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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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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也能看出有天赋没天赋来?”孟约虽然觉得画得有点意思,可真没法从简得不能再简的简笔画里看出天赋。

    “具神与具形,年年以为,孰重?”

    “自然是具神。”

    “阿煦已初具其神,岂能无天赋。”

    孟约默默给阿煦点一排蜡,没天赋玩玩也就算了,有天赋,别想王醴能放过他。不过,也不知道王醴怎么给阿煦打鸡血的,明明要求严格了许多,他反而学得更来劲,而且谁也没料想这劲一持续就是好多年。

    至十月,朱载宥来了一趟,专程来看改造中的朱载宽,以及在孔府书院学习的朱载章:“便料想到姑姑这,再淘也能拧回来,不想变化这样大。”

    “倒和我关系不大,全是载章的功劳,如今天天为护妹操碎心,哪还有工夫琢磨其他。说起来,是不是小的都这样,阿煦也熊着呢。”其实也未必,只是可能长子寄望更大,在言传身教时会更加注重,到老二了,皆学有经验,便不那么经心。

    “我看阿煦很好呀,对学业极认真,哪像阿宽,心里就从无学业二字,爹妈都快为他愁白头。还不能说他,一说他吧,他就拿话怼我,说是他不必担负江山社稷,学不学都没关系,他只要懂得怎么吃喝玩乐就行。有时候觉得他是对我有意见,可其实并不是,他是真的觉得学习与他丝毫用处也无。”朱载宥也头疼,要真是揍能揍好,他十分愿意不假他人手的一天照三顿揍。

    朱载宥来的时候,朱载宽正在乡间“改造”,朱载章过去以“担忧”为名,行监督之实。而且,朱载章还效法阿煦,一但朱载宽不踏踏实实接受改造,她就用“我哥哥不棒,我好伤心”糊朱载宽一脸,然后朱载宽就这样被他妹妹吃得死死的。

    孟约同朱载宥一起到乡间看的时候,朱载宽正在地里挑肥,这活多脏得慌,朱载章对她哥是真下得去手。别人干什么,就必得忽悠她哥干什么,沤过的肥味道相当不美好,朱载宽挑着担,脸上是快晕过去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下一步就要一个趔趄晕倒在水沟里。

    “在南京时,倒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阿宽太会哭,太会撒娇,他一哭一撒娇,爹妈便会心软。心软完看他犯熊,又想揍,又舍不得,阿宽这样皆是我们的过失。”都是爹妈兄长给惯的,也不止宣庆帝萧皇后会心软,对着弟弟哭得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脸,朱载宥也一样会心软。甚至有时候,还会被朱载宽带歪是啊,明明出生就已经在终点了,干嘛还偏要叫弟弟这么辛苦,他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好啦。

    不过,每到朱载宽犯熊时,这样的念头又会重新烟消云散,然后便想往死里揍他。

    这话才说着呢,朱载宽老远看到朱载宥了,把挑子一撂,飞奔过来,扑倒在地抱住朱载宥的腿,拿脸往朱载宥衣袍上一通蹭。朱载宥长叹一声,都不用低头,都知道将会看到一张哭得涕泪横流,又脏兮兮又可怜巴巴的脸。

    “兄长,你可来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日子弟弟过成了什么样儿。我可怜啊,少小离家,苦读不说,还要苦劳作,你看我这张脸,你看我身上的衣裳,你再看看我的脚……水泡摞水泡,已经没一块好地儿啦。”朱载宽哭得相当真情实感,在他身后,朱载章频频白眼。

    朱载宥真不敢低头看,他怕自己心软,但怎么可能不低头,他要不低头,朱载宽能把自己哭得背过气去,朱载宽对于哭也算是树业有专攻了:“你先起来。”

    “我不,我要兄长带我回家才起来。”

    朱载章好容易才找着机会好生调|教她哥,才不肯就这么让朱载宽逃开呢,当即便也跟着扑倒,开始哭。她一哭,朱载宽就停下了,心疼得不得了地看妹妹,拿自己身上仅剩下的干净衣角给妹妹擦眼泪:“载章不哭不哭,都是二兄的错,二兄不该半途而废,二兄应该做个好哥哥,让你骄傲,二哥这就去继续挑肥肥地。”

