即便分开了也讨不得好。毕竟他们才是同源生而，哪怕失去了命魂也依旧会受其影响，她又怎敢冒险赌那微小的几率让苏苏再受其苦？
心中再度确定了一遍动手的流程，她要先抹掉剑灵命魂上所刻下的天命之后，再借以外物将苏苏的灵魂彻底融合就无散魂之险了。只是，寻常灵物并不适合那充满煞气的剑灵，最适合之物，唯有她灵台中蕴养已久的十二品灭世黑莲。
十二品灭世黑莲，曾为魔祖罗睺所得，端坐莲台，无物可破，能吸收暴虐毁灭气息。后罗睺被鸿钧所灭，十二品灭世黑莲不知所踪。那一次她意外得到了灭世黑莲与弑神枪，也因此苏苏如今的情况才能有转机。
灭世黑莲能够吸收剑灵所产生煞气转为己用，是再合适不过的衔接物。
黑莲与璃鸢相伴多年，又是同根而生，与她早已不分彼此。可如今，为了救苏苏，她不得不亲手斩断她们之间的联系。
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璃鸢也不再多想，集中精神全神贯注的投入了焚寂剑灵的命魂中开始抹除天帝书写的命言。神识与法力不断的消耗着，再加上之前她为保住百里屠苏性命而逼出的本体精血令璃鸢感到极度的虚弱。
拭去额角滑落的汗珠，璃鸢在耗费了诸多精力后总算是成功抹掉了那道天命刻言，但她却并未停手，而是直接将灵台中旋转的灭世黑莲召出。、
望着半空中的黑莲，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虽有不舍，可她却明白有得必有舍。
伸手轻轻抚了抚它乌黑的莲瓣，璃鸢垂眸轻声说道：“你我的存在皆为混沌青莲的延续，虽同源而生可我们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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