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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沉吟了下，随即说道：“六皇子真的去请旨要讨林姑娘？”

王妃微微一怔，他几时也关心起这些不相干的事来，待要不想搭理要离去时，水溶却拉住了她。

王妃脸上却渐渐的犯起了怒：“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想一人好好的静静也不成？”

水溶道：“别人两口子言和意顺的，为何到了我们府里却非要像个仇人似的？”

王妃苦涩的笑了两声：“王爷心里倒也明白，不是个糊涂人。”

水溶松开了手，退了一步，垂着头，语气明显低沉了好些：“如今我们连好好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王妃听得如此说，便回头道：“好，那我告诉你。适才我在长春宫亲眼见敬妃来求，亲耳所闻，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水溶的目光明显幽黯了下去，王妃倒能洞察人心，瞬间就明白了些，只是不大好开口。水溶转身就离开了。

王妃见他今日这样的光景有些不对劲，也没多想，自己回房歇着。

到了午后南晴过来问安，与王妃说起一事来：“娘娘听说没有，说王爷在书房里关着半天了也没出来。妾身让人送了饭菜进去，一点儿也没动呢。一屋子的酒气，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原本是不想理会的，转念一想，将水溶来她房中的事联系了，心里微微一惊。莫非他家王爷与那林黛玉有情？王妃心下正琢磨着，这事怎么才好呢。虽然嫁来这些年了，自己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对他心里也充满了恨意。两人在一起虽然维持着外面的和睦，回来却是百般的折磨他。若真有了这样的事想来他心中自是不好受的，只是不知那林姑娘心中是何想法。

王妃满怀着心事，她出了房门，一直向小书房那边走去。刚刚走到窗下，却听得里面的人正在吹着他手中的箫，王妃虽然不怎么懂得音律，但闻其声却是凄凉悲切，不忍多听。

王妃有些后悔过来了，抬脚便走，里面的人却说话了：“你们不必来劝我，没什么事。”

王妃隔着窗户说：“不如我替去你试探一下那一位的口气。她若愿意，我替你求了来，正好以前太后也说再给你几个人放在屋里。”

水溶倒不料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伸手将窗户给推开了，王妃就站在那里。

水溶道：“这事用不着你管。”

王妃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可怜你吗？倒不是为了可怜你来着，我是想着那林姑娘孤苦无依，听她谈吐倒是一个知书识礼之人，对郡主又好。我是为她想来着。”

水溶转过了身子，胸中似有千丝万缕怎么也解不开，早知如此那晚他就不该去拣那方帕子了。目前这样他更是不敢贸然去问，王妃前来和他说这些到底是意料之外。他微微的叹了一声：“你去吧。”

王妃心里也明白，准备了一下便进宫去探望林黛玉。

且说敬妃向太后替世珩求纳黛玉为侧之事，黛玉是一点也不知情。主要还是因为太后没有拿定主意，不让跟前的人将消息传出去。

永嘉公主正与黛玉说话呢，顶头见北静王妃来了。永嘉起身笑说：“王妃嫂子今儿怎么有空上这里来？”

王妃笑道：“过来给公主请安来了，我们家郡主这两日身子不大好，没有出门，还说在家闷得慌呢。”

公主笑道：“是了，郡主几日没来了，我们也正念叨着她。既然如此等她身子大好了还要时常过来串串门。”

王妃答应了，见了黛玉心中惦念着事，便道：“我有几句话要和林姑娘说，不知可不可以。”

永嘉道：“嫂子有什么话难道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吗？”

王妃笑了笑拉着黛玉进了她的屋里，又不让跟前的人在身边服侍。

黛玉见了她这样自是觉得有些奇怪，心想到底是什么话，正等着她开口。


第58章：香袋事件

王妃让黛玉坐在跟前，上下将她打量了一回。又低声问她：“林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黛玉沉默了片刻便仰面回答：“双亲早故，又没个兄弟姐妹。后来在外祖家长了几年。”

王妃听说心里倒也替她可惜，想到太后那里不准将世珩的事先透露出来，自然也不方便说，她想了想又问：“林姑娘进宫以前可有什么意中人？”

黛玉甚是惊讶，好端端的王妃为何问这样的话？黛玉满心的狐疑，想了一回便摇摇头。

王妃见状拉着黛玉的手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去太后那里请旨，我与姑娘作伴，去我们府里如何？”

