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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思思把头发收进衣袋，对同室的女孩子笑了笑：“放心，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

　　沈明开着偷来的车回到约翰夫妇家门前，却发现一个女人正一边咒骂一边摆弄被他弄坏的车库锁。

　　他扫了眼楼上的窗子，没看见唐思思两人的身影，心里便有了推断：那两个家伙如果不是自己藏了起来，就肯定已经被女人控制住了。

　　有些麻烦。他合起眼睛，用左手拇指揉了下太阳穴。

　　阴郁了几天的天空越发沉闷，头顶厚重的浓云狂躁地翻滚，好像一伸手就能撕开一片隆隆作响的雷声。

　　“安静。”沈明自言自语般说。

　　云层突然就放缓了翻滚的速度，但空气却依旧潮湿苦闷。

　　他打开门走下车，趁女人不备把她推进车库里，然后带上了车库门。

　　约翰夫人大声尖叫起来，可她很快记起自己为了囚禁女孩们，特意给车库做了高端隔音，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可能有人听见，于是她瑟缩在床边问：“你要干什么？”

　　沈明淡定地询问：“薇薇安呢？”

　　约翰夫人仍在挣扎：“我不明白你说的话！你私闯民宅又挟持了我，这可是重罪！”

　　“你在向一个律师普法吗？”沈明看了看这狼藉的车库，耸肩，“那就报警吧，我觉得警察应该对这里挺感兴趣的，记得在电话里提醒他们多带些物证袋，你这里的犯罪证据能装满一辆车。”

　　约翰夫人屈服了：“我看见她们上了密切西的车。”

　　“密切西？薇薇安为什么会上他的车？”

　　“他是个警察，但也是我们的人，他应该把她们送回孤儿院了。”

　　看来本地警察也参与了这件事，如果现在报警的话，或许孤儿院方面就会收到内线消息，然后赶在警方解救前处理掉薇薇安，但是不报警的话，这女人肯定会在自己离开后给孤儿院通风报信，薇薇安还是会被立刻处理掉。

　　沈明问她：“你带电话了吗？”

　　约翰夫人不敢冒犯这位“绑匪”，乖乖把自己的手机递了上去。

　　沈明没有接，而是对她说：“打给911，说出你的位置，你马上就需要帮助了。”

　　约翰夫人看了他一眼，对911说出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她用时常能从女孩子们那里听到的那种纤细的、颤栗的声音求饶：“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沈明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

　　他抬头看了一眼乌黑的云层，无数电闪一瞬间降临到人间，像是一张金色的网笼罩了云层和大地，接着四面八方的霓虹和灯牌次第熄灭，整个城市的电力和通讯系统都崩溃了。

　　一棵松树被闪电劈倒，直直砸落到民宅上方，半边楼体带着车库像蛋糕盒子那样坍塌下去，并激起了两米多高的尘埃，零碎的石子迸溅向四面八方，一块小小的水泥砖在地上跳了两跳，然后抵着沈明的鞋子停住了。

　　“把手举起来！”一辆警车停在约翰家门前，警察跳下车，持枪对准沈明，满脸诧异地看着他身后的废墟，“我的天，你都干了什么！”

　　沈明顺从地举起手，淡然说道：“你是密切西？”

　　警察脸色变了变，似乎在揣摩沈明到底知道了些什么，片刻后他喊道：“你是刚才带走了薇薇安的那个律师？你被捕了！”

　　沈明点点头：“不要开枪，我还有事情要问你，你把薇薇安带到哪里去了？”

　　密切西面目扭曲，意识到沈明已经知道了他和孤儿院之间的勾当，心想绝不能让沈明活着回到警察局，便对别在肩上的记录仪说：“住手！不要反抗！糟了！嫌疑犯有枪！放下武器——”

　　他自编自话了遭到攻击的记录后，就对着沈明连连扣下扳机，想要伪造一个受到威胁后被迫枪杀嫌疑人的假象。

　　沈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五发子弹贴着他的身体擦出去，击中了后方的树木。

　　连连失手的密切西有些着急，他甚至没有数清这只弹容六发的手·枪到底射出去了多少子弹，当他发现无法扣响扳机后，就直接拿出了备用弹夹。不过他倒垂枪口更换子弹的时候，卡在枪膛里的最后一发子弹突然击出，在他的右脚背上钻了个洞。

