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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红楼梦-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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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的。只是有一条儿,不许弄到这屋子里来!吃酒打牌一概不许,人多手杂,最容易失落东西。倘有个什么,我是不依的。”霁月忙道:“我记住了。你放心,你不在家里,我断断不叫她们胡闹的。”
蕊书在外头叫道:“睡罢,不早了。”声音里带着几分被吵醒的不满。贾环应道:“这就睡了。”于是熄灯卧床,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贾环忙忙的吃了几口粥,换过衣裳出来,遥拜过了贾母,又去王夫人的院子里磕了个头,书房里拜别了父亲,一出来,竟见姊妹们相偕等在外头送他。一路出了二门,众姊妹不能行了,探春拉了他手,嘱咐道:“在学里用心即可,不必太想家。”他应着去了,好一会儿回头去看,仍能看见姊妹们的身影,黛玉浅黄色的裙裾尤为显眼。
出了角门,早有管事的套了车等着,三四个小子费力地抱着包袱抬着箱子送上车去。那管事上来问道:“三爷,咱们走吧?”贾环点点头,却不说话,只领头进了车里。
车夫甩了甩鞭子,口里轻轻吆喝一声,马车就缓缓的行动起来。贾环心里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平静,只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一缕小风吹进帘子里来,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潮热得出了一手心的汗。在心里嘲笑了自己几句,渐渐的也平静下来。车马辚辚而行,他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车厢里,不由昏昏欲睡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那管事的声音从车窗传进来:“三爷,到了,请下车罢。”贾环打了个呵欠,空着手就下来了。
本朝的国子监还是在前朝的旧址上,只是把旧房子稍作了几分翻新,因此建筑风格仍是前朝的,看起来略显怪异,黛瓦飞甍,山石流水,青衫大袖来来往往,又有一种别处难见的文气。领路人一路介绍,十分周到,贾环微笑着点头,并不胡乱打量,心中对此人印象颇好。
如此到了一处厅堂,贾环趋步而入,迎面挂着孔老夫子的大幅图像,两侧图画亦是儒门故事。那领路人带着他找到一位管事模样的山羊胡须中年人,说明情况,冲他笑了一笑,便退出去了。那中年人也客客气气的带着他办完了一应事宜,最后将他安置在了一间校舍,笑道:“和您同住的那一位最近家里有事,回家去了,几日后方回。您有什么事,只管找我。我姓张。”
贾环也客气地笑:“麻烦您了,都很好。”出门送了那张管事走,回来便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第48章 。48
这毕竟只是一间校舍,虽然是国子监的,到底和贾家里他自己的屋子没法比,可取的也只有整洁二字罢了。
贾环看着小厮们忙着收拾箱笼,开包裹取东西,将厚厚一床新棉被铺下,溅得飞尘四起,忙止住道:“罢了,罢了,我自己来罢。”说着上前接过卧具,自己上手仔细铺了,撵了两个小厮放置带来的东西去。
这时门外有个小子探头探脑的,寄英过去喝着道:“畏畏缩缩的看什么呢!”那小子被他喝得一缩,答道:“管事的叫我带两位哥哥去你们的住处,并问贾爷要不要用饭。”
少顷两个小厮去了,贾环从花瓶里找出一只鸡毛掸子来掸灰。书架上、书案上到处都蒙了一层灰尘。他仔细掸过了,才洗了一块儿抹布来拭抹那些积灰的角落。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家务活了,他的动作都生疏了很多。好在脑海里的经验还在,将抹布丢进水盆里,又把书册按自己的习惯插放好了,小厮们才回来,手里提着食盒。
寄英放下食盒,把饭菜一样儿一样儿的摆出来,口里说着:“这里的饭食不比家里,爷凑合凑合用罢。”贾环过来拾起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厨子放油放得足,菜叶肉片上都是一片油汪汪的,大抵是小厮们加了钱特意做的,还是看了起腻。他默默的扒了两口,抬手要水,桐叶忙倒了一杯温水递来。喝了一口,吩咐他们道:“这里比咱们家里严些,用饭都有时辰的,你们别误了饭点儿,都吃饭去罢。”两人还不敢走,犹说着:“我们伺候了爷再去。”仍是叫贾环轰了去。
