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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慎二,有何贵干-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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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蕾尼凯会仅仅止于爱着自己所召唤的从者阿斯托尔福,有一个原因,是由于有绝对的力量差距。既然他身为英灵,那就不是施加暴力就能左右的存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作为魔术师的思维已经理解到在圣杯大战分出胜负之前,自己必须最大限度地调动力量。
  但,结束之后呢。
  她完全没有自信能压制住私欲。想必她一定会动用令咒来侵犯、玷污、给这名无可言喻的动人英灵打上耻辱的烙印。
  围绕万能愿望机圣杯的第二轮战斗,她压根就不以为然。在塞蕾尼凯看来,只要能和阿斯托尔福相亲相爱,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与其说是“稍微”,不如说这份爱慕已经“相当”扭曲了。
  “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塞蕾尼凯就这么躺在床上,恍惚地看着匆忙换上衣服的阿斯托尔福。
  “等等,你还想出去散步?”
  “啊,差不多。”
  听了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塞蕾尼凯眯起眼睛笑道:
  “你不会是想对街上的人出手吧”
  “只是去玩玩而已。哎,难得现界一次嘛,在战斗开始之前没关系吧?”
  怎么可能没关系。现界的从者沉湎玩乐,那就等于放弃职务。但自己就算训斥他,他也不会改过来,这点塞蕾尼凯很清楚。所以她用半带放弃的口吻抱怨道:
  “关系大着呢。达尼克发起火来,遭殃的可是我。”
  “抱歉抱歉。那么、我出门啦!”
  ◇◇◇
  感受到强烈的摇曳。魔力从剥离的神经里被排出。灵魂在熔化、融化、溶解。明明意识很清晰,却无法进行思考。孱弱的本能正悲痛地诉说着什么,然而对“他”来说,那不过是细微的野兽叫声罢了。
  无法认识,无法思考。完全无法构筑逻辑。无法主张自我,连自己是否活着都无法断言。
  即使如此,既然存在于大地(那里),还是有可以获得的东西。例如情报、以及时间。只要拥有接受情报并加以整理的时间,那里就能产生知识。知识,让至今为止如云雾般捉摸不定的感觉化为了言语。
  ——我,正在活着。
  单纯的事实。明明是连抽搭哭泣的婴儿都能下意识地理解的那理所当然的事实,他到现在的现在,都没能知道何谓活着。
  时间流逝。
  获取情报。
  得到知识。
  自从拥有自觉以来,那个循环就以异常的速度在回转着。原本,他就是以魔术回路为基盘而被创造的生物。对于知识的理解力相当惊人。
  有来往的人类,有穿行的同伴,也有路过的怪物。
  人类冷漠地眺望着自己们。同伴们用带有微弱感情的眼睛看着自己们。而怪物们的反应则多种多样,既有毫无兴趣之人,也有悲痛凝视之人,还有兴味盎然想要一查究竟之人。
  即使如此,依然没有改变。情报和知识的循环只是一味地持续。
  如同破烂般杂乱的知识,眼下正如图书馆的藏书一样被整理、分类、整洁地堆放起来。但越是储藏外界的情报,胸口就越是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选择忽视,继续收集更多的情报。但越是收集,越是理解,他就越是不能无视那种感觉。
  如果把自己的内心换算为数值,“那个”就占了六成。那种早已无法忽视的东西即使摆在自己眼前,自己选择的还是保留。
  这,决不能被贬斥为缺乏勇气的行为。毕竟,所谓缺乏勇气的行为,是建立在理解了何谓富有勇气的行为之上才成立的。他还没能理解到那是怯懦。只是,无意中会选择忽视罢了。
  ——命运在流转。变换、扭曲、然后发狂。
  他的眼前,伫立着一名人类,和一头怪物。不管哪一方,都是无数次经过自己眼前的人物。
  一方的名字(code),记得是叫罗歇,或是master。
  而另一方,称为caster,或是老师。
  “尝试一下编入魔术回路吧。”
  听了caster的话,罗歇点头回答道:
  “那么,就使用这边的人造人。”
  他仔细地审查对话的内容。魔术回路——要运用魔术,那是不可或缺的拟似神经。自己们就是以此为轴才形成肉体。那么,编入又是什么意思呢?
