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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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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官啊。他们恨不能把张云峰和他的同伙剁成肉泥。”

白月朗说:“这也是物极必反啊。”

甘粕正彦让白月朗实话告诉他:“那天自爆手榴弹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来见你的小姑娘?”

白月朗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不认识她。”

甘粕正彦说:“是,你也不敢承认。算了,我也不想追究了。你能安全地随我回新京,我也好对令尊大人有交代了。”

白月朗并不愿受优待。她说:“在张云峰眼里,在革命者心目中,我也许被误解为一个不干净的人,一同被捕,自己受优待,张云峰却要被杀头,人家会怎么看我?”

甘粕正彦替她开脱:“因为你既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国民党,你只是一个好心的、天真的电影明星,被人恶意地利用了,我对张景惠,对野副昌德,对梅津美治郎,都是这样说的。过去这样说,今后也不会改口。”

这是真心吗?甘粕正彦庇护白月朗的目的何在?不会没有代价吧?白月朗忽然挑衅地说:“假如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共产党地下组织成员呢?”

天晓得甘粕正彦想干什么。他听了这话,竟哈哈大笑,他说:“那只是玩笑,你觉得时髦,或者是你在电影里的角色,被你弄混了!告诉你吧,你想靠近危险,危险却会远离你的。”

白月朗直视着甘粕正彦说:“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把戏演到什么时候?”

甘粕正彦说了一句很富哲理的话:“戏是没有开头、没有结尾的,如果你不信,就请你拭目以待,我甘粕正彦说话算话,不把你推成世界影后,我不会停止的。”

怎么忽然又大谈艺术了?白月朗不认识似的直视着甘粕正彦,真摸不透甘粕正彦的心思了。甘粕正彦不是个一般的特务,与他打交道,他说东,让人有时不得不向东的方向去想。

3

回到满映湖西会馆,甘粕正彦征尘未洗,徐晴就到了。

甘粕正彦说:“你是发誓要累死我呀?我从东边道回来,连气还没喘匀呢,你就来了。”

徐晴说:“这话说的,你是讨厌我了。是不是你把大明星征服了?连精神带肉体一起征服了?”

甘粕正彦笑道:“白月朗对我来说,只是一张牌——一张王牌,靠她才可以击倒梁父吟,拿到满洲共产党进门钥匙,这你是知道的,又何必屡屡这样说!”

徐晴笑着,“我有把柄在手,你敢说不喜欢白月朗?敢说你一次次宽容她没有一点感情因素?换一个人,你也会这么宽容、这么有耐性吗?”

甘粕正彦仍然不承认,他说:“白月朗心目中只有一尊神像,梁父吟,我不愿当一个感情的乞丐,或者说感情的窃贼。”

徐晴讥讽地说:“很高尚。假如你这张王牌在梁父吟那里根本不起作用呢?”

甘粕正彦这才想起,他打发徐晴先期返回,就是要让她先与梁父吟接触一下。

徐晴很不自信,也有点沮丧,她一点都不隐晦她的低能。她说:“在我看来,梁父吟可不是西江月,更不是钟鼎。软硬不吃,而且你常常被他耍了,他太机警了。”徐晴是“孩子哭抱给他娘”,来交差,只好鼓动甘粕正彦亲自出马了。

甘粕正彦说:“我现在出马为时尚早。”

徐晴说:“不过,梁父吟答应,愿意见白月朗,我没把握,他们串供怎么办?”

甘粕正彦说:“你不是窃听专家吗?”

徐晴笑了起来,停了一下,徐晴说:“我一直在想,情与理的天平两端,到底哪边更重?”

甘粕正彦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说:“人不同,情与理的砝码也不一样重。理是什么?它是一种精神,宗教,神的力量,信仰和崇拜都能让人摒弃爱情、生命,日本人崇尚的武士道精神就是如此。”

徐晴提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假如梁父吟和白月朗听你的摆布,你真的肯成全他们的姻缘吗?”

“我会痛苦,但我认了,为了帝国利益,为了我的信仰,这是值得的,就是你方才说的天平不知怎么倾斜了。”

徐晴说:“看来,我确实不敢说了解你了。”

甘粕正彦吃了点点心,喝了一杯奶,起身收拾皮包,徐晴问:“你又要走?”

