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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太虚剑意-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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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推移,一人问出,另一人思索回答的时间逐渐延长,到后来竟是张松溪先陷入长思。
师兄弟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片刻之后,雪竹忽然轻声笑了起来,道:“四师兄好意,我铭感五内,四师兄本非专研道经,不必勉强,今日我也累了,我们改日再论如何?”
那般悠闲自在的风度气质,若是不看着她,忽略那般稚嫩的声音,恐怕无人会认为眼前的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
张松溪迅速回神,愣了一愣后,突然伸手抱起雪竹,而后将她高高抛起。
雪竹不料有此突变,惊讶之下忍不住“咦”了一声,短短的手脚在空中挥动几下却全无作用,直到方才都还冷静从容的稚嫩面庞这才显露出和年龄相符的纯真稚拙。
非但雪竹惊呼出声,其他几位师兄弟也给吓得不轻,年长的几位虽然心知张四是在和小师妹玩闹,却也反射性地出了手,最后俞莲舟轻功更胜一筹,稳稳地接住了雪竹,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背,略带嗔怒地瞥了张松溪一眼。
张松溪不禁笑道:“咱们兄弟七人,难不成真能让小师妹摔了?我只是想看看我们小师妹是不是哪方神仙返老还童,却原来还是个小鬼啊。”
俞莲舟还未开口,宋远桥出了声。
“师妹年幼,纵是玩闹也要当心。”
大师兄开口,张松溪自然乖乖闭嘴,做出知错的模样,但他余光一瞥二师兄怀中的女童,险些当场笑出来。
先前甚至都要被他错认成返老还童的女童窝在二师兄怀里,一脸郁卒,小小的手推着二师兄的手却挣不开,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之后,更是扁了扁嘴,嘴角往下一撇。
这根本就是个孩子嘛!
殷梨亭这才走过来低声说:“四哥,你别吓唬小师妹,你看她都要哭了。”
莫声谷没开口,但脸上也是类似的意思。
张松溪看看雪竹,直觉她根本不是想哭,而是不想被人那么抱着,遂开口道:“二哥,放小师妹下来吧,她似乎不习惯被这么抱着。”
俞莲舟低头看了看雪竹,雪竹抬头,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竟然已经湿了,随后她趴到俞莲舟肩上低声呜咽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哭声却极为压抑,看着好生可怜。
俞莲舟立刻怒目瞪着张松溪,道:“还不道歉!”
张松溪也没料到雪竹竟然当真哭了起来,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由得想起以前他这样和六师弟、七师弟玩两人明明都很开心,为何小师妹竟会哭?
莫非是男女有别,她不喜欢这样?
张松溪本无恶意,眼见如此情形,立刻诚心诚意地柔声道歉。
雪竹趴在俞莲舟肩上只呜咽着不吭声,宋远桥、俞岱岩相继开口说了张松溪几句,张翠山、殷梨亭、莫声谷碍于长幼辈分不便开口,只能以眼神表明自己的心情。
俞莲舟抱着雪竹往外走,说是带她出去看看花鸟,或许她会好些,几人都觉得有理,相继跟出门。
张松溪有意无意地被推到了最后,他无奈地笑笑,举步跟上,忽看到伏在二师兄肩头的女童抬头对着自己挑眉笑了笑,脸上干净的很,哪里有泪水的痕迹。一时间,张松溪竟有些哭笑不得。
枉他自负才智,居然被一个三岁的女童戏弄了一把,偏偏他还理亏在先,什么都说不得。她若是一直骗过去也就罢了,偏还让他知道她只是做戏,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他先前怎会错以为她是何方高人返老还童,分明只是个聪慧过人的孩子罢了!
张松溪自然不知他这一念之变,就从九分正确到了三分正确。雪竹的确不是返老还童,但也并非只是聪慧过人的孩子,以这一生而言,她或许的确算得上“生而知之”——因她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曾名瑶光,拜师华山纯阳,曾历经安史之乱,曾见咸阳宫阙,曾与人在月圆之夜一剑相决。
瑶光以为自己已死了,虽有遗憾,却不后悔,在死生一线之间,她确有所悟,纵然这领悟来得太迟,也好过一生蒙昧不知。
瑶光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竟会以婴儿之姿再一次醒来。她花了整整一月才接受这般现实,随后为了抓住那一丝生死之间的明悟沉入思索,这一长思就过去了三年,倘若这一次她不是身在武当,而她如今的“师父”不是道家高人、武林泰斗,恐怕她这一次就等不到平安长大了。
三年已过,瑶光受武当照顾良多,又怎可能以这般幼童之姿脱离武当?
