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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凉的空气灌进肺，神木埼清醒了很多。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利威尔的身影了。

　　　　压下自己爆粗口的冲动，神木埼这次格外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去。系在腰上的救生索被她丢了，反正被砍断后带着也是累赘。

　　　　于是神木埼发挥出她二十几年来所有的意志力，终于在傍晚的时候，爬上了山顶。

　　　　少女两只手扒拉着山顶的地面，喘着气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利威尔，尽管此时，她的身体还悬在陡坡上，没完全爬上山顶。

　　　　“嗬，没想到你还活着。”利威尔即便蹲着也用俯视的目光打量浑身是伤的神木埼。

　　　　挂在山崖上的少女抬眼，冷笑了一下。

　　　　利威尔垂着的眼眸因为她这个冷笑的动作微微睁大了些，刚想启齿，神木埼突然出其不意地揪住了利威尔脖子前的口水兜，不，是领巾，然后只听见一句“你也滚下去试试”，也不知少女哪儿来的劲，利威尔顿时往前倾了过去。

　　　　双脚离地的那一刹，利威尔一手抓住了神木埼的肩，来自身后的拉扯使少女攀着山顶地面的手一松，结果两个人像汽水罐子一样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坡。

　　　　正准备收拾东西回本部的调查兵团众，就在即将离去的时候，看到了兵长大人和神木埼扭打着（？）从山丘上滚下来的情景，惊吓得眼珠子差点翻出眼眶。

　　　　席勒、佩特拉以及薇拉匆匆忙忙跑到了山脚下，只见利威尔满身尘土和擦伤站在救生垫旁，脸色很难看。而神木埼背对着几个人，一动不动。

　　　　“嘁，真脏。”利威尔低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制服，无视眼前的三人，直接与席勒他们错身而过。

　　　　就在利威尔经过席勒身边时，席勒感觉背后阴恻恻的，好重的杀气……

　　　　兵长刚一离开，神木埼就慢慢地回过头，脸色惨白。

　　　　“扶我去医疗班。”少女捂着自己的腹部，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兵长踢了我一脚，我肋骨好像断了。”

　　　　“……”


第8章　兵团大扫除（捉虫）

　

　　　　当天神木埼被医疗班的人直接用担架抬进了医疗室。急救了一个多小时后，神木埼又被席勒和佩特拉还有薇拉抬回了本部。

　　　　她的肋骨其实没断，但是被利威尔踢成了胃出血。这个结果让神木埼一直吐槽了很久，关于兵长逆天的脚力也成了她在今后医学生涯中的重点研究话题。

　　　　而现在，神木埼躺在房间的床上望着天花板，默念了一句“口水兜你就是一牲口”。

　　　　由于利威尔那一脚，导致神木埼接下来两天喝水都会吐，更别说是进食。于是人唰啦就干瘪了许多，成天就躺在床上活像具尸体。无法下床，无法翻身，无法吃东西，甚至呼吸都成了让她痛苦的事，可见当时利威尔下脚时，真的是往死里踢。

　　　　韩吉曾经来看过她一次。只是一见面就扑在了神木埼身上的韩吉让她立刻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哗”地交待给了地板。韩吉被席勒撵出房间时，神木埼已经在口吐白沫了。然后那一天，神木埼被送进了抢救室。

　　　　自此之后，韩吉就再也没有接近神木埼的机会。

　　　　吃了吐，吐了再吃，吃完还吐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等到神木埼真正能下床活动的时候，那天正巧是兵团定期的大扫除。

　　　　不必多说，神木埼一猜就知道这种动员全体士兵的大扫除，一定是那个长着苦瓜脸以及死鱼眼还带着口水兜的利威尔的主意。

　　　　“神木，你的定语太长了。”和神木埼并肩走的席勒听到她给利威尔按的修饰语后，无力吐槽。

　　　　少女扛着一根鸡毛掸子，侧眸，“我也觉得。其实比起那些，用‘畜生’来概括你们兵长是最精辟的。”

　　　　席勒汗颜，“小心被他听到……”

　　　　神木埼反问：“他最近有出现过吗？”

　　　　“没有。”

　　　　少女很肯定地说：“一定是觉得没脸见我。”

　　　　“……”

　　　　神木埼受伤后没法再展开训练，所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见到那张让她倍感晦气的脸。心情也因此好转了许多，虽然回想起那一脚，心中还是有些郁结。

