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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记日记的理由很简单，不想忘记。
　　不想忘记自己看到的风景，不想忘记眼前发生的事，不想忘记此刻的心情，不想忘记对自己重要的人。
　　她从小卧病在床，行动困难。能看见的风景仅仅是所居住的病房，以及透过病房里唯一的窗户看见的窗外的风景。
　　她很去看外面的世界。
　　她想沐浴在阳光下，让风拂过面颊。
　　她走在雨中，任由雨滴撞击身体。
　　她想去看看还没有生病的时候，父母提过的金阁寺。
　　她想去看看被无数人向往的浪漫之都巴黎，她想去看看传说中离天最近的净土青藏高原。
　　她想去看看——
　　她想去——
　　她想——
　　这份念想，这份执着不断增幅，终于激活了她体内的某种血脉，让她拥有了第二具身体。
　　她终于可以摆脱病弱身体的束缚，摆脱病房的限制，去往外面的世界，去看更加广阔的天空。
　　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兴奋，甚至狂热。
　　可是好景不长，这个第二具身体虽然实现了她走出的梦想，却有几个限制。
　　首先，不能离本体太远。
　　这其实没什么。虽然有限制，但和小小的病房相比，外面的世界大上千倍万倍，足够她心潮澎湃。
　　其次，没有实感。
　　新的身体就像是故事里的幽灵，能够不受拘束地穿过墙壁，自由升降，却也因此失去了触碰实物的能力。无论是风还是雨，又或者树木鲜花，她都只能看，不能碰。
　　这其实也没什么。躺在病床上的她也只能看着窗外的世界。
　　最令人不安的其实是孤独。
　　幽灵无法接触他人，甚至无法被普通人看见。无论她怎样呼唤，怎样努力都不曾得到过回应，就和她在医院中的境遇一样。
　　她罹患的是现代医学无法治愈的绝症，父母亲人早已不在。虽然得益于父亲旧友的资助，不用担心住院的费用，但也只是让她维持生命的程度，除了很久前的一次见面，就再也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没有人关心她，更不会有人来探望她，护士和医生也只是会在例行查房的时候才进入病房，心情好或许会说上几句状况平稳，心情不好连话都不会说一句，和真正的幽灵没什么分别。
　　想要走出去，想要离开这里的执着的根源或许就是为了摆脱这份孤独。
　　然而，不管是病房里，还是病房外，她都只是孤身一人，没有人搭理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直到某一天晚上，她惯例地来到父亲生前主持建造的公寓楼顶，俯瞰风景的时候，一个奇怪的男孩主动来找她答话。
　　可能是孤独得太久太久，久得不知道该如何和陌生人相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发现自己的人，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兴奋，而是害怕，怕到转身就跑。
　　不过没能跑掉，不仅被抓住了，还被他找到了本体所在，直接走进了她本该凋零的人生。
　　从此，她的生活改变了。
　　她有了朋友，那个叫间桐慎二的孩子。
　　在相遇的第二天，他带来了一束鲜花，为冷冷清清的白色病房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
　　在相遇的第三天，他带来了新鲜的水果，说是咨询过医生，可以吃，没问题。
　　再相遇的第四天，他带来了更多的新朋友，让病房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第一次，入院后的第一次，她忘记了窗外的风景。
　　其后的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几乎是每一天那个男孩都带着让自己感到新鲜的东西。
　　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玩的，还有书和绘本，一种接一种的新奇体验，让她觉得就算永远不出去，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但现实又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遇到那个男孩后，每天都会有新的惊喜。
　　他带她离开了医院，真正地离开，结束了超过十年的住院生涯。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如果在这样的生活中结束，也没什么不好吧。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不仅没有死，还治好了纠缠多年的病魔，更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家，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
