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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情天梦红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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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陪笑道:“舅妈说的可是衔玉出生的那位哥哥?我在家时听母亲说过,这位哥哥大我一岁,小名唤作宝玉,虽很顽皮,但是跟姐妹们却是相处的极好。我平时都是跟姐妹们在一处玩耍,兄弟们都是别院另室的,不会去沾惹他的。”

    听黛玉说完,王夫人笑了:“你不知道,这调皮孩子跟别人不同,从小跟姐妹们一块娇养惯了。如果姐妹们有天不理他,他还能安静点,就算感觉没趣,也不过是找两个小厮踢两脚出出气。但是,如果这天姐妹们跟他多说几句话,他心里一高兴,就出事了,立马会变得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所以我才嘱咐你不要理他,就把他当空气好了。”

    黛玉乖巧的答应着。只见一个丫鬟来回话:“老太太让过去吃晚饭。”

    王夫人忙带着黛玉穿过n厅转过n院,一会儿,便到了贾母的后院。

    从后房门进去,已经有好多人等在这里了。见王夫人和黛玉到了,贾珠媳妇忙着摆饭、王熙凤摆筷子。一切安置妥当后,王熙凤拉了黛玉在贾母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黛玉不肯,贾母说:“你舅妈和嫂子们不在这里吃饭,你是客,理应坐在这儿。”黛玉这才坐了。然后就是迎、探、惜春们,也一一坐了。旁边丫鬟拿着拂尘(大概是打苍蝇用吧)、漱盂、巾帕(餐巾纸)站在一旁,贾珠媳妇跟王熙凤在一边布让(宴席间向客人敬菜、劝餐。只看不吃,相当于现在的服务员,其实比服务员还累,服务员还不管劝吃劝喝)。外面伺候的媳妇丫鬟们也很多,黛玉吃了一顿安静但是心累的晚餐。

 第三回 贾雨村复职 林黛玉进京(3)

    静悄悄的把饭吃完,丫鬟们又用小茶盘端上茶来。以前黛玉在家时,林如海曾教导女儿说,吃完饭一定要等一会儿再喝茶,这样不伤肠胃。但如今不是自己家,也只能入乡随俗,慢慢改了。

    又有人捧过漱盂来,黛玉照着别人的样子也漱了口。洗完手,又捧上茶来,这次才是喝的茶。

    贾母说:“我们吃完了,你们也回去吃饭吧。”

    王夫人听了,领着贾珠媳妇和王熙凤走了。

    贾母又问黛玉念的什么书,黛玉说:“刚开始读《四书》,姐妹们都读什么书?”

    贾母说:“不过是认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罢了。”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丫鬟们进来笑着说:“宝玉来了。”

    林黛玉心想,这个宝玉,也不知生了个怎样诞皮赖脸的模样,我还是不见得好。黛玉还没想完,已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

    前面我已经给大家隆重介绍了王熙凤,不管她的出场怎样与众不同,但是,王熙凤毕竟还是配角。下面出场的公子哥才是今天的重中之重,我们的主人公:贾宝玉先生。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蹬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如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时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夸人夸到这个份上,不服都不行。此公子长得太完美了,连生气和发怒都好看的人大家能不喜欢吗?

    黛玉一看宝玉大吃一惊:太奇怪了,这人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能不眼熟吗?浇灌了那么多年,天天见。所以,我认为但凡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感到眼熟的,上辈子两人肯定有交情)。在哪里见过呢?黛玉却想不起来。

    宝玉给贾母请了安,贾母说:“快去给你娘请完安再回来。”

    宝玉答应着,一溜烟跑出去了。

    再回来时,已换了装束,虽然从正装换成了休闲装,但依然满头的珠宝,一身的绸缎。而且,这身装扮越发显得宝玉面如施粉,唇若施脂,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这种描写要是放在现在,就整个一伪娘)。后人写了两首词来讽刺贾宝玉: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译文:无缘无故的自寻烦恼和悲伤,有时疯疯傻傻像癫狂了一样。纵然长相潇洒漂亮,怎奈腹内空空像草包一样。荒唐颓废不懂得人情世故,执拗不驯又不愿学习孔孟文章,行为古怪性格反常,哪里还管得世俗人们的中伤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译文:富贵时不知道安居乐业,贫穷时更受不了孤独凄凉。可惜白白地浪费了大好年华,对于理家治国全无指望。天下无能属他为最,古往今来像他一样不成器的人没有第二个。劝告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千万别学这孩子的模样!

