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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热烈的讨论氛围中，几个当事人填完了销案表格，沈明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唐思思、沈明、李枝都对此不以为意，只有唐妈妈非常尴尬，虽说这个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该冤枉人家犯罪呀！

　　“没关系，这件事就算了。”沈明淡然地应付了唐妈妈，却对唐思思说，“咱们说好的，那我的账单……”

　　还好李枝反应机敏，迅速捂住了他的嘴，李枝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唐思思：“这个时间打不到车，我送你们回家，先去车里等我。”

　　唐思思和妈妈走远，李枝方松开了沈明，严肃地说：“给我调回去！”

　　沈明撇了撇嘴，把李枝的信仰值调回原位。

　　“我有必要向您普及一下常识——人类非常看重亲缘关系，你随便和思思闹腾，只要她不生气就行，但如果她妈妈非常非常不喜欢你，思思说不定就会辞职。”

　　沈明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类不喜欢我？我的外貌堪称完美！”

　　“如果你不是主神的话，我偶尔都想把你锁进箱子扔进马里亚纳海沟——把信仰值给我调回去。”李枝叹了口气，“总之，你这两天就别让她上班了，否则她妈妈一定会以为你是不顾员工死活的黑心资本家。”

　　沈明看着李枝走向停车场，默默画下重点：原来要想办法让唐思思的妈妈高兴啊！

　　唐思思感激地对李枝点点头，幸亏他拦住了沈明，否则真让沈明把买火锅店桌子那笔账说出来，明天一早她妈就会押着她给公司递辞呈！

　　“沈老师让我转告你，既然阿姨来了，你就放两天假，好好陪陪她。”

　　唐思思拉着妈妈的手，努力给沈明刷好感：“你看，其实他偶尔还是通人性的，有改造的潜力。”

　　车辆开回唐思思家楼下，一片飘落的树叶突然悬停在车窗前，世界再一次静止。

　　李枝放下车窗，摘下了那片落叶：“我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唐思思不明所以：“嗯？”

　　“除非你抹除记忆什么都不记得，否则还能回归正常的生活吗？对现在的你来说，人间的奇迹已不算奇迹，人间的波澜已不算波澜，你还能按部就班的工作、婚嫁、生育、退休、死亡，接受这平淡的一生吗？”

　　唐思思低下头想了想：“这个话题怎么这么沉重？我还没好好考虑过。”

　　李枝拨弄着手里的叶子：“我听说你拒绝变成属神，为什么？”

　　“哦，原来他给你打小报告了呀！哎呀，他怎么这样！”唐思思望向窗外，笑了笑，“变成神的话就要事事依着他，否则就会掉信仰值，感觉像被人攥住了小尾巴。我宁愿四处乱穿成凶手，也不想过附属于谁的人生。”

　　李枝失笑。

　　“你可能误会了，就算骂他两句信仰值也不会掉到底，信仰值的消耗过程非常缓慢，足够让几个世界自然毁灭——何况真掉太低你叫他调回去就是了，大多属神都把他当加油站用呢！”

　　他把叶子折成小船，顶在指尖旋转。

　　“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逝很慢，你按照如今的频率继续穿梭，生命会延长上千年甚至上万年，那对你们人类就相当于永恒了，这就意味着你将永世沉沦于杀人与被杀的循环，难得片刻安宁，地狱也不过如此，你难道想一直这样？那么变成属神，用一次生命抵消契约效力，换个身体重新来过，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吧？”

　　其实一切发生不过48小时，唐思思疲于奔命，根本没来得及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于是被他问愣了。

　　“可是我、我还没想好，我有家人和朋友，不能轻易抛弃他们，这太复杂了，就算高考填志愿也得考虑几周吧，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事，你不能帮着他逼我……”

　　“我没有逼你，只是建议你再考虑下他的提议。他不会擅自让你永生，毕竟那也是对你命运的擅改，等你想好后可以自己和他说。唉，其他属神可都是走投无路之际，自己向神祈求力量的，我觉得他主动问你都很出格了。”

　　李枝把叶子放回窗外，小船落在了地上。

　　妈妈拍了拍唐思思：“好快，都到家了呀！”

　　李枝替唐思思的妈妈拉开车门：“今晚的事情非常抱歉，好在都是误会，您和思思上楼吧，我见你们开灯就走。”