　　目不暇接的变化，让她一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因此，她开始记日记，记录下这梦幻一般的日子。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这一切不是虚假。
　　……
　　1998年4月，第一次野餐。
　　小樱、藤乃做得东西都好好吃，就我不会做，感觉很没用。
　　……
　　1998年9月，去了东京。
　　人很多，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人，让我有点喘不过起来。
　　突然好想他，如果他在，一定不会让我这么难受。
　　……
　　1999年2月，哪里都没去。
　　他已经十天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打过去也是关系，他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坏蛋、骗子，说好了天天给我打电话的呢？你再不打电话给我，我就，我就……十天，不，二十天……唔，其实还是忍不住，你真是个害人的家伙。
　　……
　　1999年4月，哪里都没去。
　　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他的头发没了，受了伤，听说差点死掉。
　　好担心，好担心。
　　如果他死了，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咦？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难道我……喜欢上他了？
　　……
　　1999年5月，哪里都没去。
　　我确定我喜欢上他了，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仔细想想，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好。
　　长得好看，人又有趣，对我又好，就是年龄小了点。
　　不过这不是问题，大不了学橙子姐，比我大好多还看起来那么年轻，我也一定可以青春永驻。
　　就算现在看上去不般配，再过几年也一定很般配。
　　……
　　1999年6月，哪里都没去。
　　糟了糟了糟了，喜欢他的好像不止我一个。
　　藤乃，小樱，还有之前那个来家里的女人，我该怎么办？我能争得过他们吗？
　　不要怕，巫条雾绘，相信自己，你是最强的，你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PS：最近可能要出趟差，到时候可能没时间码字，估计要摸，以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无限宝具流
　　《吉尔伽美什史诗》毫无疑问是现存的，最古老的史诗，对于整个人类史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意义不等于知名度，要说起知名度，有不少史诗能与它相提并论甚至犹有过之，比如《荷马史诗》，比如记叙了北欧神话的《尼伯龙根》。
　　慎二所掌握的最高位魔术“史诗·诸神黄昏”之名也是源于《尼伯龙根》，其末日场景和《吉尔伽美什》史诗中的纳比斯汀洪水有着惊人的相似。
　　都是劫火天降，而后怒涛淹没世界。
　　得到了史诗升华的英雄王以宝具再现这一幕，慎二则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既然吉尔伽美什提供了如此适宜的环境，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以魔术师的水准评价，慎二绝不算优秀。不说站在巅峰的罗蕾莱雅，就是凛、樱、露维雅、弗拉特、斯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都比他强。
　　可唯有这一刻，唯有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兼具的现在，他突破了本身水准的限制，在没有使用宝具的情况下一步登天，窥见卢恩魔术的顶点的风景。
　　他所绽放出的光彩，即使是掌握着“开辟”与“绝灭”的两名王者也无法忽视。
　　残余的怒涛都被他收拢，化作九条水龙翻滚咆哮，又有黄昏之光贯穿始终，重演神话，再现史诗。
　　看到这一幕的斯卡哈，表情欣慰：“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但是完成得确实很好，我的弟子，我寄予希望之人。”
　　吉尔伽美什则是轻哼一声：“在和本王交战的时候居然还敢分心，真是不知死活。”
