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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蝇尸海剑-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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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婴猛然勒住缰绳,刹住马儿,用力之大,坐骑一声哀鸣,登时停住脚步,嘴中竟流出血来。



  苍鹰见九婴神色不对头,心下不禁担忧起来,他侧过马身,在九婴身前不远处停下,问:“二弟,可是有什么心事?”



  九婴神色冷淡,沉默片刻,说道:“大哥,拔剑。”



  苍鹰奇道:“拔剑?为什么拔剑?”



  九婴不答,手腕轻颤,水火双剑发出轻啸,登时出鞘,化作两道光芒,直刺苍鹰脸颊,苍鹰反应奇速,长剑迎来,封住九婴剑势,九婴突然变招,招式如狂风惊涛,声势惊人,却又诡异难测,顷刻之间,竟已经全力相搏,仿佛与苍鹰有生死之仇一般。



  苍鹰长笑一声,说:“好剑法!”随手化解九婴剑招,长剑一挑一压,招式也不如何精妙,剑刃陡然刺入九婴防御圈内,九婴咬紧牙关,使出一招“水帘幽谷”,防御连绵不断,暗含反击之力,将苍鹰剑招拦住,随后手上加劲儿,双剑连环进击,转瞬间刺出数十剑,既似狂风烈火,又似倾盆大雨,将苍鹰周身十尺笼罩在双剑威力之下。



  苍鹰忽守忽躲,避开这一轮猛攻,喊道:“二弟,先前我要与你比武,你死活不肯,怎么此刻忽然开窍啦?”



  九婴见苍鹰尚有余力闲聊,心中一凛,神色一变,眼神变得愈发凶狠,剑法渐渐显露狂态,招式大开大合,只守不攻,尽数向苍鹰要害刺去,苍鹰摇头喊道:“乱了,乱了。”他剑交左手,当空斩落,九婴急于取胜,故意行险,瞅准苍鹰剑法中的破绽,左手剑直袭苍鹰右眼。



  眼见九婴便要得手,谁知苍鹰长剑蓦然一闪,竟已来到九婴面门,九婴大骇之下,急忙后撤,他方才攻势,自然也土崩瓦解。他心中惊慌,脚步微乱,接连退出老远,料得苍鹰无法追击,这才稳住身子,缓缓站起。



  只见苍鹰站在远处,眉头微皱,面露无奈之色,他叹道:“二弟,你累了,咱们今天别比了!”



  九婴知道今日有败无胜,反而愈加激愤,他怒道:“听你的意思,你以为自己胜了么?我尚有绝招未曾施展,你当我功夫仅此而已么?”



  苍鹰轻嗤一声,道:“你心思大乱,气息不稳,连平常五成功夫都使不出来,我若是这次赢了你,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九婴心头火起,大吼一声,双剑同时舞动,两股阴寒剑气激射而出,掠过三丈距离,直取苍鹰胸膛。苍鹰早有防备,朝左一绕,九婴剑气登时落空,啥都没砍中。



  苍鹰说:“二弟,你的剑气虽然厉害,但咱俩相距太远,我有了准备,便有抵御之法。兼之你招式虽妙,却又有迹可循,而你此刻精神不佳,内伤未愈,如若勉强使出剑气,只怕会伤了经脉。”



  九婴喊道:“你怎知我内伤未愈?我明明好得很!”话音未落,只觉胸口剧痛,哇地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身子摇晃,俯身摔倒。



  苍鹰缓步走到九婴面前,伸手将他扶起,九婴脸色惨白,红唇旁尽是血迹,模样着实凄惨可怜。



  苍鹰说:“你败了,所以心里不舒服么?”



  九婴咬紧银牙,说:“我并没输给你,我只是。。。。”



  苍鹰道:“那虎头怪客武功通神,举世罕见,败给此人也没什么丢脸,我说你就别往心里去啦。”他握住九婴掌心,一股柔和内力涌入九婴经脉。



  九婴只觉心中暖暖的,伤势登时大为缓解,情绪激动之下,忽然流下泪来,扶住苍鹰手臂,哭得泣不成声,苍鹰满脸不屑,说道:“二弟,江湖之大,唯天地是界,其中高手如云,深浅难测,咱们习武之人,就算功夫练得再好,遇上碰不得的高手,也总有闹得灰头土脸的时候。你不过才输了一场,怎么哭得和傻子一样?”



