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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周郎周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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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屠徐州,再杀边让,曹操的目光不仅仅只落在割据各地的各路诸侯身上,当他看着盘踞于各州百年不倒的世家豪门时,同样目露凶光!
  若是曹操到了徐州……
  明知周瑜将曹操所为故意夸大,从而一步步推翻他的设想算计。普天之下,就算是汉家天子,也不能将传承百年的世家豪族尽数连根拔起!然而想起几年前徐州境内,曹军到处,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的血色场面,陈登心跳如擂,面色铁青。
  刘备仁义为名不假,可若是没有曹操在背后的支持,刘备甚至没有足够的兵力守住一个小小的沛县,更别提一州之地。一州之地!陈登根本没把握刘备的仁义之心在曹操把整块富庶的徐州之地送到他面前时,能不能为他的家族抗住曹操的屠刀!
  那是他全族的性命,他根本不敢赌!
  就在李睦以为周瑜要劝降时,周瑜却轻轻松松向陈登一拱手,拉着她转身就走。
  陈登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
  若是放在平时,如此人物,出生下邳的世家大族,又素来在徐州官声极好,他不在意多花些时间精力替孙策多招揽一个人才,可现在却不是时候。
  他原本还预备着吕布的败军逃来下邳,残骑裂甲,人心惶然,入城之时他只需多派一支人数不多的人马也以残兵的名义咬在后面,在城门口挑起混乱,便能有极大的胜算抢夺城门。可现在若是下邳城内的守将已降,那极有可能最先来的不是吕布的败军,而是来纳降的刘备!
  那他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周瑜来去匆匆,聚将点兵,重新布阵。而李睦却是真的支持不住了——装了一脑袋的陈登吕布,曹操刘备,周瑜的出现和愈发复杂的局势,令她记忆中原本清晰的历史线都跟着模糊起来。
  但不管怎样,她总知道现在周瑜之前的谋划怕是要变了。因而一转身就不见了周瑜的身影,她也不急着找,寻了个角落坐下来,想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只是越想越是头痛,身体里的疲惫也紧跟着一层层泛上来。仿佛月汐之夜的潮水,一波一波,将她缓缓淹没。
  然而她并没有睡着多久。
  隆隆的震动从地面悄然传入耳中,李睦刚皱起眉,还没睁开眼,震天的军鼓号角,骤然撕裂长空,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捏住人的心脏,将李睦惊得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抬眼望去,更是失声惊呼,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乌压压的一片兵卒,也不知有多少人,铺天席地漫山遍野,旗帜如林,鼓声如雷,仿如一片巨大的阴云,盘踞在下邳城外的一箭之地。
  下邳城头,却是一片寂静。
  周瑜意在随同吕布的残军进城,因此所选来伏兵的山岗位于下邳外的一片树林后,地势微高,视野开阔,又有疏林密叶为障,山势起伏,树木葱葱,他人人数也不多,分散开来隐蔽,若非有心攀上数丈蜿蜒崎岖的悬壁山路,就算是斥候近到林子口,也未必能发现这貌不惊人的山岗里还藏了兵马。但从他们的这个位置往外看,下邳城头距离稍远,看不清晰,城外的动静却是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
  “张辽何在?“步卒之中,忽然跃出一骑,踱着步子缓缓踏向城门,黑衣黑甲,声如奔雷,直压过万军隆隆脚步声,震透耳鼓,”吕布已死,何不投降?““吕布已死“四个字仿若石破天惊,在原本安静的下邳城城墙上,激起一阵骚乱。
  而李睦还有些睡意惺忪,一时没想明白为何曹操的五子良将之一张辽张文远竟会在下邳,一听到吕布已死,则第一个想到曹操来了,心里一咯噔,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立刻清醒了大半。
  张辽原是吕布麾下之将,吕布丧命于白门楼后才转投曹操。此时为吕布守下邳,岂不是再正常不过!那现在是……吕布已经死了?
  哪知山下那黑甲之将又吼一句:“某乃燕人张飞!再不开城门,某便率军踏平下邳!”
  来的是刘备?不是曹操?
