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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周郎周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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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身破水而行,船头颠簸最甚,李睦看他身形随着船头上下起伏,几度站立不稳,目光却仿佛黏在了远处的城廓上,片刻不离,脸色凝重,如临大敌,心里隐约也跟着不安起来。
  说是白茫茫的,越行越近之间,却又似乎不太像雪。他们距离寻阳已经很近了,渡口的影子就在前方,眼下抬头只见雪花轻扬,而眺望远处却有白花花的一团团似乎在迎风而动——哪有积雪还会飘动的?
  难道……他们才离开一天一夜,寻阳就出事了?
  可按照周瑜接到的军报,孙策就应该和他们前后脚入城,哪怕袁术立刻打过来了,有孙策坐镇于城内,也不至于这点时间就能出事。
  扶住行道旁半人多高的女墙,李睦摸索着扯过一根帆绳,往腰里腕里绕了两圈,又紧紧攥在手里,一步一停,也站上了船头。
  舱前还不觉得什么的江风扑面而来,仿佛突然就凛冽起来,一瞬间,逼得人呼吸不畅,口鼻酸涩,脚下不规则摇晃的船体被时不时飞溅上来的浪花打湿一片,如同随时会一头栽进水中,将站在上面的人狠狠甩落下去。
  李睦扶了一把周瑜的肩膀,心口怦怦直跳,一开口就呛了一口风,根本说不出话来。正要将他扯回去。不想才一用力,一阵疾风吹过,眼前雾散少许,寻阳的城楼已然就在眼前了。
  城门角楼,高墙峨峨,不见猎猎旌旗,气势冲天,竟是举目皆白,一派悲肃苍凉!
  这是……悬白旗投降,还是举城挂丧?
  李睦心里一咯噔。不论哪种,都非好事。
  周瑜又看了片刻,直到城楼上的白幡白旗,历历在目,猛地一凛,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然而才走出两步,又回身将李睦的手腕一把抓住,将她一同扯了回来。
  不想自己反倒成了被扯回来的那一个,跌跌撞撞地回到舱门口时,微微愣了片刻,周瑜已然扬声使人摇小船去向后船的甘宁报讯,一面又下令立刻扯满风帆,桨手上船,全力靠岸。
  寻阳北面城门距离渡口只有五十里,不等船行靠岸,李睦就看出不对来。
  临行前,周瑜曾在江边布置下接应的人马,也留着书信给孙策,一见他船只南归,便即刻北征,以攻城起战之势夺先声,兵压蓟春,以人质破城,再据城逼黄祖放归甘宁,甚至即刻正面一战!
  然而此时江边人迹全无,只有几匹无人的战马在雪中紧挨在一起交颈低嘶,再望城门,白幅招展,白幡如云,漫天飞雪接天连地,城上城下,又是一片迷蒙,似有无数人影憧憧,却又一个也看不清晰。
  船一靠岸,江风一绝,李睦就隐约闻到一股硝烟硫磺的味道,已然淡得不再刺鼻。可在这个全无化工产品的时代乍然闻到这个味道,李睦一下子就警觉起来。
  她在皖城时尝试配制火药失败,深以为憾的同时也觉得此物研制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炸炉伤及人命。故而来寻阳时,铜炉鼎盖一样没带,压根就没有过再尝试的心思。
  那这硫磺的味道又是从何而来?
  原本见到满城挂白,李睦头一个反应就是孙权最终还是不行了,可此时却隐约觉得不对。
  这时,周瑜回头向她说了一句“留在船上”,便自己已经牵过一匹马,不及等所有人都下船,就翻身上马,向着城中就奔驰而去。
  “公瑾……”事涉火药,李睦怎么可能还在船上待得住!
  也顾不得在不在甘宁面前露面,一把扯了拖住脚踝的外袍紧跟着跳下船,也牵了匹马,手忙脚乱之间,却发觉这套临时备下的短褐只有一条衣带,身上又无多余绳索,只能在奔回去。
  甘宁也已然赶上来,与她打了个照面,不觉一愣:“权公子何时上船的?”
  李睦此时的全副精力都在周瑜身上,他马术精湛,五十里的距离策马片刻就到!又哪有心思再来应付甘宁的一脸诧异?
  “问将军借刀一用!”草草一拱手,攀上船板拖了系锚的粗绳,往他面前一横。
  甘宁皱眉:“此乃锚绳……”
  “快!”李睦厉喝一声,“烦劳甘将军随船队暂留,若无我与公瑾手令,不得进城!”