　　“啊！”密切西惨叫着向后摔倒，枪和弹夹掉落到地上。

　　沈明走到近前俯视着他：“薇薇安呢？”

　　惊悚的天气、倒塌的废墟、无法击中的子弹和不该发生的事故，诸多意外集合成了近乎诡异的氛围，让密切西对眼前这个男人生出了天然的恐惧。

　　密切西牙齿打颤：“她在、在孤儿院里。”

　　“具体位置呢？”

　　“地、地下。”

　　沈明记不起孤儿院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时间紧迫，没有时间细问，于是他拎起密切西扔进警车，然后把车一路开进了孤儿院。

　　许是雷暴破坏了太多电力设备的缘故，孤儿院的员工正忙着修复电力，所以这辆熟悉的警车开进来时竟然没有人拦截，甚至还有人隔着车窗对他喊：“密切西警官！院长正在发电机那里！”

　　车辆畅通无阻地停在医疗室门前，沈明逼着密切西指出了地下暗门的位置。

　　“钥匙在院长那里，你必须——”密切西话说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沈明直接抄起椅子砸开了暗门，密切西继续劝阻他，“朋友，何必这么拼，那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债务关系。”

　　沈明从密切西身上搜出手电，然后把瘸了一只脚的他推进暗门。

　　相较唐思思走下来的时候，沈明这一程更加从容，因此得以看见许多唐思思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这处地下设施和关押小艾伦的设施结构相似，应该建造于同一年代，地下走廊四通八达，有着许多出入口。沈明半路看见了一扇虚掩的门，不算陈旧的血迹从门底延伸出来，一直渗入走廊地砖，而走廊旁边则是一根非常粗的管道，正是喷泉的泵水管道。

　　沈明的脚步顿了顿，意识到这里可能就是莉娅遇害的地方。

　　——他们把薇薇安和莉娅带到这里进行侵害，结果失手杀死了莉娅。当负责善后的小艾伦到场时，薇薇安却把他骗到别处关了起来。莉娅的尸体在这里搁置了好几天，血液顺着砖缝渗入地下水，再被管道抽进了喷泉蓄水池，几日后喷泉转换水源，就有了雨夜喷泉流血的那一幕。

　　沈明推了推密切西：“继续走。”

　　囚禁在地下的姑娘们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正窃窃私语外面出了什么问题，然后便看见一道手电光打了进来，所有人立刻恐惧地闭上了嘴。

　　沈明用手电照了照近处“囚室”里的面孔，没看见要找的人，因此叫道：“唐思思。”

　　“沈老师！”唐思思立刻在暗牢深处惊喜地大喊，“我在这里！”

　　周遭人群因为听不懂两个人的对话，再次嘈杂起来。

　　密切西忍着伤痛靠在栅栏上：“钥匙在院长……”

　　话说一半，他就看见沈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利索地撬开了囚室的门。

　　沈明对唐思思招手：“走了。”

　　唐思思愣住了：“那她们呢？”

　　“我只是个喜好玩弄法律的金融律师，不是什么超级英雄或者侠客，带着几十个姑娘逃跑会影响我计划好的人生轨迹。这里没有信号，不如你出去后报个警？”

　　唐思思抓着栅栏不肯走：“你有没有点同情——”她把心字咽了回去，这家伙肯定没有同情心的啊！“好吧，你要怎么才肯救她们？”

　　沈明垂目想了想：“你一定要这么做吗？也不是绝对不行，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

　　他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代价。”

第40章　ELY

唐思思打了个寒颤：“你这是什么表情？别给我插奇怪的flag！我不会把灵魂出卖给你的！”
　　沈明白了她一眼：“我要你的灵魂干嘛？那玩意有价值吗？”

　　唐思思扶住栏杆的五指紧了紧，克制住了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的冲动：“那你要什么？”

　　“我要吃你做的那种小蛋糕。”

　　唐思思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嘴巴动了动——他是什么意思？自己的灵魂还没有小蛋糕价值高吗？能打死他吗？求求这个世界给她一次动手的机会吧！

　　她深吸了口气，说道：“我给你做二十袋面粉那么多的小蛋糕！现在把她们弄出去！”