黛玉更是不解，惊疑的望着王妃。此时王妃想起水溶的情状来，待要说出口又怕臊着了她，忖度片刻方道：“我这个人极易相处的，我们府里姐妹也少。妹妹去了自然也就热闹一些，说说话解解闷也是挺好的。”

“可是王妃，民女……”黛玉又垂下眸子，后面有些语塞。她只在那里摆弄衣带，脸上似有不愿意的情态。

王妃见了她这样心里也明了：“我是怜林姑娘这般才貌，只怕有人不自在。林姑娘好生歇着吧，我闲了再来看你。有什么烦恼委屈尽管和我说。”

黛玉见王妃要走了，忙起身来。王妃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自个儿揭了帘子出去了。刚才王妃的话还萦绕在跟前，黛玉如此聪慧的人自然明白王妃话里的意思。这些全是意料之外的事，让她心里一点防备也没有。

目前的处境已经由不得黛玉胡思乱想了。她伫立在窗下，眼望着后院里那些绿意。她突然看见了收留的那条小白猫，正在那里高兴的玩着什么东西。

黛玉心想它平时都是不声不响的，怎么跑了出来，要是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哪里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再说自己说不定也要被卷进去。她忙跑出了屋子，往后院里奔来，却见小白猫正围着一只香袋兴奋的绕来绕去。黛玉将那只香袋拾了起来，见是她从御花园里无意中拣来的，明明收在房里的，什么时候跑到了这里来。她将小白猫重新抱回了它该呆着的小木箱。小白猫十分听黛玉的话，冲着她咪咪的叫了两声，黛玉便走开了。

回到房中，黛玉开始研究起那只香袋来。精致华美的绣工，绚丽的花纹。心想到底是谁遗落在那里的，又见一面破损了好些，像是被什么抓挠过的，黛玉方想起孙贵妃来。莫非是那日被猫抓下的散落在此，只是已经破损了，想来贵妃也不会再要它。

黛玉觉得刚才小白猫对它的举动实在有些蹊跷，莫非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引起了猫们的兴趣。

黛玉想到此处找来了剪刀，剪去了一角，倒了些香料出来。黛玉嗅觉向来不错，虽然不喜熏香之类，但对于这些香气却是辨认得出来。只见里面有沉香末、干玫瑰花瓣、鸡舌香。里面还夹杂着些散碎的绿色的细末，黛玉却辨认不出那是什么花草，或是草药。

永嘉一头走了进来，黛玉也来不及收拾。永嘉笑问着：“怎么北嫂子来了没说几句话就走呢？”

黛玉道：“可能是家里有事吧。”

永嘉看见了桌上的摊出来的东西，觉得气味儿好闻，上前看到：“这些是什么，倒挺香的。”

黛玉想了一会子，知道这事定不是那么简单，心想继续瞒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将香袋的来历，还有后院的那只小猫也都一一和永嘉说了。

永嘉听后也很是纳闷，说道：“这事只怕我们兜揽不了，还是告诉皇祖母吧。”

黛玉想了想，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永嘉与黛玉一道去长春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回，太后听后微微的皱眉：“不曾料到竟有这样的事，哀家一定要让人细查。若真有问题，哀家可不管是谁。”说毕又看了看黛玉：“到底是林姑娘心细。”

黛玉隐隐的察觉到自己无意中卷入到了一场争斗中，她不清楚到后面给自己带来什么，心里隐隐的觉得难安。只希望到头来是一场误会，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波。

太后命人将香袋拿去细查，到底是从哪里进到宫中的，里面的香料到底是些什么成分。又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不许谁走漏半个字出去。

太后看见黛玉便想起敬妃的话来，她见黛玉才貌人品皆是不错的，配世珩自然是配得过。只是又怕黛玉存了什么委屈薄了她，心下也为难。思前想后拿定主意将香袋的事件查明了再说。

过了一日，咸宁宫涌进了好些太监。淑妃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其阵势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依旧面色不改起身喝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这些胡来。听荷，将这些人给赶出去。”

听荷跪了下来，垂头说道：“娘娘，已经东窗事发了。”

又见极元殿的总管太监贺年上来说道：“淑妃娘娘，太后和皇上有请。娘娘跟奴才们走一趟吧。”

几人上来将淑妃架了下去，总管又让人将咸宁宫的大小服侍人等一律看管起来。又将听荷叫了出去。


第59章：东窗事发

彼时的长春宫已经聚满了不少的人，太后、皇帝，将孙贵妃也请了来。黛玉立于永嘉公主一旁。太后与皇帝坐在上位，下面的两排椅子里坐着孙贵妃、敬妃、顺妃、齐嫔、柳贵人、宋美人。