　　　　当然也托了这一身伤的福，这次大扫除她负责的清洁工作是团里最少的。

　　　　手里握着根鸡毛掸子，神木埼坐在了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忙进忙出的众士兵，她掏出怀里的苹果咬了一口。

　　　　少女悠闲地吃苹果的举动很快就招来了不满。奥路欧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他挡在了神木埼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难道没有打扫任务吗？新兵就该有点新兵的样子，不要太得意忘形！竟然还敢在这里吃苹果，是想让我们这些老兵伺候你吗？”

　　　　神木埼抬眼，“你想伺候我？”

　　　　“……”

　　　　“你的思想真腐朽，前辈。我建议你去医疗班洗洗脑，免得玷污我们这些美少女的耳朵。”神木埼咬着苹果很是淡然。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奥路欧解释。

　　　　“那么，你是想跟我要个苹果吗？”

　　　　“……去给我擦地板！”

　　　　“你帮我？”

　　　　“……”

　　　　神木埼快速吃完苹果后拎着苹果核走了，留奥路欧在原地浑身抽搐。

　　　　调查兵团都是些糙汉子。神木埼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会对这样的大扫除抱有太多能打扫干净的希望。只是在转悠的过程中，看到那些粗枝大叶的士兵极为小心翼翼地擦桌子扫地，她很错愕。

　　　　事后她得知利威尔对卫生的要求是，一尘不染，顿时觉得兵长大人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洁癖、暴力倾向、小心眼、睚眦必报还有自闭。

　　　　话说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当上兵长的？

　　　　啊，用暴力威胁。神木埼顿悟，谁让他一脸痞子气。＝＝

　　　　在本部闲着没事晃荡了一圈后，神木埼在通往会客厅的路上，遇上了一个人。那是头上包着遮尘布嘴上蒙着口罩的利威尔兵长。由于他把自己武装得太严实，神木埼没认出来。

　　　　“你是新兵？”神木埼叫住了原本打算和她擦肩而过的利威尔。

　　　　利威尔回头与她对视，眼神阴沉。

　　　　神木埼看着那双眼睛，背后一阵凉风让她起了身鸡皮疙瘩。“我怎么觉得你和兵团里的某个人长得这么像？你知道利威尔吧，就是那个畜生。”

　　　　兵长霎时迸发出一丝可疑的杀气，“神木埼，你想被削后颈吗？”

　　　　“语气和声音也很像，你们是什么关系？父子吗？”

　　　　“……马上滚离我的视线。”

　　　　神木埼愣了愣，点头，“好的。”

　　　　走了几步，她停下，回头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恍然大悟，“啊，你是兵长！”

　　　　利威尔顿时感觉自己的脚步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混乱。

　　　　“你干嘛蒙着脸？”神木埼穷追不舍地问道。

　　　　对面的人没说话。（脱：其实是不想理她＝＝）

　　　　“我知道了，你也觉得自己没脸见我。”

　　　　“……”

　　　　听说那次大扫除，利威尔兵长对本部的清洁度要求达到了史无前例的苛刻程度。

　　　　……

　　　　神木埼用“我有伤在身”这个借口，推掉了不少工作，这让一直在拖地板的席勒极为不爽。偏偏少女一直在他面前晃悠，用“我很闲我真的很闲你羡慕嫉妒恨吗”的眼神打量了他很久。

　　　　受不了神木埼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席勒终于丢给她一摞窗帘布，“拿去洗干净！”

　　　　神木埼拉下罩在她头上的窗帘，“不要。”

　　　　“你没事可做，不是吗？”席勒支着根拖把说道。

　　　　“不，我很忙。”神木埼很严肃。

　　　　“你忙什么？”

　　　　“观察人类。”神木埼淡定答，在看到从门前走过的利威尔后，她又补充，“不只是人类。”

　　　　“观察结果呢？”席勒明明没有任何兴趣，却还是这么问。

　　　　神木埼叹气，“尽是些人面兽心的东西。”

　　　　“……去洗窗帘。”

　　　　“我是病号。”神木埼理直气壮。

　　　　席勒跳脚，差点没用拖把抽她，“那就有点病号的样子啊！”

　　　　神木埼换了种表情，“……现在如何？”

　　　　“……你怎么没被利威尔踢死？”

　　　　在神木埼抱着比自己高出几米的窗帘往洗衣房走去的时候，与正在擦花瓶的薇拉撞了个正着。

　　　　神木埼拿走了薇拉手中的抹布，把一手的窗帘往她身上一压，“拿去洗干净。”

　　　　脚步不稳的薇拉后退了几步，从布海中探出了那双紫色的眼睛，“可是小埼埼，薇拉在擦花瓶。”