  九婴擦去眼泪,嘟囔道:“谁哭得像傻子,你才是傻子呢。”



  苍鹰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大哥我戎马一生,遭遇强敌无算,败仗不计其数,有一次被人揍得灰头土脸,便是街头撒尿的孩童,也能把我揍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最后只能躲在猪圈里陪母·猪睡觉,结果险些被公猪给拱了。。。”



  九婴听他说的滑稽,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脸上犹带泪痕,这么一笑,竟有如梨花带雨,俊俏异常。



  苍鹰不禁心想:“二弟长得有几分像女子,若是穿上女装,容色只怕尚胜过阿秀!”这念头一起,登时令苍鹰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浑身都不自在。



  他不敢多想,只是说道:“你年纪还轻,若是勤学苦练,习得明教武艺真髓,将来再遇上那虎头怪人,绝不会重蹈覆辙,败得这般难看。咱们走吧,快些去与大伙儿会和。”



  九婴稍稍犹豫,说道:“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那‘魔音气壁’神功,是从何处学来?”



  苍鹰微微一愣,沉思良久,叹道:“二弟,不瞒你说,这功夫从何而来,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我这人脑子有些毛病,时常神志不清,丢三落四,忘东忘西,也是常有的事。”



  九婴抿住嘴唇,又问:“如此说来,你并不识得周叔。。。。周行天大侠了?”



  苍鹰摇了摇头,答道:“我久仰周大侠英明,但缘悭一面,甚是抱憾。”



  九婴目光中一片茫然,似乎满怀惆怅,又隐约藏着莫名仇恨。苍鹰不明其意,但也不愿刺探九婴往事,他转身走到坐骑前头,轻抚马首,随后翻身上马,说道:“二弟,咱们走吧。”一摆缰绳,纵马慢慢踱去。



  九婴见苍鹰走远,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他方才从苍鹰胸口偷摸出来的。他匆匆翻阅几眼,心中震惊无比,他喃喃说道:“这是章斧山章伯伯的字迹,这本秘籍是章伯伯的武功技法。‘蛆蝇尸海剑’?那又是什么功夫?”他心头大乱,知道苍鹰有事瞒他,种种迹象,皆表明此人定然与逍遥宫有重大牵连。



  他咬咬牙,将册子塞入衣袋,跳上坐骑,快步追上苍鹰。



  就这般并马骑行,沿着河流朝南行了许久,终于来到九婴安排的藏身之处,此处乃是一座隐秘岩洞,四周树林环绕,烟云飘忽,人迹罕至,守在洞外的明教教徒见到二人,呼哨一声,众人急匆匆的冲出洞来,李书秀与冯叶华两人冲在前头,见两人平安无事,皆露出欣喜之色。



  李书秀问道:“怎么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乱子?”



  九婴摇头道:“稍后再谈,一切可还顺利么?”



  冯叶华从怀中悄悄取出四兽轮回玉,只见正中是一头白虎形状。九婴点点头,抬头望望天空,乌云已然散去,正是露出一轮明月,他喜道:“天时地利人和,咱们这就开始吧。”



  他走入洞穴,出来时拿着一个包袱,对七敦交待几句,七敦凛然领命,领着帮众入洞去了。



  九婴率冯叶华、李书秀、苍鹰三人绕过洞窟,来到一处水池旁,从包裹中取出四片足有饭碗大小圆形树叶,又将四块玉盘放在树叶之上,置于泉水之中,那四片树叶居然就此浮在水泉上,围着月影,沉沉浮浮,却并不挪动方位。



  九婴喜道:“七敦所说的这法子果然能行,明教总坛所在,便藏在这四象轮回玉之中。”



  苍鹰见李书秀面露惊异之色,传音说道:“三妹,你仔细瞧瞧,此乃四象绕月之法,这四玉上似有磁性,内含阴阳之气,两仪四象,相斥相吸,互成方位,而又与天月倒影相辅相成。”



  李书秀听得晕头晕脑,嗔道:“大哥,我没学过这些玄学功夫,听不大懂。”听苍鹰淳淳教导的语气,忽然想起师父,神情忽然惨淡莫名。



  苍鹰又道:“三妹,你遇上烦心事了么?”



