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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红楼梦-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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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他又没个父母,一切听凭自己做主,听说尤三姐相貌标致,便草率地答允了婚事,以家穿鸳鸯宝剑为定礼。
且不说三姐得了鸳鸯剑如何欢喜,湘莲回到京师后,无意间打听得三姐的风评,竟不是正经女子,登时懊恼非常。他本是个不在意财物的散漫之人,下定的鸳鸯剑却是祖传之物,轻易不可失落,只得前去索回,谁料到,见他来退亲,三姐竟拔出鸳鸯宝剑自刎了。
柳湘莲被其作为所镇,又见三姐如此标致,他亦是痴人一流,深为伤心,看着三姐安葬了,抚棺大哭一场,自我放逐至今。
贾环曾经也是文青,对宝玉、湘莲的这种文青心态稍微有些了解。但也就这样了,他早已被生活磨砺成了一个冷血的实用主义者。听了这么一段悲剧故事,他半点儿没有感动,只觉得荒谬又滑稽,简直就和做梦一样。
“尤二姐和尤三姐,我昔年也见过,”他思忖道,“确实是美人,二姐温柔腼腆,三姐艳丽张扬,论相貌都是极好的。只是你也太莽撞,娶妻是何等大事,别人一说项,你就应了?你家好歹还有几个婶子姑姑,托她们瞧一瞧姑娘的行事人品,不为过吧?你这一回吃了亏,往后可长个记性罢!行了,那等人能有什么气节呢,真个有气节,当初也不会失足了。不过是一股子气性,娇小姐们常有的。你想想,到底是正经的小姨子呢。一意不许,也没后来的这些事了。说到底,就是舍不得好吃穿。”
薛家的人凑趣道:“真真儿贾爷说的都是道理呢。她落了个没结果,她姐姐过得也不好。您家的琏二爷倒是个多情的人,家里的奶奶太凶悍了些,琏爷一共俩外室,全被她给治死了。”
“如何治死的?”贾环吓了一跳。凤姐儿手段狠辣不假,治死人的事儿却不多。不料才两年不见,她就那样丧心病狂了?
那人便说了凤姐儿是怎么治死两妾室的,末了叹道:“可怜哟!活着时也是爷们心尖尖儿上的人,一朝死了,一卷破席子就卷了扔出去,连个香火也没人供奉。”
凤姐儿不去当兵真是可惜了!瞧这一出出兵法用的,示敌以弱、借刀杀人、隔岸观火、避实击虚,多么□□无缝啊!就是人死了,贾琏都怪不到她头上。
在这件事上,凤姐儿表现出来的克制、精明、冷静,堪称宅斗教科书。后世经由写手们脑补出来的宅斗技巧和这一比,简直是小儿科。
“我还要回家,没空理你。你这就跟我回城,我叫柳伯父来管束你。”
他不由分说,扯起柳湘莲来塞到车上,进了城,命薛家的人好生送他去柳家,不许他跑了。
回到家,他先在二房院里见过了父母,又往内院去拜见贾母。两年不见,贾政夫妇的变化不大,贾母却明显衰老了。凤姐儿并不在,只有鸳鸯等丫头伺候着。
说了几句话,贾母靠回引枕上,明显是精神头不足。鸳鸯冲他使了个眼色,贾环笑道:“不知宝玉哥哥可在家么?我去看看他。”
贾母道:“你宝玉哥哥一早出去了,倒是你姊妹们还在家,你去瞧瞧她们罢。你们也许久不见了,虽说大了要避嫌,也要讲讲情面。”
见贾母再无别话,贾环方出去。姐妹们仍住在大观园,他却没往园子里去,而是先回了自己屋子。
他赴任前,早已把丫头们遣散了,坚持留下的蕊书在探春身边服侍了一年,也嫁出去了,如今他的旧居里是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本以为屋子里会是空荡荡的,走近了一瞧,却是有人的,一人着红衫,一人着藕荷色裙子,带着一群丫头婆子,正背对着他商量什么。
他才走近,那着藕荷裙子的似有所感,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了。
第78章 。78
“姐姐……”他不禁喃喃了一句。
这亭亭玉立的女孩子; 正是黛玉。
她笑着,眼里却不觉坠下泪来,道:“可是回来了; 快进来坐罢。”
那着红的被惊动; 也回过身来,一张芙蓉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比之两年前,更多了一份沉稳,正是探春。
“真是大了……有威仪了……”探春比之黛玉更为激动,又哭又笑,过来拉着他不放手。
“快别哭了; 我回来不是好事儿么?以后有什么事儿; 我给你们撑腰。”贾环笑道。
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面上却越发做出从容姿态。紫鹃侍书等丫头也纷纷过来劝解; 两人方收了泪; 姐弟三个一齐坐下; 共叙别情。
正说得情真; 几个粗壮婆子抬了两只大箱子进来; 说道:“寄英小哥儿说这是三爷买的土产,我们不知怎么办; 请三爷的示下。”
“是了; 也该送来了; ”贾环笑起来,想了想说道,“放着罢,等着别人收拾。这里不用你们了。”
几个婆子互相看了看,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儿怨愤之情,站着不动,见贾环没有反应,方不情愿地福了福,下去了。
贾环一向是个有心人,就是原来天真些,在天水县熬磨了两年,也历练出来了。他不由很是疑惑,指着那几个婆子离去的方向,问道:“她们是怎么回事儿?”
