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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红楼梦-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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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有一个“好处”,不罪士绅。这当然很窝囊,却也有它的无奈之处,国朝的特殊制度,造成了“皇权不下乡”的局面,同时开罪胥吏与士绅两方,那贾环的统治基础就荡然无存了。没有下头人的支持,他这个知府也不过是知府衙门里一座泥做的雕像。
  就在他憋屈又无奈地履行着自己官员的义务时,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流民发展得很迅猛,在一个叫“白教”的宗教势力组织下,有计划地攻城略地,刚刚围了本省的首府安阳,把总督尹秀堵在了城里。
  安阳被围的消息一传过来,贾环立刻命令封锁了道路,烧毁了栈桥。事实证明,这个命令正确无比。
  泽阳虽穷,却也是四战之地,南方的流民大军想集中兵力打安阳,泽阳是必经之地。几乎是准备工作一做完,逆贼就打过来了。
  接到发现贼军的消息后,贾环心中大叫不妙,呆在原地。齐师爷察觉不对,一拉他,发现他手脚冰凉,连叫道:“东翁,东翁!”
  被唤回了神智,贾环拱手道:“在下身为朝廷之臣,守土有责,纵是殉城也是本份。几位先生却不需跟着我陪葬,早早去了罢!”
  孙师爷还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他已经转头跑进后院里去了。
  黛玉正和紫鹃说说笑笑呢,紫鹃正说着“我婆婆教我说,喷些酒熨衣裳,最好不过的了……”贾环就闯了进来,什么也没说,先赶了紫鹃出去。
  见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以往,黛玉的心突突的跳,一阵不好的预感涌起。她捂着心口,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贾环很满意她的机敏,他抓着黛玉的手,快速道:“先别问,听我说,流民就要打过来了,我是不能逃的,我逃了,他们就都知道了。他们知道了,人心一散,就败得快,就更不能抵挡住逆贼,所有人都不会得着好,只会死得更快。我得留在这儿,活,我是功臣,死,我是忠臣。你赶紧收拾些衣裳细软,我叫寄英去赶车了,你们这就走!薛家有海船,可以带你去杭州,那里还算平静。如果我活着,自然会去找你,如果我蒙不幸,你把咱家的钱和地契都收好,别漏了底。快收拾罢!”
  乍一听到流民军打过来了,黛玉还吓了一跳,想说那咱们快跑吧,又听到后头这一长串子话,不由怒了,心一横,说:“在你眼里,我就是只能和你同富贵,却不能同患难的小人吗?我不是别人,我是你老婆!天底下哪里有把做夫君的扔在城里,我自去逃命的道理?你也忒看不起人了!”说完就哭了。
  贾环急得跳脚,见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直往下淌,又软了心肠,忙搂了她在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别说胡话,我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往,不然谁想顶上去呢?要说倒霉,也是我先千方百计考了这个官儿,不能平时享着当官的福,临了撂了挑子,那得坑多少人?你和我又不一样,你又不是朝廷的官儿,逃命也没人能说你不对,是不是?乖,听话,你在城里我不安心。”
  他自觉逻辑清楚,论辩有力,黛玉却不上这个当,咬死了只是一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跑我跟着,你留我也跟着”,怎么哄也不听,急得贾环简直要上吊。
  “你留在这儿,万一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跟老太太还有老爷交代?你是姑姑唯一的血脉,要是因为我出了事,我就是死了,也没脸面去见姑姑姑父哪!”贾环掰过她的肩膀,说道。
  黛玉立刻回道:“那咱们就一起走。你说做这个官儿不能光享福不担责任,我可没看见你享着什么福。镇日的就是政务、政务、政务,这才几年哪,你回去和宝玉再站在一块儿,不知情的人家准拿你当哥哥呢。”