    朱载宥:我的天,原来还有这样的操作,我妹妹真是了不得。

    事实上,只要朱载章再慢一点,朱载宥就要妥协,他是真看着弟弟这样心疼得慌。

    “载章真棒。”朱载宥揉揉妹妹的脑袋,大力夸奖。

    朱载章:“兄长,我们都要学姑姑姑父和阿弟弟,看阿煦,这才三岁多呢,就已经被赶上地啦,他还自己主动下去,从不用人催。”

    阿煦在地里戴着手套拔杂草呢,他力气大,拔个杂草不在话下,拔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拔足两刻钟,他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能回家领奖励。朱载宽是来被改造的,阿煦是为奖励来的,为奖励来的当然不一样,当然要主动,不然奖励就没有了呀。

    朱载宥托下巴:嗯,值得借鉴。

第四八三章 儿女都是债,横竖都糟心(一更)

    今日有三更,由于没存稿,早八晚七能准时,剩下的那章加更什么时候就得再看啦~~~~

    第四八三章人是活的,路在脚下

    阿煦超爱阿,每天辛苦两刻钟,就是为了让阿陪他玩乐高积木。

    从前,孟约总跟阿说“那么刻苦学习做什么,小孩子就该好好玩”,到了阿煦,孟约总算能体会那些劝孩子好好学习的家长的心了,这糟心孩子,不天天跟他后边盯着,一准能浪出银河系去。

    得亏阿煦特别崇拜阿,为阿能陪他玩,怎么样割地赔款的条约都肯签。

    “妈,我好了。”阿煦满脸泥地跳上田埂,双眼亮闪闪的。

    朱载宥心都酥了,阿煦特别像朱载宽小时候,一笑起来就软绵绵的,让人想什么都答应他:“阿煦真乖啊!”

    孟约:“他可不乖,我们这是一家四口,阿煦最淘。”

    阿煦一点不觉得这是批评,他认定这是赞美,因为他爹说过,独一无二是褒义词:“你是阿宽哥哥的兄长吗?”

    蹲下来与阿煦视线齐平后,朱载宥伸手捏一把阿煦泥乎乎的小脸蛋说:“是啊,阿宽同阿煦说过我吗?”

    阿煦用力点头,然后开始告小黑状,告完小黑状,深藏身与名,同孟约一起回家去洗白白,留下朱载宥在田边看着朱载宽面露慈祥无比的笑容为兄觉得地狱还是很适合你的,望吾弟再接再厉,挑肥肥地,顺便给自己的脑子也施点肥。

    “大兄?”

    “你二兄确实该好好教导啊,再不教,日后真要上天。”

    朱载章一头雾水,不过嘴上却也没留情:“我觉得二兄已经在天上了。”

    “载章说得对,他确实是早已经到天上去了!”

    正卖力挑肥的朱载宥还不知道,他人生的炼狱模式正在悄然进化,至于进化成什么模式……那谁能说得准呢。

    另一边,孟约领着阿煦回壤湖园洗澡换衣裳,把小泥猴扔进浴室后,孟约便问仆妇:“阿可回来了?”

    “回小姐,还不曾。”

    “小人儿现在就有自己的交际圈,时不时会相邀出去玩,等将来岂不是要彻底把我和师兄扔下,自去风流快活?”孟约顿时觉得养儿子略糟心,不过养女儿要嫁出去,想想更加糟心,怪不得人常说儿女都是债,横竖都糟心。

    “我陪妈。”

    孟约:“这话你兄长也说过,从前我和你爹就是他的全世界,现在再看,他世界大着呢,能装不知多少人。”

    这话阿煦有些不大好理解,所以没法接,只踢着小短腿任由佧妇给他擦头发:“妈,中午我想吃白糖糕。”

    “中午要吃正餐,白糖糕厨房做好了阿煦可以留着下午当点心吃。”

    快到午饭时,大家都回来,除朱载宽那个小别扭有点闹情绪外,大家都非常愉快。下午,朱载宽不肯再支“改造”,但是仍被兄长和妹妹软硬兼施地哄去了。

    不仅如此,兄妹俩还关起门来商量以后怎么整治朱载宽,在交流过心得,交换过意见后,兄妹二人就方方面面达成一致以后在教育朱载宽的事上只支持,绝不拖后腿。

    朱载宥如今已经正式开始进入朝堂,监听国事,所以他没法离开南京太长时间。一听朱载宥要走,朱载宽有所预感般地撒泼:“兄长,你就要这样丢下可怜的弟弟在这不管了吗,我还是你亲弟弟吗,还是你在外面已经有像阿阿煦这样的弟弟,所以就不要我了。呜……我肯定是买东西送的,还是买最便宜的东西送的。”

    就是说这样的蠢话,朱载宽也能哭出真情实感,哭得人揪心,朱载宥进一步认识到,什么叫“吃完早饭了,这弟弟可以打了”。饶是如此,朱载宥也先把他扶起来,然后郑重地道:“你是不是我亲弟弟,得视情况而定,回头我来,你要是四六不分的浑样,那不好意思,你就真不是我亲弟弟了!”