罢了……
她已不再是昔日的她,拜入武当又如何,如今她的师父师兄待她如此,恩重情深,尚未图报,怎能割舍?
第40章 天才师妹
时光荏苒;匆匆两年过去;武当派的小师妹也过了五岁生辰。
自从“雪竹”三岁开口之后,武当七侠的生活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在那之前,他们一直对这年岁相差甚远的小师妹怜之爱之;就如同爱惜自己女儿、妹妹一般,但凡人在武当山上,每日总会拨出时间去陪伴这位小师妹;耐心地读书给她听,见她笑时也不由得会心一笑;几人原本还有些担心等到开蒙之时;小师妹不能说话的弊端会显现出来;几人凑在一起为了如何教导小师妹也不知讨论了几次。天幸他们所讨论的法子全都成了不必要的;他们的小师妹并非天聋地哑;只是说话的时间迟了那么一些,几人也就把课程摆上了日程,然后,他们就相继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叫做蠢材,天生蠢笨,无论如何悉心教导,他也什么都学不会,直让人恨不得一巴掌刮醒他,要是再加上一点好逸恶劳、好吃懒做,那简直让人难以忍住愤怒,谁若是摊上这般的徒弟又或者同门,那恐怕是难以真心喜爱他。
这个世上还有一种人,叫做天才,天赋其才,天予其知,仿佛生而知之,触类旁通,无论什么都一教就会,这样的学生固然会让老师极为开心,却也会令他的同门师兄承受极大的压力。
试想一下,一个年龄还不到自己零头的孩子不管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眼见着就要比自己懂得还多了,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男人能视若无睹吗?
武当七侠里较年长的几位早已有了当师兄的经验,因年岁差别,待小师妹更似待女儿一般,宠爱非常,像是殷梨亭、莫声谷则因入门晚,一直都只被师兄们照顾,好不容易有一次当师兄来照顾师妹的机会,两人虽不肯说,心内早就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了很久决心做一个好师兄,一定好好教导照顾小师妹。常理来说,有这样的师兄们,定然会是同门融洽、和乐融融了,可是,眼下的情形时 ,师兄们眼看着就要无用武之地,反而要担心自己将来教不了小师妹、或者要向小师妹讨教了。于情于理,怎能容忍!
如宋远桥、俞莲舟这般年长的几位暗自用功,把那些往日参悟得不太透的道家典籍都翻出来再看几遍,如张翠山、殷梨亭、莫声谷这样还能用少年来形容的几人可就是用功在明面上了,每每张三丰去教导“雪竹”的时候,三人全都紧跟着一起,生怕落下进度,饶是如此,三人还是对小师妹堪称恐怖的学习速度感到害怕,原先多少自觉天资尚可、偶尔还偷得浮生一日闲的几人立刻勤勉了十倍不止,若不是张三丰阻拦,只怕武当山上就要出现悬梁刺股,萤囊映雪了。
在这样浓厚的学习氛围下,武当派的弟子几年间武学大有进益,文学也大有进益,哪怕是从前好武不好文的七侠莫声谷也能出口成章。
至于引发这一切改变的当事人本人……
幼小的女童抱着一柄桃木削成的短剑坐在乔木下,静静地看着垂珠般挂下的紫藤。
小小的花朵簇成一束,便是淡淡的紫汇聚起来,也成了一整片浓密的紫色花海。
这一树紫藤可以说完全是她看着长大的,花开花落,年复一年,原先只有几支藤蔓的紫藤也密密地缠了一树。
草木荣枯,年年有序,死生之间,一线之隔。