　　“不是分心，只是战斗直觉罢了。”斯卡哈呵呵一笑，“如果慎二不用，我自己也会用的。”
　　“原来如此。”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担心？”
　　“担心？担心谁？凛吗？”吉尔伽美什得意地扬了下眉，“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凛能够解决，不止你对那个小丑寄予了希望，本王也对凛充满信任——胜负还未可知！看——”
　　话音未落，被黄昏之光和九条水龙遮蔽的天幕突然爆发出一抹耀眼至极的光彩。
　　那是纯粹的魔力之光，只有在魔力浓度达到极致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让魔术师们目眩神迷的光辉。
　　这抹光辉打破了水龙的限制，冲破了黄昏之光的阻拦，如同一把利剑直插九龙交汇之处。
　　“哦，还藏了这么一手。”掌握世间因果的女王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不是魔术，是魔法，那个老头子居然——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终究只是孩子之间的余兴节目，比起那个，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影之国的女王。”
　　吉尔伽美什握住的乖离剑剑身身再度开始回转，像是呼应一般，他背后的空间也开始发出光芒。
　　“难道不是在说你自己吗？英雄王。”斯卡哈挪动鞋跟，在地上刻画出古老的符文。
　　又是一次默契的眼神交汇。
　　接着，“王之财宝”中露出了数十、数百的“宝具”。
　　几乎是同时间，最初的符文一生二，二变四，四变十六，以几何倍数增加，瞬息之间铺满大地。
　　在间隔一拍呼吸后，宝具和符文相向而行，密密麻麻的撞击声，响彻如同烈风呼啸的战场。
　　然而这对于站立着的两名王者来说只是最普通的问候，在无休止的问候的间隙，两名孤高的王者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新的动作。
　　吉尔伽美什让空间联通宝库的深处，让收藏中的一级品一件件悬浮在他的周围。
　　而斯卡哈则是调转枪尖，轻点大地。
　　顿时，数十根朱红色的，与她手中握着的一模一样的魔枪刺破大地，整齐排列成枪之阵，等候主人的检阅。
　　不需要怀疑，这些都是凯尔特神话有名的魔枪“Gáe　Bolg”同型号的魔枪，全部都是影之国的女主人在还没被排斥到世界外侧前下海猎杀“波涛之兽”后制作而成的神话级武器。
　　库丘林拿走的只是其中品质最好的一把。这里的品质是杀伤力、精度、手感、魔力消耗综合方面的考量，单纯比较某一方面的属性，不乏比大名鼎鼎的“Gáe　Bolg”更出色的。
　　这些，正是斯卡哈用来对抗吉尔伽美什高位宝具的倚仗。
　　像是对着知己展示宝物一般，英雄王郑重其事地亲手挥动宝具。
　　选定原典·原罪之剑。
　　魔剑原典·格拉姆。
　　不毁的极圣·杜兰达尔。
　　赫格尼之剑。
　　螺旋剑。
　　大神宣言（刚古尼尔）。
　　……
　　每一件都是赫赫有名的宝具，每一件都在后世伴随主人立下惊天动地的伟业。
　　现在，它们全部被用来对付一个人，不老不死的永恒女王。
　　而这位永恒的女王也一一以自己制作的魔枪应对——她的魔枪本就是按照投枪的样式制作，最适合这样的对抗，
　　对于螺旋剑、格拉姆这样威力大的，就用杀伤强化型。对于大神宣言这种精度高的，就用附加了必中属性的。
　　在吉尔伽美什切换宝具的间隙，还时不时投出速度最快的一击。
　　或许在宝具品质上，斯卡哈要逊色吉尔伽美什不少，但在运用宝具的技巧上，斯卡哈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两者相互抵消。两名王者就这样再一次陷入僵持。
　　不过这样的僵持注定不可能持久，英雄王的宝具无穷无尽，斯卡哈的魔枪却不是，终归是有着尽头，尤其是在吉尔伽美什反应过来，把破坏的目标从斯卡哈本人转移到了魔枪之上，形势就变得更加明显。
　　没过多久，斯卡哈的魔枪就被破坏殆尽，除了手中握着的最后两把。
　　居高临下的吉尔伽美什毫无停手之意，魔剑·格拉姆以猛烈之势挥出，似乎要将下方的女人一剑劈开。
　　斯卡哈面色不变，一边继续维持符文的对空连射，一边用力踩踏大地，以比投枪更夸张的高速冲向天空中的英雄王。
　　宝具流？装备流？她的定位从来就不是这个，她是真正的技术流强者，锻炼到极致的技巧足以弑杀神明！
　　PS：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苟苟波涛之兽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终极技术流
　　一步踏出，脚踩虚空。
　　符文自然而然地在落点生出，如同实质化的台阶，托起斯卡哈的身体向上攀升。
　　吉尔伽美什见状，魔剑·格拉姆切换成一根式样古怪的道具，看上去像是非洲或者南美的祭器。