淑妃被带了来，跪在皇帝面前哭喊道：“皇上，你得替臣妾做主呀。臣妾什么都没做过。有人诚心想陷害。皇上，你一定要明查。”

皇帝一脸的冰霜，脸上似有怒意。将桌上的那个香袋扔到了淑妃跟前，厉声说道：“这个东西是不是你送给贵妃的？”

淑妃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磕头道：“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呀，这个香袋臣妾不认得。再说宫中的那些香袋大都一样，怎么就成了臣妾送给贵妃的？”

皇帝喝道：“你还不肯招么？”

太后便道：“听荷，你说来。”

听荷跪下道：“启禀太后、皇上。这个香袋的确是淑妃娘娘送给贵妃娘娘端午的礼。”

淑妃死死的瞪了听荷一眼，不曾想跟前最信任的人竟然出卖了她，往听荷脸上啐道：“作死的，为何要来陷害本宫。别人给你许什么好处呢。”

听荷连忙磕头道：“太后，奴才不敢有一句假话。当初是娘娘说要送贵妃娘娘的礼要特意做得好看的。是让奴才绣的，所以奴才认得。”

淑妃见听荷已经背叛了自己，知道事情瞒不住，战战兢兢地。孙贵妃今日身子略好些，她怎么也料不到是有人刻意要陷害她，扶着跟前的人站了起来，面白如纸，大口的喘着气，指着淑妃道：“你为何要陷害本宫，本宫向来待你犹如亲姐妹一般。没想到你恩将仇报。”

淑妃不理会孙贵妃，爬到皇帝跟前，拉着衣摆苦苦哀求道：“皇上救我！”

皇帝一脚把她踢开：“朕要不是看在你是老五他亲娘的份上，早已经让人拉下去了。”

太后向来也不怎么喜欢淑妃便道：“听荷，你将自己知道的都说来大家听听。”

听荷道：“奴才侍奉娘娘，都是按着娘娘吩咐做事。娘娘让人将西域的一种薄荷种植在咸宁宫后院的玫瑰花丛里，然后加进了贵妃娘娘的香袋里，送给了贵妃娘娘。”

太后听毕对皇帝说：“里面的这些东西哀家已经让人去查了，据说猫最喜欢。贵妃将香袋佩戴在身上，引来了猫的围攻。贵妃受了惊吓才没保住肚里的孩子，真是作孽呀。”

皇帝听后自是气愤，知道后宫应该好好的整顿了。目前孙贵妃有病在身已不能主事，他只得拜托太后协理。

“母后，后宫这些事还请母后多多留心。儿臣事多自然也顾不到，这两年倒也出了不少的问题，还烦请母后给整治一下。”

太后道：“皇帝自然是以天下大事为主，这些就不劳皇帝操心了。既然皇帝开了这个口，哀家就得行使起来。废去淑妃妃号，贬为选侍，先关在北四所。若有再犯，表现不好，再另行处置。”

北四所俱是冷宫，淑妃一听这话惊出一身冷汗来，头一晕就栽了下去。

这里上来几个太监将她给抬下去了。

皇帝自是心烦，起身道：“母后安排吧，儿臣还得去处理政事。”因此便就出去了。

太后将屋里的人看了一圈，说道：“要不是跟在瑶筝身边的林姑娘发现了这事的蹊跷，哀家倒不曾想竟然有如此的丑事。哀家在宫里也活了几十年了，比你们哪一位都呆得久，自然也是见惯了风雨，见惯了明争暗斗。祖宗留有规矩在此，要是谁犯到哪一条了，哀家可得按着规矩办事。贵妃身子不好，不宜处事，交给敬妃、顺妃两位去办吧。另外让齐嫔协理，再出了什么岔子，哀家可是不认人的。”

三人领命。

孙贵妃歪了一阵，放觉得身子虚弱得厉害，太后瞅见了忙让人送她回昭阳宫去。

太后突然想起淑妃还有一位八皇子不满十岁尚幼，无人抚育便命齐嫔：“将世玮送到齐嫔那里去，让齐嫔好生教训，千万不能学得他娘那样恶毒。”