  李睦极目远眺,奈何兵卒人数太众,数面迎风猎猎飘扬的大旗上确实有一个大字,可风向不对,她始终看不清这是个什么字。就连张飞的身形,若非是他掠众而出,在她看来也只有一团黑影而已。
  然而便在这时,城墙上突然有了动静。数十把强弓架上墙头,羽箭的箭头在斜阳的余晖下,映出一派金灿灿,寒森森的细碎冷光。
  张飞一拉马缰,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向后倒退了几步。
  “雁门张辽在此恭候刘皇叔多时,敢问陈校尉何在?辽有几句话要当面再问一问。”城头逆光,看不清人影,然而若非李睦之前就知道下邳守将在陈登的游说之下降了刘备,那一副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早已被劝降了的意思来。
  “问什么!”强弓的震慑下,张飞被迫退回一箭之外的距离,似觉得失了面子,一开口仿佛天边打了个惊雷,衅意十足,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还没出口就被人喝住。
  这一回,李睦不用看清楚就能知道——能喝得住张飞的,自然是刘备。
  “你方才所言,我主吕温侯如何了……”山岗下,张辽一句话尚未说完,刘备身后的兵卒便挑了一支长戈起来。
  竹制的戈身长逾两丈,戈头在最后的阳光下仿佛被放进炼炉里一样通红如血。迎着光,赫然绑着一个人头——吕布的人头!
  金冠歪斜,发髻披散,却刻意露出面目朝着城头方向。
  “备与文远将军……同为大汉之臣,久慕将军一身武艺……奈何无缘一见……备愿与将军把臂……同兄弟之义,共守我大汉疆土,护我大汉百姓,请将军成全……”刘备的声音远不及张飞,只有只字片语随风传过来,却仍然听得出其中字字诚恳,客气谦恭,一句“同为大汉之臣”,清晰凛然,半点不提吕布的头颅就在他身后高悬。
  
  ☆、第二十章
  
  主将已死。刘备手里的兵马的虽然不多,但张辽已成困兽,要么拖着满城的百姓军士陪他死守下邳,要么开城投降,再无其他退路。而刘备与吕布交好之时也与他帐下的几员大将有所接触,张辽此人,忠义却不迂腐,若吕布不死,或许他还会全力一拼,以待他日,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是那种为一己忠义之名要全城陪葬的人!
  他或许会愤恨,或许会悲凉,但刘备有的时间和他慢慢磨。
  然而正在刘备踌躇满志地准备将这员昔日为吕布东征西讨的猛将收于麾下时,突然听到身侧的张飞一声大喝:“大哥小心!”
  不及反应,后心处猛然传来一股巨力,他竟被张飞生生拖下马背,利刃破空时发出的尖锐呼啸几乎擦着他的鬓发而过,无尽的寒气随着裂肤生寒的劲风浸透心头,等他反应过来时,右侧的耳垂下,已然迸出一道血光。
  一声惨叫在他身后响起,方才与他擦身而过的羽箭直贯入他身后的亲卫胸膛,箭头尽没,那亲卫被箭上的气劲余力带得仰身就从马背上翻落下来。
  乌金余晖下,一人腰佩长刀,一手执弓,一手又搭一箭,如枪一般挺立在人群当中,微黑的面膛长眉如剑,目光如刃。一箭离弦,无数兵士发喊着纷纷朝他这个方向聚拢,又有无数人出声喝问,在对上那一双刀锋一般的眸子时,惊骇得向四周逃离散开。而下邳城头,更是爆发出一阵惊呼。
  “高顺!高将军!”人群散开,刘备一眼就认出那个身影,惊极骇极——陷阵营!
  八百陷阵营将士,是吕布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装备精良,人人奋勇,令行所指,攻无不克。这也是吕布手下最忠诚的一支兵马,他最信任的力量。
  无论吕布是功是过,都是他们一路追随的主将。八百陷阵的儿郎,哪一个没有在练武场上受过吕布的指点?哪一个在战场上拼杀时,不以吕布为首?那个总是跃马冲杀在最前方的身影,金冠明甲,威武凛凛,是天下无双的飞将吕布,更是他们的主帅!
  眼看着吕布的头颅高悬于前,双目不瞑,面目血掩,看着刘备纵马耀武扬威,指他们为贼,再看着陈宫率兵投降,卑躬讨好,张辽吊桥落下,降态已现,八百陷阵营的儿郎,红了眼,目眦欲裂。
  浓烈的杀气仿佛将天地间的风都裹在其中,刘备被张飞护着往后步步而退,情急之下,只得放声大喊,“将军一身武艺,奈何事贼?况吕布现已伏诛……”
  吕布诛杀董卓,或不为民,或不为义,却是实实在在为大汉剪除乱政之贼!温侯之号,朝廷亲封,何谓逆贼?曾几何时,高顺相信武勇飞将天下无双,是意气相投的明主,是雄心万丈的豪杰!