  李书秀神色凄然,点了点头,心头抑郁,再也无法忍耐,便将遇上师父弘吉剌,他丧魂发狂,图谋不轨,自己义愤之下,割断他手腕筋脉,犯下了欺师灭祖罪名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苍鹰听了,一时缄口不言,李书秀见他如此,心中愧疚悲痛,咬住嘴唇,几乎流下血来。



  苍鹰说道:“我也曾经欺师灭祖,弑师求生,你与我相比,还是太仁慈啦,不过以此而论,咱们命中注定,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兄妹。”



  李书秀听他这般说,心中宽慰,又不禁大为感激。



  苍鹰说道:“阿秀,你先前所为,乃是行侠仗义之举,心怀善念,运剑成魔,以武治暴,彰显天道,这正是‘蛆蝇尸海剑’的心境所在。你师父若心中尚有一丝良知,便绝不会怪罪于你,如若不然,你又何必为这败类而伤心?我听你方才所言,心中既感且佩,自豪之情,委实难以尽述。”



  李书秀面露笑颜,不觉竟流下泪来,她见九婴与冯叶华全神贯注,无暇顾及自己,鼓足勇气,走到苍鹰身旁,将小手塞入苍鹰掌中,苍鹰朝她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赞赏安慰之色。



  过了半饷,九婴抬起头来,李书秀一阵羞怯,连忙抽手避嫌,只听九婴笑道:“成啦,四象成形,我知道那地方所在了。”



  李书秀朝水中一望,只见那四片树叶上竟染上一层发光颜色,合并起来,竟现出一副地图模样,那地图中有一条道路,弯弯曲曲,蜿蜒蛇行,一直通入万千山岭之中。



  九婴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光明顶在昆仑群山之中。”他转身对冯叶华说道:“冯先生,劳烦你传令下去,说咱们明天一早便整理行装,前往阿合奇,从那儿寻找商队,前往昆仑山脉。”



  冯叶华微微一愣,问道:“那九狐姑娘呢?”



  李书秀瞧他满脸关切,不禁微笑起来,传音说道:“大哥,你看冯先生被九狐姑娘迷的神魂颠倒的,一颗心全系在她身上啦。”



  苍鹰一阵哆嗦,只觉得寒毛直竖,一时接不上话来。至于为何如此,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九婴说道:“她与我约定在阿合奇那儿汇合。”说到此处,见冯叶华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笑道:“你莫要担心,她武功机智绝不逊于我,自来独行独往,与人对敌,从未落于下风。冯大哥,对于她,你尽管放一百颗心吧。”



  冯叶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朝洞穴那边走去,九婴回头朝苍鹰望了一眼,见他举头望天,神色并无异常,自也放心下来。



  李书秀说道:“大哥,安曼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带着她一道上路啊?”



  九婴说道:“她回到村子又能如何?只怕还是被蒙古鞑子捉了去。唯有跟着咱们,习得一身高明武艺,才能对蒙古鞑子有周旋之法,为她着想,咱们只有带着她走。”



  李书秀苦笑道:“我知道啦,我这就去劝劝她,她受了惊吓,此刻还有些疑神疑鬼呢。”



  九婴微笑道:“如此有劳三妹了。”



  李书秀摆了摆手,示意无碍,迈步离开。



  此时乌云再度掩来,如同尖牙利爪般将月光撕成一道一道,有气无力的洒在这森然树林之中,这景象有些凄然,更有些可怖,苍鹰望着此等异象,心头思绪万千,一时竟茫然若失。



  九婴静了片刻,想起前路漫漫,道阻而长,迷途凶险,福祸难料,登时心有所感,朗声长吟道:“青草浮暗影,明月照光阴,前程万里路,昆仑掠天鹰。”吟罢,九婴长袖一拂,迈着轻快步伐,顷刻间从这古朴树林中消失了。



  第二卷完



  依旧在写令一部作品,等完事之后再来填坑,抱歉,抱歉。。。。
一 少年游·:双行战马血中驰
  (诸位读者见谅,在昆仑山故事展开之前,先瞧一段苍鹰与李书秀在扬州城的往事,若此事不交代清楚,今后章节,恐怕颇令人不解,短短二十九话,还请诸位读者原宥在下啰嗦。)



  常海道:“你不是苍鹰,你是何人?可是蒙古奸细?”