  脊髓传来恶寒,有如虫子在来回爬动。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确实的死亡命运。
  使用这边的人造人——使用、换句话说,即是消耗。如果使用,在得到某物的同时,也会有某物消失。
  自被铸造以来,无论遇上何种情况、都一直保持着一定次数的心跳声,仅仅因为那不足一分钟的对话,就强烈地动荡不安。
  检索一下以前的对话。caster和罗歇,二人曾多次就魔像方面展开对话。与其说是人造的生命,不如说是通过术式和土石构筑而成的机械人偶。对它们编入魔术回路的理由——是为了制造出能编织魔术的魔像。
  创造伴随着消耗。如果说被创造的是“使用魔术的魔像”、那么,被消耗的必然是“拥有魔术回路的人造人”。
  恶寒的真相,他终于理解了。
  消耗即是消灭,消灭即是“死”。即使知道了这句话,也没法加以理解。
  “首先,先使用三个左右吧。嗯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自己被指到了。色彩鲜明的死,仿佛要让他的心脏窒息一般紧紧掐着他。自己所忽视的六成,严酷地宣告着。
  你将要“死”去。他自从诞生之时就立刻被封入这个魔力供给槽,如今,一切都将毫无意义地、仅仅因为“极其偶然地被盯上”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被要消耗。
  二人渐渐离去。他确信自己临死之前,还留有些许的犹豫时间。
  绝望侵袭而来。自己一直选择忽视的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完全没有创造的意义,连存在意义都还未曾启动。
  明明如此,他却没法哭喊,没法悔恨。仅仅只能用空虚的眼瞳呆滞地凝视。
  不,真的是这样么?
  他想着,拼命地思考。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么?自己只是一味地确信“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而已,难道不是这样么?实际上,自己正在做其他人造人所做不到的事。
  至少,自己获取了情报,进行了思考,得出了结论,并为此而恐惧。自己早已做到这么多事了。
  那么,再稍微、再稍微前进一些。
  被封闭在为从者提供魔力的水槽中的“他”会萌生自我的萌芽只是纯粹的巧合,而他被指定也只是单纯的偶然。
  然而,二者重叠在一起,就拥有了与命运同等的重量。
  ——动起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活动了一根手指。他努力地动手、握拳、抬起手臂。
  ——动起来。
  再确认一次状况。他理解到,为了魔力能高效地进行供给、自己正被封闭在翠绿的保存溶液中。暂时先将那还没启动的存在意义搁置一旁,弄清楚眼下的目的。必须逃离这里,现在马上。
  ——动起来!
  他挥动双臂,疯狂地敲打强化玻璃。但他马上理解到这种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而放弃了。自己所产生的物理冲击,要打破这块玻璃是不可能的。
  他思考片刻,扫描了自身的魔术回路。摄取大气中的魔力(mana)、为让servant现界而正对其提供魔力的他,已经做好了激发回路的准备。
  “——理导(strasse)/开通(gain)。”
  切断供给。运用自身所知的语言,令自身的神秘驱动。期望结果是破坏,让双手与强化玻璃接触。业已流入体内的魔力捕捉到放出目的地,立刻向手掌奔涌而来。
  把握触碰到的玻璃是何种矿物。魔力发生变质,能够以最适且最小的力量将之破坏。双手充满光芒,仅用如同轻木版般的微弱力量,就将强化玻璃击得粉碎。
  立刻,身体向外倾倒。尝试和本该被隔绝的世界接续。不顾背后被破碎的玻璃撕裂,他向通路——现世倒去了。
  好难受,有什么不对劲。胸口烦闷、想张嘴却发现张不开。
  自己的嘴被呼吸器一般的东西压住了。把它剥下,再次深呼吸。
  “咕、啊!!”
  被猛地呛到。喉咙如灼烧般的痛感。吸入带有浓重异味的气体,肺部传来痉挛般的疼痛。
  必须逃走。快,要尽可能快!
