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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还是个孩子呢。
　　
　　珠里想着，心底微微软了一些。她说：“那我在这里给你唱吧。你想听什么？”
　　
　　“当然是你最拿手的！”男孩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抱着双臂露出微微自得的神色来，那模样仿佛一只刚捕到了猎物、四处炫耀的老小老虎似的。
　　
　　珠里撩了一下耳旁的发丝，低垂眼帘。一会儿后，她才开口唱了起来。
　　
　　顾及着邻居的存在，她没敢太过大声，只是压着声音轻轻地唱。这样轻柔的声音，反而显出一分平常没有的温柔来。
　　
　　“When　I　am　growing　dim　on　the　horizon　line。”
　　“When　you　see　me　sounding　all　the　danger　signs　again。”
　　“Always　need　a　reason　that　will　bring　me　back　down　again。。。”
　　
　　“奇犽。”
　　
　　歌声到一半，就被伊尔迷的喊声打断了。工作归来的杀手先生忽然出现在银发男孩的背后，单手提起了这个矮叽叽的小朋友来。
　　
　　“你说的‘外出逛一会儿’就是做这种事？”伊尔迷质问他。
　　“没错啊！”奇犽理直气壮地说，“我才不要天天被关在家里呢！无聊透了！”
　　
　　珠里微愕地看着伊尔迷的身影，还有伊尔迷手里毫不挣扎、仿佛一条被提着的咸鱼的奇犽，问道：“他就是你那个……十岁的弟弟？”
　　
　　“是。”伊尔迷放下了奇犽，说，“他不太听我的话，这让我很头疼。”
　　
　　珠里：……
　　
　　那么这么说，奇犽所吐槽的那个“很坏的大哥”就是伊尔迷咯？
　　
　　那倒是确实有可能。
　　
　　伊尔迷把奇犽提出去了。也不知道兄弟俩说了些什么，伊尔迷再回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了奇犽。
　　
　　“你弟弟呢？伊尔迷先生。”珠里问。
　　“我让他回家去了。”伊尔迷面无表情地回答，“他私自溜出来，这次恐怕会受到不轻的刑罚。”
　　
　　珠里忽然有些愧疚了。
　　
　　那孩子只是为了看一看她长什么模样，就溜了出来，现在还要受到严格的惩罚……杀手世家的规定果然不一样。
　　
　　伊尔迷合上背后的门，问：“你给奇犽唱歌了？”
　　“嗯。”
　　“……”
　　“你不会……”珠里的心底有了个猜测，“连你弟弟的醋都会吃吧？伊尔迷先生。”
　　“吃醋？”伊尔迷微蹙细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珠里慢慢地点了下头，系了围裙，去厨房里做今天的晚餐了。从前在当偶像时，她很忙碌，厨房从来都只是摆设，根本不会有被用到的时候。如今她丢了工作，反而有了慢悠悠烹饪的时间。
　　
　　她打了两个鸡蛋，刚拿起搅蛋器，就有一双手从她背后环了上来。
　　
　　“你现在不是偶像，不需要再为别人唱歌了。”伊尔迷说，声音很平，不带感情的起伏。
　　
　　珠里端着碗的手一滞，心里暗暗好笑。
　　
　　“伊尔迷先生说着不知道‘吃醋’是什么，其实却把‘吃醋’发挥得淋漓尽致呢。”她淡淡地说着，“冷酷的杀手先生也有这样的一天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吃醋’。”伊尔迷再次强调，语气愈发平静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给别人唱歌，仅此而已。”
　　
　　“还真是残酷的独、裁者。”珠里低声说，“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事情啊。站在舞台上，虚荣地听着别人对我的夸奖、赞美和掌声。”
　　
　　伊尔迷“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他板着面孔，不动声色地将手探入了少女的衣下。很快，做菜就变成了做别的事情。
　　
　　***　
　　
　　一年的末尾是最冷的，这座城市的十二月尤其。在这一年将近结束的那几天，城市开始下起了慢悠悠的雪。不用四处跑通告的珠里正好窝在家里，惬意地吹吹暖气、看看电视。
　　