    朱载宽撒泼撒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怔住,片刻后发自内心地滚下热泪:“兄长,我错了,我好好听姑姑姑父和师长的,你快别这样说。”

    “可不是我先说的。”这没出溜就胡说八道伤人心的话,朱载宽撒泼时不知说过多少,虽知他是犯熊,有时听了仍叫人不好过。

    “我知道了。”

    看朱载宽垂下脑袋,没神没气的样,朱载宥仍是揪心得慌,赶忙揉他几下,把朱载宽的毛捋顺:“你也不小了,别再闹腾好不好。爹妈和兄长不求你文成武德,只求你不要浪费自己有限的人生,阿宽,人生纵长也不过百多年而已,你是愿回首时一片空茫,还是回首时精彩纷呈?成为什么样的人,过怎么样的一生,如何在这世上生活……这些问题,你已经到了该思考的时候了,你好想想,过两个月我再来看你们。”

    “好吧,兄长再见。”

    送走朱载宥,朱载宽就真的开始认真思索兄长留给他的问题,然后十几岁的少年,冥思苦想也有点没头绪,遂去寻孟约,把朱载宥留给他的问题复述一遍:“姑姑,你是怎么确定的呢?”

    孟约:哈?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人生定过这样的基调啊,想怎么怎么来呗,人生总是随机掉落各种未来,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选择,就会让人生拐个大弯比如她选择画绘本,成为打鼓人;比如孟老爷赴南京,为脱商籍成为江宁织造府下的官员;比如师兄在那个恰好的时间里,向她表白,不早一点,不晚一点。

    “先做自己喜欢的事,做着做着,你就会知道该如何选择人生的目标。”反正她就是这样的,画着画着,就知道自己应该成为什么样的“打鼓人”。

    “喜欢的事?喜欢吃算吗?”

    “算啊,为什么不算,可以琢磨怎么吃好,怎么做好吃,日后,可以寻思怎么种植好吃的,怎么让更多人吃上好吃的,更么让整个天下都一样,天天最苦恼的问题就是‘今天吃点什么好吃的’。很多时候,目标不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而是在前进的路上寻找到的,而且目标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人是活的,路在脚下,所以,少年你要做的就是选一条喜欢的道路,勇敢往前大步走。”

    朱载宽:为什么不管什么事到我姑姑这都特别简单?

    孟约:那是你没见过我爹,我爹最擅长把复杂的事往简单了处理。

第四八四章 小小恶趣味(二更)

    熊孩子不是一天养成的,当然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改造”好,在熊孩子改造时,孟约忽有了喜讯。事实上,在王醴的有意主导下,孟约都以为他们可能真的不会再有个孩子。不曾想这孩子来得这样突然,孟约在课堂上讲着“戏剧的组成”时,忽然扶着书案有些头晕。

    她素来身体好,这一晕眼前竟有点冒金星,还有那么一瞬间眼前是一片黑的,她差点就当自己身患绝症,都快要开始脑补一出生离死别大戏时,学生们跑去喊来的驻院医师过来。学生们自觉地走出课室,让医师能安安静静诊治,孟约心里甜得不得了,她的学生真是可爱。

    “大夫,我怎么了,什么病症,要紧吗,怎么治,还能好吗?”

    孟约之所以不怀疑到身孕上去,是因为她之前怀阿阿煦,基本没什么反应。这次不同,还不足月呢,就开始有了反应,医师道恭喜,说还不足月,再过半个月还得来复诊一次,待再诊到露脐才能确定。

    “怎么……会呢?我之前怀阿阿煦都好端端,一点事没有呀。”

    医师道:“妇人每逢生产,便演元气血气,虽能补足,到底曾损,孟夫人这是第三胎了,有些轻微的症状也在情理之中。我建议,孟夫人怀过这胎,就不要再生了,倒不是虽的,主要是这一胎过后再怀胎,身体上的种种不适会越来越明显,而且恢复起来会比从前要慢。”

