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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废话。”长秀一记爆栗敲在少女头上，“快回去。”
　　石田熏捂着头顶，“真是的，回去就回去嘛，哼……”
　　抱着书走了没多远，石田熏忽然明白过来，这本书，是长秀投她所好的礼物。由此，她也明白了，长秀那番话的意味。在这个吸血鬼们对她皆有绮念的织田城中，只有呆在对她毫无兴趣的织田信长身边，于她也于他们而言，才是最安全的。想通这层，石田熏口中一阵阵泛苦。
　　看吧，这是何等令人绝望的事实。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回到房间门口，石田熏踟蹰着不敢进去。她要怎样面对那个男人，怎样与他相处，心里完全没有头绪。她几次抬起手碰触门扉，始终没有勇气拉开那扇纸门。
　　“不要鬼鬼祟祟的呆在门口。”
　　听到屋内织田信长的话，石田熏明了，自己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平常心……平常心……她这样劝慰自己，深深呼吸几次，轻轻把纸门拉开一条缝。那位大人一如往日的在处理公务，头都没有抬。周身的氛围在她眼里没有打上柔光，看不明晰的表情也没有她出门前那样金刚石到石墨之间的硬度差。稍稍松了口气，石田熏一把拉开纸门，走进屋内。
　　织田信长抬头看了一眼蹑手蹑脚试图绕过他进入内室的小姑娘，她脸上端起的笑容看起来与平时相同，其中掩藏的苦涩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你有心事。”
　　石田熏一个激灵僵在原地，“哪、哪有，我、我哪会、有什么心事……”她声音渐歇，那位大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一切。不行，必须要蒙混过去！她对信长大人有倾慕之心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被发现！可是，怎么办？她抱着书的手紧了紧。等等？书？只好这样了……抱歉了大人们，这个枪口，请帮忙堵一下吧！
　　“其实，也算有那么一点啦……”石田熏含糊其辞的说道，“大人们明明和我一样，把彼此当做可靠的同伴。现在这样违背本心的对我示好，恐怕他们心里也是像我这样，很难过的吧。”
　　注意到少女怀中的书籍，织田信长不难看出，它的来源定然是他的家臣中的某一位。万事皆有利弊两面，与会被姬神子力量蒙蔽双眼的家臣们不同，完全不受影响的他可以直面本心，清楚认识到他对这个小姑娘的倾慕之情；同样的，那些心生倾慕而不自知的家臣们可以肆意对她献殷勤，他却不能以此为由，向这个完全不会考虑月牙族的小姑娘告知心意。并且，由于她一向对月牙族的倾慕这幅避之不及的态度，他不仅不能表达出来，还要尽量避免引起这个小姑娘对他的警惕。
　　情敌环伺，在这场情感角逐中连入场都没能做到的织田信长，趁机抓住眼下这个一闪即逝的机会。“这么为难的话，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真的吗！”本是石田熏灵机一动找的借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意外之喜。现世中看多了因情反目的故事，她对大人们之间的关系难免有所忧虑。尤其是回忆她溜出去的那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她多虑，怎么想，怎么觉得大人们之间有着几分火/药味。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让大人们回复之前的一意团结，那真是太好了！
　　“当然。”
　　“嗯嗯！是什么方法！”石田熏期待的望着织田信长。
　　“成为我的女人。”
　　石田熏手一松，怀中书籍“啪”一下落在地上。“……诶？”
　　“——在他们眼中。”
　　“……”要不是需恪守上下尊卑，石田熏简直想揪着织田信长的领子大吼，说话大喘气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继续做大人们的矛盾点，还是配合信长大人演一场戏，石田熏当然是选择后者。至于其中有没有那么一点儿想要更靠近这位大人的心思，嗯，她就像遇敌的鸵鸟一样，无视了这一点。“我会配合您的。只是，这样欺骗大人们会不会不太好……”
　　“哦？”织田信长眼神变得幽深，“我不介意成为真的。”