　　　　神木埼皱眉，“擦个毛？你们兵长让你去洗。”

　　　　“诶？兵长？”薇拉疑惑地眨了眨眼，“薇拉知道了，马上就去。”

　　　　矮小的身影刚走出一步，突然出现的佩特拉就上前把薇拉手中的窗帘还给了神木埼，说道：“埼，不要总是欺负薇拉。”

　　　　神木埼望天，“没欺负她。”

　　　　“席勒让你洗的窗帘吧，我都听见了。”佩特拉微微一笑。

　　　　神木埼面无表情，“那是你的幻觉。”

　　　　佩特拉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担心，“好歹帮大家做点事，今天利威尔兵长心情似乎不太好，刚才又踢坏了一扇门。”

　　　　“又踢坏了？这是第几次了？”薇拉听闻后惊讶地凑了上来。

　　　　“自从埼你来兵团后，利威尔兵长的脾气一直都很糟糕。”佩特拉无可奈何说道，“虽然他原本就是一个不太容易亲近的人，粗暴而且神经质，不过以前很少发生这样的状况呢。”

　　　　薇拉转向无动于衷的神木埼，“小埼埼你和兵长吵架了吗？”

　　　　神木埼抱着窗帘留给她们一个背影，“我不和畜生吵架。”

　　　　“……”

　　　　那天神木埼把本部所有的窗帘都洗了。大家在看到神木埼坐在洗衣房的小木椅上，很是勤奋地在劳动，纷纷把各个房间的窗帘都拆了下来，然后往洗衣房一丢，无比欢乐地去干活。

　　　　神木埼在望了一眼小山丘般高的窗帘后，说道：“果然都是些人面兽心的东西。”

　　　　自从传出了神木埼在洗窗帘这一消息，洗衣房成了禁地，再也没有人进来过。神木埼也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从早上洗到了下午茶的时间。

　　　　把窗帘晾在外头时，神木埼看到利威尔正在检查各个地方的卫生情况。

　　　　一路上利威尔说的话无非是重做重做以及重做还有重做，他身侧的士兵们神色都惊人的同步——苦逼至极。

　　　　神木埼暗自嘲笑了这些人一番，把窗帘都丢给她洗，活该被骂。

　　　　然而，利威尔却在无意间看到挂在外头那些窗帘随风微微摆动的样子，立刻转过身黑着脸，声音带着慑人的寒意，“谁洗的窗帘？”

　　　　全部看向神木埼。

　　　　利威尔整张脸都板着，话语流利却是恨不得把神木埼丢出去喂巨人的语气说道：“神木埼，跟我走。”

　　　　少女慢吞吞地跟着利威尔走了，身后是一片同情的目光，以及一排排被搓成了渣的窗帘。

　　　　……

　　　　神木埼洗的窗帘，如果忽略那大小不一的豁口，其实还是蛮干净的。没错，她把所有的窗帘都洗破了，而且是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被利威尔叫去了十几分钟，站在楼下的众士兵都开始猜测两人究竟在里头干些啥。

　　　　大多数人都觉得，一定是挨骂了。

　　　　最为担心的，应该是佩特拉。尽管她在神木埼被叫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在利威尔面前说话，一个字都别说，只管点头或摇头。

　　　　“喂，我说神木一定挨骂了。”席勒环着臂啧了几声。

　　　　“如果只是挨骂就好了。”佩特拉望着紧闭的门，面露忧色。

　　　　薇拉扯了扯佩特拉的衣袖，眼泪汪汪，“小佩佩，你说小埼埼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应该……不会吧……”只要她不说话。

　　　　而与这边俩小姑娘担忧神色迥异的奥路欧幸灾乐祸道，“那家伙估计要被骂秃了吧。”

　　　　所有人附和着点头。

　　　　“没秃啊。”少女站在楼梯口，似乎是刚从室内出来。突然出现的神木埼让众人惊吓得差点没喘上气，所有人都惊讶于她平静的表情。

　　　　“你没事吧，埼？”佩特拉把神木埼上上下下研究了一遍，发现对方竟然毫发无损。

　　　　“什么情况，你居然没事？”席勒一脸难以置信。

　　　　薇拉蹭着神木埼的胳臂，“兵长没有骂你吗？”

　　　　神木埼刚想开口说话，来自楼上的一声闷响让众人同一时间跑到了二楼。只见一扇门轰然倒地，而那扇被踢在地上的门，中间破了个洞。

　　　　众士兵转过头，被闷棍打银针戳的表情，“你和兵长到底发生了什么？！”