她曾见生,亦曾悟死,如今终于明白了太极两仪之间那一丝转化从何而来。
生以死为终,死以生为止。
若无生,自无死,若无死,亦无生。生与死互相依存,一体两面,原不可分。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混沌之中有阴阳二气,两仪之中再生天地人三才,而后化生万物。
从无至一,从一至二,而后至万物,或有一日,万物复归阴阳二气,再回至一,以至于无。
因见其生,故知其死;因见其死,故知其生。
万事万物自循天理,在这死生之间往复轮回。阴阳二气亦是如此,故而阴尽则阳生,阳尽则阴生,阳盛之时阴以不显,而非不存。
唯一可叹的是,花草树木长得如此快,竹子拔节一夜可长半尺,而她长了五年,身长还不到四尺,就因为身量不够,便是想握三尺青锋也是不能,最后只能以桃木削了一柄尺余的短剑随身带着,有时兴致所及便用上几招,更多的时候仅仅是随身带着全作念想——她原先的佩剑上清破云如今失落白云城中,与武当山恐怕不止隔着千山万水,更有百年时光,而历经与西门吹雪的一战之后,她又有所感悟,是以她并不急于重铸佩剑,只日复一日地养育道心,静待它蜕变完成的一刻。
元顺帝至元二年,宋朝之亡至此已五十余年。
四月初九是张三丰九十寿诞,纵然张三丰素来主张简朴、无心大办,武当门人却不能就此不做准备了,三代弟子百十余人忙里忙外,只盼能给这一位开派祖师、武学泰斗办一场好宴。
眼下已是四月初一,往常奔走各地、行侠仗义的武当门人纷纷赶回门派,生怕误了日程。随着众人赶回,素来清净的武当山上日复一日热闹起来。
这些年来,因张三丰年纪愈长,精力不济,派内事务多已交由大弟子宋远桥处理,所以宋远桥常在武当山上,倒是几位师弟出外较勤,有时一年内师兄弟七人也难得聚齐,眼见着在师父寿诞将至的好日子里兄弟几人一一回返,宋远桥也不由得开心了几分。
这一日,张松溪、殷梨亭与莫声谷回返山门,远远地看到紫霄宫外分派事物的宋远桥,三人加快脚步赶回去,兄弟四人相见自有一番热络寒暄。
片刻后,四人走到紫霄宫内。
殷梨亭因几个月没见到小师妹心中挂念,开口问道:“大哥,小师妹近来如何?”
张松溪、莫声谷两人原也想问这个问题,只是被殷梨亭抢先问了出来,两人也就看向宋远桥。
宋远桥笑着点头,“小师妹好的很,上个月开始练习轻功了。”
殷梨亭奇道:“大哥从前先教我打坐练气,过了两三年才开始教我轻身功夫……本门梯云纵可不好学啊。”
张松溪虽没开口,脸上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莫声谷直接大踏步往里走,口中说着“我去看看”。
殷梨亭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张松溪却看向宋远桥,问道:“大哥说小师妹‘练习’轻功,并非修习……莫非……”
宋远桥笑着颔首。
“我就知道四弟心细,不过,师父已教了小师妹轻功法门诀窍,这几日她都在后山练习,算算时间正好差不多,我们也去看看吧。四弟,可不是大哥偏心……按这般情形,恐怕十年后……武当山上武艺第二的就要换人了。”
武当七侠之中虽是宋远桥年长,但他分心俗务、又非痴心武学,因而在武学上反是俞莲舟最高。在这武当山上,武艺最高的自然是张三丰,从前几人以俞莲舟第二,也就是赞他在六位师兄弟之上,宋远桥今日之言显然就是推小师妹来日可期了。
张松溪素知小师妹聪慧灵秀,在修道上极有天分,但他下山之前还不曾听说小师妹在武学上亦天才若此,虽然说话的人是宋远桥,他竟有些不敢相信,遂道:“大哥是否过誉?”