    高龄产妇的危险,孟约当然也听闻过一些,所以她也确定打算就这胎,甭管男女,再多不生了。土著们也有有效的避孕方法,日后严格遵循便是,虽然满心期望这个能恰是个女儿,但要真不是,孟约觉得也得从现在开始做好心理准备。

    “多谢大夫,那过段时间我再找你诊脉。”

    且不说儿女,都得赶紧给王醴送个消息,并且宽慰在外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学生。孟约同学生们一说,学生们也都纷纷恭喜孟约,闻讯来的孔传铭也抱以祝福,便是他也听闻过孟约和王醴想要个女儿:“愿此番阿孟姑娘能得成所盼,喜得千金。”

    “多谢院长。”

    “这节课也差不多了,阿孟姑娘先回去吧,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课就先放一放,待坐稳了胎再说。”至于之后是安心在家养胎,还是继续来书院授讲,孔传铭把决定权交给孟约自己,他可做不了公主殿下的主。

    孟约怀孕的消息递到律法司,王醴一怔,再听闻孟约犯晕,坐也会不住,当即便把公务安排好。半途上听说孟约回了壤湖园,便赶回家去,进了屋里,阿煦正趴在孟约旁边软绵绵地说话:“妹妹,乖乖睡觉觉,睡饱了出来阿兄陪你玩。”

    “年年怎么样,好些了吗?”王醴看着孟约脸有些发白,眉头紧皱,济南这边委实没有相熟的医师,看来只能去访个产科妙手,不然他没法安心。

    “好多了,医师道是因为最近天有点热,胃口不好吃得少,才会犯晕的,这会儿吃了碗馄饨,已经没事。袁娘子正在炖汤呢,道是晚上给我做一桌好吃的,现在知道什么原因,自然不会由着不想吃就不吃,会好好把自己喂饱的。”孟约虽不苦夏,但天热,任谁都没什么胃口,袁娘子使尽十八般手艺,她每顿也就能吃小半碗饭。

    “今年天格外热,便是济南水多,也比往年热许多,不如城外山中寻所宅院,年年搬去城外避避暑?”王醴这时脑子里琢磨的事挺多的,要给孟老爷写信,要去寻个得宜的医师,得安顿俩小的别叫再扰着孟约,还得安排好饮食,另外公务也得排一排,还有就是得每天再多抽点时间陪着孟约。

    “倒是不必,咱家还是很凉爽的。”

    吃过晚饭,王醴见孟约脸色好看了此,这才来得及为孟约再次怀孕而欣喜,然后就是默默祈祷这回别再来个熊孩子了,上天赐个温暖可爱的小姑娘来吧。虽知道生儿生女,都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半途不可能改性别,但谁还能没点梦想呢。

    打这天起,王醴每天早晚三柱清香,拜祭天地,只求能有个女儿。焚香时,口中念叨的都是“余生别无所求,唯求年年平平安安诞个女儿,岁岁年年健健康康”。每到王醴焚香祈祷时,孟约都会悄悄给王醴加上弹幕重金求女!

    谯郡,孟老爷接到王醴的信,也是想着外孙女,他如今有俩外孙,外孙虽是心尖子,但也不妨碍孟老爷渴望有个跟甜软的外孙女。为讨口彩,孟老爷逢人就说孟约怀了个闺女,人人都理解孟王两家想要个小姑娘的心,十分顺着孟老爷。

    不过,谯郡仍是人人都暗搓搓盼着孟约再生个儿子,到时候他们从前的王知府,如今的济南律法司王司使,想必表情会相当之精彩。

    “诶,我们什么心肠,人家想要个女儿快想疯了,咱们偏盼他们生儿子,要不得。”

    “那也是跟打鼓人学的,打鼓人在戏里说了,这叫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会有小小恶趣味。”

    也许是出于不想太早定音的原因,王醴没提找人诊胎儿性别的事,孟约也没提。俩人都想要女儿,又觉得与其现在期望就落空,不如等到生下来再说,俗话说得好,惊喜总在最后嘛,那就甭管是惊是喜,都留待最后揭晓吧。

    刚开始总有些发晕,孟约估计是低血糖,随时身上揣几颗糖,再加上吃得比以往多,渐渐地就好了。不过,还是揣着糖保险,外边的糖厨娘不让吃,专给她做了各种果仁糖,还见天给她做甜点。

    甜食加食补,孟约很快感觉连皮肤都变好了:“啧,人还是得好好吃东西,吃好了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许多。”

    王醴侧眼看孟约,迎着晨光,面如珍珠白玉,孟约在他心中永远都美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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