　　然后他果然立在车边，等唐思思打开客厅的窗子对他摆了摆手，才安然地离开。

　　妈妈也走过来看着开远的车，对唐思思说：“这个小男生是谁呀？有礼貌又好看，真不错！”

　　唐思思完全没过脑子回了一句：“沈老师比他好看。”

　　“沈老师？”妈妈警觉地看着她，“你今晚怎么跟被洗脑了一样？三天前你提起他还咬牙切齿的呢，今天就老师老师地叫起来了。”

　　唐思思尴尬地反驳：“我以前也这么说，你没注意罢了。”

　　妈妈目光如炬，盯着她闪避着双眼。

　　“称呼就算了，有件事刚才人多我没问你——你骗他你不在家，结果他还能进门，这不就代表着他有你家的门钥匙？唐思思，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你卧室的门钥匙可连我都不给，你不把这件事跟我说清楚？”

　　唐思思被问得哑口无言，果然说了一个谎就要用千百个谎来圆。

　　唐思思：“那都是为了工作！”

　　“好，我先不问给钥匙和工作有什么关系，但他遇上这种事居然毫无脾气，而你也不担心被开除，明明你上周还觉得给他买错咖啡都要失业呢！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唐思思咬着嘴唇，思考了半天，然后认真地说：“妈，你太八卦了。”

　　妈妈目含深意地摇了摇头：“你先去洗个澡，一边洗一边编一个说得通的理由，还有，今天这件事毕竟是我的错，平白无故冤枉了人家，你明天约他出来吧，我请他吃顿饭当面道歉。”

　　“那行，我来安排。”唐思思转身走向浴室，心里想——请他吃个鬼的饭，你明明就是想会审！

　　她还没走进浴室，手机先响了起来，来电话的人正是沈明。

　　沈明：“李枝让我请你妈妈吃饭。”

　　唐思思隐约听见了李枝的呐喊：“不用说是我说的！”

　　沈明从善如流，马上改口。

　　“我想请你妈妈吃饭。这样，你先订个饭店，时间就订在明天下午3点，订好之后打电话通知我。”

　　李枝近乎崩溃：“您请她吃饭，怎么能让她自己定饭店！”

　　沈明耐心地对李枝解释：“我的口味她很清楚，不会订到我不吃的东西。”

　　接着，沈明又理直气壮地说：“这餐的账单就用火锅账单抵消好了，我们抹平。”

　　唐思思被他这句话噎住，只能支支吾吾地答应下来，避免身边的妈妈发现沈明是个奇葩。

　　电话对面，李枝却替她发出了绝望的吼声：“请人家吃饭还让人家花钱？我求求你做个人吧！你缺钱吗？缺钱自己印啊！这顿饭我请还不行吗？——你把信仰值给我调回去！”

第81章　登门

两天假期结束，唐思思回到公司上班，刚进楼门，就发现所有人都在风风火火地寻找沈明。原来他负责的一个剧本被审核部门发还，需要改几场戏，偏巧下周开始放长假，也就是说今天下班前若不重新提交剧本，整个项目都要延期。
　　一群人围住唐思思叽叽喳喳，抱怨打不通沈明的电话，没有办法，她只能带着剧本登门催工。

　　唐思思常来这边送东西，门卫早认得她，顺利放行，她来到沈明家门前，按了两下门铃，见没人理，便拿出手机再次拨打电话，果然听见卧室的方向传来了铃声，然而却始终无人接听，她不厌其烦地打了三遍，电话才迟迟接通。

　　“喂，今天怎么没有上班呀？”

　　沈明打着哈欠说：“我来外地办些私事。”

　　“哦，你不在家是吧？”唐思思边打电话，边走到卧室窗下，刚好发现一扇窗子开着，便伸手撩开了窗帘，只见沈明正躺在床上，而地毯上则扔着几盒游戏，这大概就是害他熬夜的罪魁祸首了。

　　四目相对，唐思思继续对电话说：“那我怎么看见你家里有人呀？要不要替你报个警？”

　　沈明扔开电话，拉起被子蒙住头，决定装死到底。

　　唐思思绕回楼前，熟练地从门灯上摸出备用钥匙，打开门，换了鞋，走进卧室刷地拉开窗帘，然后把剧本扔在床头柜上。

　　“你今天必须把这个本子赶出来！”