宋远桥笑而不答,伸手往前一指,大有“眼见为实”的意思。
宋远桥与张松溪走到后山之时,武当七侠中已有三位在那里了,张翠山、俞岱岩尚未回山,显然几位师兄弟都对小师妹轻功进境很是关心。
俞莲舟见到两人,点头示意,又压下殷梨亭与莫声谷,暗示两人莫要开口。
宋远桥、张松溪回礼之后看向前方,始知俞二为何如此做法。
道童打扮的女孩背负一柄桃木剑,容貌稚嫩,神态却自有一分超然世外的逍遥,乍看之下倒像是年画娃娃般玉雪可爱。她绕着往日倚靠的那棵乔木行走,一圈比一圈更大,渐渐地已经兜了个直径几丈有余的圈子,而后脚步也不再向外,反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走了起来。
女童的步速并不快,步幅也不相等,能看出她大体上仍是在兜圈子,但往往一步踏出,忽前忽后,有时退上几步,有时忽然转身跃开,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殷梨亭起先以为小师妹练错了,本门轻功可不是这么练的,他正想出声,却被俞莲舟拦住,俞莲舟说了一句话,之后殷梨亭再看下去,越看越心惊。
以殷梨亭在武学上的修为,起先看不懂不算奇怪,张松溪看了片刻,若有所悟,转头时恰好对上俞莲舟的目光,两人视线一撞,眼中写着的是同样的四个字——后生可畏。
这一套轻功步法乍看之下平凡无奇,细看却知每一步踏出踩的都是八八六十四卦的方位,周而复始,如此循环一周,最后一步恰好可以印回第一步上,其小巧腾挪之处若用在对敌,可说如虎添翼,几人各自试想若是去攻击能否得手,试想之后纷纷发现,小师妹若是将步速加快,以这般奥妙的步法要躲开追击也非难事。
正因如此,几人才会惊叹不已。
宋远桥满意地看到几位师弟也发出他曾有过的感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这一套以八卦为根基步法并非师父所创……这几日小师妹一直在练习,便是为了完善步法。想来步法完成之日,我武当又多一门绝学。”
几人原还以为这是张三丰又创新绝学先教了小师妹,听到宋远桥这么一说,全都呆住了。
他们几人光是要学习张三丰的诸般武艺已是不能,只觉师父高山仰止,穷尽此生也难及其项背,虽也曾创一些拳脚武功,却都是内力武功都小有所成之后,从未有人初练轻功就尝试以八卦为基来创一门前所未有的步法,而这么做的小师妹今年才刚刚五岁。
张松溪回神之后,低声道:“二哥,我们兄弟几个……可要多用功了。”
俞莲舟不禁笑道:“怎么,四弟也和大哥一般担心我被小师妹超过了会难受?”
张松溪不答。
殷梨亭回头,迟疑地说:“大哥、二哥、四哥、七弟,照理说,小师妹这么厉害,我应该为她开心,可是,我有些难受……”
宋远桥走过去,拍了拍殷梨亭的背,温声道:“六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总有你能指导小师妹的地方。”
殷梨亭垂下脑袋,闷声应了一声。
宋远桥这句话安抚的意思太过明显,在场不止一个人对这句话心存怀疑,均暗想,按小师妹这种进度看来,恐怕不用两年,就只有小师妹指导六弟的份了……
师兄弟几人这么看了半刻,因派中有事要处理,宋远桥先行一步,俞莲舟、张松溪带着殷梨亭、莫声谷去考校他们最近学得如何。
树下的女童这才往几人先前藏身的山岩后瞥了一眼,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刚才那般步速,想来几位师兄一定能看得清楚了,也免去几人以年长向年幼求教的尴尬。
说来也奇怪,武当独门轻功竟和纯阳一般都是梯云纵,就连运劲法门诀窍都相差无几,或许,这也是一种缘?
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内的白发老道微笑着捋着胡子笑而不语。
第41章 武当惊变
四月初七;张翠山使人飞信一封回武当说自己定能赶回;请诸位师兄弟们勿念。
拆信的时候,瑶光亦在场,那封信传阅到她手里后,她忍不住笑道:“五师兄这定是要我好好惦念他的意思吧。”
张翠山信中的师兄弟实则将瑶光一起包括进去,只因若是写上师兄弟妹颇为怪异;他也就没那么写。不过因他没写,若说是被忽略了也不是不能。几位师兄原先还担心小师妹会不开心;谁知道她竟将“勿念”反过来解释;“勿念”的人中没提到她,也就是让她惦念;听她这么一解释;几人全都笑了出来;纷纷表示今后平安信也要这么写,而且要点名了让小师妹多多惦念,瑶光给这群师兄弄得笑得停不下来。
张三丰笑着将瑶光抱在膝上,“雪竹可想下山去迎你五师兄?”
瑶光侧头做出思考的模样,而后一脸认真地说:“我还是在山上好好想念五师兄吧。”
师徒几人再次笑开,之后张三丰就几人武艺进境加以指点,往往几句话切中要害,说到瑶光时他却话锋一转,只让瑶光多研习道经,无需过早关注习武,瑶光自然点头应是。
对自己这位“师父”,瑶光并无丝毫不满,就如待于睿一般心存孺慕。若说某种意义上,于睿于她如母,张三丰就扮演了祖父的角色,依恋父母是人之本性,瑶光自幼修道并不代表她就失却了这般本性,只是素少关注,也并不引以为念,但如今接触到这般温暖包容的感情,她也很难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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