    贾母见宝玉换了装,笑着说:“客人还没见,就先换了衣裳。还不去见见你妹妹!”

    宝玉早就发现屋里多了个人,料定是林姑妈的女儿,连忙上前作揖。等大家都坐下,宝玉细细打量黛玉: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似皱非皱的双眉仿佛笼罩着两缕轻烟,高兴中带有一丝忧郁的双眼脉脉含情。两颊的酒窝露出些许哀愁,娇弱的身躯好像常常被疾病侵袭。眼角微露点点泪光,不时地又有些娇喘。安静时仿佛娇艳的鲜花映在水中,行动时又好像柔软的柳条在微风中摆动。聪慧的心灵较比干还多出一点,微露的病容比西施还漂亮三分。)

    宝玉审视完了,对贾母说:“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

    贾母笑道:“又说疯话了不是,你怎么可能见过呢!”

    “就算没见过,但是看着面熟,在心里就当做是老相识了,所以,今天见面应该是久别重逢了。”宝玉说着,坐到黛玉身边开始了第二轮的审视:“妹妹在家时上过学吗?”

    “跟家庭教师学了一年半,认得几个字。”黛玉说。

    宝玉:妹妹可有表字?

    黛玉:没有。

    宝玉:那我送你两个字‘颦颦’,妹妹的眉间若蹙,用这两个字最合适不过了。妹妹也有玉吗?

    黛玉:没有,这种珍稀之物,哪能人人都有?

    黛玉轻轻的一句回答,却点起了宝玉深深的怒火。他从脖子上摘下那块玉,狠命的摔在地上,骂道:“什么破东西,连人的高低都分不清楚,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了!”

    众人一拥而上,都着急去捡玉。

    贾母一把搂过宝玉:“孽障!你生气时人可以随便打,但就不能摔这命根子!”

    宝玉边哭边说:“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的姐妹们都没有,现在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为什么单单我有?”

    贾母哄他说:“你这妹妹原来也有玉的,只是你姑妈去世时做殉葬之礼了。”说着,从丫鬟手中接过玉,亲自给宝玉带上:“以后不许这样了,仔细你娘知道了打你。”

    黛玉低着头偷偷抹眼泪:怪不得二舅妈说不能跟宝玉多说话,这才说了几句话,就惹得他犯了痴狂病,要是再多说几句,还不得闹翻了天?以后要小心点!

    摔玉之事就这么过去了,。奶妈过来请示贾母:“林姑娘今晚住哪儿?”

    “把宝玉的铺盖挪到我屋里,让林姑娘暂时在碧纱橱(一种隔断)里吧,等过了残冬,春天再给他们重新安排。”贾母吩咐道。

    宝玉说道:“我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就行,何必又去老祖宗房里闹腾。”(看到了吧,喜欢在内帏厮混。)

    贾母想了想,反正他们年龄还小,这样也行,也省了宝玉闹腾的自己休息不好:“每人由一个奶妈和一个丫头照管,就这样吧。”

    黛玉从家里带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奶妈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雪雁。贾母见雪雁年龄小,王嬷嬷岁数又大了,便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鹦哥给了黛玉使唤。这样,王嬷嬷和鹦哥就在碧纱橱里陪黛玉。宝玉的奶妈李嬷嬷和大丫头袭人,陪在外面的大床上。

    这里介绍下袭人:袭人本来是贾母的丫鬟,本名叫珍珠,因她心地善良,爱岗敬业,最主要的是对主子们尽心尽责,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所以深得贾母的喜爱。贾母怕宝玉身边没有竭力尽忠的人,就把珍珠给了宝玉。宝玉嫌珍珠这名土气,因她姓花,又有“花气袭人”的诗句,所以就给珍珠改名为袭人了。袭人可是个本分姑娘,看到宝玉性情乖僻,总是耐心的劝说。虽然每次说了也白说,但她仍乐此不疲、废寝忘食的继续自己的工作。

    宝玉和李嬷嬷都睡了,袭人见黛玉屋里还亮着灯,就敲敲门进来了:“姑娘怎么还没睡?”