  飞蝇道:“蒙古汉族,心存恶念,皆可成魔,我是不是蒙古人,又有何分别?而今汝等皆已丧尽人性,与其沦为行尸走肉,不如就此归去,堕入黄泉,以求轮回。”



  ————



  天将日暮。



  平原上,悲风萧萧,声若野鬼哀鸣,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间或血雾弥漫,似有鬼影悄悄走动。每走几步,便见到密密麻麻的将士尸首,皆是开膛破肚,断胳膊断腿,身上罩着黄沙泥土,不少尸体双目圆睁,似乎死的不甘。



  在这人间的黄泉道上,有两位骑士牵着马儿,缓缓走过。



  一人大约二十多岁年纪,常人高矮,身躯挺拔,面容俊朗,穿着一身南宋武将的盔甲,双眼从尸骸中扫过,露出凄然神情。而与他并肩而行的,也是一位宋朝将领,不过此人身材瘦小,宽大的头盔下,露出一张清秀的俏脸。



  这是一位大约十六岁的年轻女子。



  女子道:“常海,回去吧,这儿不会有活人了。”她年纪虽轻,但说起话来,自有一股成熟气度,想来是饱经战场历练,心智坚定,远胜同龄女子,她见到如此血腥骇人的景象,居然并不畏惧。



  也许她已经麻木了吧。



  常海叹了口气,说:“轻衫,我恨,我恨蒙古鞑子,恨他们灭绝人性,凶残至此,你说这老天爷,为何不对咱们汉人慈悲?反而助纣为虐,让这些鞑子驰骋中原,所向披靡呢?”



  轻衫低声道:“所向披靡?那可未必,遇上咱们李庭芝将军,他们可好好吃了几场大败仗,这一次围攻扬州城,也不是被咱们打退了么?”



  常海一听见“李庭芝”三字,眼中登时光芒闪烁,他喜道:“不错,不错,咱们将军运筹帷幄,骁勇善战,指挥若定,用兵如神,真是咱们大宋朝的栋梁。”他语气间满是崇敬之情,想来对此人极为敬服。



  但他目光一转,望向战场,不禁黯然,又叹道:“只不过这一次,若非蒙古人突然撤军,你说咱们还能撑个多久?”



  战场周遭的农田尽遭荒弃,不是被蒙古人烧了,就是被逃走的百姓自个儿烧了。一眼望去,皆是焦黑的土地,雾蒙蒙的景象。常海耳朵一动,忽然听见声响,他大喝一声,翻身上马,朝声响传来的方向奔去,轻衫一见,知道有异,也急忙追随着他。



  她问道:“常海,怎么了?”



  常海不答,只是在一座垮塌的茅屋前绕了一圈,突然发出惊呼,冲入屋内,转眼又跑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位衣衫褴褛,满脸污泥的幼童。



  那茅屋晃动几下,转眼彻底倒了,木梁砸中地面,发出隆隆巨响。



  轻衫啊了一声,快步迎来,接过幼童,仔细打量,发现这幼童并未受伤,也并没有挨饿迹象,他大约四岁年纪,眼神平静,其中并无惊骇之情。



  她奇道:“这孩子是不是吓傻了?这般木然,我倒是头一次碰上呢。”



  常海似乎有些惋惜,他说道:“屋内还有一位女子,只是。。。似乎已经咽气了。那女子瘦的不像样子,想来是把吃食全给自己儿子了。”



  轻衫想起自己身世,红了眼眶,叹道:“天下母亲,本就如此。”



  常海摸了摸幼童的脸颊,问道:“你会说话吗?你叫什么名字?”



  幼童答道:“苍蝇。”



  轻衫哑然失笑,说:“可怜的孩子,名儿可有些古怪。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你从今往后,就跟着我们生活吧。”



  幼童身子蜷缩起来,似乎有些勉强,常海笑道:“这小子还挺害羞!别怕,别怕,这位姐姐虽然凶巴巴的,但大哥我可是好人。”



  轻衫叱道:“什么叫凶巴巴的?当心我揍你。”



  常海笑了几声,说道:“咱们这回出来,找到这小子,真是不虚此行,师父若是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轻衫点头道:“只是不知师父何时会再来扬州城与咱们碰面?有他老人家在场,任凭蒙古人千军万马,咱们也是无所畏惧。”



  常海想起师父的身手,由衷点了点头,说:“走吧,回去吧,天色已暗,再不快些回城,只怕会被巍山唠叨了。”



  轻衫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神情有些怨怼,似乎还想在与常海多待一会儿。可这汉子偏偏不解风情,一抖缰绳,战马如风,顷刻间已在数丈之外。



  轻衫小声道:“师哥,师哥,你呀你,你为什么躲着我呀?那件事,我不怨你,那是我自愿的。”她沉思片刻,也催马快步紧跟。



  ————



  黑夜之中,扬州城内,灯火通明,城墙上依旧有将士登高巡视,蒙古人退去不久,众人不敢懈怠,深怕这是鞑子的诱敌之计。



  城上守军见两人靠近,嗖地一声,一箭射落,落在两人之前,有人大喊道:“来者何人?”



  常海笑道:“巍山,是我,我和轻衫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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