  事贼?高顺冷笑一声,仿佛没看到刘备正派人飞马往下邳城跑勒令张辽出城相助,同时打出旗令,指挥几倍于他的兵卒将他团团围住,也不在意张飞执矛,怒喝急冲。他随手抛下弓箭,拔出长刀,向前方遥遥一指:“百战之师,男儿之躯,疆场拼杀,纵百死而无怨!又岂能任宵小如此侮辱!”
  陷阵之志,百战之师!有进无退,有死无生。他们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疆场功业万骨就,马革裹尸千里还。若是输在战场上,哪怕身首异处,哪怕碎尸万段,哪怕被马蹄践踏成泥,也是应有的归宿。
  却不是如此,被人斩断头颅,悬于戈矛上示威招降!
  不管吕布是如何死于刘备之手,不管陈宫又是如何而降,张辽能为满城的百姓军士而降,他又岂能降?陷阵营又岂能降?
  “杀!”
  没有冲锋的号角,不用布阵的令旗,只一人举刀厉喝,刀锋所指,就是最激昂的战鼓。
  “杀!”
  八百悍勇之士化为一柄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入刘备还未合围起来的军阵之中!喊杀之声,直冲云霄!
  这是真正的百战之师,高顺手中刀光如雪,如一匹率领狼群的头狼,不必刻意指挥,无需号角战鼓,厉声为号,领着他们冲杀向前!领着他们仿若破水之箭,瞬间撕开一条血路,向惊魂未定的刘备冲杀!
  八百之众,刘备所率数千兵马,竟被生生扼住合围之势,再不得前进半步!
  刘备号称征战半生,杀的多是起义的黄巾,那些连兵刃都配不齐,衣不蔽体的凶悍匪徒连什么是军纪都不知道,他又几时见过如此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几时见过如此冲天的凌烈战意!
  区区八百人,气势威武,令他胆寒!
  然而一想到吕布竟有如此精锐,而如此精锐如今都在他眼前,唾手可得,又令他激动不已!
  身后吕布的头颅双目圆睁,仿佛在为自己的死亡而不甘,亦好像为这些至死不会背叛他的将士们不甘!然而陷阵营里,没有人后退,没有人犹豫,刀兵砍杀,血雾翻腾,片刻不停。
  惨呼惊天,喊杀惊天,盖过山间日夜不停的激流水声,远远传到山岗上李睦的耳中,依旧惊心动魄。风里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眼前似乎一片殷虹。
  李睦站在高岗上,看得心神俱震,几乎不敢呼吸,仿佛周身的一切都消失了,只余心口砰砰的剧烈跳动声震耳欲聋,以及金属的寒光在斜阳的映衬下穿透腾腾血舞,刺眼地晃过。
  上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是周瑜率众突围的时候。当时周瑜身中流矢,情况紧急,她身在其中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害怕。这一次,尸山血海就像一副巨大的活体画卷,于一瞬之间轰然呈现在她眼前。
  李睦很清楚现在她所看的,听到的,不是电影特效,也没有后期制作。断肢横飞,血溅如泉,哀号声,凄嚎声,喊杀声,嘶叫声,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若非亲眼所见,她以为自己见了这种场面就算不晕倒,至少也一定会被吓到腿软尖叫,至少会像上一次一样,反胃呕吐,吐到浑身发抖,再没有力气害怕。
  可她此刻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脚下嶙峋的山石坚固牢靠,她没有半点晕眩感,也没有不敢看,要闭眼,要往后逃的冲动。她的喉咙口发紧,胃里一阵一阵地跟着抽搐,却又没到反胃欲呕的程度。只是好像血脉激涌都涌进了胃里,胸怀之中空空荡荡,丝毫不觉恐惧惊慌。
  李睦按一按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在这个时代,她现在的反应才是正常的。要活下去的,要跟周瑜去江东,要在乱世之中寻到一处立足,若是见了血战就尖叫晕倒,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心脏在掌下砰砰疾跳,好像只有这样,李睦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才能用这份紧张说服自己,她只是太过理智,太过坚强,不是漠视人命的怪物,亦或是肾上腺素的作用,才令她紧张到完全感觉不到其他的不适……然而越握越紧的指尖却不自觉掐入掌心,浑不觉痛。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跑来,在她跟前躬身一礼:“见过权公子。”
  李睦恍惚之间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浑身虚脱,竟仿佛脱力一般不受控制地手脚发抖。
  再回头往战场上看一眼,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原来……还是害怕啊……
  “权公子……”
  扶着眼前的树干徐徐调整了一下呼吸,李睦往脸上拍了拍,定了定神,却发现来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徐茂:“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梁国截曹操去了么?周瑜呢?”