    “姐姐请坐。”黛玉让袭人坐在自己炕沿上。

    “林姑娘正在这里伤心抹眼泪呢。”鹦哥笑着说:“今天刚来,就惹得你家公子摔玉,倘或把玉摔坏了,怕被人责骂。”

    “快别这样了。”袭人说道:“你不知道我家公子,这种奇怪的事儿多了去了。你刚来不知道,等以后处长了就会明白的。可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抹眼泪儿。”

    “嗯。”黛玉点头:“姐姐说的我记住了。不知这块玉是什么来历,姐姐知道吗?”

    袭人说:“这个还真不知道。听说出生时从嘴里抠出来的,上面还有现成的眼儿。你等着,我拿来你看看。”

    黛玉说:“这么晚了,算了,以后再看吧。”

    第二天起床后,黛玉先给贾母请了安,又到了王夫人屋里。正好王夫人和王熙凤在看金陵来的书信。金陵城中居住的薛家姨妈的儿子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了人,现在正在应天府受审。王熙凤的舅舅王子腾知道了消息,派人送书信来,让他们想办法周旋周旋。

 第四回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话说林黛玉去给王夫人请安,正好遇到王夫人跟凤姐在商量大事。小孩子家也插不上话,就跟小姐妹们相约着去寡嫂李氏家玩。

    李氏名李纨,字宫裁,是贾珠的媳妇。贾珠虽然死了,但留下了一个儿子,叫贾兰,今年五岁,已经上学了。这李氏也是官二代,父亲是教育部部长(国子监祭酒)。虽然主管教育,但她父亲李守忠却始终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也不教她读书,只是简单地教她认认字,然后给女儿灌输了一脑袋瓜子的封建伦理教育。于是,青春丧偶的李纨,牢记着父亲的教导,泯灭了青春年少的激情,把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到教育儿子的事业中。闲暇时陪小姑子们绣绣花,吟吟诗,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林黛玉虽然客居姥姥家,但每日有这些姐妹们做伴,除了心中挂念老父亲外,也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现在我们来说说贾雨村。贾雨村托贾政的福去应天府上班了,一到任就接了一桩人命官司:两家争买一个丫头,互不相让,吵着吵着打起了群架,把其中一家的主人打死了。

    原告说:被打死的是我家主人,那天买了一个丫头,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人贩子拐来的。我家主人不知道就给了人贩子银两,说三日后是好日子,到时来接。谁知,人贩子瞒着我们又把丫头卖给了薛家,我们主人知道后就去找人贩子,想把丫头抢过来。谁知这薛家乃金陵一霸,倚财仗势,指使家奴把我家主人打死了。现在主犯已经逃跑,只剩下些无关紧要之人。小人告了一年的状,竟然无人做主。今听说老爷刚到任,望老爷为民做主,缉拿凶犯,为百姓除害!

    贾雨村听了大怒:“岂有此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人还能白打了?来人,马上去薛家把知情人都给我抓来,我就不相信问不出凶犯藏匿的地点!”

    “对了,还要马上签发通缉令。”贾雨村刚要发签(一种木制的凭证,取出来交给差役执行命令),忽然看见旁边一个差役给他使眼色,贾雨村心中疑惑,就住了手。

    “现在休庭,择日再审。”

    贾雨村急忙来到密室,只留下差役一人。

    差役上前请了安,问雨村:“老爷官运亨通啊,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小人?”

    贾雨村瞅了瞅眼前的人:“看起来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差役说:“老爷贵人多忘事啊,不知还记不记得当年在葫芦庙的事情?”

