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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晓似乎早就等待着我这句话，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这小妮子该是饿得实在撑不住了，一路上都能听见她肚子的咕噜声。



　　选择了一家较近的饭馆，我让小晓点菜，她却只点了一份“金沙玉米”，然后将菜单交回给我。



　　“我不吃肉的，你点你自己喜欢的吧。”小晓说道。



　　“什——什么？不——不吃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小就不怎么喜欢。”



　　“那，是所有肉都不喜欢？”



　　“也并不是所有，鱼和兔子还是比较喜欢的。”



　　我对这一位半素食主义者感到有些惊异，不吃肉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呢？想想自己，打小就爱吃肉，几天吃不上一顿就感觉心里闷得慌。我所认为的有钱人应该是顿顿都有肉吃，红烧、清炖、爆炒、粉蒸，换着花样儿地吃，想怎么吃怎么吃，有了肉，生活才真正算是上了层次，离幸福的距离才会更近。我实在无法想象与肉滋生出敌意的人是如何感知这个世界的，如同吃斋念佛的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来一个小煎兔？”我指着菜单征求小晓的意见。



　　“你不用管我，点你自己喜欢的就行。”



　　“在我们老家，兔肉可是主食，小兔子已经光荣成为了菜单上的‘名人’，而我们家则更是吃兔专业户，逢年过节都得弄上一只，我自然也是特别喜欢。”我开始与小晓调侃。



　　“啊？真的假的？那——那你老家在哪？”小晓问道。



　　“盐城，知道吗？”



　　“盐城？好像是自贡吧？”



　　我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了，老早就听同学说过，那边有巴芬兔，对吧？听说还挺好吃的。每逢过年时还会有灯会，听说特别漂亮，特别壮观，可惜我都没去过，还有还有，还有好多好多恐龙？还有——”小晓激动地细数着我家乡的特色。



　　“是恐龙化石，不是恐龙，自贡美女多得数都数不清。”



　　“哈哈。”邱小晓一脸笑容。



　　“其实，那个巴芬兔并不怎么好吃，自己家里做的‘冷吃兔’，还有街头路边摊烤的兔头，那味道才叫巴适，想想我就流口水。以后如果有机会，让你尝尝我妈做的冷吃兔。”



　　“嗯嗯，说定了，你可不许骗我。”



　　“当然。”



　　“那灯会，好看吗？”



　　“当然好看，南国灯会，享誉中外，要观灯，那肯定得去自贡。”



　　“那——那你们那的盐，究竟是怎么做的？”



　　“说起这个盐，那倒是有很长的历史了，报道上说第一口井是东汉时期在富顺县开凿的，那边的盐比较特殊，属井盐，也就是挖深井从地底抽出卤水炼制成盐。当然了，自贡有如今的发展，也正与那一口口盐井密切相关。”



　　“那这个有名的‘盐帮菜’，与那个开采的盐有什么关联吗？”



　　“井盐业发展旺盛以后，吸引了中国各个地方的投资者和劳工，那不同层面的饮食消费和嗜好，不同地域的饮食文化交融，也就使自贡逐步形成了独具风味的盐帮菜系。”我耐心地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离吃饭时间越近就越容易感觉饥饿，再加上谈起家乡的美食，喉咙里更是不停回放着咕噜咕噜吞口水的声音。