　　沈明打开了每一扇牢门，开始的时候，这些可怜的姑娘甚至不敢踏出一步，直到唐思思亲手把奥维拉从囚室里扶出来，其他人才陆续壮着胆子离开了这个囚禁她们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地方。

　　沈明环抱双臂，靠墙看着她救人：“你找到交换物了？”

　　“你怎么知道？”唐思思停下来。

　　“你看你现在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肯定找到后路了。”沈明打了个哈欠，“叫她们快点儿，院长很快就会发现我在这里。”

　　因雷暴造成的停电突然恢复，应该是管理者启动了孤儿院的备用发电机。一行人借着灯光原路返回，刚走出没有多远，打头的沈明突然闻到了一股汽油的味道。

　　“停，往回走。”他话音才落，一道火光便从通道尽头传递过来，飞速烧向他们脚下。

　　沈明打开最近的一扇门让众人躲进去，偏巧这就是莉娅遇害的房间。

　　众人刚刚站稳，就听见门后响起哔哔啵啵的燃烧声。

　　沈明对唐思思摇摇头：“他们放火了。”

　　唐思思：“你不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吗？下雨熄灭它啊！”

　　“地下通道里的火可不会被雨水熄灭，等外面的雨水漫进来，火焰肯定早抽空了通道里的氧气，我们都窒息好半天了。”沈明摩挲下巴想了想，“如果是能迅速淹没这片地区的洪水，啧，那降水量会把整个lv淹没吧，当然，如果你觉得那也没关系的话……”

　　“有关系！非常有关系！不可以用洪水！”唐思思着急起来，“沈老师，想想你的小蛋糕！”

　　“唉，真是麻烦。”

　　沈明叹了口气，瞄向立在房间角落的斧子，心里有了打算。他逼密切西交出警用手‘铐，将他双手都拷在了房间贴地的水管上，然后拿起斧子，嘀嘀咕咕地埋怨，“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成为这么出色的金融律师的。”

　　————

　　孤儿院三楼，接到报警电话的罗素等人出现在了院长办公室里。

　　外面暴雨倾盆，电光闪闪，位于沙漠中的lv已经十数年没有经历过这样极端的天气了。

　　“Ely诱拐了薇薇安？”罗素皱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布朗夫人：“谁知道呢？虽然不想往那方面揣测，但薇薇安这孩子的确有种魔女般的魅惑能力，希望Ely先生不要有事。”

　　罗素：“哦，看来你不怎么担心薇薇安和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男人在一起会受到伤害。”

　　“我、我当然也担心她！”

　　“那么全城的警察都在寻找他们的下落，请不用担心。”罗素眼神深邃地看着布朗夫人，“我倒是想和你聊聊那些孤儿意外死亡时的细节。”

　　罗素过于尖锐的问题让布朗夫人应接不暇，毕竟那些死亡案大半都是捏造的，想要骗过罗素这种资深探员非常困难。

　　就在布朗夫人渗出冷汗的时候，尼克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罗素！外面着火了！”

　　无人察觉到布朗夫人舒了口气，刚才员工告诉她通往地下暗牢的门扉被人砸坏，她就立刻让人启动了紧急措施——灌汽油烧死全部囚徒，不论进去的那个人是谁，只要把他们统统闷死在下面，照样能保障他们的罪行不被警察发现。虽然这样会损失不少的“货源”，但当务之急是尽快摆平这些难缠的警察！

　　罗素望向布朗夫人——这把火烧得也太巧了。

　　因为通讯受阻的缘故，消防车足足过了二十分钟才赶到现场，然后在大雨的帮助下迅速熄灭了孤儿院偏楼的余火。

　　布朗先生自责到：“都怪我给割草机加油的时候没留意，结果碰倒油桶点燃了仓库，幸亏没有人受伤。”

　　布朗夫人安慰他几句，然后对罗素等人说：“这只是一场意外，孤儿院的孩子和员工都没有受伤，真是太幸运了。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请你们快点去找薇薇安吧，我们也要清理现场了。”

　　罗素瞥了眼明显不正常的建筑残骸：“这火灾——”

　　“只是意外。”布朗夫人态度强硬，“我作为建筑的所有人不打算追究，这里也没有人受伤，你们警察不是很忙的吗？我们要收拾废墟也很忙呢。”