    贾雨村一听葫芦庙,吃了一惊,这才想起来。原来这差役以前是葫芦庙里的小和尚,当年葫芦庙被火烧了以后,就趁年轻蓄了发,到了应天府做差役。

    “原来是老相识。”贾雨村笑着说:“快请坐。”

    差役哪里敢做,雨村拉他坐下:“贫贱之交不能忘,你就别客气了。”

    差役这才把半个屁股放到椅子上,斜着身子,也算是坐了。

    贾雨村问:“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发通缉令?”

    差役说:“老爷到任前没抄一张本省的护官符吗?”

    雨村奇怪的问:“什么护官符?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差役答道:“这怎么行?连这个都不知道官怎么能做的长久!如今的地方官,都有一个私单,上面记录着本省最有权有势,还有各种土豪的名单,倘若不小心惹了这些人,别说官位了,搞不好连命都保不住呢!所以大家把这个私单叫做‘护官符’。刚才说的被告薛家,老爷可不能惹。其实这件案子有什么难断的,只不过都碍于情面故意拖着,所以才拖了一年多。”差役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张抄写好了的护官符(有备而来)递给贾雨村,贾雨村接过来看,上面写着: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旁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译文:贾家的富贵名不虚传,白玉砌就的厅堂、黄金铸成的骏马。阿旁宫方圆三百里,也住不下金陵的一个史家。东海龙宫缺少白玉做成的坐床,龙王得请金陵王家来帮忙。豪富无比的薛家把珍珠视如泥土,黄金当成铁。

    贾雨村还没看完,忽然有人来报:“王老爷来拜访。”

    贾雨村连忙整理衣冠出去迎接。有一顿饭的功夫,贾雨村才回来又细细地问差役。

    差役说:“这四家相互都有联系,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现在这个打死人的薛家,就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

    “照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让逃犯逍遥法外吧?你应该知道主犯藏匿的地点吧?”贾雨村问。

    差役笑道:“不瞒老爷说,我不仅知道凶手藏匿的地点,而且还知道死鬼买主是什么人,甚至连被拐卖的丫头是谁我也知道。老爷细细的听我说来:被打死的是当地一个小乡绅的儿子,名叫冯渊,从小父母双亡,也没有兄弟姐妹,只守着父母留给自己的家产过日子,过的很不富裕。此人有特别的性取向,讨厌女子,喜欢男宠。谁知,那天遇见人贩子卖丫头,他却对那丫头一见钟情,想买回家做妾,并发誓从此不近男色。算好三日后是好日子,准备迎娶。但是,人贩子在收了冯家钱后又把丫头卖给了薛家,想卷了银子跑路,没想到事情败露了,被两家打了个臭死。两家都说只要丫头不退银两,那薛公子岂是让人的人,命令手下人把冯公子打了个稀巴烂,抬回家三天后就死了。这薛公子本来打算买了这丫头进京的,打死了人,薛公子也不慌张,抢了丫头,带着他的家眷按原计划进京城了,只留下一些奴仆料理此事。老爷猜猜被拐卖的丫头是谁?”

    “我怎么能猜得出。”

    “说来还是老爷的大恩人呢!就是葫芦庙旁住着的甄老爷家的小姐英莲。”

    “原来是她。英莲被拐卖时只有五岁,为什么到现在才卖?”

    “这些人贩子专拐五六岁的孩子,养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等长到十二三岁时,根据长相选择买家,长相俊俏的当然卖得钱多。这英莲虽然相貌变了,但是我认得她眉心中的胭脂痣。正巧这人贩子又租了我家的房子,那天趁人贩子出去,我问过英莲,她是被打怕了的,怎么也不敢说,我哄了又哄,最后英莲哭着说:‘我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雨村听完叹了口气:“这英莲也是个苦命的娃,这几年受尽了人贩子的折磨。总算有个冯公子看上她,虽不及薛家有钱,但应该比薛公子专情吧。谁知又闹出这等事来,唉,真是一对薄命的儿女呀。暂且不说她,你说说,今天这案子应该怎么判?”

    “想当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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