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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宏图-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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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暗自这般定下主意时,朱宜锋又是神情庄重的冲着胡林翼抱拳鞠首道。

    “润芝,居然要你亲自置身险境为我义军笼以贤能,润芝之情,朱某必铭记于心!”

    深知上下之别的胡林翼那里敢受这一礼,而是急忙避开身体,穆然还礼道。

    “大都督于林翼之厚爱,林翼焉能不知,唯能粉骨碎身报效大都督之恩!请大都督放心,臣必尽量说服曾涤生,令其为我义军所用……”

    尽管胡林翼满是感激的言语,让朱宜锋颇是感动,但在其离开的时候时候,他的心底却浮现出一个声音来。

    他说服不了!

    “大都督,臣唯恐非但不说服曾涤生,反倒适得其反,令其痛下决心!”

    在胡林翼远去时,注意到大都督的脸色,张亮基便于一旁说道。

    “嗯?”

    诧异的看着张亮基,朱宜锋的脸上带着些许疑色,同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都督,此时曾涤生守以岳阳,遭我水陆两师合攻,我义军火器之利远甚至于其,其此时必定犹豫是守是离,若是长沙陷落之事传出,以曾涤生之精明,又焉不知岳州不可守之理?而润芝冒然加以游说,虽为往昔之谊,然于曾涤生看来,这却是其离开岳州最后机会,其又焉能错过?”

    “石卿,你是说,他曾涤生要逃?”

    眉头微微一跳,朱宜锋立即出言询问道。

    曾国藩会逃,这并未出乎他的意料,在历史上有着“屡败屡战”之名的曾国藩,其心志之坚可以说超乎人们想象,若是眼瞧着这岳州是以死地,他肯定不会心存死意与岳州共存,若是他逃出去的话……那将来他和自己来个“屡败屡战”,有这么一个心志极坚的家伙在一旁牵绊着,那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大都督,臣以为,断不可放虎归山!”

    终于张亮基一言道出了他的想法,但这句话他必须要说,不仅仅是为自己,同样也是做臣下的必须要担的责任,有些帽子必须要由他这个当臣下的去担,至于人君……嗯,只需要顾全情谊既可,就像先前那样,不是已经成全了胡林翼的情谊了吗?

    断不可放虎归山!

    感叹着这么一句话,朱宜锋心情似有些沉重,他的眉头紧蹙着,微微摇着头,似乎仍然在犹豫着,而张亮基则再次深鞠劝道。

    “臣请大都督为我义军之将来,断不可有妇人之仁!”

    又是一番请求,面对张亮基的请求,朱宜锋长叹口气的同时目光又是微微一敛,沉声问道。

    “那以石卿看来,他会逃往何处?”

    “江西!”

第187章 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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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几乎是在接着报信人传来长沙被汉逆兵围的消息时,曾国藩整个人顿时为之大惊失色,唇边更是失魂落魄喃喃道。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对于曾国藩来说,几乎只是瞬间,他便能意识到长沙必将不保。

    “长沙丢了!”

    在跌足长叹之余曾国藩的心思却是沉至极点,长沙丢了,为贼逆所占,那么现在岳州岂不就孤悬于江口一带!

    想到城外的贼逆以及两日来的炮击,他心情便越发的沉重起来,现在又该如何?或许与骆秉章间存在有些许不快,但曾国藩又岂不知道自己这团练全凭骆秉章以湖南之财力相供,若是没有湖南的财力,这湘勇又能维持几日?

    现在长沙陷落,湖南局势必将崩乱,而武昌贼逆全不同于粤匪,粤匪近乎流寇,攻城志在劫掠,而反观武昌贼逆却是长于地方治理,一方为流寇,一方为坐匪,现在武昌贼逆占据长沙,势必将据长沙取湖南,到时,这湖南又焉能再供养湘勇。

    没有了湖南的钱饷,他这湘勇又岂有什么前途可言?

    “大哥,现在怎么办?”

    曾国荃看着大哥,急声询问道,而塔齐布、罗泽南等人无不是把目光投向曾国藩。

    怎么办,被大家注视着的曾国藩的脸上带着苦色,现在如何是好?