　　沈明躲进被子：“我昨晚才睡两个小时！下午再写！”

　　唐思思甩开鞋跳上床，开始和他抢被子：“要修12场戏呢，你什么速度一下午就能写完！”

　　沈明把自己裹成个茧，任唐思思怎么拉扯也不露面：“不就是涉及连环杀人案的那几场戏嘛，我当时就跟制片人说剧情太血腥，可他偏偏喜欢那种情节，我知道无法过审早写好第二版啦！”

　　唐思思气喘吁吁骑在茧上，双手撑着他头侧：“那你不早说！而且你明知道今天出审核结果，居然还故意不接电话！”

　　沈明从茧里露出头，理直气壮地说：“谁让制片人逼我改剧本！就要让他充分体验下项目延期几百万打水漂的恐怖感！”

　　唐思思正准备给沈明上一堂深刻的爱岗敬业教育课，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对沈明嘘了一声，按下通话键：“妈，有事吗？”

　　“乖乖呀，干嘛呢？忙吗？”

　　“我上班呢，不忙啦。”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送去参赛的照片获奖啦，明天要从你市飞到甲市参加颁奖仪式，今晚去你那里住一晚好吧？”

　　“没问题——什么？十万奖金？”唐思思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想要跳下床仔细说，却被床单绊倒，直接跪在了沈明的肚子上。

　　沈明果断扶住她：“你要压死我了！下床再蹦！”

　　唐思思立刻捂住了沈明的嘴，可妈妈还是听到了他的话：“唐思思！你到底在哪？”

　　唐思思面目扭曲，仿佛嗑了一整颗酸柠檬：“我真的在工作……”

　　电话对面沉寂片刻，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好，稍后妈妈冷静地说：“我今晚5点到你那里，你不要加班，我们聊聊。”

　　唐思思支支吾吾地挂断电话，对沈明瞪眼睛：“你要害死我了！我妈绝对会误会的！”

　　沈明居然还一脸无辜：“误会什么？”

　　“还敢问？我只是来催你上班的！你怎么能让我妈听见什么床啊压着啊！其实情况根本就不是——哎呀反正你不该让我妈听见！”

　　“就说我是你男朋友嘛，你在其他世界不都这么解释吗？”

　　“可那是海外！我们国家的普通情侣一个月进展不到这种关系！我妈绝对会跟我发疯的，要死要死要死……”

　　“人类真麻烦，情侣还不行的话，结婚总可以了吧？我感觉今天民政局不用排队。”沈明的表情很认真，仿佛真的在提一个切实可行的建议。

　　唐思思看着他幼稚的样子，有点好笑，忍不住揪了下他的耳朵。

　　“你知道你偶尔看起来有点傻吧？”

　　沈明有些惊讶：“不行吗？”

　　“当然不行。”

　　沈明不高兴：“按照你们人类的择偶标准，我可有着完美无瑕的容貌，强壮健康的体魄，超凡脱俗的气质，如果需要，我还可以创造富可敌国的财富，领先时代的智慧，让全人类膜拜的成就，所以你不是应该激动到眩晕然后哭着同意吗？”

　　“人类要是这么自恋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唐思思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唉，某些方面你真的超傻，我妈只在这里呆了两天都比你敏感。”

　　沈明问：“什么方面？”

　　“嗯……”唐思思欲言又止：“算了，你就这样吧。”

　　沈明有着听不懂就当听不见的好习惯，错开这个话题：“晚上还去上次那家饭店吧，李枝给我办了储值卡！不过他办完卡之后就去南极旅行了，说什么没办法和我相处，真是莫名其妙！”

　　提及那场晚餐，唐思思感慨万千：“那个混蛋居然自己溜了！”

　　说起来，最先坏事儿的就是李枝这个家伙。

　　那日送唐思思回家后，他马不停蹄地去给沈明出谋划策。李枝毕竟做过几年普通人，对人情世故多少有些了解，于是就教沈明怎么博得人类的好感——幽默沈明肯定是没戏了，但他可以侧重展示自己的智慧、善良、勇敢、财富，以及和睦的家庭氛围，因为是去见唐思思的妈妈，最好再巧妙地透露下自己单身，具备这些优点的成年男性肯定会备受中年妈妈好评。