　　紫黑色的波动从祭器中释放，缠绕在斯卡哈周围的卢恩文字顿时消失。
　　不止是卢恩，所有魔术都被祭器放射出的波动干扰，难以为继。毫无疑问，这是专门用来针对魔术的特殊宝具。废掉了这个，就等于断去敌人一臂。
　　失去卢恩加护的女王动作不变，继续脚踏虚空，落足之处虽然没了符文，却有圈圈涟漪荡开，让上升的速度不减反增。
　　这当然不是魔术，而是单纯的步法。锻炼到极致的步法不仅能缩地，更能踏空而行。
　　然而这个时候，失去了符文牵制的“王之财宝”已然调转矛头，全数对准了下方的女性。
　　伴随着主人的一声令下，全宝具齐射。
　　在没有任何宝具加护或者魔术防护的前提下，没有任何一名从者能够抵挡这样的攻击。
　　是的，无一例外。迦尔纳不行，阿尔托利亚不行，奥兹曼迪亚斯不行，所罗门也不行，斯卡哈也不例外。
　　数以千计的宝具轻而易举地覆盖一切，一次又一次让本就饱经摧残，伤痕累累的大地与空间发出痛苦不堪的声音。
　　释放出此等攻击的吉尔伽美什没有任何得意，反而露出了一丝凝重。他一手握紧祭器，另一只手中的乖离剑再次发出咆哮，不是向前，而是向着身后。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力量交互的碰撞，凝重的原因揭晓了。
　　被无数宝具瞄准的，理论上必死的斯卡哈不知何时脱出了包围圈，来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身后，与后者处于同一水平线。
　　借着挥剑的反作用力向后退去的英雄王一边发射宝具，一边出声赞道：“真令人惊讶，武技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不知不觉就做到了。”
　　斯卡哈继续脚踏虚空，身体虚实不定，如同一道魅影在骤雨般的宝具流中闪烁穿梭。
　　将步法锻炼到极致的女王陛下，不仅能够踏空而行，更能短距离穿梭空间。正是依靠这样的方式，她脱出了必死的境地，逼出了吉尔伽美什第二次动用乖离剑。
　　“距离已经很近了哦，英雄王！”
　　“那又如何？”嘴里发出冷哼，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服输，手中的宝具又一次切换。
　　无形的力场以英雄王为圆心向外释放，力场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仿佛是高密度的液体，大大影响了斯卡哈的迅捷的脚步。
　　借着这个机会，吉尔伽美什将宝库全方位张开，发动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射击。
　　又一次被包围的斯卡哈——她的身边居然出现了全新的卢恩！
　　流泻的符文交织出实质化的帘幕，像是一块巨大的盾牌，散发着钢铁所独有的黑与银。
　　那是大神奥丁所传下的“原初卢恩”所召唤出的最高级别的防御——神铁之盾。这已经不单是魔术的领域，而是在那之上的神之域。仅仅是干涉的魔术的宝具，无法干涉它们的存在。
　　英雄王所收纳的，数量众多的宝具也难以突破它们的防护，等到突破的时候，魔境的女王也从360度的包围网中冲了出来，继续朝着对手突进。
　　吉尔伽美什不敢大意。他自知白刃战水准远逊于斯卡哈，一旦让她靠近，自己的胜算微乎其微。所以他一件又一件取出宝具，发挥不同的特效给斯卡哈制造麻烦。而斯卡哈利用自身的智慧和超乎寻常的技巧一一对应。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场极致与极致之间的较量。
　　拥有近乎无限的收藏，站在俗称为“道具流”顶点的吉尔伽美什。
　　武技与魔术已臻化境，走到技术流巅峰斯卡哈。
　　双方，无论是哪一方所展露出的东西，都能将绝大多数的英灵轻松碾压。
　　但在两名王者的交锋中，却只是再普通，再频繁不过的交互。
　　不知不觉间，吉尔伽美什动用的宝具超过了六位数，每一件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斯卡哈所展露的武技和魔术也有数千，每一种都是古往今来的战士和魔术师梦寐以求的神技。
　　可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争斗依旧看不到尽头，仿佛是永无止境的轮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很漫长，也可能很短暂，在两名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存在面前，时间已然失去了意义。
　　无止尽的轮回终于迎来了打破的契机。
　　交战的一端，人枪合一，一往无前的魔境的女王在难以估量的纠缠交错中找到了机会，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十米，一个对于弓兵来说相当危险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