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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枪没有响，对手并没有在楼梯上埋伏。
　　姜军长长吁了口气，却不敢大意，对司务长轻轻点头，三人又以两人掩护，一人推进的滚桶队形一路逼上四楼，却依然没有遇到任何伏击，仿佛那个神秘的对手已经消失了一般。空荡荡的楼道与大厅安静得可怕，就像一只张开了巨口的怪兽，随时会将人吞没。
　　随手将安置在走廊上的监控头击碎，三人依然以姜军为尖兵准备对四楼展开搜索，可是刚走了两步，他却又突然停下来。
　　“不，我们直接上五楼。”
　　“为什么？”司务长愕然：“人质全在五楼，要是在那里交火，对我们很不利的。”
　　“只有这样才能将他逼出来。”姜军说道。
　　司务长与馒头虽然还有疑虑，但这种时候显然容不得他们争论。在姜军的带领下，队伍调转方向，顺着楼道继续前进，很快便来到了五楼。
　　罪犯还是没有出现。
　　小心翼翼的推进到演播大厅门口，司务长与馒头各自占据大门的两侧，大喊了一声：“门后面的人让开！”然后便举枪对准门上的几处活页接头扣动了扳机。
　　几声枪响之后，大门轰然倒下，姜军一马当先的冲进大厅，同时大声喝道：“不想死的都趴下！”
　　厅中的人质们早已如惊弓之鸟，加上不久前刚有过一次经验，所以早在破门之时就已经全都主动趴在地上，放眼看去，整个大厅里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
　　姜军枪口斜下，目光缓缓从人质们身上扫过，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
　　“罪犯在哪？”
　　“他没在这。”
　　“快救我们出去！”
　　“这里有炸弹，快点叫人来拆掉它！否则我们全都会死的！”
　　……
　　人质们七嘴八舌的哭诉着，却也让姜军听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至少，大厅中的炸弹就是一个必须解除了隐患。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另一件似乎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冲到控制台前，姜军一把拉起吓得混身发抖的操作员厉声问道。
　　“他让你们发送的资料在哪？”
　　“全……全在那张光盘里。”操作员指着控制台上的电脑光驱，表现得面无人色。
　　姜军立刻上前将光碟取了出来。
　　“已经播送出去了吗？”
　　“播……播送了一点……”操作员吱吱唔唔。
　　“一点是多少？”
　　“大约，百分之六十。”操作员低着头，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走调。他显然知道自己干的事情有多严重，虽然只是被迫，但这个黑锅，估计也只能由他来背了。
　　姜军想了想，将光碟高高举起，对着空气大声吼道：“出来！我知道你看得见！”
　　“你杀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让别人看到这里面的东西吗？我现在就毁了它，看你还怎么让别人看！”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唯一的大门入口，却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姜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资料？
　　

八、　血色（2）
“没，没用的。”操作员犹豫了一下，在姜军身后小声的说道：“光碟里的资料他已经全部拷进了电脑系统，并且加了密，要破解删除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时间，而且……而且我们还不清楚他是不是作过别的备份。”
　　姜军一把将光碟捏得粉碎，铁青着脸，突然转过身来将枪口对准了那价值数千万的卫星转播系统。
　　两个小时，他哪有这么多时间？毁了机器，什么备份资料都没用了。
　　“你，你疯了？你知道这些设备要多少钱吗？你这是犯罪！”
　　人质中，一名胖胖的领导脸色大变，试图冲过来阻止，却被司务长一枪托砸倒在地，众人顿时哗然，随之响起的枪声和控制台上爆开的火星更是让他们激动万分，纷纷吵成一片。
　　姜军三人早已红了眼，根本没心思去解释什么，直接鸣枪示警。不料人质们安静了一下，却变得更加激动。他们显然知道这三个警察是不可能真的向他们开枪的，所以自然是有恃无恐，被压抑了这么久的恐惧绝望一瞬间全都爆发出来，把自己所受的一切苦难全怪在了警察的头上，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吵闹之中，不仅严重干扰了司务长郑宾等人的注意力，围过来的人群更是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如果这时候犯罪发动攻击，那就全完了！
　　姜军咬牙切齿，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恨不得把这些蠢货们全都“突突”了。这件事说到底其实根本就与他们无关，可他们却豁出了命来战斗，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救这些王八蛋吗？兄弟们几条命啊！就那么白白的死了，还有参谋长和小朱生死未卜，这些混蛋却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反倒在这里拉他们的后腿……兄弟们死得不值啊！
　　“砰！”
　　枪声响起，两名人质愕然望着胸口绽开的血花缓缓倒下。安静了数秒后，一声惊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人群顿时炸锅，所有人都不要命的狂叫着向门外冲去。
　　“救命啊，警察杀人了！”
　　姜军三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们的确开了枪，但子弹却是对着地板射出的，根本不可能伤到人……也就是说，刚才这大厅中还有其他人开枪。
　　犯罪，就在他们中间！
　　是谁？他在哪？姜军三人心中的弦绷到了极限，枪口在混乱的人群中来回移动，这个举动却更加深了这些人的恐惧，每个人都不顾一切的拼命挤向门口，只求能早一点逃离这可怕的地方，甚至忘记了炸弹的威胁。
　　反正大家都在逃，要引爆，也不差自己一个。
　　看着混乱的人群，姜军的大脑在极限的压力下反而变得异常清晰。
　　难道他是想趁这混乱的机会随着人质一块逃出去？
　　不对！人质都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相互间都很熟悉，一个外人想混在他们中间并不容易，而且以刚才这些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也不像是被人在暗中胁迫……换句话说，罪犯应该并没有隐藏在这些人之中，那么，他会藏在哪？
　　姜军的目光缓缓从大厅里扫过，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摄影器材和背景，基本上没有什么地方能藏下一个大活人，几具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等等，尸体？