　　这一天她刚起床不久，正在雾蒙蒙的窗前伸着懒腰，就接到了“贝”制作人安妮塔的电话。
　　
　　“珠里，事情又有转机了。”安妮塔的声音里透着一分激动，“曼斯特先生的家人松口了……你也许可以重新回来了！趁着时间还不久，兴许你还能回到从前的高度！”
　　
　　珠里很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机？
　　
　　就在这时，她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她知道，是那个不解风情、丝毫不懂浪漫的家伙来了。
　　
　　“有拿到我给你的礼物吗？”伊尔迷坐在窗口上，用修长的手指拂去了黑发上的细雪，暗色的眼瞳直直地望着她。
　　
　　“礼物？什么礼物？”珠里微愣，“我还没去看过我的信箱……”
　　
　　“你不是说，你很想回到舞台上去？”伊尔迷说话时，口中呼出的气便变成了一团白色的水雾。透过这些白气，他的面庞显得有些模糊。
　　
　　“所以我就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给你。没搞错的话，你马上就能回去了。”他说，“你说的。恋爱中的人都要准备礼物。”


※、第72章　Something　Else

　　原来所谓的“礼物”就是安妮塔早上的那一通电话。
　　
　　“怎么办到的？”珠里有些不可思议；　“曼斯特的家人可不像是那么轻易会松口的人……他们太有权势了……”
　　
　　“权势？”伊尔迷的语气里有一分微惑；　“不，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很简单；　很冷淡的陈述句，让珠里乖乖闭了嘴。伊尔迷说的是对的；　他是强者，在他这样的念能力者面前，无论怎样的政客名流都是弱势的。
　　
　　也许，在听到“揍敌客”这个姓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低头了吧。
　　
　　“你给我的礼物呢？”伊尔迷忽然问。
　　“诶？啊……”珠里一愣，一时想不出该给什么作为回馈。
　　
　　她穿着睡衣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傻。刚睡醒不久的容颜还沾着困倦；　像是刚从长眠中被吻醒的女王似的。伊尔迷看着她这副模样，反身扣上了窗，说：“我看你就是个不错的礼物。”
　　
　　珠里撞到了他的怀里，只觉得额头微疼。她低声说道：“我算什么礼物啊……”
　　“这次你主动。”他好整以暇地坐到了她的床上；　说；　“我不动了。”
　　“等等？！”珠里雪色的肌肤染上了一片微红，“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他很直白地说，“我知道；　你听得懂。”
　　
　　许久后；　珠里又窝回床上去了。明明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她却又微倦地滚回床上，想要再睡一觉。只不过；　这次床边不是空空荡荡的，而是多了个长腿瘦腰的杀手先生。
　　
　　伊尔迷靠在床头，一手抚过她的发梢，说道：“我现在忽然觉得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还想要别的礼物。”伊尔迷说，“至于是什么礼物，我现在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反正‘恋爱’的人都是要互送礼物的。”
　　
　　***　
　　
　　珠里又回到了公司的大楼里。
　　
　　安妮塔对她的归来感到惊喜不已，立刻和公司人员商议了一下如何重新推出佐伯珠里这块招牌。他们设计了一场发布会，又想办法让她上综艺节目，试图让刚从观众视线里消失一个月的她重获热度。
　　
　　很快，珠里就和小队的同伴一起坐在了晚间娱乐访谈节目的舞台上了。
　　
　　这次的舞台风格是中性风，所有成员都穿上了西装和长裤。为珠里所设计的衣服是黑衬衫与灰马甲。她原本就身材修长，这样中性的服饰恰好勾勒出她的利索干练来。
　　
　　“之前的休息是因为喉咙出了一些问题，需要动一个小手术。”珠里对主持人说，“因为不想让Fan担心，所以干脆就不说明了。”
　　
　　“当时大家都超担心她的。”伙伴莉莉卡露出担忧的神色，“而且那时的我们都很忙，只能轮流去医院看望她。”
　　
　　珠里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仿佛是一阵冰雪被融化了。