  不管满城挂孝是否是孙权出事了,江边无人报讯,城门无人迎接,都实在不合情理,若是甘宁跟着一起进城,万一城中有什么变故,岂不是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此时她也说不清楚城中究竟能发生什么变故,只是有种强烈的不安,在硫磺的气味中汹涌地生长,令她心绪不定,不得不多想一层。
  自江上一会之后,甘宁敬佩周瑜艺高善战,虽也曾听闻孙权下邳以城弩远射刘备,缚陈氏以拒袁,然而一见之下却见此子年纪尚小,又时时站在周瑜身侧,半步不离,断不像有此魄力胆识,只当那是旁人承父兄骁勇之威名而附凿壁于她。如今见她横眉立目,言辞果决,所思所虑显然也不无道理,这才有几分相信下邳之事未必有虚。
  甘宁把刀斩断锚绳,反手又将刀锋一横,捧在手里递给她:“权公子可用此刀。”
  李睦毫不迟疑接过来,环首刀入手极沉,她道了声谢,紧紧握在手里,再牵过马匹绑上脚蹬,上马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立刻就向城门疾驰而去。
  城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硫磺的气味明显重了起来,刺激得战马十分不安。李睦唯恐这马突然停下,将环首刀紧紧压在马颈上,死死抓住缰绳,放低身形伏倒在颠簸的马背上,膝盖上压紧马肩胛骨的力道一点点放松下来。
  前面已然不见了周瑜的背影,耳畔只有马蹄落地的声音和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视线被颠得发颤,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面,然而眼角的余光却似乎瞥到城门处遥遥有火光亮起。
  此时正值白日,一缕火光仿佛后世的小烟花一般一窜而过,不甚明显。但她对硫磺已经生出警觉,一眼瞥到火光,心中立刻大骇。
  “周瑜!是火药!”她再顾不得马,举了刀就往身后拍打马臀,也不管是刀锋还是刀背,拼了命地大喊。
  然而“周瑜”二字刚刚从口中传出去,最后三个字的声音甚至来不及传到她自己耳中,震天的巨响仿若惊雷落于耳侧,轰然爆发!
  眼看着就要进城,一股强劲的气流自城门处向外倒冲出来,将她直接从马背上掀翻。李睦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被一股巨力在一瞬间挤到一起,眼前的视线骤然翻倒,天地倒转,城门如倾。
  飞奔中的马鬃自她眼前飞掠而过,转而又炸开般的向四面飞散。
  巨大的轰鸣之后一瞬间变作尖锐的耳鸣,震得她耳鼓欲裂,仿佛有一把尖刀自耳膜里刺入脑中,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这如刀锐鸣在天地间回响。
  视线中只见高高抬起的马蹄朝着她当头踏下!
  
  ☆、第七十九章
  
  “策愿随父提兵驻马,立于洛阳城头。”
  “公瑾,我要扬鞭跃马,每过一城,就将那城头俱换上我孙氏之战旗!”
  年少时,周瑜与孙策纵马跃岗,未及弱冠的少年郎,一手指天,豪情万丈。
  当时几人曾经笑他们年少轻狂?
  然而,征伐六郡,兵指江陵,荡平江南,威震北方。寥寥数年,天下俱知孙郎如虎!
  不知为何,看到满城挂孝,周瑜率先想到的不是寻阳城中重伤未起的孙权,而是预计昨日抵达的孙伯符。
  一念及此,仿佛胸口一股浊气,沸沸扬扬,如火上热汤,直令他心生惊惧,呼吸难为!
  马蹄方踏入城门,耳侧便是那轰然巨响。战鼓惊天之响,城楼坍塌之声,纵旱雷落地,亦不及其万一。劲风激荡,裹挟着断壁飞梁,四散激飞,灼烫的火焰如同天降之火,紧随其后,黑烟滚滚,仿佛乌云悬落。
  天崩地裂之景,如神魔临世之境。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竟看到了一队轻骑策马于面前疾驰而过!
  漫天星子,月色无光,微弱的星光朦朦胧胧,好似下了一层雪,一队骑兵中领头那人青衣白袍,身材颀长挺拔,微微躬身伏在马背上,似焦急万分。
  不对!
  雪是真雪,洋洋洒洒飘落,又一片片粘在发间额前,触颊冰凉,此时尚未及黄昏,何来星子?
  再细看时,却发觉这个背影极为熟悉,竟像是……他自己!