当夜蚊虫不少,受到多次叮咬后,贾环终于忍不住顶着被咬了两口的脸从薄被里爬出来,摸索着到桌边拿火折子点着了灯,当下就看见微弱的火光中有三五只蚊虫飞绕回环。可巧霁月给他往包裹里搁了几支大蜡,他就着灯光翻出了一支牛油大蜡,点着了,室内一下子亮堂起来。又去箱子里翻找出一顶素绫草虫帐子来挂上,一只小香炉里燃了一把驱蚊的香草搁进帐子里压住帐脚,又在被叮咬处抹了药。经过这一番折腾,方进了帐子,没了烦人的蚊虫,不久就沉沉睡去。
此后一段日子,贾环就往返于寝室和学堂之间,也交了几个朋友,在新朋友的帮助下,很快就适应了这样有规律的生活。他年纪小,众人都很照顾他,就连先生对着他也要和蔼几分。
就贾环自己说,在国子监上学倒比在家里更好些。贾家虽大,却不算他的家。他在贾家生活了十几年,就是他那院子也不能完全自主,一院的下人,未必存了害他的心,他自己却怎么也不能放心。现在住在校舍,按前世的说法,算是初中生寄宿,反而比在家时自在得多。就是他的舍友一直没回,让人有些提心。
不过他如今的状态与上大学倒差不多,没有科举的压力,精神上也不用那么高压,空闲时间更多了,也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儿。
这一日就是旬假前的最后一日了,下午有骑射课。贾环骑着匹小马,跟着同窗们练箭。他身量未成,臂力不足,教骑射的先生只给他挑了把一石的弓,叫他拉着空弦练臂力。
太阳老大,高悬于天,不一会儿,众人都汗流浃背。有窗友名冯子荣的放下弓,从怀里取出帕子擦了擦汗,偏头问还在聚精会神的放空弦的贾环:“环三,歇歇喝口水吧?”
贾环应了一声儿,也放下弓,偏腿下马,和他说着话儿往树荫下走去。忽然不知哪里反射来一道金光,十分刺眼。他不由眯了眯眼,往金光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群人,五六个青年学子将一个少年簇拥在中间。那少年锦衣华服,头戴金冠,生得秀美温柔。他不禁冲那边点头一笑,权作招呼。那少年一愣,也回了一笑,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周围人裹着走了,走出一段路,犹自频频回头。
贾环扭头问冯子荣:“那人是谁?”冯子荣看了一眼,不在意的答道:“那是顺义郡王家的小儿子,单名一个兴字。他素来不爱读书的,过来也不过是应个卯儿。他家里对他溺爱非常,老太妃和王妃的宝贝,放纵处不下于你家的宝玉,你若无事,还是少招惹他的好。”贾环听他话内有因,便问道:“怎么说的?”冯子荣笑道:“他这人脾气风流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的,你要是和他好了,到头来不免伤身又伤心。”说着拿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觑着他身上。
贾环照天翻了个白眼。这冯子荣也是个好龙阳的,身边儿带了两个小厮,容貌俱都清秀,性子也乖巧,平日里举动间就有些暧昧。如今又认识了一个贾环,大概是见他年纪小,又一直埋头读书,便以为他不解世事好拐骗,行动间总若有若无的在撩拨他。贾环又没疯,哪里看得上这浪荡子弟,便一概只装作不懂的模样儿。
这会儿也是,他仰头灌了几口水,便丢下冯子荣回去太阳底下练箭去了。反正冯子荣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贾环佯作不知,他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
因他家便在城里,当晚便回了家。众丫头喜之不尽,一个说瘦了,一个说黑了,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又打来热水供他洗浴。
贾环从房里出来,裹了衣裳坐在院里的榻上纳凉。蕊书端了水果过来,笑道:“搁井里湃的好果子,冰凉冰凉的,快吃几个罢。”
他刚取了一枚葡萄剥皮,院门就被人从外面叩响了。蕊书懊恼的嘀咕一声:“谁啊,多早晚了,还过来。”说着过去开门。门外传来一声笑语:“环儿可在么?”却是黛玉。
彼时月上中天,银辉满撒,天幕的一角缀着零散的星星,地上蝉鸣蛙叫,萤火虫在植物间闪烁,黛玉立在门外,俏生生的,像个小仙子。贾环怔了一怔,连忙笑道:“姐姐过来坐。”
黛玉便向他身侧坐了,笑道:“我在家一个人怪没意思的,听着你回来了,过来寻你说说话儿。”见贾环坐着,头发梢儿还往下滴水,低声嗔道:“怎么不把头发擦干?晚上的风也凉,当心生了病。”便取了一侧的大毛巾给他擦头发。
贾环一边任她擦头发,一边又拿了一块儿甜瓜吃,吃了几口,嘴里轻轻的哼起小调儿来,一指扣几,打着拍子。
“看来,你去学里很高兴。”黛玉细心的拿梳子梳着他的头发,轻声慢语地说。她自幼身世极坎坷,故而形容虽娇弱,内里未尝没有想要被人依靠的念头。她是个敏感的人,贾环对她的情感上的依赖虽然隐秘,她也并不是一无所察。事实上,她是很享受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的。
贾环没有答话,只是向后倚在她身上,嘴里继续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也不在意那荒腔走板的调子被黛玉嘲笑,心里觉得快活又平静。
良辰美景奈何天,有花、有月、有风、有美人,哪里还用说些煞风景的话呢?