  贾环一时语塞,黛玉当然是胡搅蛮缠,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但都火烧眉毛了,总不能两口子还要拌嘴,进行一番关于“官员的权力”的辩论吧?那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正焦躁间,门外传来怯怯的一声儿:“老爷?”贾环暴喝道:“什么事?”原来是寄英套好了马车,百等人不到,叫人进来催促了。
  他心知不能再等了,咬了咬牙,一手刀劈到黛玉颈上。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手刀竟能劈得这么准。接住她软软倒下的身子,进里头包了一包细软,又把大额的银票和地契折好放进她衣裳的暗袋里,出去叫了两个人进来,叫一个支开下人们,另一个和他一起扶着黛玉出了后门。
  他将黛玉拦腰抱着放进车厢,让她平躺在软垫上,就在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回头看了妻子一眼,她正昏迷着,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他有些想哭,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咬紧了牙根,转身出去,郑重地整理衣冠,向寄英拜道:“三奶奶就拜托你了。”
  主仆多年,寄英自是懂他的意思,也肃容垂手回道:“三爷放心,小的定不负所托。”
  他在心里加了一句,以三爷待他的恩义,就是拼了他的命,也要把三奶奶平安送出去。只是知道贾环不爱听人说虚话,才没有说出口。
  送走了妻子,贾环一身轻松,回到前院,胡师爷决定出去搬救兵,其实就是逃跑的委婉说法,另两位表示再看看情况。贾环不置可否,命人给胡师爷准备了程仪,还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儿。胡师爷也有风度,并没挤着这点儿时间逃命,还说了好几句漂亮话儿。
  接着,就是贴布告告知民众消息,号召大家守城。贾环站在官衙里,环顾四周面上掩不住凝重之色的属官们,已经暗下决心,必要时候大开库房,尽取库中财帛犒赏勇士,战争期间,一切资源向军事倾斜。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守住府城。


第99章 99
  “好了; 诸君各安其位,都去做事吧。”贾环分说完了各人的任务; 就解散了下属。
  众人往外走; 有的垂头丧气; 有的头昂背直; 无一不是脸色凝重,无心说话。
  回到后院; 换下汗湿的衣裳,小丫头过来收走湿衣; 抱来干净的袍服,觑着他额头冒汗; 又出去招呼人添个冰盘。
  贾环敞着衣领坐在竹席上; 一手拿着扇子呼扇; 忽然呼的一下站起来,心道; 坏了!忘了把毓儿一道送出去!
  他悔得了不得,忙冲门外叫道:“来人!”小彩儿应声进来; 手里还提着个铜壶:“大人?”
  “毓儿呢?快去找他来!”
  小彩儿被他一喝,也有些慌了,忙把铜壶放下; 说:“我去找。”匆匆的跑出去了。不过两刻钟,回来禀报道,“毓哥儿一早和王家的小哥儿出去了,说是去王家在山上的庄子上。”
  贾环刚要派人去寻; 又有些举棋不定,王家的庄子可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庄子,那可是坞堡,相当于一座小型的军事要塞,修建得坚固无比,比本朝的历史都长。说实话,要不是有这座坞堡,王家也不可能在他手下混得这么好。
  万一、万一贼兵攻城,把城池打破了,他作为城内的最高军政长官,自然是万无幸理,姜毓一个小孩儿,失去了庇护人,会有什么下场不问可知。待在王家的坞堡里,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日后还可以回姜家。
  可他并不是很信得过王家。所谓的大家望族,其实是很没有节操的。如果战事不利,王家要倒戈,姜毓就是最好的投名状。到时候,贼军把姜毓杀了,自己对不起老友,留着姜毓作为威胁自己的利器,更是两难。投降,对不住朝廷社稷和一城百姓,不降,还是对不起老友。贼军可不是讲究贵族风度的西楚霸王,刘邦那一套流氓手段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权衡了再权衡,贾环还是不敢做决定。正煎熬时,小彩儿隐约猜到了什么,进言道:“大人安心让小哥儿待在王家就行。我们本地的老人家都说,王家的行事是最灵活的。想来朝廷的兵总是最多的,就算反贼一时势大,也长久不了。王家的人总会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她顿了顿,又轻声说,“反贼打不进来,没有必要投降,反贼打进来了,大人身死,他们藏起小哥儿来,静待日后王师到来,他们献出小哥儿,就是忠臣义士了。”