闻言,探春沉沉叹气,从这声叹息里,贾环竟听出了一些些心灰意冷的味道。她淡淡道:“她们出了这一把子力气,为你做事,就巴望着从你这里得两个钱呢。谁知道你一个钱没有,她们的指望落了空,又岂有不怨望的。”
黛玉在旁笑道:“这本是小子们的活,她们却抢了来,这个殷勤不是白献的,”她向婆子们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喏,就这几个人,从此你别指望她们给你办什么事了。你强要吩咐的话,她们前脚应了,后脚就敢当没那回事。”
她虽说得有趣,但笑容里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与厌烦,与探春一般无二。
“何至于此?”贾环大骇。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贾家是大族,荣宁二府是老牌子勋贵,或许家里弊病丛生,奴仆尾大不掉,但若像黛玉所说,简直就是公然欺辱主子了!这种情况的出现,岂不是在说贾家的主子已经无力控制奴才了吗?可黛玉是从来不说瞎话的,她这么说,必是实情。况且探春也没反对。
探春冷笑道:“如何不会?这些人都是粗鄙一流,平时只好在外头洗衣服,连内院的门也迈不进去,心里眼里只是钱。”她虽说得平静,眼睛里却似能喷出火来。贾环熟悉这种眼神,他在天水县里,一旦想整什么人时,也是这个模样。
“为什么不整顿?”贾环话一出口,就明白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自问自答道:“是了,烂得太透的话,怎么整顿都没有用的。何况管事的也未必愿意得罪人,他们懒惯了。”
黛玉收了笑容,点头道:“就是这么着。这两年越发不堪,凤丫头拆了东墙补西墙,也只得勉强这么糊弄着罢了。这家里,就是老太太那里也得‘可着头做帽子’,更别说我们了。可看着凤丫头那个样儿,也实在可怜得很。那年你走了,宫里老太妃仙逝,老太太和舅妈们日日要去哭灵,凤丫头偏又病了,少不得,就是探丫头和大嫂子两个人管事,她倒是一番好意,想着做出些事来给人看,定下个章程,起初看着还好,后来生出多少是非。”
这个贾环知道。盖因探春管家时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赵国基死了。
赵国基谁人?他是赵姨娘的亲弟弟,从血缘上说,是贾环、探春姐弟的娘家舅舅。可这时候不认妾的亲戚,不只主家不认,那妾生的孩子也不认。赵家倒是一向老实的,赵国基一直为贾环打理书坊,虽难免经手贪墨一星半点儿,到底比别人可靠些。贾环取中他踏实这一条儿,后来产业做大也没换人。
虽然赵国基一直在给贾环做事,但他名义上还是贾府的奴才。他死了,他老子娘报上来,求主子赏些丧葬银子。彼时探春初掌权,青春年少的小姐,下人皆以为可轻,急需立威。这件事报上来,她就铁面无私的处理了,顺便给了试探她的管家娘子好一顿排头吃。
依旧例,像赵国基这样的人死了,是赏银二十两。二十两够做什么的?虽然赵家不缺这个钱,难得的是没脸。这里又有一桩事,恰好与之对照:之前袭人的妈死了,赏银四十两。袭人是什么人?合家皆知,那是宝玉只差过明路的姨娘!都是一样的人,赵姨娘的资历还老些,又生养了两个儿女,苦熬了大半辈子,竟比不上袭人的待遇。这叫赵姨娘如何肯依?因此赵姨娘知道后,立时去探春面前闹起来。探春叫管事的来讲给赵姨娘听,家生子出身的姨娘家里人死了赏银二十,外头聘来的家里人没了赏银四十,本是祖宗的成例。探春自觉有理,可赵姨娘也不是全无道理,且赵姨娘又是探春的生母,因此旁人和稀泥,只说再添些也使的。探春梗着脖子不依,把赵姨娘气得直咒。
不过,贾环也想象得出来探春这么做的缘由。叫探春同李纨一道管家,必是贾母王夫人都首肯了的,为的是锻炼她的手腕与能力,实是长辈的一片好心,考虑得也周全。探春向来是个志气高的,怎么肯为了二三十的银子白叫人看轻了去。而且,她利用职权,多给了赵家银子,叫王夫人知道了,王夫人怎么想?她又不是王夫人的亲生女儿,可以得到宽待。嫡母给的每一分脸面,她都要好生接着的!