姐弟两个窃窃私语许久,不知不觉,夜已深了,紫鹃提了灯笼寻过来,黛玉方起身,以手掩口打了个呵欠,星眼微朦,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贾环有些不舍,还要再留她,见她倦意上头,便起来送她:“明儿再去看你。”又嘱咐紫鹃好生服侍着。站在门里,看黛玉扶着紫鹃的肩去了,方自己回去。
黑沉一觉睡到天光乍亮,他起身时,丫头们还未起。听到他起来的动静,值夜的霁月忙系着裤子进来,笑道:“爷恕罪,我起来晚了。”贾环正立在窗前远眺呢,闻言道:“不妨事,是我起早了,学里和家里有别,要起得早些。”说话间霁月已穿好了衣裳,抓了抓头发,上来服侍他盥洗。正梳着头呢,贾环忽又记起一事,吩咐她道:“寄英两个跟着我也辛苦了,往后每月多给他们添一吊钱,也不用惊动别人,从我的月例里拨。”他进了国子监后,就由贾母发话,把他的月钱从二两提到了五两,便是拨出两吊钱来,也有富余。霁月答应了。
吃过了饭,正说起家里正修的省亲别院。原来当日丈量定了地方,即刻便办起来,先令匠人拆了宁府会芳园一段墙垣楼阁,直接并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亦拆去,平了一处小巷界,就连通起来。又置备下了无数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请了一个老明公号山子野的一一筹画起造。那山子野十分精道,凡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树栽花,一应点景等事,俱是筹画制度,得心应手。
丫头们虽未亲睹,每日里但见山木树石搬来运去,又听做活儿的说嘴,此时提起那省亲别院,一个个都悠然神往。
贾环正在啼笑皆非处,忽听得个丫头过来传话,说贾政有召,不知其意,忙整顿了衣装过去。
第49章 。49
却说贾环被人领着左绕右绕,眼看着到了一处墙垣边,心中似有所感,笑道:“老爷究竟在哪里,叫我去做什么?”那人赔笑道:“近日园内工程告竣,珍爷来请去老爷瞧瞧,可巧外头相公们都在,兴头上来,商议着题些匾额对联的,想起三爷,叫我来叫你。如今老爷已等着了,三爷还请快着些儿罢。”贾环一边大步趟去,一边问他:“二哥可在?”那人道:“老太太打发了二爷去园子里顽,出来时正好撞上了老爷,老爷便命他随着去了。”贾环再不多言。
一路至园门前,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门栏窗屉皆是细雕新鲜花样,一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雪白粉墙下一溜虎皮石随势砌去,只这一个外墙,已是不落俗套。那人过去叫开了门,开门的道:“老爷已往那边去了。”说着伸手指了指方位。贾环抬头一瞧,迎面一带翠嶂,不知费了几多工夫,恰将全景挡住。但见白石堆砌,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有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一条羊肠小径。贾政贾珍并一干人等站在山口处,抬头望着山上,宝玉侍立在侧。
忙过去请了安,贾政笑道:“园内如今诸景俱备,只少了题咏,虽说正经该请贵妃游幸后赐题才是,然贵妃游幸之时,这许多景致,诸般花木,一无字题,也是寥落无色。因此今日只是虚拟几个,暂悬了,待贵妃游幸时,再请定名。你们兄弟只管做来,好不好的,大家公议。”贾环忙应了,才要说当请众姊妹来众拟,心中念头一转,想到自己诗才平平,这怕是贾政要试宝玉的场合,话到舌尖又滑了下去。当下默默退到宝玉身边,抬头看去,只见山上有镜面也似的白石一块,却是迎面留题处。