甘粕正彦说:“急着再去一次哈尔滨。”

徐晴虽然没问,她猜想,白月朗一定在湖西会馆,却故意问甘粕正彦:“是不是把白月朗交给宪兵司令部了?”当甘粕正彦摇头时,徐晴又醋意十足地说:“趁白月朗自身难保的时候占有她,她不但不会反抗,反而会主动屈从。我恭贺你得手,天皇的旭日勋章、端云勋章不颁发给你,那真是没天理了。”

这两种至高无上的勋章甘粕正彦又不是没得过,他不屑于理她,太浅薄了,甘粕正彦已经喊天岗叫他的坐车了。

这时导演大吉俊夫奉命来到,行前,甘粕正彦抽暇把他邀到办公室谈了十分钟,徐晴听了几句,全是拍片子选女主角的事,徐晴没兴趣,索性去选唱片,要听留声机。

初雪压枝,樟子松环绕着的小白楼更显得幽静。松林下,鹅卵石甬道都有便衣走来走去。

从二楼一间房子的玻璃窗上,可看见白月朗颀长苗条的身影,她长时间地伫立着,看着在外面雪地上觅食的麻雀出神。后来她看见,天岗提着甘粕正彦的大皮箱出门,放到汽车后备厢中,随后是披着军用斗篷的甘粕正彦匆匆忙忙地上车,徐晴也下楼来送行,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白月朗猜度,这是要出远门,上哪里去呢?放着手头这么大的案子不办,他在玩什么名堂?

甘粕正彦走后不久,满映导演大吉俊夫夹着大皮包上楼,他把一张字条交给守在楼梯口的人,又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人点了头,他才上去。

听到脚步声,白月朗回过头来,说:“是大吉导演?好久不见了呀。”以她现在的处境,她突然对这个小个子导演有一种亲切感。

大吉俊夫放下皮包,搓着手说:“天真冷,你这屋里挺暖和呀。”

白月朗说:“请坐吧,他们放你进来的吗?”

大吉俊夫说:“我有甘粕正彦理事长签发的手令啊,特许。”接着发起牢骚来,“真有意思,见我们的大明星比见关东军司令官要难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说着忍不住笑了,问:“你怎么得罪甘粕正彦了。”

白月朗给大吉俊夫倒了一杯白开水,她说:“对不起,我这没茶,喝白开水吧。”

大吉俊夫说:“白开水最好了。回头我打发人给你送一包好茶来。在我看来,甘粕先生那么心细的人,不该有这样的疏漏啊。”

白月朗问他:“甘粕先生对你怎么说的?软禁?还是……”

大吉俊夫是个说实话的人,他说:“甘粕先生告诉我,你遇上了一点小麻烦,把你放在湖西会馆,这是保护你,以免受到伤害。”大吉导演反过来问白月朗:“是这样吗?”

白月朗不想多纠缠,就说:“也许是吧。导演找我什么事呀?”

“这话问的!你的戏还没拍完啊,下雪了,我找你来商量拍冬季外景的事。”

这又是甘粕正彦的阴谋吗?白月朗说:“这你得问甘粕正彦先生,锁在屋子里拍不了冬景吧?”

大吉俊夫并不担心,说:“片子拍了一大半,半途而废,几十万元可就全损失了,我想,你就是死刑犯,也会缓期执行的。”这么说了,又觉得很唐突,忙说:“对不起了,我说了很令人讨厌的话,但不是有意的。”

白月朗一笑而过。

大吉俊夫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我还带来了更好的消息,你主演的片子《夏日季风》在德国慕尼黑电影节得大奖了,要跟导演一起去躬逢盛会,去领奖。”

还能做这样的梦吗?白月朗并不显出有多少热情,依然一笑而已。

大吉俊夫很奇怪,她竟然不当回事?“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李香兰听说了,嫉妒得要死,骂评委是棺材里的朽骨。”大吉俊夫哈哈笑了,说,“该你我出风头,我这导演也沾你的光了。”他发现白月朗好像一无所知,觉得不寻常,“这么大的事,甘粕先生没告诉你?”

白月朗很机警地说:“这不是让你来告诉我了吗!”

随后,大吉俊夫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油印剧本,封面上写着《归乡》两个大字,还有一行日文。大吉俊夫告诉她:“这个剧本,是满映和日本东宝公司合拍,女主角的戏非常好,大起大落,戏份很足,谁饰演必能大红大紫,东宝和满映的女明星都发疯不都想抢到这个角色。但女主演人选一直没定。”

白月朗似乎无动于衷,连剧本都没摸一下。

大吉俊夫说:“你不动心?你知道为什么一直定不下来吗?迟迟未定,就因为甘粕正彦理事长没表态,知道他为什么不表态吗?他是给你留着呢。”

从一向对白月朗的欣赏角度说,这是可信的。可现在呢?难免有其他动机了,所以白月朗问他:“这是甘粕正彦亲口说的吗?”