    他简直不敢相信,长沙会败的这么快,他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愚笨如此,没有料到这武昌贼逆所行的不过只是“暗度陈仓”之计,现在看来,这城北大营之中,又焉有贼逆主力?

    “大人,这城外大营之中,贼逆必定是虚张声势,以下官之见,我军当即出城,攻其大营……”

    不待罗泽南把话说完,曾国藩满面苦色的摇头汉道。

    “来不及了……”

    来了及了!

    满心的苦涩只有曾国藩自己才明白,来不及了!

    “莫说是长沙的贼逆随时可乘火轮船来援,便就是这城北贼逆大营亦一日坚于一日,且其又有水师相助,纵是我等有心,亦无力回天了……”

    无力回天!

    发自内心的挫败感,让曾国藩的心情越发的沉闷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堂内的气氛便越发的诡异起来,

    在这沉寂之中,王鑫则开口说道。

    “大人,现在长沙既然已经陷于贼手,现在当务之急,是我岳州怎么办?”

    众人一听,无不是把目光投向曾国藩。

    是啊!

    现在岳州如何才是最重要的,是守是战?

    “是守是战,还请曾大人明示!”

    作为湖南提督的塔齐布首先开口说道,作为湖南提督的他,反倒需要听从曾国藩这位团练大臣,这完全是因为他手下的绿营兵不堪一击,且又被巡抚大人调到了荆州,所以他不得不居于曾国藩之下,不过这会却只有他能够开口问这个问题。

    塔齐布这么一问,却让曾国藩的眉头紧皱。

    “大人,以在下看来,这岳州战不得!”

    就在曾国藩愁眉不展的思索着的时候,一个话声却于大堂内响起,是他的幕僚郭嵩焘,只见其站起身说道。

    “目下之岳州,城外贼逆水陆师同时进击,且不闻其兵力多寡,纵是我军断然出城,侥幸得赢,又能如何?届时即便是贼逆之师不以回师,无省城粮饷之接济,我军焉能长久于岳州,多则数月,短则一两月,军中饷银耗尽之时,便是我军心纷乱之时,到时候,纵是今时守得岳州空城,亦不过只是一时之守罢了!”

    郭嵩焘的这一番话,可以说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曾国藩的耳中,岳州是空城,且还是一座兵家必夺的空城,无粮无饷焉能守得这座空城?

    可……若是就这般撤了出此城,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他又能如何,再则,若是离开了岳州,那又该往何处?

    到时候,天下之大,何处又是他和这上万湘军的容身之处?

    正思忖间,忽然有亲兵闯来报。

    “大人,城门外有一人求见,自称大人故人胡林翼。”

    什么!

    听着胡林翼来了,原本正在思索着如何应该眼前之局,思索着湘军未来的曾国藩惊讶的站起身来,好一会才喃喃道。

    “他,他怎么来了。”

    难怪他这会这般惊讶,于曾国藩看来,胡林翼应该早已身死于湖北,甚至在其兵败的消息传来时,他还曾遥祭过这位好友。

    曾国藩和胡林翼在翰林院共事一年,彼此年龄相仿,又同为湖南人,故相交亲密。道光二十一年,胡林翼之父詹事府右詹事胡达源病逝,胡林翼奉父柩回益阳原籍。曾胡二人便在那年分手了。随后三年丧期满,胡林翼捐贵州安顺府知府,后又改镇远府知府、黎平府知府。在知府任上,因组织乡勇镇压苗民动乱有功,升为贵东道。再到后来吴文镕在贵州巡抚任上,极看重胡林翼的军事才干,急向朝廷求调胡林翼来湖北支援。可却未曾想却忽然遭以兵败。

    现在这曾以为身死于沙场的故人,突然上门拜访,却让曾国藩意识到,这拜访怕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现在这城外还有武昌来的上万贼逆,莫不成他胡润芝降贼了。

    “大哥,那姓胡的定是降了贼,断不可受其蒙骗!”

    心知大哥与胡林翼交情的曾国葆知道大哥定不会拒绝,连忙于一旁阻止道,

    “大人,这胡润芝此时前来,想来已经降贼,大人是我岳州之根本,断不可冒险从事!”