探春不知他所想,依然冷笑微微:“天底下多少事,都是坏在这些人手里。经此教训,我可不敢再使唤这些奶奶们了。随她们去罢,老太太、太太和凤丫头都拘禁不了她们,我人微言轻,又无才德,自然更是管不了的。”
三人正说话,有人禀报说“二姑娘、四姑娘来了”,三人忙起来,才走到门口,迎春与惜春已是联袂而至。
经年不见,迎春的变化倒不大,仍然是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可亲的好模样,惜春长高了些,相貌越发标致,瓜子脸,杏子眼,樱桃口,标准的美人模样,灵秀娇俏,只是眉宇间冷冷的,与往昔大不相同。
这四位姊妹,都是贾环的至亲,其中年纪最大的迎春已经定了亲。她的婚事是贾赦亲自做的主,许给了孙家。
孙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亦系世交。孙家如今止有一人在京,此人名唤孙绍祖,现袭指挥之职,年未满三十,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贾赦见他未有妻室,便择为女婿。
这桩婚事,贾政曾力劝过两次,贾母也不愿意,奈何贾赦一意孤行,两人也没得办法。婚事定得快,不过今年就要过门的。贾环心中十分不安,也曾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写信询问过薛蟠,才知这确实是个畜生。
可就像贾母身为亲祖母、贾政身为亲叔叔都无能为力一样,贾环不过是隔房的堂弟,自然更拦不住贾赦行使他作为父亲的权威。
他怜惜地看着迎春,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对她充满感情。他想,若是迎春婚后果然受苦,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就算顶着长辈的压力,他也要保住迎春,绝不会让她青年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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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贾家日渐败落,一日不如一日,开国之时风光无限的宁荣二公传家三代,后辈纨绔,对朝堂的影响力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积攒下的人情也慢慢的被耗光,现实就是,祖辈的余荫已经不能庇护这些无能的子孙了。
贾环的归来,可谓一剂强心针,打下去,虽无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也让颓靡已久的贾家稍稍振作了一二。
上年流民作乱,糜烂两省,沿途的无数州县被里应外合攻破,朝廷的脸面险些掉到地上捡不起来。虽然也有少数县城坚决抵抗,但大多是地方官闭城自守,像贾环这样不仅守住了县城,还能在流民退走后衔尾追击制造混乱,为大军的决战提供助攻的,实在是仅此一例。
所以,虽然因为国朝重文轻武的缘故,给他的赏赐不厚,甚至说得上刻薄,以后官位也不见得能升多少,但他的名头却变得很响亮。
他现在就是朝廷树立的一个典范,作为“官员勤于王事、百姓心向中央”的证据,为朝廷遮羞。
此事的影响还不止于此,甚至就连宫里的元春也被皇帝召见了一回。要知道,宫妃是有保质期的。元春这两年渐渐失宠,已经很久见不到皇帝了。宫里人捧高踩低,凤藻宫和冷宫无异。
因此接下来的几日,贾环就跟着父亲不断见人,这个是世交,那个是故友,都一股脑的冒出来了。听说贾环还没有婚约,颇有几个推销自家女儿的,只是都叫贾政给委婉拒了。
这下,贾环就清楚的知道,对于他的终身大事,贾政心里只怕是已经有了主意。
第79章 。79
在家这些时日; 贾环冷眼瞧着,贾家的奴仆们质量虽下降了些; 领头的管事娘子们倒还知道些畏惧; 也支应得动,难的是没钱。