　　“啊不不不，真、真的就不必了。那什么，我、我去泡茶！”石田熏弯腰捡起书，转身逃也般溜进小厨房。
　　煮茶回来，石田熏心境已经平静下来，她安静的跪坐在织田信长旁边侍奉。不知不觉，时至晚间，陪伴织田信长处理完公务，石田熏与他一同整理桌案。
　　“临时卧室，还是之前那一间。”
　　石田熏愣了愣，想起来，卧室里还堆着魔结晶。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整理桌案。整理完毕，她起身准备去休息，被织田信长叫住。
　　“去沐浴。”
　　石田熏对这个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到一个时辰前，她刚刚沐浴过。不过她没有多想，遵照命令去往浴室。
　　进入浴室，脱掉衣服，拎着浴巾，走到浴桶旁。石田熏发现，居然有两个注有热水的浴桶。“奇怪，怎么会两个……”正自语着，她听到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来不及思考，她“扑通”一下跳进其中一个浴桶，缩在水中，连头都不敢冒出来。很快，门口处布料摩擦的声音消失，轻缓的脚步声距离她越来越近，直至停驻在她附近。接着，她旁边的浴桶传来入水声。
　　悄悄把头探出水面，伸出手扒着桶沿，石田熏偷偷露出眼睛。在她旁边的浴桶中，织田信长闭着眼，靠着桶壁，泡在热水中。在水汽氤氲中，这个俊美的男人愈加美得不似凡人。
　　又美丽，又优秀，如果真的能拥有他……啊啊啊啊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要胡思乱想了！石田熏缩回水中，换了个方向，转为背对织田信长。
　　水温逐渐降低，在感到冷之前，织田信长先于石田熏离开浴室。待他离开，石田熏爬出浴桶，擦干身上水珠，走到门口。平时放着换洗衣物的地方，只简单的放着一套寝衣。
　　忍着羞意，换上那套轻薄的寝衣，石田熏拉开浴室的门。
　　“将浴室打扫干净。”
　　“诶？”石田熏眨眨眼，“哦……”
　　“不是你。”织田信长无奈的拉住向浴室内折返的少女，“走吧。”
　　石田熏这才发觉，有侍女候在浴室外。
　　顺从织田信长的引领，石田熏跟在他身后进入临时卧室。这间房间略小，之前使用时，她与信长大人的被褥几乎挨在一起。但这次……
　　“信长大人，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床被褥……”
　　“你的很多事，都不是秘密。其中包括，来自海的另一边。”
　　在神牙，夫妇住在一个房间，但拥有各自的被褥属于常态。而在海的另一边，这个小姑娘的故乡，夫妇同床共枕才是常态。利用这一点，现下，织田信长可以名正言顺的，拥她入眠。
　　“这个……有点羞耻吧……”习俗的微妙差异，她心中自是一清二楚。可和倾慕对象睡在同一间房间已经足够刺激，若是睡在一起，石田熏很怀疑，她能不能睡得着。
　　察觉少女退意，织田信长怎容她退缩。幸好，这个小姑娘在某些方面，好糊弄的很。“你在担忧什么。”
　　“……”确实，她没什么好担忧的。不提这位大人一向对她毫无兴趣，仅说这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在某一点的自制力上，石田熏不知道是佩服他好，还是同情他好。不过托这一点的福，她快要冲上颅脑的热血冷却下来，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的躺进被褥中。“说起来，不愧是总大将的专有配备呢……”摩挲着被褥，石田熏带着点小嫉妒的说，“这个柔滑的手感，我也好像要一份……”
　　织田信长亦躺入被褥中，他捉过少女露在外面抚摸被面的手，塞入被子。“安静睡觉。”
　　“好吧。”挤在同一床被褥中，二人距离很近。反正做戏做全套，有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得不到这个男人，趁机揩点油也不错……石田熏眼睛一转，干脆放心大胆的挤到织田信长怀里。“晚安，信长大人~”
　　对他警惕尽去的小姑娘，放肆的紧贴着他，毫无防备的睡去。确认少女已经熟睡，织田信长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寂静的房间里，忽然飘出一声叹息般的话语。
　　“这么甜，会被吃掉的。”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嗯……什么时间了……石田熏揉揉眼睛，睁开眼正看到近在咫尺织田信长的睡颜。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脸一点点泛红。哦，对，她的身份从“假扮信长大人的宠姬”，转变成了“假扮信长大人的女人”，并且，她还紧紧依偎着信长大人度过一夜。尽管，这份亲密接触是她强行得来，这位大人虽没有推开她，亦未做任何回应。