大吉俊夫说:“是呀,他亲口对我说的,与我不谋而合,你太幸运了,甘粕正彦先生简直就是你的福星。”

若在从前,白月朗是不会怀疑的,现在却不能不画问号了,她问大吉俊夫:“甘粕正彦没说有什么附加条件吗?”

大吉俊夫说:“没说呀。对了,他说了这么一句,他说,什么都不用对你说,你心里全明白。”

哦,这是暗示,心理暗示,也可以说是一种交换条件,白月朗冷笑说:“是的,我全明白了。”

这一说,大吉俊夫反倒一点都听不明白了。

丸山洋子没有食言,在后藤中佐的默许下张云峰幸免于身首异处,允许她给张云峰和杨小蔚盛殓了尸体,并且合葬于凤凰山下、浑江旁。但别的壮士就不行了,丸山洋子也根本没想管过,他们的头颅被砍下来,用草绳编的网兜兜着,一串串悬挂在城门楼前示众。

一座新坟在白雪覆盖的山坡上隆起,脚下是封冻的浑江。坟前有一个木牌,上面写着:

这里葬着本不该死的一对恋人。

却没有墓主人的名字,也没有立碑人的落款。初冬的阳光从尚未卸光叶子的树隙间泻下来,坟头闪烁着耀眼的光斑。丸山洋子默默地站立在坟头,好久好久。

她走后,张云峰的同学宗伯元、陈菊荣等人才从树后转出来,望着丸山洋子远去的背影,大家都十分感慨,因为丸山洋子的举动,大家都原谅了她。

他们在张云峰和杨小蔚的坟头摆上纸花圈,开始祭奠,大家都哭得很哀伤,想不到同学一场,他们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心情来吊祭同学。

甘粕正彦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哈尔滨731部队。

在机密档案室里,摆在他面前的信件堆积如山,都是近两天从外面寄给731部队人员的信函和邮包。天岗长喜一封封剪开封口,递给甘粕正彦,他一封封地看,看得很仔细,看过,便丢到一边。陪坐一边的碇常重有时也捡起一封看看。

天岗长喜又递过来一封,封面写着“津木惠子”,落款是新京内详四个字。

甘粕正彦剪开封口,抖出一张纸,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底下名字是“父示”二字。

甘粕正彦问:“这个津木惠子,父亲在新京吗?做什么的?”

碇常重说:“啊,她是孤儿,她有一个中国养父。”

甘粕正彦十分惊愕,说:“这情况,731方面从前可从来没有说过。怎么,731里的人,居然会有中国养父?”

碇常重说:“津木惠子的养父十分可靠,不然她也不可能被挑选进入731部队。”

“可靠?在我看来,就是溥仪、张景惠也不能说可靠。”

碇常重不敢违拗他,只得说“是”。

甘粕正彦追问:“她养父到底是谁?”

碇常重说:“是新京第一国民高等校长、建国大学教授、满洲国协和会副会长白浮白。这人还值得怀疑吗?”

甘粕正彦愈显惊讶,白浮白他当然熟悉,可他却从来不知道他收养过日本孤儿,又与731部队有瓜葛。他把信又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破绽。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才把信放下,旋即又拿起来,连封皮也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半天。

4

穿着笔挺协和服,佩戴饰带、菊花勋章的白浮白坐在梅津美治郎大将对面,他显得气质高雅、不卑不亢。梅津美治郎也显得温文尔雅,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笑容,用心倾听着白浮白的话。

白浮白显然是来游说梅津美治郎的,开宗明义便大谈保护建大的意义,实质就是保护作田庄一总长的办学宗旨,也是对大日本帝国荣誉的爱惜。这之后,才为被捕的建大学生辩护,要求梅津美治郎网开一面。

梅津美治郎笑笑:“依白会长的说法,建大出了战时有害分子也该容忍、放纵了?”