  浓烟重重扑面而来,又化作烟影消散开去,下一瞬间,他竟然站在了吴郡城前,青衣白袍,周身骏马嘶鸣,众将无声,无数画面顷刻间涌入脑海中。
  与孙策吴郡寻常一别,再见竟是棺柩相对,他看到自己星夜奔丧,但见满城挂孝。白茫茫的幡旗似雪,黑漆漆的灵柩如夜。
  十九岁的少年身带重孝,手捧印绶,在灵堂里哭得面红目赤,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哀呼“公欲何如”。
  但肩背绷紧,指若扣弦,整个人仿佛一头无依小兽。
  却是眉眼模糊,周瑜看不清,也想不起。他眼中只见棺柩灵堂,只觉胸中悲意无垠,似天际茫茫,脚下虚浮,几欲站立不稳,所思所想如同被严冬厚雪压住的枯枝,在生出下一个念头来之前,身体已经拜伏于地,声泪俱下:“瑜敢不效犬马之力,继之以死,佐权公子承伯符之志!”
  还是不对!那是孙权!
  何不见那一双入鬓长眉,眉目清致的女郎?
  画面辗转,一会儿是昔日的少年紫袍玉冠,面目深沉,拔剑斩案,向他深深施礼:“曹操来犯,权委公以重兵,愿公无忘先兄遗命。”
  一会儿是江水莽莽,战帆挂云,巍峨的楼船,艨艟若林,有人飞身来报:“禀都督,曹操于北岸驻下水寨,引兵来袭!”
  他坐于军案前,青衣白袍,轻甲长剑,叩案扬眉:“擂鼓!令甘宁点兵一千,出寨迎战,其余众将随我一同观战!”
  一幕幕回转,前前后后,交叠回转,混乱又清晰。
  赤壁战前,他练兵于鄱阳,从来就熟知军务而不沾政事,远避吴郡之决。直到闻悉曹操率大军,挟破袁之余威南下渡江,欲征江南之地,孙权战和不定,他心实难安,这才领军回吴!
  心中只有一念——岂能让伯符之业拱手让人!
  此战之后,刘备曾当孙权之面指他“文武筹略,万人之英,器量广大,恐不为人臣之才耳!”
  昔日惊惊惶惶的青稚少年闻言面上带笑,不置可否,目中却隐约透出忌惮。
  可他明明又记得谁立于城头,笑语晏晏,刘备此言,岂不知疏不间亲?
  荆襄之地,吴郡之北,一东一西,孙权执意两线为战,他不能说,亦不能劝。少年的目光里坚决和迫切,他心中何不了然?父兄军功,累累惊世,既然是继承父志,又岂能没有军功?他周瑜绝地挽狂澜,一战退曹操,为主者又岂能了无寸功,任由天下只知他周公瑾而不知有孙仲谋?
  他只能全力而战,哪怕殚精竭虑,耗尽心血,只有他胜得彻底,令北地曹操心惊,军心动摇,那孙权面对的战役,或许都会容易一点,刘备心生忌惮,亦或许不敢令图他谋。
  经年苦战,终下南郡,终于将曹操诸将打回江北,荆襄之地在握,益蜀之地待取,再出汉中,抚河西,兵指长安,天下两分,大势成矣!
  南郡的庆功,他酒到杯干,舞剑张弓,肆意长笑,山呼海啸的欢庆声中,心底的那一点点遗憾只是伯符不曾见今日之功,然又胸臆畅快,昔日与伯符所议所谋,今日终有所成。曹操暗地使人来劝降,许他高官重权,独牧一方,于他只一声哂笑,反让他探知许昌存粮告急,民力殆尽,十年之内,再无南征之力!
  十年!也够他西川走一遭了!
  一幕一幕的记忆好似惊雷之后的虫蚁,一点一点复苏,一点一点醒来,啃食着心肺腑脏,仿若啃食树根草叶,肆无忌惮。
  不想骨血铺就的南郡,终究却要拱手让人!
  此时让南郡与刘备和让当时不战而让与曹操又有何分别!
  联刘抗曹,莫不是没有刘备,他就无力退曹?
  脑海中一片混乱,眼前的人影似他而不是他,眼前的场景似真又不是真,纷至沓来,铺天盖地,就像是攻城时交织成一片的漫天箭雨,没有丝毫空隙,不给他片刻喘息的余地。额角如劈,痛若迸裂,到最后,他的身体从画面中那个人影里逐渐抽离,但那满心的激荡,心绪动念,却愈发清晰——强敌虎视,君侯猜忌,内外煎焦!
  这亦是他的记忆。只是不曾于寿春遇到李睦,不曾见到那浑身湿透的女子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神态将那一方玺印放在他面前。
  孙权还是孙权,那李睦又在何处?