    在旁人的劝说声中,曾国藩却是摇头说道。

    “润芝既然来见我,我定是要见的!再则,润芝实为坦荡君子,断不会加害于我,诸位切莫担心。”

    “确实如此,既然胡润芝要见大人,大人定是要见上一见!”

    郭嵩焘于一旁赞同道,而曾国藩则只是略点下头。

    江边的江风吹动着船上的旗帜哗哗作响,而在江边的则置着一张小桌,桌上边有一只带着茶壶的木盘,来到江边的曾国藩,看着江面上的贼逆水师,尤其是远处的那艘铁甲火轮船,心思猛然一沉,这义军的水师如此,又焉能相敌?

    视线从江面上收回,看着桌边站着的人,此人已经脱去了大清国的官袍,换上一袭儒袍,那明式的儒袍却让的曾国藩的心神一乱,连忙说道。

    “润芝兄!”

    曾国藩望着胡林翼,故意不再去看那他刺目的明式儒袍,而是极为亲近地说道,

    “多年不见,兄台与昔日相比,更显得雄姿英发了。”

    见着老友,虽说立场不同,但胡林翼却也是异常高兴地说道。

    “自道光二十一年先父弃养,林翼离京回籍,与仁兄分别已经整整十四年。云树之思,无日不萌。知仁兄这些年春风得意,今又统率雄兵两万,战将百员于此岳州,林翼不胜仰慕之至。”

    两万是虚,万余是真,但这时的恭维与奉诚,皆自出口舌罢了。

    “拯国难,纾君忧,具是为人臣之责,朝廷待曾某不薄,曾某焉能不以死相报!”

    抱拳向北以谢君恩的曾国藩,又满是深情地对胡林翼说。

    “前年八月,国藩不幸闻母丧,遂从江西主考任上急回湘乡。后奉朝廷帮办团练之命,思欲负山驰河,挽吾乡枯瘠于万一,遂来省与张石卿中丞、江岷樵、左季高等招募乡勇,组建军营。原闻兄台练兵,成效卓著,原以兄台端鸿才伟抱,足以救今日之滔滔。可谁曾想,兄台居然不顾胡家世受君恩之重,断然投身贼逆,又有何颜目见以令先父!”

    曾国藩大义凛然的劝说带着深情,而胡林翼却只是不以为意的笑道。

    “在弟来时,石卿先生曾托在下给涤生兄带亲笔书信一封!”

    什么!

    惊诧的睁大眼睛,曾国藩反问道。

    “张石卿中丞还活着?”

    “非但活着,且深得我大都督信任,于督府中与小弟是为同僚!”

    什么张石卿居然也,也降了!

    诧异的看着胡林翼,曾国藩的心中满是浓浓不解,他不知道为何胡林翼要降,同样也不知道,为何他张石卿也要降,尤其是他张石卿,身为朝廷封疆大吏,可谓是受以君恩深似海,可他居然降了,降贼了!

    “还有季高,这长沙便是季高拿下的!”

    又是一个打击落在曾国藩的耳中,只让他的心神越发的纷乱起来。

    张石卿中丞降了,清高若是左季高居然也降了,若是换成别人说出这番话,曾国藩还会加以反驳,但是,这话从胡林翼的口中道出时,曾国藩却是相信了,因为他深知其为人,断不至于如此虚言相骗。

    “涤生兄,今日之天下大势如此,兄且看这天下……”

    “够了!”

    不待胡林翼说完,曾国藩便猛的一拍桌子,沉声喝道。

    “你我相识一场,兄不想你之最后一丝情谊毁于今日,还请润芝切莫再提劝降之事!”

    “涤生兄!”

    看着曾国藩,胡林翼急声问道。

    “难道你非得为那清廷自误身家吗?”

    “身家?”

    摇摇头,曾国藩长叹道。

    “曾某之身家,全赖皇上、朝廷,今日报效于朝廷、皇上,又何误之有?”

第188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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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涤生无意归降?”

    几乎是的胡林翼只身返回大营,张亮基便迎过去问道。

    胡林翼点了点头,微露愧色地说道。

    “说来惭愧得很,原本我以为自己能够游说涤生不致自误,可谁曾想,涤生居然如此固执,虽是好言好劝,却依然毫无所获!”

    心下长松口气的张亮基喟然微叹道:

    “涤生心志如此,我等焉能强求,润芝你也不必难过了,毕竟你已经尽力了!”