　　菜上桌以后，我们再无形象的顾忌，结束对话，犹如饿狼捕食一般，让自己的舌头和胃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与享受。小晓狼吞虎咽的表情并不比我优雅太多，除了我妈，我很少有机会看到其他女人吃饭吃得那么爽快，那么肆无忌惮，那么不顾形象。以前觉得我妈吃饭的动作特别庸俗，一点没有女人本该具有的温文尔雅，有时我甚至会对她指指点点，苛刻地要求她吃饭不要太快，声音不要太大，全然忘记她只不过是一个农村女人，淳朴中折射的“庸俗”才应是她真实的反映。可如今，另一个女人摆着同样的姿势在我面前，我却一点儿不感觉庸俗，她抱着饭碗，埋着头，一言不发，快速挥动着筷子，整个视线保持在金沙玉米与自己饭碗之间跳动，我反而觉得她可爱到了极点。
第九章　虚幻世界
　　其实，越是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就越是吃不了太多东西，我只吃了一碗多点饭便感觉撑得难受，于是索性放下筷子，双手托着下巴作休养姿势，认真地观察着小晓的每一个动作。或许是我碗筷敲打声的突然停止惊扰到了小晓，她突然减慢了速度，微微抬起头偷偷看我，我们四目相对，她这才意识到我正傻呵呵地盯着她笑，自己的吃相已完全暴露，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不要看我啦。”小晓羞嗒嗒地低下头说道。



　　“不看了，不看了，你继续，我吃我的。”我笑呵呵地转回头。



　　眼角余光发现，邱小晓悄悄抬起头，确定我不再看她，又迅速回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就如一只偷吃的老鼠，生怕被猫逮到，一边偷吃，还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确认环境的安全。



　　没过多久，桌上的菜被我们一扫而空，我背靠着椅子，摸着胀鼓鼓的肚皮，决定休息一会儿再回家。



　　“小晓，你的课程多吗？”我问道。



　　“比较多，不过都是在早上十点以后。”小晓似乎不喜欢谈论关于学校的事情。



　　“嗯，早上坐公车过去，还是比较近的，在学校里只管读书，不必太在意别人的言语。”



　　“知道了。”她简单的回答提示我不应再作过多唠叨。



　　休息了一会儿，结了单，我们离开了那家餐馆。



　　回家的路上，我走前面，小晓紧跟在后面，我不时回头看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站在她面前。对她说的每一句对话，我都得仔细斟酌，生怕会超出我们特殊关系的范畴，此时，我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到底该如何打破这份尴尬，几乎临近家门时，这份沉默才被我的一个电话所敲碎，一看又是羽凡。



　　“在哪儿，打你电话也没人接。”电话那头，他扯开喉咙嚷道。



　　“在家啊，怎么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刚从你家下来，门都敲碎了也没人答应。”



　　“哦哦，我刚在外面吃饭，人多吵杂，没听到手机响。”



　　“滚犊子！我发现你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究竟在搞什么鬼！”



　　“没——没有啊，只是工作上的事太多了。”



　　“你就忽悠我吧。我现在跟墩子一起的，在你们楼下，老根据地。”



　　“老根据地？你是说‘基佬网吧’？”



　　“废话，还能有哪，赶紧过来，我今儿发现一特有趣的东西。”



　　“都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我实在有些不愿过去。



　　“别他妈给我扯蛋！我俩等着你呢，赶快过来，跑步前进，给你五分钟时间，你要不来，我和墩子就去你家捆你。”羽凡说完挂断了电话。



　　大学时期，有这么一句话：网游成为了所有**丝男的“亲密恋人”，而我也顺理成章地接纳了这位恋人。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当年在寝室与羽凡的一次对话。



　　“想找女朋友吗？”他抖动着眉毛向我挑逗道。



　　“想啊！正常男人，有谁不想。”我附和着他，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女人这东西，压根儿就与我擦不上边。