　　的确，这里是布朗夫人的私人财产，在未有人员受伤的前提下，警察没有理由进入火灾现场。

　　罗素最后看了一眼烧成废墟的偏楼，对尼克等人点了点头：“走吧。”

　　他们转身正要离开时，却听见坍塌的建筑里发出一声响动，尼克反射性地回头看去，便见一块焦黑的木板被人从下面推开，接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子钻了出来。

　　“薇薇安？”尼克看见她手里的警用枪，连忙跑了过来，“小心！把你手里的枪给我！”

　　唐思思认出尼克，松了口气，顺从地把枪递给了他。

　　尼克弯腰平视着满身满脸碳灰的唐思思，“你怎么在这？你从哪出来的？”

　　唐思思没有回答他，而是抹了把脸上的灰痕，回头对那出口说：“没关系，出来吧，他们都是警察。”

　　不明真相的警察们围拢上来，便看见第二个瘦小的姑娘从那洞口里钻了出来，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一共二十一个女孩子从地下逃了出来。

　　罗素诧异地认出其中竟然有几个已经“意外死亡”的女孩子。

　　唐思思后退一步，拉住了身后的奥维拉的手，所有女孩子们依偎在一起，像是一群胆怯的小兔子。

　　“这家孤儿院囚禁了她们，罪犯是孤儿院院长夫妻和所有员工，以及后面住宅区里的每个人。我身后这些女孩子都是受害者。”

　　罗素看了眼面若死灰的布朗夫人，给警察使了个眼色，警察立刻拘捕了她和在场的孤儿院员工。

　　唐思思喘了口气，继续说：“下面还有个警察，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尼克摸了摸唐思思的头发，走向那道洞口，另外三名警察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沿着隐秘的洞口一直向前，发现到处都是火焰烧过的痕迹，可此时通道里却蓄满积水，水位还在不断升高，他们循着呼救声行进，很快发现了小房间里的密切西，此时通道里的水深已经没过密切西的脖子，差一点就能淹死他。警察上前为密切西打开手铐，然后把他押了出去。

　　此时尼克注意到了房间外的喷泉泵水管，这根水管被拦腰砍断，正不断向外涌水。

　　刚才那场倾盆大雨最先汇集于低洼地带，使得地下水水位暴涨、水压增高，而这根被拦腰斩断的泵水管也在水压作用下，反向涌出地下水，终止了火势蔓延，让女孩子们免于窒息。

　　当尼克准备近距离观察下泵水管的时候，脚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腰向水里摸了一把，先摸到了一只手，然后又摸到了这只手里的斧子。

　　他立刻就明白了一切：“这里还有一具尸体！太疯狂了！他都干了些什么！”

　　————

　　一周之后。

　　孤儿院更换了院长，损毁的建筑开始重建。

　　二十一位证人证实了布朗夫妻和小区居民的全部罪恶，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最为严厉的审判，此外，那些侥幸没留下证据的参与者们，即便逃脱得了法律的审判，恐怕也逃不过克莱尔家族不可遏制的怒火。

　　而金融律师奔赴千里，冒着被舆论误解，被犯罪团伙杀害的风险，最终拯救了二十一个无辜少女的故事，也震惊了整个世界。他在大家即将被烧死的时候，义无返顾地闯入烈焰，砍断泵水管，放水熄灭了要命的大火，同时也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这个连拍做电影都嫌虚伪的故事，却真实发生了，那一夜许多人为他祈祷、献花、点燃献祭的烛光，全世界都记住了他的名字——Ely。

　　予神供奉，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那年全球都风调雨顺，还研究出了三十多种绝症药物……

　　沈明“死”前用手机录下了“遗嘱”，将全部资产以慈善基金形式捐助给孤儿院。美国律师协会受到感召，决定免费托管这间孤儿院，这里再也不会有像莉娅和薇薇安一样苦难的孩子了。

　　唐思思坐在孤儿院的圆形画室里，透过明亮的拱形窗，可以看见远处正在修葺的偏楼，此时周围那样安静，如同她最初穿越时一样。

　　她放下画笔，对着画板微笑，绘画实在不是她的专长啊。

　　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非常精致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