　　李枝觉得自己说得挺明白，但他不知道事情会向怎样诡异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沈明如约赴宴，一通客气的寒暄后，他非常自然地递给唐妈妈一个文件夹，阿姨不明就里，本能地接了过来。

　　还好李枝早有防备，立刻暂停时间夺走文件夹。

　　唐思思也吓得不轻，警惕道：“那不是什么卖身契吧？我警告你不要打我妈妈的主意！”

　　李枝打开文件夹，牙疼般倒吸冷气：“这都什么鬼？你是来办移民签证的吗？学位证书、影视奖项、推荐信、捐款证书、银行资金流水、户籍复印件，居然还有体检报告？等下，这个单身证明你从哪里搞来的，现在派出所不是不给办这个了吗？”

　　唐思思绝望地趴在了桌子上。

　　沈明看向李枝：“是你教我这样向人类展示优点的啊！”

　　唐思思立刻斜了一眼李枝，李枝连忙摆手：“我可没让你开一堆证明证明自己很优秀！”

　　“人类发明各种证书，就是用来证明智慧、财富、品格等级的，我用它们来证明自己省事又省力，而且可信度非常高呢！证书上有查询码，她甚至可以登录官方网站查询这些证书的真伪和含金量。”

　　李枝握拳敲击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得像是要窒息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明解释他愚蠢的行为。

　　唐思思合掌对沈明拜了拜：“你真的已经足够优秀了！至于我们之间那一丢丢误会，我会慢慢和我妈解释的！你日常的奇葩程度我妈还接受得了，但那种——”唐思思指了指文件夹，“我妈看了绝对会受刺激的！”

　　沈明失落地答应：“好吧，如果你们真的很抗拒纸张这种载体的话，我还带了储存着电子版的Ｕ盘……”

　　“您是不是还准备了ＰＰＴ打算开个人介绍会？不行，什么版本都不行。”李枝否决沈明后，又对唐思思扬了扬文件夹，“等下时间重新运转，你妈会发现手里的文件突然消失了，怎么解释？”

　　唐思思：“你就说刚才给她表演了个魔术。”

　　李枝闻言把文件夹递给她：“来，你先拿着这个。”

　　唐思思懵懂地接过文件夹，可下一秒，文件夹突然凭空消失，而她指尖甚至还残留着文件夹的触感，恐怖得仿佛见了鬼。

　　李枝：“你觉得这个效果能用魔术掩饰过去吗？”

　　唐思思痛苦万分：“那我们也不能真把这些给我妈看啊！对了，沈老师车里应该有几个剧本！我们可以把剧本装进去！”

　　李枝：“剧本也很奇葩吧？”

　　“我妈最近在追沈老师的剧，就是才播完的《非法证词》第三季，我妈大结局当晚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非要知道男主角死活，我因为保密协议没告诉她，她几乎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中秋差点没让我进家门。”

　　李枝果断点头：“我去拿剧本！”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第一重难关，可饭桌上依旧危机四伏。唐妈妈像是插满探针的探测仪，想要试探出女儿和沈明究竟怎么回事，沈明则暴露着满身槽点，随时准备弄出个大新闻，唐思思更是努力调节着情绪，生怕一冲动就穿越了，李枝则周旋于三人之间，不断暂停时间阻止灾难发生……

　　如此对峙了半个小时，唐思思实在撑不住了，她觉得还是从根本上解决妈妈的问题为好，否则她试探来试探去，指不定能刺激沈明干出什么更稀奇古怪的事。

　　于是唐思思说了句有点冷，直接伸手去扯沈明的外套，沈明看都不看一眼，很自然地顺着唐思思的动作把外套脱给了她。

　　唐妈妈哑然无语，用眼神示意唐思思——你们是这种“同事关系”？

　　唐思思穿上沈明的外套，还从他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对，就是这种“同事关系”，不用旁敲侧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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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很不开心：“我这么优秀的人类男性都会被拒绝，可见性别设定根本多余！你们以后就有丝分裂吧！”

　　唐思思无可奈何地看着沈明，所以现在除了这位当事神本神，其他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沈明真以为普通异性同事会换衣服穿、留宿抢卧室、在车里留备用化妆品、约亲友吃饭、早上8点跑到对方家床上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