　　　　……

　　　　事情是这样的。佩特拉告诫神木埼不要说话，她就真没在利威尔面前说一个字。除了点头或是摇头，她就像根棍子一样杵在那儿，眼神没什么焦点，看得利威尔皱起了眉。

　　　　同时他也为神木埼一反常态的举动感到诧异，结果在问话结束之前，利威尔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了很久的决定。

　　　　“有话就直说。”

　　　　神木埼空洞洞的眼神落在了利威尔身上，“你真让我说？”

　　　　利威尔微微颔首。

　　　　神木埼歪头；“那你保证不打我。”

　　　　好吧，他后悔了。

　　　　果然，在征得对方同意后，神木埼盯着利威尔的头发说道：“你在哪里剪的头发？简直丑爆了。”

　　　　“……”

　　　　“告诉我那家理发店的名字，我绝对不会去光顾那里。免得我也被剪了这么个发型，结果刺瞎无数凡人的狗眼。”

　　　　在神木埼很是正经地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兵长大人刻意压制着怒火但还是说出了那一声他卡在嘴边很久的——

　　　　“……给我滚。”


第9章　格斗这种事（捉虫）

　

　　　　兵团大扫除之后，神木埼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她却迎来了无比悲壮的日子，几乎每天醒来的那一刻都有让她自我了断的意愿。

　　　　利威尔的训练量无端猛增，所有项目训练次数翻倍，练习时必须负重。神木埼就在翻倍、负重、翻倍、负重、翻倍、负重的无限循环中无法自拔虚脱阵亡。

　　　　所以神木埼被利威尔摧残得差点精神错乱。这是薇拉说的。

　　　　至于原因，看薇拉的黑眼圈就知道了。神木埼每晚都在床上爆粗口，从洗完澡一直爆到半夜。甚至连梦话都是诅咒利威尔终生不举一米六申请注册残疾人新标准斜分头戳瞎她的钛合金狗眼等等。

　　　　毫不知情的佩特拉在看到薇拉每次训练都被自己小队的队长训斥之后，毅然好心地决定让薇拉暂时与她换一换房间。当晚，薇拉屁颠屁颠地睡在了佩特拉的床上，而佩特拉在与神木埼同寝一夜之后，第二天被自己组的队长罚做机械体操一百遍。

　　　　调查兵团本部连带神木埼，阵亡的女兵增加至两名。

　　　　“因此我才说，神木埼你作为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究竟是用来干嘛的？”晚饭的时候席勒看着神木埼几乎昏厥过去的样子倒在餐桌上，情不自禁地问了句。

　　　　神木埼睁开一只眼，眼睛里没什么神采，用奄奄一息的口吻说，“我是用来被利威尔那个畜生m的。”

　　　　席勒面部瘫痪，“如果你能好好说话，我感谢你全家。”

　　　　“不客气。”

　　　　“……”

　　　　席勒思索了很久，犹豫再三后他看在神木埼至少与他是同窗的份上，问了句：“这么训练下去，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少女被人扇了耳光的表情，“神木埼已死，不用救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状况？＝＝”

　　　　“回光返照。”

　　　　席勒扶额欲哭无泪，“我担心你简直是我脑子有坑！”

　　　　神木埼点头，“你脑子一直都有坑。”

　　　　“……你什么时候死？”

　　　　“你死了之后我也不会死。”

　　　　“……”

　　　　不要主动与神木埼搭话，这是席勒得出的结论，否则连自己是怎么便当的都不知道。

　　　　比起这个，另外一件事目前反而让席勒更为伤脑筋。最近兵团里三名女兵同时身体抱恙，让其余士兵训练时的积极性直线下滑，身为组长的他为此一直很苦恼。当然他是知道这一切都源于神木埼，而神木埼这种半死不活的状况，都是拜利威尔所赐。

　　　　简直是无从断起的因果关系啊！话说你们一环扣一环，成心想搞垮调查兵团的吧！席勒一拳砸在餐桌上，咬牙切齿。

　　　　“你没事敲毛桌子？”神木埼捂着耳朵，她刚才侧头贴着桌子睡，这会儿耳朵一阵阵的疼。

　　　　“没什么，最近团里风气不太好，我正烦着呢。”席勒收回那只扣在桌上的手。

　　　　神木埼歪头，“那是你们团长的工作，狗拿耗子，你是多管闲事。”

　　　　“你说话能再刻薄一点吗，神木埼？”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