公中的银子; 人人都以为用不尽似的; 都想伸手揩点油; 从上到下无人不贪,况且贾赦、贾政、凤姐儿这些人又是会花的,别的不说,贾赦的古董、贾政养的清客、贾母办的酒席、王夫人佛堂里的香,哪一样不是每年成千上万的银子撒出去。如今家里坐吃山空; 偏偏又是从祖上摆排场惯了的,只供佛添灯油这一项银子,一年出去上千不止。贾环在家这么短短几日,还见水月庵的姑子来走动呢。
家里王夫人是极信这些的; 常年吃斋,也不知是为了谁,贾母年老; 亦信神道。
大家说起来,黛玉就悄悄道:“太太也是糊涂了,那一年遣散宝玉的丫头; 有个叫芳官的; 你许是不记得了; 梨香院那班小戏子里的,自从说娘娘不省亲了,白养着她们没用,就打发了来给我们使唤,淘气是真的,我有时看了也生气,结了众怨,一并打发了。这个丫头是个光身子,没处去,竟叫那水月庵的姑子化了去了。”
说着,忍不住捂嘴连咳几声。
“水月庵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你不知道,他们在水月庵里……”贾环笑着,待要说,猛醒过来,不该跟未出阁的女孩儿说这些话的,遂掩去了后头的话,只问她,“我觉得,你的病,似是比从前更重了些似的。”
黛玉将帕子塞回袖中,脸上还有些潮红,仍是道:“我倒觉得,这两年眼泪似少了些似的,许是转好了罢。没什么大病,我也不愿多生这些事。自那年生出燕窝这一节来,虽然老太太、太太、凤姐姐这三个人不说,底下的人嘴里不知有多少话,只没说到我脸上罢了。”
“是谁在背后嚼舌头?姐姐告诉我,我必惩治他们。反了天了!主家要做什么事,还没花他们一文半个呢,倒先说起怪话来!不狠狠杀杀这股歪风,就叫他们骑到主家头上来了。这也是我家太宽的缘故,弄得他们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贾环连忙说,问黛玉,见黛玉不答,又问紫鹃。
见紫鹃张口要说,黛玉连忙斥道:“不是说去三姑娘那里取东西吗?还磨蹭什么。”又拉贾环坐下,叹道:“别为我费心了。你想想,我不幸父母双亡,孤身托了你们家来,一草一纸都是你们家的。老太太和太太把我与你们家的小姐一样对待,不论什么东西,有宝玉的,就必有我的,我还有什么不足?何苦再生事呢。”
贾环的眼泪都下来了,泣道:“姐姐怎么如此自轻!什么费心、生事的,咱们是嫡亲的表姊弟,我的父亲和你的母亲一母同胞,咱们流着一样的血!虽然我和你不如宝玉那么好,可我向着你、盼着你好的心绝不下于宝玉……”
想想黛玉小时候,那是多么娇生惯养的一个小姐哪,素来不让人的。现在却说出这么一篇话来,到底是受了多少罪哪!
他擦了擦眼睛,又说:“姐姐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的,真的,比谁都好……咱们不说虚话,姐姐又不是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日后一副嫁妆,不过左手倒右手的是事儿,有什么可自悲的。”
黛玉原本听了他那些话,竟久违地觉得心里一热,暗想,果然还是环儿,我自来认他是我的知心人,果然没有看错人。心摇神驰之下,又听到最后一句,低下头,说道:“要说这世上我不怕谁笑话,也就是你了。咱们说句体己话,太太取中宝姐姐,宝玉是违抗不了太太的。”
她语气淡淡的,藏着无尽伤心。贾环倾身握住她的胳膊,认真道:“姐姐别忧,若宝玉果然如此,我愿娶姐姐为妻。”
黛玉被吓了一跳,忙起来道:“胡吣什么!我告诉舅舅去,看不打你。”
其实话一出口,贾环自己也吓了一跳。但黛玉已经反应过度,他反而作无赖状摊了摊手,笑道:“不瞒姐姐,我有疾,不愿亲近女子,但父亲断然不允,若是姐姐,必是比别人强的。”
“胡说,全是胡说!”黛玉又羞又怒,涨红了脸,一双含情目怒瞪着他,两腮如赤,一径把他往外推,将他推出门外,便紧闭了大门。
被黛玉轰出门外,贾环也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抬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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