齐嫔欣然答应了。

太后又命人将咸宁宫的下人们，与此事无牵扯的到别处服侍。有干系的一并发往浣衣局。又看了一眼听荷，觉得处理起她来很是棘手，一方面她是帮凶，一方面又是她主动站了出来。于主子人品究竟也不怎样，想了一回便道：“听荷知错能改是个有功之人。哀家怜你们主子一场也不容易，既然如此哀家也不让你去浣衣局了，跟着你家主子去北四所服侍吧。”

听荷愕然，本想借此机会在跟前立个大功，皇上怜她可怜被人驱使，说不定还能抬一下自己的身份。哪知却是如此的下场，心里很不情愿，但太后旨意如此，只得委曲求全，去北四所服侍被贬为选侍的淑妃。

处理了这些事太后心情一点也不见好，甚是烦恼。敬妃见太后心情不好，自然不敢在跟前提世珩的事。

太后看了一眼黛玉，道：“林姑娘立了功，想要哀家什么奖赏尽管说来。”

黛玉屈礼道：“民女不敢要什么赏赐，民女不过碰巧知道了此事。”

“还是这样谦逊的好孩子。见你生得有几分娇弱，哀家也多疼你两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太后欣赏黛玉处事的那份淡定谦和，又机智聪慧。

敬妃看在眼里，心想这林姑娘是太后取中的人，若世珩真能求得她到底是件不错的亲事。太后看了一眼敬妃，她自然知道敬妃心里想的是什么，心里留意便单独留下了黛玉。

“丫头，哀家曾说过要为你做主，此回揭发淑妃的奸计你是出了力的。有人向哀家求了，说要你过去。不知你愿不愿意？”

黛玉一惊，她茫然的望着太后问道：“不知太后说的是谁？”

“是哀家那六孙子。在西巡的途中你也认得他，觉得怎样？”

黛玉素闻六皇子家里妻妾众多，又想起在草原上那夜世珩对她说的那些话，若是愿意，当初她就答应了。她忖度道：“民女本不该自己拿主意，太后相问，民女不敢不说。还请太后收回成命，民女自认没这个福分，不敢高攀。”

太后笑道：“倒不是你高攀，是有人见我多疼了几分便就眼红了，想着法子弄你去。他们什么心思难道哀家是不知道的，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既然你亲口说了哀家也不为难你，下午就回复敬妃的话。孩子呀，可别委屈了自己。”

黛玉含泪点点头，心想自己能再一再二的躲过太后的旨意，后面还能躲过么？她那一潭古井水，如今是再也泛不起半丝波澜。


第60章：水溶之计

黛玉无意中解开了淑妃的局，第一次在太后和皇帝跟前出了风头。宫中之人见淑妃的下场，对于黛玉这个聪慧有过的人却敬而远之，害怕被黛玉发现什么，拿到太后跟前说去。

黛玉心思敏感，到底也觉察到了。她更不怎么出凤仪宫了，什么事也都远着不敢再去出风头。

世珩见太后不肯给，心里自然也不畅快。敬妃心里也不舒服，心想那黛玉不过一个公主伴读，又不是什么身份高贵之人，自己开口向太后求了，太后竟然不给她脸面。因此也觉得脸上无光，好些天推说身子不好，不怎么愿意出门。

时光流转，皇帝已经让钦天监给永嘉公主选了日子，定在九月十五。也就不到四个月的光景。

公主府虽然早早的落成了，但里面还需要许多的布置，常常遣了人去采买谋划。

黛玉知道宫中已不是长久能呆的地方，不过一两月便要决定自己的出路了。只是出了这扇宫门又能回哪里去呢？宝玉如今已经有了房，娶了宝钗，自己回去看着他们，到底也不是一回事。虽然贾母等进来探望一直说将潇湘馆给黛玉留着，但黛玉知道即便潇湘馆的那些竹子依旧，也是事过境迁了。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不可能再回头。

水溶知道黛玉的处境后，心里感怀。上次让王妃来试探黛玉的心迹，也没试探出什么来，心想自己再不主动出击，只怕一点机会也没了。

他暗暗的谋划好了一切，又与敦慧郡主商议了。等到从朝中下来以后，携了敦慧前去长春宫请安。

太后见了水溶和敦慧倒也喜欢：“你们兄妹俩倒赶着一起来了，倒也少见。”

水溶笑道：“臣疏忽了，还请太后不要怪罪。”

太后道：“哀家不怪罪。平时你身上事也多，也常遣王妃来问候。不算失礼。”

水溶看了敦慧一眼，便道：“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