　　一瞬间，石田熏有些懂得了，那些姬神子为什么依赖魔结晶。就算是虚假的，能够与心仪的对象这般亲昵，那是多么强烈的诱惑。但是，假的终归是假的，她不会，也不能沉溺其中。
　　时间差不多了，该为信长大人准备锻炼的衣物了呢……为了不惊扰织田信长，石田熏尽量小幅度的动作着起身。嗯？腿好像，碰到了什么？
　　“……！”实战经验为零，理论水平还算过得去的石田熏，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竭力无视那份触感，她动作轻巧的脱离被窝。
　　向衣柜方向走了几步，石田熏又退了回来。犹豫片刻，她颤巍巍的伸出手，轻轻掀开位于那位大人腰际处的被子。
　　寝衣用料轻薄，男人胯/下的凸/起根本无从遮掩，被布料勾勒出明显的形状。石田熏眯起眼观察，鉴于这个男人连怎么制造吻痕都不知道，活好不好很难说，不过器嘛，确实蛮大的。她忍不住赞叹出声，“哇哦……”
　　织田信长呼吸一滞，他这睡，是装不下去了。黑着脸坐起身，织田信长声音森冷的问，“满意吗？”
　　“啊？您在说什么啊？我在整理被子，防止因为我的离开，有风透进去呢……”石田熏一边说，一边放下手中被子，小心铺平，并拍掉褶皱。“嗯，这样就好了。啊~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对了对了，去找衣服……”
　　少女佯装无辜的语气，压不下声音里的心虚。见少女似乎想逃离房间，织田信长对她命令道。“过来。”
　　石田熏装作没听见，自言自语的向门口走着，“临时卧室里，有没有把衣服都带过来呢？真伤脑筋，看来要去别的房间找了呢~”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石田熏只得硬着头皮一步一挪的回到被褥旁，等候织田信长的发落。但没有训斥，也没有责罚，那个男人将她扯入被褥之中。有力的手臂束在腰间，她被他困锁在怀里。“信长……大人……？”
　　“继续睡吧。”
　　“可是……锻炼……”
　　“今日休息。”织田信长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昨夜，是个美妙的夜晚。”
　　“美妙？”石田熏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而后明白过来，指的是昨夜理应是一个春/情无边的夜晚。她脸上一阵滚烫。“美、美妙什么的……”
　　“睡吧。”
　　“嗯……”
　　许是习惯了配合这位大人的作息，闭上眼好一会儿，石田熏都没办法再度入睡。她只得睁开眼，枯等时间流逝。百无聊赖之际，看着阖眼仿佛已经熟睡的男人，她控制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抬起手，贴到织田信长胸口处。她与这个男人曾少有过的几次亲密接触，各有因由，使她无暇他顾。这是石田熏第一次清晰的感知到，这个男性吸血鬼心口处的搏动。“啊……有心跳……”
　　“……”同样没有入睡的织田信长睁开眼，“神牙世界的吸血鬼，是活着的。”对于另一个世界，他多少有些了解，早已知晓那个世界传说中的吸血鬼，类似于有思维能行动的尸体。而神牙世界，是不同的……翻身将少女压在身下，织田信长把她双手扣过头顶，附在她耳边说，“有呼吸，有心跳，能进食，也能……”
　　那个存在感极强，灼热又坚/挺的男/性/部位，在她腿上不轻不重的刺戳了两下，惊得石田熏险些跳起来。慌乱中她拼命挣扎，可令她震惊的是，她那足以甩脱胜家的力气，无法撼动织田信长分毫！这下她简直要哭出来了，尽管她倾慕这个男人，可是她完全不想在非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和他发生关系啊！
　　放开这个被他禁锢于掌下的小姑娘，她明显过于惊慌，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甚至开始漫起水雾。织田信长语气轻描淡写说，“所以，不要随意撩拨男性吸血鬼，知道吗？”
　　“知、知道了……”被这个突发状况吓得够呛的石田熏，老老实实怂在被子里，再不敢胡乱动作。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石田熏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不知道第几次的又被这位大人戏弄了。因着这份戏弄，她还意识到另一件事——再怎么对她没有兴趣，这位大人终究是一个男人。