　　
　　这样的场面极为温馨，可她心底却有些不适，虽然早就知道偶像界就是这样的——无论团员内部如何互相排挤，她们都不能在观众面前撕下那一层面纱，必须假装出早就设定好的完美形象来。
　　
　　“现在喉咙已经没问题了吗？”主持人关心地询问。
　　“是的。”珠里扯开领子，展示自己细长的脖颈，“可以放心。手术完全没有留下痕迹。”
　　
　　废话，根本没做手术，怎么可能会有痕迹。
　　总是这样欺骗观众，真是有点过意不去。
　　
　　访谈即将结束，“贝”的成员回后台去换了衣服，准备为观众带来一首红极一时的歌。现在的珠里已经不再是人气第一了，最中央的位置已经被一个名叫艾丽的少女顶替了，珠里只能屈居在右侧。
　　
　　灯光暗了下来，荧光棒一闪闪的，像是明灭的流萤似的。站在最前方正中央的艾丽露出了带着青涩性感的笑容。她脸上的自信与沉浸，与佐伯珠里从前在心里所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明明重新回到了最喜爱的舞台上，可珠里看到这曾经她最喜欢的一切时，心底却只想着一件事：今天晚上请杀手先生吃什么好呢？
　　
　　啊，她忘了，今天晚上要接受一个短暂的采访，恐怕是没空和伊尔迷一起吃饭了。
　　
　　她扶了一下挂在耳旁的迷你麦克风，纤长的眼睫垂落下来，宛如细密的小扇。即使不再站在最醒目的位置，她却依旧很耀眼，像是掠过天空的流星一般。转身时的一道背影，则是令人惊叹的彗尾。
　　
　　节目终于结束，珠里放松了下肩膀，回到更衣室去了。
　　
　　因为这一次来的都是“贝”的人气成员，所以不会出现大家共用一间更衣室的紧张状况。合作方很大方，让她们一人用一间小型的更衣室。
　　
　　这就明显方便了某个人的进出。
　　
　　珠里回到她的更衣室时，伊尔迷正翘着修长的腿，坐在化妆镜旁。他托着面颊，慢慢说：“感觉怎么样？”
　　
　　“……”珠里微呼了一口气，说，“很复杂。”
　　
　　她的妆容还没卸掉，眼角边有浅淡的亮色，像是一片散落的星星。微微一转头，那片晶莹的星星就散发出微渺的光来。
　　
　　“复杂？”伊尔迷不理解少女的心事，问道，“什么意思？”
　　“——就当我是，因为离开了舞台，而看清了一些事吧。”珠里说。
　　
　　她盯着面前的恋人，心里忽然有了一丝烦恼。她和伊尔迷恋爱了，按理说她应该将这一切告诉粉丝。可是她的人气又来源于“贩卖恋爱幻想”，如果她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恋爱了，那粉丝一定会炸锅的；但如果不将这件事情公布出来，她又觉得愧对那些Fan。
　　
　　或许，她该试着寻找其他的出路了。比如放弃“贩卖恋爱幻想”的模式，靠自己的歌声去真正地打动别人。这样，她就不需要和莉莉卡一样，明明男朋友换过七八个了，还要在观众面前纯真地说“我的初恋还在呢”这样的话。
　　
　　她做不到那样顺畅自如地说谎。
　　
　　只是，如果真的要那样转型的话，未来的路难免会艰苦一些。
　　
　　“你在想什么？”伊尔迷问。
　　“在想一些未来的事情。”珠里说。
　　“未来？”伊尔迷撩起了她的发丝，说，“和我的未来？”
　　“算是吧。”珠里说。
　　“……”不知为何，伊尔迷沉默了。
　　
　　许久后，他板着脸，说：“我的妈妈很难对付。她不喜欢太过弱小的人，如果要把你带回去结婚，必须先想好说服妈妈的办法。”
　　
　　珠里：……
　　什么？！伊尔迷已经想到结婚的那一步了？！
　　
　　她微微露出的愕色，令伊尔迷蹙起了眉。他问道：“你想嫁给别的男人？”
　　
　　“不……”珠里咬了嘴唇，说，“伊尔迷先生的家族是杀手世家吧？我只是从来没想过，会有‘和杀手世家的男人谈婚论嫁’这样的一步……”
　　
　　她从前只以为自己会和一个普通的男人结婚，再厉害也只是与演艺界有关的富豪或者男星。可现在的她，似乎一下子就要远离普通人的世界了。
　　
　　门外有敲门声，是在催促着珠里快点用完休息室。她匆匆地吻了一下自己的恋人，就开始卸妆和换衣服。
　　
　　接下来，她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这一夜，她一直忙到了深夜两点才回到自家的公寓里，忙碌程度比起伊尔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困倦已极，她连洗漱都不想洗漱，就匆匆爬上了床。
　　