白浮白说:“这是两回事。学生血气方刚、思想激进是难免的,完全可以交给作田庄一总长去管束,堂堂的建国大学,是造就帝国高级人才的学府,弄得风声鹤唳,国人看了,也会有损声誉,只能是我们的败笔,亲者痛仇者快。”

梅津美治郎沉吟着想,这白浮白胆子够大了,他与作田庄一毕竟有别,他不是日本人,他找上门来,公开为被捕学生鸣不平,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和胆量呀!有一个作田庄一已经够让梅津美治郎恼火了,他又来凑热闹!这么想了,梅津美治郎冷冷地问白浮白:“你来说这些,没意识到冒什么风险吗?”

白浮白懂得他想什么,就浅浅一笑,我荣辱得失,我早都置之度外了。他对主宰三千万中国人命运的人侃侃而谈,这么多年来,我背着汉奸、卖国贼、奴才的骂名,我所自慰的一点,是日本友人还没把我当外人,这也是我敢于冒死谏言的原因。如果连我都不肯对梅津司令讲真话了,白浮白觉得那才是日本人的悲哀。

梅津美治郎没想到白浮白会出此言。一般说来,心底无私,才无畏,才敢据理直言啊!白浮白的话无疑打动了梅津美治郎,他眼里闪烁着敬佩的光芒。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说:“谢谢你,你是真正的朋友,不管我能否采纳先生的建议,我都代表关东军向你致敬。说句真心话,在满洲这块土地上,能像白先生这样赤胆忠心的人,实在太少了,也更可贵。”

白浮白看得出,梅津美治郎说的不是假话。这招棋走对了。他来见梅津美治郎之前,作田庄一曾激烈反对,说他是老鼠给猫捋胡须,不会有好结果,白浮白不听,他就是要用这种直言犯上的反常做法博得梅津美治郎的信任。他成功了,成功地为作田庄一打了配合战。

送走了白浮白,梅津美治郎回到司令官邸,副官来报,甘粕正彦求见。梅津美治郎知道他从哈尔滨回来后,马上叫副官打电话到满映,说有要事召见。为了显示在家里接待的气氛,梅津美治郎特地穿上一身和服,而甘粕正彦却反常地穿了一身中将将军服,领花、饰带俱全,且佩了军刀。进来时敬的也是军礼。

梅津美治郎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然后笑道:“刚从哈尔滨赶回来吧?也没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快请坐。本来在家里见你,就是要随便一些,你却着了军装。”

甘粕正彦解下军刀坐在高背椅上,说:“我很久没穿军装了,始终不能忘了我的军人身份和军人天职,来晋见司令官先生,才有机会穿军装啊。”

梅津美治郎说:“论军龄、资历,甘粕君都是先驱者,当年震惊世界的行动给日本少壮派军人树立了榜样,我们有今天的成功,甘粕君功不可没呀。”

这不过是老调重弹,甘粕正彦听腻了,就说:“过奖了,都是旧话了。”

梅津美治郎称赞他说:“你弃武从文,同样是有声有色,你旗下的满映已经和国内的东宝、松竹媲美抗衡了,更重要的是,自从你秘密执掌的满洲情报系统以来,成绩斐然,甘粕君手里握着他们的生命线啊。”

甘粕正彦说:“我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梅津美治郎笑着说:“上个月回东京述职,天皇还当我面夸奖你呢,并透露,你将会再次得到皇室大旭日勋章。”

甘粕正彦说:“谢谢天皇垂爱之情。”

渐渐说到正题,梅津美治郎问他:“作家梁父吟被捕后的进展怎么样?”

甘粕正彦说:“他是一条大鱼,如果能撬开他的嘴,可能把全满洲的共产党地下组织连根带须一窝端。”

梅津美治郎说:“好啊,加油干吧,这将是对军方最有效的支持。731部队那里的进展怎么样?这是我最为关注的。”

甘粕正彦说:“暂时还没有,正把731里每一个人重新过滤,也许已见曙光了。哪怕有一粒微小的砂子,也会露出来的。”

梅津美治郎穿皮拖鞋的脚在地板上轻轻走动着,今天请甘粕正彦来,不是谈他的情报网的事,那是的专长。梅津美治郎说,“我遇到了另外一件很棘手的事,请你过来商量一下。”

甘粕正彦想不出是一件什么事困扰着他。又出了什么大事吗?

梅津美治郎走到写字台前,拿起一份《大同日报》,问:“你看过今天的《大同日报》没有?”

甘粕正彦说:“刚下火车,接到通知就来了,还没看报,怎么,开天窗了,还是文章出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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