  说完,就低了头,好像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贾环不说话,是因为他太吃惊了。他一直觉得外头的丫头不如府里□□出来的知心解意,这会儿才明白,这纯属他的偏见而已。
  这个丫头,在他的印象里,还是那个刚刚来时扎手扎脚什么也做不好的笨丫环,没想到,如今竟有这份儿见识了。
  他认真地看了这丫头一眼,微笑着赞道:“你很好,我一向也自诩英杰,看人论事的眼光竟不及你了。”
  “大人是关心则乱了,”小彩儿抬起头,嘴角闪动狡黠的笑意,“再说,我有什么见识,也是夫人教导的功劳。我本是乡野丫头出身,虽有些微的小见识,到底上不得高台盘。是夫人教我读书认字,我才明白这世间道理的。”
  贾环笑叹道:“夫人确实是个人才,比我强得多,只可惜是个女儿。”
  小彩儿快言快语地道:“女儿又怎么样?我们都很敬重夫人哩。”
  “是,是我说错了……”一语未了,只听得外头有人失声喊道:“三爷,太太回来了!”贾环浑身一震,忙奔出门去。
  一路到了院门前,只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门外,正从车上下来的不是黛玉是哪个?她的腿脚还有些发软,面色发白,鬓发微乱,身上的牙白软绸裙子在风里翻飞。贾环只疑身坠梦中,迟疑着住了脚,不敢上前。
  这时,黛玉也瞧见了他,眼中带泪,远远的向他伸出手。他身不由己,上前几步,稳稳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脚下还没站稳,黛玉伸出胳膊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忍不住抽泣起来。温香软玉抱了满怀,鼻端尽是熟悉的香气,贾环来不及发出恍如隔世的感叹,向寄英厉喝道:“我不是让你把三奶奶送出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寄英忙请罪道:“三爷恕罪,不是小的不肯听命,实在是走不及了,一大群人……一大群人从山那边过来了,都是流民,穿得破破烂烂的,眼睛里要发光!要不是王家的护卫见事机敏,小的和三奶奶就回不来了!”
  姜毓也从车厢里爬出来,叫了声“干爹”。
  原来,贾环忘了姜毓,黛玉可还记得——贾环公务繁忙,这孩子一向是由她负责教养的,姜毓去了哪儿,她一清二楚。贾环不忍心下太重的手,马车刚出城,她就清醒了过来,吩咐寄英去王家的庄子接姜毓。小孩子们还在山上野营烤肉玩,地方离王家的庄子老远。才一接到孩子,没走出几步,就见着流民翻过来了。没的说,在王家护卫的保护下,一行人拼命地往城里跑。幸好也没人追过来。
  听了寄英的话,贾环后怕不已,忙命他下去压惊,一手一个,携了娇妻养子进去,叫他们自用些茶饭,自己召了属官们去城头上查看。
  原来这流民军里也有几个穷酸,读过几本书,认得几个字,就自觉是周郎李靖了,总觉怀才不遇,朝廷不能用人。待得流民之乱一起,顿时觉得此正是我辈大展身手之时,兴奋地跑去流民军里胡乱混口饭吃。流民的首领或许彪悍,或许残暴,或许精明,总还是缺少文化,见有读书人来投奔,也礼遇有加。就是这样的半吊子组合,一套组合王八拳下来,竟也打死了不少老师傅,闯出了些名堂。
  这次攻泽阳,就是这样一套组合以其“骁勇善战”的威名,抢到了做先锋的名额。“军师”摇着把破羽毛扇,建议快攻,在泽阳都官吏还没有准备好之前,就率领队伍抢先抵达,一定能出乎所有人意料。如果运气好进了城,他们就能独占这份大大的功劳。
  顶着夏天毒辣的大太阳,“军师”亢奋地走了二里地,走不动了,招手叫人给抬轿子来,说是轿子,其实就是个滑竿。他往滑竿上一坐,舒舒服服地往后一倚,不多会儿又恢复了精神,开始颐指气使起来。
  首领是个粗壮的汉子,本来行走如常,看他这么舒服,一拍大腿,骂了声“他奶奶的”,也叫人用滑竿抬着走,自觉十分威风体面。
  有这样“以身作则”的领导,队伍的速度哪里快得起来?走了大半天,还要受这两个人的气,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首领和“军师”叫人去追黛玉和王家一行的马车,去的人也是出工不出力,往前跑了几步就罢了。
  就这么拖拖拉拉到了江夏城外,看着城高池深的江夏,有人说了声“可累坏了”,就往地上一躺,枕着胳膊睡了。还没等首领的心腹们出手惩罚这个人,大家纷纷互相说着“是啊是啊”、“该吃饭了”、“累得我筋骨疼”,伸了伸懒腰,居然就这么自己散开,开始埋锅造饭了。