　　刚想到这里，眼中突然一片闪亮，大厅里的所有灯光一瞬间全都打开，耀眼的光芒刺得郑宾不得不眯上了眼。就在这一瞬间，一具卧倒在门口的尸体突然翻身而起，手中装有消声器的手枪闪电般的射出三颗子弹，分别射向郑宾三人。
　　太快了，三声枪响听起来竟汇成了一声，姜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只觉胸口猛的一震，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而司务长和馒头也同样未能幸免。
　　完了吗？终究还是没办法给兄弟们报仇啊！
　　躺在地上，姜军心中一片冰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与这个对手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就如同一只蚂蚁和巨象的区别。现在仇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连动弹一下都办不到，胸口像是被压着一块巨石，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口中甜甜的，泛着一股子腥味，视线也变得模糊，隐约只看到一个干瘦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不急不慢的踢开了司务长和馒头身边的武器。
　　

八、　血色（3）
“你们一定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把那些罪证发送出去吧？”
　　“你们错了，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因为我从来不会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尤其是那些肮脏的政客，我只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复仇。”
　　“我弟弟是死在你们手上的……我知道，这不能怪你们，不过我还是不能原谅。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你们把他夺走的，你们应该要为此付出代价。”
　　姜军根本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凭着一股意念的支持，尽力的将手移向腰间的手枪，直到一只脚重重的踩在手掌上，再也无法动弹。望着面前模糊的身影，他拼命的睁大眼，想看清这个令他恨之入骨的罪犯到底长什么样。如果有可能，他现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与他同归于尽，可是这却根本是一个奢望。在这个人面前，他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心中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带着一丝讥嘲的声音从对方口中传出：“你们杀了我的弟弟，我杀了你们的战友，这很公平，不是吗？”
　　“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为你的兄弟报仇？可惜啊，你们实在太弱了，现在我才是胜利者。你说，我该怎么对付你们呢？是挖出你们的眼睛，挑战你们的手筋脚筋，还是干脆来个大开膛，挖出你们的心来祭奠我的弟弟？”
　　姜军发狂的挣扎着，胸口剧疼，喷出了一口血雾。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馒头正在微微动弹，从肩套上抽出了一柄军刀。他知道，那支军刀是特制的，按下机关，藏在刀柄中的强力弹簧便会将刀刃瞬间射出，十米之内可以射穿门板，眼中不禁一亮，不顾伤势更加拼命的挣扎起来，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可是，就在馒头刚刚举刀瞄准时，王虎身后却像是长了眼睛，头也不回的一枪射穿了他的右肩，刀，自然也无力的掉在地上。
　　给对手一丝希望，然后无情的粉碎它。这种游戏是王虎的最爱，每一次，对方那绝望的眼神都会令他兴奋不已，今天更是如此。
　　拉开衣襟，王虎的腰前缠着一圈灰色的胶状物质，还有一块正在倒数的电子表，时间已经接近于零。
　　“还有半分钟，我们就会跟这栋大楼一起飞上天。怎么样？害怕吗？如果你不想粉身碎骨，倒是可以从这个窗口跳出去，这样至少还能落个全尸吧。”
　　姜军笑了，一边笑着一边咳血，脸色无比的狰狞：“就是做鬼，我也会去找你的！”
　　王虎笑了笑：“那你得到十八层地狱……”
　　话音未落，王虎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的甩枪射向窗口。楼外，一个人影随着他的枪声落向地面，而另几个窗口却同时碎裂，三个混身迷彩的特种兵顺着吊绳破窗而入，门口也同样出现了他们的身影。
　　王虎的动作很快，在开枪的同时已经侧身跃出。可是，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姜军却突然像是打了兴奋剂，竟然翻身一把将他踩在自己手上的左腿死死抱住。就因为这，王虎露出了一丝破绽，几名特种兵也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三声枪响，子弹几乎同时击中了他的胸口。
　　躺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晕死过去的姜军，王虎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像是在讥讽着什么。他原本还有机会向姜军开枪，却随手将枪扔开，放松了身体，静静的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有炸弹……来不及拆了，立刻撤退！”
　　几名特种兵飞快的扛起姜军和司务长三人，顺着窗口的绳索飞身跃出。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大楼的同时，一声巨响伴随着热浪从身后传来，却比预计的威力要小得多。这件事因为案犯的死亡也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迷：到底是炸药的配制时出了意外导致威力不足，还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炸掉电视台？
　　不管怎么说，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伤亡，这件案子的结果对大多数人来说也算是能够接受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些善后事项和论功行赏。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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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血色（4）