众人已是议了一回,有说“叠翠”的,有说“锦嶂”的,又有“赛香炉”、“小终南”种种名色。贾环便知众人也看出贾政之意,才以此些俗套来敷衍过。须知这贾府的清客也不是好混的,竞争激烈着呢!若只会这些陈词滥调,以贾政爱高士的性情,是挣不出头脸来的。然做人家的食客,察言观色这一门课又不可不修,何时应自贬、何时该显才都有门道。贾环每每见了他们奉承贾政之态,心内都是觉得不舒服。他小时候常想,若是自家将来于科举路上不得意,或是屡试不第,待父亲百年之后,怕是也要如眼前这些清客一般靠着别人的心意混饭吃。
正胡乱想着,贾政已是命宝玉来拟。宝玉也知父亲之意,便道:“尝闻古人有云‘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况此处并非主山正景,原无可题之处,不过是探景一进步耳。莫若直书‘曲径通幽处’这句旧诗在上,倒还大方气派。”众人听了,极力称赞:“是极!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贾政笑道:“不可谬奖。他年小,不过以一知充十用,取笑罢了。再俟选拟。”说着又问贾环。贾环不料还问到了自己,匆忙道:“二哥说的是,只是我倒觉得‘曲径通幽处’嫌淡了些,莫若‘云深不知处’更佳。”众人听了,连同贾政在内,脸色都有些微妙起来。贾政很看了他几眼,见他一派天真坦荡模样,没说什么,举步进去石洞去。
只见佳木葱茏,奇花闪灼,一带清流自花木深处曲折泻入石隙之下。贾环便知此原是宁府会芳园从北拐角墙下引来的那股活水了。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阑绣槛皆隐于山树之间。下视则见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众人但觉五色耀目,都细赏景色不提。宝玉趁人不注意,拉他袖子,附耳低语道:“环儿,你也看《雪地江湖》?”声音里带着些不好意思的躲闪和学渣发现学霸也看言情小说的惊奇,还有发现同道中人的热络。
贾环心说,我没看过,那就是我写的好不好。只是想不到连贾政这正经人亦看过。一想到父亲的书房里或许就珍藏密敛着一本武侠言情小说,他就觉得好笑。面上却只压低了声音,回道:“我从一位同窗那里看到的。怎么,二哥也看过这个?”宝玉却只是抿嘴一笑,指了指前头的贾政。有清客眼尖,看见了他们兄弟的小动作,小声提醒道:“二位世兄,快走罢,世翁已过去了。”兄弟两个急忙跟上。
贾政先头与诸人上了亭子,倚栏而坐,因问道:“诸公以何题此?”一人笑道:“当日欧阳公有文《醉翁亭记》一篇,此中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贾政笑道:“‘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方称。依我拙裁,欧阳公之‘泻出于两峰之间’,竟用他这一个‘泻’字。”贾环听了低头。他虽不擅作,论起议论赏鉴,倒还有几分眼光。这里通是人造之景,精巧细致处不输人,风格通贯南北,既有北方之壮丽,亦不缺少南方园林之灵秀。只是到底不能与自然山川并提。欧阳修所游之环滁之山,乃自然山川,大自然鬼斧神工,诸般胜景,气势非凡,那泉水所泻之山是多高,如今这假山又是多高?又听贾政笑命宝玉也拟来,宝玉连忙回道:“老爷方才所议已是。但是如今追究了去,似乎当日欧阳公题酿泉用一‘泻’字,则妥,今日此泉若亦用‘泻’字,则觉不妥。况此处虽云省亲驻跸别墅,亦当入于应制之例,用此等字眼,亦觉粗陋不雅。求再拟较此蕴藉含蓄者。”贾政回头笑道:“诸公听此论若何?方才众人编新,你说不如述古,如今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妥。你且说你的来我听。”宝玉道:“不若‘沁芳’新雅。”贾政点头不语。众人忙迎合,赞宝玉才情不凡。贾政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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