　　石田熏偏头看过去，躺在她身侧的织田信长一脸平静。要不是感受过那份触感，任凭谁都想不到，这个男人正处于晨/勃状态。这份表情和身体状态的强烈反差，使石田熏心情一言难尽。
　　这个藏不住事的小姑娘，纠结两个字写在脸上。一般她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最好不要知道她在想什么。织田信长不去询问，只作不知。
　　仗着姬神子这个在织田军中十分不讨喜的身份，石田熏到底还是没憋住。她小心翼翼的问，“信长大人，您每天早上都这样吗？”
　　“……”来自异界的少女们，相较神牙世界的女性，严重缺乏羞耻心。正因此，织田信长才完全不想知道，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觉得……憋得慌吗？”
　　为避免少女问出更过分的问题，织田信长截过话头，“怎么，想为我纾解？”
　　“诶？”纾……解？该不会指的是……？石田熏脸一红，眼神闪躲，干笑着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嗯，好奇。哈、哈哈……”
　　少女这突如其来的羞意，感其缘由，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直白提及情/事。织田信长心中浮起一个猜测，她，该不会……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抬手抚上少女脸颊，这个昨日还懵懂与他对视的小姑娘，此刻避开他的视线，面上羞意更甚。织田信长心下这份猜测，得到了确认。但以这个小姑娘在情感上的愚钝，她骤然由单纯的欣赏他，转为对他萌发爱意的概率极小。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她感知到“欲望”的过程中，出现了他所不知道的变故。从这个小姑娘的表现推断，很有可能，她的“欲望”里，除了厄魔，还有起先被她忽略，事后才被察觉的他。
　　应该值得高兴吗？这个小姑娘一心变强之余，尚留有几丝心思落在他身上，原本需费心耗时才能抵达的终点，忽然有捷径铺至脚下。一念至此，织田信长竟生出几分带着荒谬的幸福感。
　　脸颊上的那只手没有动作，也没有移走，石田熏渐渐不安起来。而且，这位大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具有侵略性。
　　（所以，不要随意撩拨男性吸血鬼，知道吗？）
　　虽说当初这位大人为她涂药时，眼神表明她在他眼里连活物都算不上。但此时此景，身为躺在特殊状态男性身边的女性，石田熏终于后知后觉的产生了危机感。比起现世，神牙更为保守含蓄，明明已经认识到这位大人是一个会有反应的正常男人，也被这位大人警告了，她还不知死活问出火上浇油的话。言语上的撩拨也是撩拨，恐怕姬神子这个身份都难以护她周全，这是要完啊……
　　少女仓皇起身，跪伏于织田信长面前，并摆出最正式的道歉姿势。织田信长眉头微皱，这幅架势……难道……
　　“很抱歉，对您说出这样失礼的话！不会有下一次了！所以，拜托了，请原谅我吧！”
　　“……”果然……刚漫出的丝丝甜意，织田信长还未来得及品味，便被彻底打散。他与这个小姑娘之间真正的症结，亦清晰浮现在他眼前——被他当作道具这个观念，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物种之差，尊卑之别，于这个小姑娘那坚定至极一往无前的性格而言，一旦有意，都不是不可打破的。能致她退缩至此的，只有他亲手为她构建的绝望。
　　织田信长坐起身，沉默注视噤若寒蝉的少女。分明彼此倾慕，这个看似触手可及的小姑娘，事实上却与他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从未掩饰过的对她的利用，使他无法对这个小姑娘剖白心意。他的感情，只会被她曲解为，他想要以她对他的倾慕为把柄，压榨出她全部利用价值。足够清醒，还算聪慧，这些她作为家臣被他所欣赏的品质，涉及情爱，皆成为他的阻碍。
　　满室静寂，使石田熏愈加忐忑。难道真的要……？虽说睡了总大将在神牙来讲绝对是攀上高枝，但这种行为和她的恋爱观严重不符啊！更糟糕的是，她完全规划不出可行的逃跑路线，只能任凭这位大人对她处置。
　　“下不为例。”
　　织田信长终于发声，话语内容让石田熏感到如蒙大赦。她长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