　　“那——你先把这份调查表做了，刚有同学塞进来的，我已经做了，可是满分哟。”羽凡递给我一张纸。我接过来一看，那分明是一份自查表：



　　您适合恋爱吗？



　　（大学**丝男恋爱自查表）



　　1、你一个月多少生活费？



　　A、500以下B、500－1000C、1000－2000D、2000以上



　　2、你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A、步行B、自行车C、摩托车D、4S



　　3、约喜欢的女生吃饭，你会选择在哪里？



　　A、食堂B、校内快餐店C、肯德基D、必胜客



　　4、你有甜言蜜语的本事？



　　A、没有B、有点C、可以学会D、与生俱来



　　5、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手机？



　　A、国产山寨手机B、诺基亚C、三星D、苹果



　　6、你有卓越的文采吗？



　　A、完全没有B、有点C、一般D、诗人



　　7、你脸皮厚吗？



　　A、超级薄B、有点C、可以学会D、与生俱来



　　8、你担任学生会什么职务？



　　A、无任何职务B、干事C、副主席D、主席



　　9、你会唱歌吗？



　　A、五音不全B、会一点C、歌声优美D、天籁之声



　　10、当你喜欢一个女人时，你会怎么做？



　　A、偷偷看她B、约她出来C、直接表白D、当街强吻



　　以上题目，ABCD各项的分值分别为1、2、4、10。



　　总分分值在20分以下，好心忠告您，大学生活，您可以直接放弃恋爱这一步了；分值在20－40，你可以试着去谈一场恋爱；分值40－60，加油，你会追到她的；80－100，恭喜你，你是天生的情圣，请不要为情书太多而感觉烦忧。



　　经过测试，毫无疑问，我的结果在20分以下，尤记得当时自己有些恼怒，这他妈什么破调查表，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能让我放弃恋爱？不错，我每月的生活费是只有450，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没有甜言蜜语的本事，没有文采，无任何牛B职务，脸皮薄，不会唱歌，没勇气表白，整天吃的是食堂，手里拽的是国产山寨手机。可这又能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我是穷**。如果真不能恋爱，那也只能表明这个社会太过病态。



　　“我觉得，这个东西，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向羽凡辩解道。



　　“哟，您还不信？”他挑衅道。



　　“都是些不靠谱的东西！”



　　“来来来，我们来算一笔帐。你一个月生活费500块对吧？谈上恋爱以后，每周得去改善一下伙食对吧？总不能让人家天天跟你屁股后面混食堂吧，那必胜客也就不说了，咱消费不了那么高档，不过总得整个肯德基、德克士什么洋玩意儿吧。还有周末，得去外面溜达一圈吧，什么生日啊、圣诞啊、**节啊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又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吃货！”我辩解道。



　　“好，好。那咱不说吃，咱讨论讨论玩。要想每天接送人家，你总得搞一辆像样点的载具吧？四个轮子的也就免了，可你总得有俩轱辘吧，别他妈跟我说人力的，后面驮着个人，踩得汗流浃背，跟他妈孙子似的。想想，如若骑着那冒着烟带着响的东西，奔驰于校园内，谁他妈还在意你那破自行车儿！诶，何况，你现在连一个破自行车都还没有。”



　　“好了好了，别说了！”如此现实的问题，令我有些恼怒。



　　我陷入简短的沉默之中，仔细想想，其实羽凡的话也不无道理，有人说谈恋爱是大学的一门必修课，不论成功与否，至少存在过、经历过，让我们在那个充满泡沫的大学年代初尝恋爱的清新滋味。或许终不能走到一起，但却能让彼此成长，且在未来的生活中面对爱情所带来的甜蜜与挑战，简而言之，就是具备了谈恋爱的经验。不以获得爱情而欣喜若狂，不以失去爱情而一蹶不振，这才是真正进修过爱情的人。可这些话一用到我身上，就都他妈成了扯蛋的笑话，我注定得习惯隔着玻璃亲吻我所爱的人，恋爱那玩意儿，压根儿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给你说个事儿。”羽凡突然换成一张奸邪的脸凑过来。



　　“有屁就放！”我不想再搭理他。



　　“这个女人，看来你是玩不起了，可有样东西，倒是可以玩玩的。”他向我挤兑着眉毛说道。



　　“哟！没想到啊，你这至高无上的‘情圣’，还会找到比女人更好玩的事情？”我将重音突出在“情圣”二字上，刻意讽刺他道。



　　羽凡贼兮兮地回答道：“哎，女人嘛，不过一道荤菜，哥吃腻了。想换换口味，整点素！洗洗牙。”



　　“**！”我对他投去鄙夷的目光，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诶，别介呀，我——”