  直到此时,她才突然想起来她醒了这么久,下面也打了这么久,居然一直都没见到周瑜。
  然而没等到徐茂回答,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山下高顺的一声长啸吸引了过去。
  山下战线前移,刘备的步卒渐渐稳住了阵脚,前后掩杀,一波又一波混乱地喝叫之声中,八百人的孤军渐渐淹没在了一股又一股合拢的洪流之中。
  高顺好似陷入猎人包围的孤狼,他的部众紧紧围在他旁边,一个又一个人倒下,尖刀一般的队形却始终不乱。抬眼望去,四面八方的敌军越来越多,他手里的长刀已不知去了哪里,变作一把重槊,继续厮杀。
  前方随着刘备退入后军,一直护在刘备身后的张飞手执长矛,哇哇大叫,冲杀出来:“兄长勿忧,看某活捉高顺,献于帐下!”
  活捉?高顺心头冷笑,愈发看不起刘备。只需将战线稍稍后退收拢,放他们踏上城门吊桥的那一刻,骤然引火毁桥,乱箭齐发,他们这支没有后援,没有骑队的孤军,纵有精甲铁盾,也只能葬身于火海乱箭之中!只为了活捉他一人,就可以眼睁睁损伤那么多兵力,拼上那么多条人命,谁言刘备仁义?
  不过又一沽名竖子而已!
  再看一眼越来越近的吕布的头颅,高顺大喝一声,横槊一举扫飞五六名矛手,槊头去势不减,向着张飞的黑脸迎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高顺:想知如何打仗,某打给你看就知道了!
  李睦:刘大耳不是好东西……
  高顺:那就打刘备!
  周郎:导演,他抢戏!
  呼——陷阵营是某月又一最爱的特种部队!抢戏也要写!高将军好帅好帅的有木有!被老曹一刀斩了哇!伤心死个月了~~
  
  ☆、第二十一章
  
  便在此时,城旁高岗后,赫然出现了一支不起眼的灰蒙蒙的骑兵。骑士俱是灰布粗衣,皆未着甲,兵刃裹素,寒光深藏。一千精骑,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刘备好不容易扎稳的阵脚处,远远望去,好像泗水突决,山河倒泻,浑浊的洪流波涛汹涌地疾冲而来。唯有当先一骑,白色的披风迎风抖开,白马疾驰,仿若一只白鹰,自半空盘旋俯冲,手中长枪的枪尖银光灿灿,一抹红缨,夺目如火,直指天际。
  大地的震颤,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然响起,仿佛一柄锋锐长剑自刘备后肋凭空出鞘,只几个呼吸之间,便生生劈得刘备阵型大乱,溃散的兵士向前奔逃,反压向自家的前军,顿时一片混乱!
  被挤在人群之中身不由己跟着往前冲的刘备大惊失色,向左右疾呼稳住阵脚,又哪里还有人听得进去!他脸色煞白,几乎喊哑了嗓子。眼前高顺明明只是不足千人的一支孤军,再悍勇,再无畏,前无去路,后无退处,哪里来的援军!
  锐利的呼啸骤然惊奇,利箭破空,两支羽箭仿若流星突现,如白练突现于长空,一前一后激射而来,一取刘备,一射长戈。
  刘备听到破空之声时,利箭的阴影已经落到他眼前,耳垂下之前擦破的伤处还火辣辣的痛。余悸未消,新胁又生!他心中大骇,连忙仰身向后让倒。劲风自头顶掠过,寒意大盛,刘备一下从马背上栽下,只觉绷紧的头皮猛地一松,眼前飘飘洒洒落下几缕头发,却是被射中帻巾,发髻全散。
  另一箭,则“夺”的一声,正中悬着吕布头颅的长戈戈身。箭到竹断,一颗大好头颅坠落于人群之中。
  “他疯了!”骇极惊极的不止刘备一人,遥遥观战的李睦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千军之中明晃晃,白灿灿,招摇得仿佛箭靶一样鲜明的身影,便再也顾不上纠结自己的三观有没有扭曲,大骇而叫,“周瑜什么时候调的兵!他什么时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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