　　次日，她又是被伊尔迷拍屁股叫醒的。黑发的男人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说：“你睡得很沉啊。”
　　“嗯。”
　　“你没发现我在。”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你回家之前。”
　　“……”
　　
　　珠里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原本扑倒在床上时，还裹着外出时穿的风衣。可现在的她却换上了睡裙，还拆掉了绑好的发辫。这一切，只有伊尔迷先生有空做了。
　　
　　而那有空帮忙的杀手先生，正板着面无表情的脸，坐在她的枕边。不知为何，珠里觉得他的气场有些不太对劲，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似的。
　　
　　珠里的心里忽然有了个不妙的想法——伊尔迷也许一直在她家，但是她太忙了，完全没有发现。
　　
　　那真是太可怕了。
　　
　　“醒了？”伊尔迷歪头，语气格外平静，“那我走了。”
　　“……我错了。”她立刻低头。
　　“嗯？”
　　“我错了。”她扯了扯男人的衣摆，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腹部紧实的肌肉，立即被温度刺激得缩了起来。
　　“是么？”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只是在谈一桩生意。
　　“……”
　　珠里看到他这副油盐不进的面瘫模样，毫无办法。最后，她只能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面颊，说：“我真的错了。”
　　“哦。”他冷淡地回答了，然后将她的手扣住了，“今天不忙工作？那来做吧。这是我今天想要的‘礼物’。”


※、第73章　Sing　It　Alone

　　这一天的伊尔迷没有工作；　他约了西索晚上六点出来。原因很简单；　他想看佐伯珠里和伙伴们的剧场演唱会。
　　
　　晚上五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伊尔迷已经带着西索坐在舞台上方的钢丝横构上了。低垂的幕布和巨大的打光灯遮住了他们的身形；　没有观众能够发现舞台上方多出了两道悠闲的黑影。
　　
　　“我说~”西索晃着勾起的腿，愉快地玩着牌；　“干嘛不找一个位置坐下来呢？”
　　“浪费钱。”伊尔迷说，“明明我在家就可以听她唱歌。”
　　西索轻哼了一声，别过脸，轻佻地说：“怎么觉得是在炫耀呢？”
　　
　　观众席上一片闹哄哄的，有人在调试荧光棒，有人在挥应援扇，有人在嘻嘻哈哈地说着话。在时钟指向整点时；　这场被期待已久的表演终于拉开了帷幕。
　　
　　旁白、前奏与鼓点相继响起，伴随着帷幕的徐徐而开，年轻女孩们青春活泼的身影露了出来。她们各有风姿，每一个都有足以使人疯狂的资本。伊尔迷的视线在她们身上逐一逡巡；　却失望地发现他想找的人并不在其中。
　　
　　缺了一角的阵型；　显得有些不对称。年轻的女孩们露着灿烂的笑脸，已经开始了蹦蹦跳跳，但“佐伯珠里不在”这件事；　依旧引来了观众的注意。
　　
　　此时此刻；　缺席的珠里正在后台对着演出服冷着脸。
　　
　　她到的有些迟了，原本化妆换衣服的时间就很赶。然而在这紧要关头，她却发现演出服以及备用的服装；　竟然都被人故意裁破了。
　　
　　如果只是演出服被破坏就算了，连备用份都被一起裁坏，那就只能是别人故意做的了。
　　
　　也不知道是谁故意那么干？
　　
　　是因为她回到“贝”之中来，会挡某些人的路，所以有些人才希望她不要重新踏上舞台，干脆地留在后台生闷气？
　　
　　“一会儿再去调监控吧！”安妮塔愁得团团转，又对服装师和道具师说，“快想想办法！没保管好东西已经是你们的错了，现在再想不出主意来，谁来赔偿公司的损失？！”
　　
　　负责保管服装的人也很委屈。往来进出的，只有“贝”的成员，难道是团体的成员做的吗？如果真的是的话，谁又能想到有人会干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坏事？还是说是空气中有鬼魂对这些衣服下手？
　　
　　“算了，安妮塔姐姐。”珠里抖了抖被裁破的衣裳，说，“就这样上吧。”
　　“可是衣服都被裁得不成样子了……”安妮塔愈发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