  面对这种情景,“军师”都目瞪口呆,但看首领一脸的平淡,也只好嘟哝着等吃饭了。
  没一会儿,热饭热汤就做好了,流民们席地而坐,拿饼泡着汤,说说笑笑地吃饭,言谈间仿佛泽阳只手可定,意气风发得很。
  忽然,不远处的草丛里齐齐发一声喊,立起数百持刀大汉,仿佛是一转眼就奔到眼前,举着大刀砍过来。
  流民们都傻了,想站起来摸刀,才一摸到刀柄,已经被长刀砍倒。这一群大汉奔势甚急,直如虎入羊群,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砍瓜切菜般的放倒了数百人。有几个人冲得急,直接穿过了敌阵,打到这一小撮流民的首领面前。
  首领眨巴眨巴眼,见势不妙,一刀砍倒一个满脸激动的敌人,同时推了“军师”去挡另一个人的刀,自己转身就跑。
  他一带头,流民这边的士气大泄,立刻就有机灵人跟着跑。一二千人的队伍,被一个冲击,转眼如落花流水散去。
  大汉们穷追不舍,最后清点战果,杀伤了二三百,俘虏了近二百,虽然叫领头的跑了,但在俘虏的指认下,揪出了他们的“军师”,而己方伤亡不过十几个,可谓大获全胜。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大汉当然就是泽阳的兵卒,由知府贾环亲自持刀压阵,县尉亲自带队冲锋,发动了这一场偷袭。对兵丁们来说,两位上官都在,亲眼看见了他们的功劳,怎么不让人高兴?因此他们喜气洋洋地压了那“军师”,一拥而上,过去报功。
  尽管打了胜仗,贾环的脸上还是淡淡的,兵没有多少喜悦之意。兵丁们过去的时候,他正负着手,和县尉说着什么,说得县尉连连点头称是,恨不得拿个小本子记下来。
  见了兵丁们,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个笑容,看也不看被捆成粽子样的“军师”,高声道:“今日大破贼军,人人有赏!”
  气氛顿时就欢腾起来,人人喜笑颜开。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第100章 100
  审问过俘虏之后; 贾环方就知道了反贼那边的大致情况。其实反贼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不说饿得头晕眼花; 整个队伍里连几个识字的人都找不出来; 怎么可能打得过武装起来的正规军?
  如果有一天; 反贼都能逼得正规军龟缩退避了;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朝廷开到头了; 大家可以一起来玩“天下大势,分久必合; 合久必分”的游戏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的,没本事的隐居; 有本事的另择明主呗!
  本朝开国七八十年; 早不是政治清明、万众一心的和谐时代了。但当今也算守成之主; 朝堂上也没有奸臣,就贾环估算; 国祚怎么也还能有个百来年。
  打一群战五渣,那真不是费力的事儿。贾环先前不动; 是因为这次的叛乱里掺杂了宗教的成分。宗教是个复杂的玩意儿,在他来的那个时代,大部分宗教已经没有了攻击力; 还要听从中央的指示改造思想,但就仅有的几个例子,中东的绿教,本土的轮子功; 都是贻害不浅。贾环现在还记得,流通的一块人民币上印刷的邪·教宣传语……不过得了俘虏的口供,特别是“军师”的招供后,几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白教的掌控力度并不大,大概是看不上泽阳这个穷疙瘩地方,仅仅派了个什么分坛香主过来,忽悠不了几个人,而围攻安阳的却是白教攒了几年的精英,双方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大人,那这些俘虏怎么办?”听了贾环的计划后,县尉兴奋的同时,也有些忧虑,毕竟最多只打过几千人的群架,上万这个数量的敌人见都没见过哪。无论什么东西,哪怕是蚂蚁呢,数量一旦上了万,也不是好调理的。只是他是跟着贾环剿过匪的,那家伙叫一个狠,刀砍得卷刃了,就换金瓜锤上,一锤下去,啧,他还不想尝尝那滋味呢,只好隐密委婉地表示反对。
  贾环毫不担心,洗净了手,一派清风朗月的清隽,笑道:“好手好脚的绑了交给父老们看管就是,伤重的也不必费事了,那边就有沟子。”
  看他还要支吾,脸一板,喝道:“愣着干什么?快去,能叫多少人叫多少人,家里没弓箭的就别来了。做好了,我记你一大功,做不好,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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