“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墓园中，一名身穿黑色西服，胸口别着国徽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座墓碑前，轻轻的将几张法院判决书放下，并深深的三鞠躬。墓碑上的照片，正是那起震惊全国的电视台人质绑架案和校园爆炸案的主凶，年仅二十五岁的王斌。
　　鞠完躬，中年男子站直身体，神色复杂的盯着王斌的照片。
　　“虽然你罪无可恕，也是罪有应得，但是……我还是要代表政府，代表反贪局向你和你的家人说一句……对不起！”
　　“你本是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青年。你有着自己幸福的家庭，有着心爱的妻子，有着对未来的无限期望，当你发现那些蛀虫在利用人民赋予他们的权力大肆侵吞着国家利益时，你本可以置身事外，没有任何人会因此而指责你，但你却选择了挻身而出，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取得了他们的犯罪证据。你相信国家不会放过这些蛀虫，相信反贪局会将这些败类全都绳之以法，相信世间总是邪不胜正！”
　　“你的牺牲并不是没有价值的！正是因为你的那些证据，我们的案件才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现在，我可以郑重的告诉你，此案的主犯已全部落网，而他们身后所牵涉的那些‘大靠山’，也同样会面临党纪国法的审判。网再大，终究也只是网，它遮不了天！就像你一开始所坚信的：国家，不会放过这些蛀虫！邪恶，也许可以张狂一时，但终究会被消灭！”
　　“你，可以瞑目了！”
　　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不要把目光过多的盯在我身上嘛，作为一个公安局长，我只不过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与犯罪分子作斗争，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工作……”
　　红光满面的局长大人面对着漂亮的记者小姐神采飞扬，拼命的展现着人民卫士的英姿风采，就在他滔滔不绝之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两名面色冰冷，身穿制服的检察官走了进来。
　　“你们……”
　　局长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白了，颤抖着缓缓站了起来。
　　“李长天，我现在代表检察院通知你，你因涉嫌渎职与贪污受贿而被拘留审察，现在，请跟我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局长顿时瘫倒在地，两名检察官不得不架起他向外走去，在他们身后，漂亮的女记者回过神来，急忙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肖队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安局新调来的局长，他叫……”
　　“赵东河！”
　　“肖剑！呵呵，怎么，没想到吧？”
　　肖剑激动的冲上前，一拳打在新任局长的胸口。
　　“真没想到，怎么会是你？你小子什么时候转业回来的？”
　　“去年……说来话长了，下班后一起去喝一杯，咱们再好好聊聊。”
　　“行！就这么说定了！”
　　“特警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肖剑苦笑：“还能怎么样？一没钱，二没人……钱的问题还好办点，关键是招不到人！我现在急得都恨不能上街去抓壮丁了！”
　　“放心吧，不会让你去抓壮丁的，人很快就会有了。你那份关于面向社会闲散人员，尤其是部队复员军人组建特警队的报告上面已经看过了，很感兴趣，决定在这里先搞一个试点，如果效果好的话，还可能会在全省推广。老战友，好好干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真的？太好了！”
　　……
　　天空，一阵风吹开了乌云，阳光洒向大地，驱散了所有的阴晦。
　　

一、　我要当兵（1）
两个月后，姜军伤势痊愈，结束了住院治疗回到家中。
　　虽然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但所有人都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只要安静的静养一阵，他自然会恢复正常。但是，他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我要去当兵。”
　　当姜军对家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在说笑，直到他通过公安局的熟人关系将自己的年龄改小了几岁，家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于是，父母和众多的亲友轮番上阵，纷纷苦口婆心的相劝，却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收回这个决定。
　　对于亲人们的劝解，姜军一直以沉默对待，他甚至懒得去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别人也不可能理解，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自己所经历的那些……
　　事实上，他也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理解，因为无论如何，他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一个年近二十四岁，有着一份收入相当不错的自由职业的年轻人，不去奋斗自己的事业以便早点成家立业，反倒放弃一切跑到军营里去白受几年的罪，无论怎么看，这都显得十分愚蠢。但是，那又怎么样？世上有许多事，原本就不是用利益得失所能衡量的。
　　你能算得出六条人命有多重吗？你能算得出一只手臂和一条腿该值多少钱吗？你能算出一个男人的尊严价值几何吗？
　　至少，姜军算不出。
　　“算了，由他去吧，儿子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军队煅练几年也好，磨练一下，将来说不定还能成大器呢！”
　　众人苦劝无果之下，最终父亲一锤定音，这才结束了亲属们对姜军的轮番轰炸。母亲虽百不情愿，却也只能接受。好在离征兵时间还有两个月，一家人还可以好好团聚一段时间。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姜军除了强化锻炼自己的体能为征兵作准备，也尽可能的陪在父母身边。一旦踏入军营，再想回家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新一年的征兵工作又开始了。
　　报名，体检，托熟人请客拉关系……一阵忙活下来，姜军如愿以偿的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