  目标已经决定、正想站起来——却发现“站起来”这个行为,还没有渗透全身。孱弱地试图站起来、却难堪地跌倒。根本没法走路。两手在地上爬行,让身体动起来。
  前进了微小的距离。要冷静、他一边对自己说着,一边撑起双肘让上半身立起来。脚部着地。脆弱的脚踝发出悲鸣——他不顾这些,缓慢地伸直膝盖。
  然后,迈出了那一步。
  每次踩踏地面,重力就侵袭而来。始终有种被某人压着的苦痛,黏黏的液体非常令人不快。
  呼吸终于开始平静下来,但却不知道路该怎么走。清楚的,只是自己将死在这里。
  发出了呻吟。泪水自眼角流下。经历了如此苦难,得到的仅仅是数步的距离。
  行走,从这个地方逃脱——徒劳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仅仅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行为,就奉献了全部的人生。他呵斥颓废的自己,全心地投入到“行走”作业当中。
  背后传来微弱的呻吟,他全力压抑住想要回头的冲动。那呻吟意味着什么,他是知道的。无视它,自己只能这么做。与之相比,现在只有前进才是一切。
  他扶着墙壁,一边在心中步步默念,一边行走着。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从一直以来待过的房间来到了铺满石块的走廊。血不停地从脚上流出。如同婴儿般的柔软双脚,终于就在刚才,第一次踏在了大地之上。一块小小的石头,都能轻易地撕裂皮肤。
  血在流逝。痛觉袭来。与被浸泡在溶液里的时候相差悬殊的情报量,在脑中激烈摩擦。由于浓厚的大气,肺部始终处于压迫般的痛楚之中。
  理应没有被设计为可以行走的肉体,究竟可以走多远呢?走廊给人感觉没有尽头,不断延伸,毫无变化。他理解到自己再也走不动了,于是虚弱地蹲了下来。
  微弱的呼吸、剧烈跳动的心脏、完全不适合生存的肉体,岂止是行走,甚至连站立都被它们拒绝。缺乏压倒性的热量,手脚前端都变得冰冷。模糊不清的视界,渐行渐远的声音,无法进行逻辑思考,只能对步步逼近的死亡感到绝望。
  ——何等无意义的生命。何等无意义的存在。
  无意义地诞生,无意义地死亡。自己该做的事,仅仅只是为那残酷的真实而颤抖。
  厌烦,到底厌烦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总之无比烦躁。非常害怕闭上眼帘。总觉得一旦那么做,之后就再也不会醒来。害怕睡眠,害怕被黑暗囚禁,害怕世界。唯一不可怕的,只有自己。因为,自己(我)一无所有。任何东西都不曾拥有,任何东西都未曾铭刻。无色透明,自己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
  不经意间,心中一震。
  他发现身边还有自己以外的存在。究竟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大脑混乱到极点,恐惧至极的他甚至连拒绝知道身旁的是谁。
  视线捕捉到了他。他凭感觉知道自己被看到了。虽然他想着必须逃走,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身体出于恐惧缩成一团。仿佛要把他压垮般的沉默,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得甚至难以忍受。这时——
  “你怎么了嘛,这个样子会感冒的哟?”
  传来的话语,并非撕裂身体般的轻蔑。只是为他身体担心的温暖话语。
  他反射性地抬起头,于是四目相交。
  微微喘了一口气。那张脸,自己曾经见过一次。他是露出痛切的表情,瞥了一眼自己的怪物之一。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叫rider。
  “会感冒的噢?”
  rider微笑着重复了那句话。但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应他。不过,他正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唯独这一点连自己也知道。
  下意识地,用嘶哑的声音念叨了什么。似乎没能听清,rider把脸凑过来,侧起耳朵。
  什么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该采取怎样的行动?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意识断线。看来自己似乎昏倒了,他如此理解后害怕起来。仅仅是行走,就要如此痛苦。尽管如此,还想继续活下去…………他从心底里,祈愿道。
  ◇◇◇
  阿斯托尔福在城塞的通道里发现了一名蹲着的少年。
  该怎么办?他如此考虑着。
  “总之必须救他”,这件事早已在他心中确定下来。他所考虑的该怎么办,其实就是该怎么才能救这名少年。
  “暂且先把他搬走吧。”
  只要决定该做的事,他的行动就极其迅速。
  阿斯托尔福脱下披风将少年裹起来,扛在肩上,他是个身材纤细的英灵。不过要扛起一个人类完全不在话下。
  但是,他立刻烦恼于该把少年搬往何处。
  自己分配到的房间免谈,因为每隔几个小时,御主塞蕾尼凯就会把他叫出去。就算是自己召唤出来的从者,这么固执是不是有些过分,阿斯托尔福这么想道。
  “rider大人。”
  听见自己被呼唤,阿斯托尔福转过头来。两名人造人,正用不含感情的眼瞳盯着自己和自己扛着的少年。
  “caster大人正在寻找脱逃的人造人。您有什么线索么?”