　　“不如！”我回头再次鄙夷道。



　　他厚着脸皮跟上来继续絮叨：“你也可以吃吃素，尝尝鲜。”



　　“照你这么说，我他妈这都吃了二十多年素，连肉沫子都没尝过的人，还换毛的口味！”



　　“诶，也对啊。”他摸着后脑勺嬉笑道。



　　我瞪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不跟你贫了。其实我是想推荐一个真正好玩的东西。”



　　“有什么屁，您就赶紧放。”



　　“喏，就是这个。”羽凡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我。



　　我接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网络游戏的充值卡。



　　“没兴趣！”我立马回绝了他。在我印象中，网络游戏总是与不良少年紧密相连的，总会有那么多嗜网成命最终穷途末路的事例，我可不想被它俘虏。更何况，那些奢侈的虚拟游戏，怎是我这个农村孩子应该拥有的？



　　“我陪你玩，我陪着你不就有兴趣啦？”羽凡再次挤兑着眉毛说道。



　　“那我更没兴趣！再说了，玩这东西，总得要有台电脑吧，就我这经济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噢，这个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家里还有一台电脑，配置还不错，我爸是老古董了，不会用这个，只要你答应，我明儿就给你送来！”



　　“你疯啦？”



　　“老子可没开玩笑，再搁家里，那台电脑都快报废了！我跟我爸说说，他那么喜欢你，肯定没什么意见。”羽凡说得不错，我去过他家很多次，叔叔阿姨都特热情。尤其是叔叔，跟我一样，也是农村出身，大学毕业后在成都发迹，他对我特别关照，像对待自家人一样，时常让羽凡送些吃吃喝喝给我。



　　“那也不成啊，听说网络游戏是要收费的，而且还不便宜。”



　　“我打听过了，不贵，一个月最多就一百来块。”



　　“什——什么？一百块？我他妈一个月生活费才多少！”我瞪大眼睛惊呼着这个天文数字。



　　“哎呀！一百块，你买不了吃亏；一百块，你买不了上当；一白块，你去不了新加坡去不了香港。只需一百块，你就能获得真正物有所值——”



　　“打住打住！能他妈说点实在的不？”



　　“这么跟你说吧，一百块，你能拿来干嘛？可以让你玩女人？恐怕一顿饭钱都不够，可是这一百块却可以玩一个月的游戏，你自己掂量掂量，哪个更划算？”



　　听了羽凡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觉得他讲得特有道理，特实在，但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特别扭。



　　我仔细想了想，然后问道：“那，我从了？”



　　“必须从啊！”羽凡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经他介绍，我的第一款游戏是金山公司推出的《剑侠情缘网络版2》，刚开始时我完全搞不懂游戏规则，只是创建了一个角色，整天跟在羽凡屁股后面转悠，刷怪升级，下副本打装备，刷怪升级，下副本打装备，反反复复。说实在的，当时的我当时压根儿就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不愿扫了羽凡的兴，我也便成为了他不折不扣的陪练。升级这些活全让羽凡包揽下来，我则更像是旁边加油的拉拉队员，现在还模糊地记得：这款游戏是根据中国的武侠剧改编而成的，里面分少林、丐帮、峨眉等多个门派，我被羽凡强迫选了峨眉这一个门派（峨眉都是女性角色，属于治疗职业，俗称奶妈），其实当时我是极力拒绝这个职业的，可是羽凡一再给我讲诉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什么我将成为团队的主力，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具有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之功力，这让我突然感觉自己责任的重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一人妖角色。只是后来才渐渐发现自己当初被忽悠得够深。有人说：网络游戏并不在乎它有多好玩，而在于玩的朋友有多少，归根到底，只不过是朋友之间寄托友情的另外一种方式而已。



　　小晓似乎大致听懂了电话内容。



　　“朋友找你有事？”



　　“嗯。”我点点头。



　　“很重要吗？”



　　“没有没有，就是约我出去玩。”



　　“噢，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小晓似乎不太愿意介入我的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