    “哦”了一声,胡林翼对张亮基说道:

    “大都督在帐中?林翼要亲自向大都督请罪去!”

    在进入营帐的时候,胡林翼一脸负荆请罪的表情,恭敬地长鞠躬道。

    “臣有负大都督之托,未能说服曾国藩归顺我义军,请大都督治罪!”

    “治罪?”

    看着满面愧色的胡林翼,坐于书案后的朱宜锋却是笑着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身走到胡林翼面前,扶起他说道。

    “润芝为我义军不惜以身犯险,何罪之有?纵是有罪,那也是曾国藩之罪,与润芝何干!”

    被扶着的胡林翼听大都督这般说,想到好友自误已身,心下又是一阵感叹,更是颇不感慨的说道。

    “涤生自误了!臣先前为一已之私耽误大都督军机之事,实是罪该万死!”

    “万死……”

    摇着头,朱宜锋却又好言宽慰道。

    “涤生是湖南之大才,纵是其不意归顺我义军,朱某岂又忍心伤其性命!润芝是体谅我这惜才之心,方才以身犯险,你这一去,我可是担心的紧,只要你平安回来既可,润芝切不得再说此话!”

    “大都督厚爱如此,林翼实在是……”

    感激涕零状胡林翼深知现在不是做儿女状之时,便连忙转移话题道。

    “事不宜迟,既然曾国藩无意归顺我义军,那我义军当立即发兵攻以岳州……”

    痛下决心的胡林翼虽是于心不忍,可在仁至义尽之后,却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相比于个人私谊,义军的大业才是首重之事。

    “攻城?”

    摇着头,朱宜锋说道。

    “今天时间已经晚了,这岳州城内有万余湘勇,若是攻城的话,纵是攻进这岳州城,亦有可能陷入巷战,短兵相接之下,于此夜间反倒不利于我军火力发挥,明天吧!”

    说话时,朱宜锋朝着张亮基看了一眼,而张亮基则只是微微垂首。有些话,现在并不需要去说,或者说根本不需告知于他人!只需要去做就行了!

    天色渐晚,在岳阳楼上,曾国藩的双眼凝视着洞庭湖,这八百里洞庭,是如此的宽阔,此时他的心情却显得有些沉重。

    “大哥,各营皆已经得到通知,子时一过,既整队出城!”

    曾国葆看着大哥,张张嘴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在从大哥那里得知张亮基、胡林翼以及左宗棠等人皆已经归顺贼逆之后,他的心思便有些飘浮不定,他们那些人物都降以汉军,难道他们当真觉得的这天命在汉,不在清?若非如此,他们又岂会降于汉军?

    “知道了!”

    曾国藩点点头,他的视线转向北方,此时隐约的可以可以看到贼逆大营中的灯光。

    “国葆,张石卿降了,胡润芝降了,左季高也降了……”

    在发出这一声叹息时,曾国藩像是老了许多似的,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接受那些曾经的故交好友,居然一个个的都降了武昌贼逆。

    “大哥,其实,其实……”

    见大哥主动提及此事,曾国葆便试着说道。

    “既然如张石卿者亦已经归降义军,大哥又何必如此?现在这湖南局势崩坏如此,江西遭粤匪余毒,纵是我等到了江西,那也是寄人篱下,且到时候朝廷亦不知会如何追究湖南一事,还请大哥三思!”

    曾国葆说的是肺腑之言,相比于大哥对朝廷的忠心耿耿,他于朝廷的忠心却极为有限,相比下之下,他甚至更在意曾家的富贵,甚至在他看来,现在若是大哥能及时归顺的话,再不济于将来也能弄个开国元勋,到时候曾家便能真正与国同休了。

    心里这般,但他却不敢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只能委婉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了解大哥的脾气,为人。

    “国葆,你觉得,大哥应该降于武昌?”

    从弟弟的话中,听到其意的曾国藩反问道。

    “涤生,精明若张石卿者亦已经降于武昌,左季高、胡润芝,涤生常言其之才远甚于涤生十数倍,如今他们皆以归顺义军,虽不知这是否是天下人心所向,可却也是民心所指,若民心如此,涤生焉能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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