  “没有。”
  以零点几秒的速度,做出了连思考的迹象都没有的回答。
  人造人虽然向被扛着的少年投去一瞥,但还是留下一句“是么”之后转身离开了。
  “你们也要加油呀~”
  阿斯托尔福怀着感谢,向着离去的人造人们挥手道别。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caster如果在追赶这名人造人,那就更加难以救他了。他要想和某人商量,但saber从不和自己说话,所以不知道性格如何;berserker从不关心人造人那种东西——换句话说,他大概既不会来追赶,也不会伸出援手吧;assassin和自己关系不错,人也挺好的,可外出未归。
  这么一来,可以依靠的从者只剩下一个。
  阿斯托尔福来到喀戎的房间,敲了敲门通告自己的来访。
  “archer,我是rider,房间里有人么?”
  “rider?不,一个人都没有。”??
  那就好,阿斯托尔福说着打开了门。看见他肩上扛着的少年,喀戎立刻就察觉到了什么,带领二人来到床边。
  “这是caster在追赶的人造人吧。”
  “我觉得是。”
  阿斯托尔福把人造人放在床上,暂时剥下了自己的披风。用体贴的喀戎递来的毛巾擦拭那肮脏的身体后,为他披上了借来的长袍。少年表情充满痛苦,呼吸略显急促。
  “archer,你很了解医术对吧?替他诊察一下。”
  “明白了。”
  喀戎拿起昏迷的他的手,把了把脉,然后将手贴在心脏上。他用作为弓兵千锤百炼的眼睛,详尽地观察人造人的身体。
  “看样子是魔术回路险些暴走。由于破坏那道玻璃时行使了魔术,我想,也许是剩余魔力在血管内发生了暴动。再加上,还有另一个单纯的理由,那就是过劳。”
  “过劳?”
  “恐怕,他生来连一次都没行走过。连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今天都还是头一次。”
  “这样啊,他是刚刚降生的婴儿么?”
  本来,人造人是从被铸造的瞬间起就能活动的生命。如果是被完美制造的人造人,是不会由于寿命而死亡的。但是,或许是由于诞生本身出现了扭曲,人造人通常会有许多肉体方面的缺陷。
  或许这名人造人天生就肉体虚弱。大概因为他是作为供给用被生产出来,而不是战斗用。尽管他拥有一级品的魔术回路,却没有能将之活用的身躯。
  如果行使魔术,即使回路能够承受,肉体也承受不了。
  “只要不用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应该是的。只是即便如此,想要认真地活下去是非常困难的。恐怕只能保住三年的生命”
  房间被沉默包围。三年,面对这过于残酷的声音,连阿斯托尔福都垂下了肩膀。
  过了一会儿,阿斯托尔福开口打破了拘谨。
  “弄脏了你的床呢,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不过,我问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救他呢?”
  听了喀戎的询问,阿斯托尔福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答。
  “因为我想救他。”
  他的话中,没有任何气势。只是因为想救而去救。简单而理所当然。正因为如此,这是除了阿斯托尔福以外的人难以做到的行为。
  “caster好像在追他啊?”
  “啊哈哈,谁管他啊。”阿斯托尔福笑着把双手举向空中。
  喀戎虽然叹了一口气,却也认为他的判断一定是正确的。
  确实,在战场上取胜是很重要,但现状并没有陷入会连英灵的本分都忘记的窘境。拯救他、放过他,这点事应该是被允许而且该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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