  英气飞扬的容颜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转而又被不断转换的画面淹没。
  他要伐益州,据蜀地,北可兵出长安,南则渡江横击,首尾相俦,犄角相辅,与曹操划天下以南北,伺机可谋大事。然请兵之奏迟迟不准,军令难发,他知孙权心有顾忌,便只身匹马连夜驰回吴郡。
  为得将令而归,先至军中领脊杖三十,再夜入郡府,面前孙权。
  亲陈利害,分析局势,数两家之兵力高低,说曹操之民力枯竭,孙权高坐于上,却始终一言不发。
  压住心底翻腾,俯身再拜,表与孙瑜同去,益州一得,孙瑜以孙氏宗亲驻守一州,他领兵即回,再伐于江上。
  那个模糊的眉眼神情复杂,终于点了头。
  不曾想……三十脊杖再加连年经战,又心心念念唯恐南郡依旧他属,一口心气强吊得久了,一旦松懈下来,纵是铁打的筋骨也承受不住。
  一场风寒逼得他只能驻营一日,稍加休整。却不想尚未拔营再起,就有吴郡医使快马赶来……
  一口药,喉中如火灼般,医使伏地,只向他讨一封绝笔手书!
  中途暴病,病卒之绝笔!
  他尚有提枪上马之力,开吴属之疆,尚有壮志未成,西川未定,只不过一场寻常风寒,何来绝笔?何谈暴病?
  “当今天下,战未休定,百姓未附,城池未固,瑜心夙夜忧虑。今既与曹操为敌,刘备近在公安,边境不宁,民心不定,宜得良将镇而抚之。”
  研磨提笔,不甘么?
  喉中已近麻木,胸口却如烈火烹油。
  不甘又能怎样?他妻儿家小俱在吴郡,常年征战,无暇家顾,何忍再置家小于百死之地?
  他死,则其皆为战烈遗属,二子年幼,一女孤弱,不能得势,却能保命!
  不甘又能怎样!
  落笔收笔,唯心怆然。
  好一个暴病而亡!功业未成,奈何死乎?
  料想得到,不出旬月,孙权必将南郡借于刘备,唾手可得的据江南而北望之势成江东一隅之地,径深不足,曹操只需扼住合肥,就能阻挡他疆土北扩之路!茫茫长江,是天险,也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障碍。
  何其惜哉!
  兵者,死生之事也。他宁可死于弓马之间,埋骨疆场。
  “鲁肃忠烈,临事不苟,谨荐以代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或可采,瑜死……不朽矣。”
  既然三分之局已成,只能维系孙刘之盟,那荐鲁肃为继,以此盟震慑曹操不敢轻易再南下进兵,至少……换孙氏这片基业十年不起干戈,修生养息,强兵富国。
  十年之后,待曹操刘备俱老,孙权或尚有一息之机,先乱曹操,再决刘备,成一统之事!
  瑜愿以肝脑涂地,报知己之恩。
  
  ☆、第八十章
  
  李睦睁开眼时,率先看到的是破了个大洞的房顶,用篾席交错挡着,稀稀疏疏的阳光从席缝中漏下来,落了她一脸。
  仰面而躺,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这光线,她先抬手遮眼,却发觉手臂发软,全无力气,只能眯着眼扭过头。张了张嘴,又觉得喉咙里好像烧了一把火似地疼,还没哼出一声,就扯得声带裂开似地发疼。
  眼前一人一身宽襟道袍,闭眼仰头,双手环胸,全身蜷起,靠墙而眠,却是张仲景。身侧一个黑漆漆的炉子,无火无烟,也不知熄了多久。
  素来只见其人前仙风道骨,却不想这位悬壶名医的睡态如此瑟缩……倒像是躲着什么似的。
  李睦只看了一眼,无暇研究旁人的睡姿是否雅观,她的头脑还是昏昏沉沉,巨响所带来的耳鸣还没完全消退,一阵阵在耳鼓里嗡嗡地响,不断提醒她寻阳城门口天崩地裂般的爆炸。
  印象当中,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她距离城门大概还有两三百米左右的距离。而如此算来,周瑜就该恰好入城……
  一念及此,李睦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骤然捏紧,费力地侧过身,就要坐起来。
  听到动静,张仲景浑身一抖,陡然睁开眼。
  见李睦正撑着床榻起身,他吓了一跳,连忙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按下来。
  李睦身上无力,被他往肩头一按,立刻身不由己地又倒回榻上。
  “公瑾……现在何处……”她反手抓住张仲景,声音打颤。后背着榻,“砰”的一声闷响,又引起耳中一阵轰鸣,浑身的骨头也似乎被碾过一般,寸寸俱痛。只是她此刻顾不得了,仰着头直盯着张仲景,仿佛只要这么盯着,他就不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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